“九天。”温羽毛看都不用看,心里记得门清。
摸不准许傲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她这周都有点躲着。
好在许傲那边,从高路平那么提了一嘴后,也没下文了。
她划拉着往下翻翻,发现周明明十分敬业,还真是每天一条“没有”。
“你要玩的话,要不把名字改改吧。”她边打着商量,边把偷拍的头像发给自己。
“改成什么?”
温羽毛也没想好。
她说:“这样的昵称,别人一搜,就会知道了。”
“谁搜了啊?直接搜吗?”周明明问。
“不是。”温羽毛先转头,确保沈乐不在,才压低了声音:“我搜许傲的时候,就会看到。”
周明明愣了愣,锤她:“他一大活人坐你跟前,你天天躲着,每晚上回去闷被窝里搜人家名字?你小脑是不是长歪了啊毛毛。”
温羽毛解释道:“那是因为现在战略还没制定好。”
“吓死我了,”周明明拍拍胸口,“你还有战略呢,什么战略,在许傲面前怎么隐身吗?”
温羽毛皱了皱鼻子。
要是会隐身,她就直接去看许傲洗澡了。
正说着,老赵捧了摞卷子走进来。
“周末作业,”他递给班长,又叫了几个课代表,“办公室还有几套,拿过来一块儿发了。”
下面一阵哀嚎:“这么多!”
老赵笑笑:“让你一次做个够。”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放学前,老赵站在讲台上交代道:“这周作业都认真完成,在家里好好复习,成绩出来,敢输给隔壁,你们就死定了。”
他口中的隔壁班已经散了,他们班学生背着书包陆陆续续从门口过。
大家早急得嗷嗷叫,随便应和了声。
老赵看了看外面,施恩似的一声令下:“好了,走吧。”
许傲是第一个出去的。
等温羽毛往书包里塞着卷子回头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空了。
失望。
这周大休,得有两天见不着他。
他们在新校区,远离市中心,只有一班公交车,还是终点站。
一到周末,车上就挤得跟什锦罐头一样。
温羽毛跟周明明通常是不上去凑热闹的。
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前走十几分钟,过了会展中心,就能到下一个站牌,公交车就多一些。
温羽毛家在城南,中途再倒趟车,到家时,天都擦黑了。
路灯已经亮了。
她听着歌从车站往家里走。
电话响起来时,是有那么点预感的。
果然是高路平。
他直入正题:“你还记不记得,上星期我说许傲让我帮忙问个什么。然后我给忘了。”
他那边听起来挺闹的,衬得温羽毛这里格外静。
她手指用力捏着耳机线,清了下嗓子:“你想起来了?”
“没。”高路平笑呵呵的,“刚才他又跟我说了一遍。”
……又说了一遍什么你倒是说啊。
温羽毛心急得很。
又清了下嗓子,她假装无意地问:“你们现在在一块儿?”
“嗯。”高路平应道:“我俩吃晚饭。”
他虽然人长胖了点,但声音一直是很好听的。
周明明说,这是因为他肉多,所以中气比较足。
接下来,他就用这种天下第一好听的声音,讲出了句天下第一动听的话。
“许傲问,他要你微信号的话,你给不给?”
顾 安 年 独 家 整 理
第4章 第4章
“喂。”
“喂?”
“温羽毛?”
……
那端静了会儿,然后很快变成“嘟嘟嘟”的忙音。
高路平把手机拿下来,奇怪地看了看:“怎么挂了?”
“吓着了吧。”许傲笑了一下。
他们在市里生意最好的那家烤肉店。
赶上周末,又是饭点,店里全坐满了,闹腾得人声鼎沸的。
高路平往嘴里塞了块饭前水果:“都是同学呢,加个微信多正常的事,吓什么。”
“是啊。”许傲把倒好的水推给他一杯,附和道,“吓什么。”
高路平两只眼睛转了个滚圆,脑袋里“叮”地一声。
“没见你主动要过谁的联系方式。”他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相,“这回,就一个微信号,找我要了两次。”
“你该不是看上温羽毛了吧?”
许傲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树顶。想了想:“她欠我个东西,一直不想着还。我得催催她。”
高路平的兴致瞬间减小了。
“什么东西?”他低头继续吃着提子。
许傲喝了口水,慢腾腾地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嗯?”高路平发出了个疑问词。
许傲含笑,没继续往下说了。
温羽毛飞快地冲回家。
开了门,书包都没放下,先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了些冷水,把脸埋了进去。
许傲要的话,别说是微信号,微信密码给他都行啊。
关键这到底是真事还是在做梦。
快醒醒。
醒醒。
“羽毛回来啦?”温妈妈在客厅问了句。
半天没得到回应,她过来一看,蒙了。急忙来拉温羽毛:“你干嘛呢傻子。”
温羽毛抬起脸。
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
“我喜欢的男生,找我要微信号。”说话的声音很梦幻。
温妈妈“啪”地给了她一掌:“你说什么呢!还喜欢的男生?”
“嗯!”温羽毛用力点头,“你别装不知道啊妈,你偷看过我日记的。”
以为藏得很好的事情被拆穿,温妈妈瞬间不想管她了,转身就往外走。
嘴里嘟囔着:“谁看过你日记了,做梦做大发了吧。”
温羽毛傻乐着,扯了条毛巾,胡乱把脸擦了擦。
坐到沙发上,开始给高路平回消息。
-刚才忽然没信号,电话断了。现在才恢复。你不是有我微信吗,还用问。
自己斟酌了几遍。觉得这个“还用问”写得很有问题,透露出一种急迫感,超出了正常男女同学之间的普通感情。
她删了。
往前再读读,忽然没信号忽然又恢复,也是很蠢的。高路平信不信没关系,许傲还跟他在一块儿呢。万一一看后悔了,不想加她了怎么办。
来来回回删改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发出了个最终版。
一个字:“好。”
很冷酷。
然后就开始一点也不冷酷地等着许傲加她。
手机响的时候,高路平正要抬筷子再夹一块儿肥牛。
许傲看了过来。
“等会儿,”高路平的口水挂在嘴边上,“我再吃一个的。”
他火急火燎地把肉塞进嘴里,匆忙嚼着,划开消息看了看。
“喏。”他冲许傲晃了晃,“我就说直接给你就行吧。”
许傲勾起唇角,伸手接过他的手机。
“许傲!”门口有人喊了一句。
许傲抬眼看过去,嘴边的笑停了。他把屏幕反扣在桌上。
几个同校的男生冲这边过来了。
为首的那个膀大腰圆横着走,高路平认得他。
这货叫石涛。听说他上了三年高三了。尽管每周要被教导主任揍八遍,头上那缕土豪金色的毛发也永远坚`挺不到。
石涛一路撞了好几个服务员,往许傲身边毫不见外地一坐。开口就是:“你可真不够意思啊许傲。”
“怎么?”许傲耐着性子问。
“还怎么。”石涛说话时,唾沫星子到处喷,“回来不跟我们说一声就算了。上周我在老地方等你大半节课,你放了我鸽子。”
高路平生怕牛肉被他的唾液给玷污了,悄悄把烤架往自己这边挪了一些。
“那天有课。”许傲说。
石涛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自己笑了还不够,回头跟他的小跟班大声说道:“听见没?人许傲现在真成个好学生了,还有课,他妈的自习课也叫课了。”
“叫。”高路平暗戳戳接了一句,“自习课也是课啊,你不要歧视自习课。”
石涛瞪了他一眼:“谁他妈让你插嘴的!”
“叫课。”许傲重复了遍高路平的意思。
他平淡地陈述道:“语数外、政史地、物化生,这么多科目,作业多得写都写不完,就指着自习课上多做点题了。”
“并且,”他看了石涛一眼,“没有课,我也不会去。”
石涛腾地就火了,脸黑下来。
许傲不甚在意,继续说道:“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清楚就清楚?”石涛颇有点胡搅蛮缠,“你想混日子就混,想学习就学?凭什么啊?”
这话高路平听得一愣。
“本来不就是自己想干嘛干嘛吗?”他又插了一嘴。
“嘿你话不少啊胖子。”石涛把怒火对准了他。
被叫了胖子的高路平很委屈。
许傲拍了拍他,再对着石涛时,声音也冷了下来:“凭我叫许傲。”
石涛又笑了:“还这么狂呢?”
他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几个人:“怎么着,出去练练手?”
“改天。”许傲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我还有事。”
他的事温羽毛,这会儿等的很沮丧。
她已经把家里的网开开关关好几次了,始终没收到点回音。
趴在沙发上,给周明明发了第N条信息:
-能收到吗?
-能能能能能。周明明被她烦得要死。
-再问我就拉黑你。
温羽毛捣着手机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
-你说他会不会后悔了,又不想加我了。
周明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连珠炮似的:“温羽毛你是不是想被炸!高路平说了他们在吃饭,这还没吃完吧,说不定他想回家再加你!你再烦人他就真的不加了!不仅不加,还得了失忆症再也不认识你是谁,还有女朋友,还明天就要结婚了!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温羽毛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听着,终于得了个空,插嘴道:“好了好了,先暂停,万一你电话影响信号,他加我我看不到呢。”
周明明简直要气绝。
那边,石涛吊着眼梢:“你有什么事?”
“要紧事。”许傲说。
不甘寂寞的高路平又冒出了头:“非常要紧。许傲看上了个姑娘,天天求着要人家微信号,姑娘好不容易同意给了,别被你给耽误了。宁拆十座庙啊。”
“姑娘?”猝不及防地,石涛就来了兴致,“许傲你还有勾不到的妞儿?咱们学校的?”
许傲“嗯”了一声。
嚣张的石涛,内心也正好是个八卦的主儿。
“让你求着的妞儿,”他嗤嗤地乐了会儿,说:“你哪天搞到手了,可得带着让兄弟们瞻仰瞻仰啊。”
说的话听起来真让人不舒服。
许傲淡淡蹙眉。
他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红色纸币出来:“当请大家吃饭了。”
石涛笑起来,拿上钱带着几个人一起走了。
莫名其妙就救了个场的温羽毛,已经沮丧到睡着了。
温妈妈去厨房做饭前,给她盖了条毯子,把灯关了。
温羽毛做梦都还是许傲要了她微信号又不加的事。
不过在梦里,她可就大胆多了,直接就冲到了许傲跟前大声质问。
梦里的许傲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瞎咋呼什么,你看看手机。
就像是某种预言,温羽毛醒了过来。
看手机之前,先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对着食指吹了口气,才小心把微信点开了。
还是没有动静。
她气得“啊”了一声。
尾音还在空气里盘旋着,“通讯录”这栏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
新的朋友里,静静躺着一个头像。
昵称很简单也很无聊,就叫“许傲”。
温羽毛瞬间住了嘴。
“妈!”她冲进叮叮咣咣的厨房,“他加我了!”
温妈妈心烦地瞪了她一眼:“不要太过分啊,小心我没收你手机。”
温羽毛笑嘻嘻地抱着她亲了一口。
一路跑回来,半是紧张半是开心地点了“接受”。
许傲终于摆脱了石涛他们,高路平精心护着的肉也被唾沫星子喷得差不多了。
他们直接拿东西下楼走了。
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高路平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是看上温羽毛了吧?”
许傲挑眉看他。
“怎么说呢,”高路平做了会儿心理斗争,“如果像石涛说的那种,只是勾着玩的话,我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