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爱华一没娶妻,二没生子,留那么多钱放身边干嘛?又没地方花。
果真是她的好儿子,不会欺瞒着藏私房钱的。
都怪她想歪了,错怪儿子了。
“不说了,忙糊涂了吗?”赵国生翻了个白眼,瘪了瘪嘴,看不习惯她那副嗜钱如命的嘴脸。
又不是不上交,急什么?
赵爱华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
孩子主动提出上交工钱和父母逼着孩子上交工钱,那效果是一样的吗?
“嘻嘻,这次工钱是多少啊?这是你出师后,第一次拿工钱呢?”刘兰秀一想到白白交了三年学费,辛苦打了三年杂工,不爽的很。
硬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啊,三年任劳任怨的学徒生涯,终于换来成果了。
“没多少,十五块钱。”赵爱华腼腆的有点不好意思。
十天工夫,十五块钱,工资是不算高。
要知道这十天,赵爱华诚诚恳恳,辛辛苦苦的早出晚归,用技术和汗水换来的。
主要还是他刚出师,没名气,不好谈价钱。
“很好了,十五块钱不少了,你在木匠这一行,还是一个新手,慢慢的会更好的。”刘兰秀笑着安慰道。
于此同时,精明的刘兰秀已经偷偷在底下暗算赵爱华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钱了。
完全忽略实际问题,那就是有没有活干。
“大哥,你挣钱了,要给我们买好吃的。”一见危机解除,吃货赵爱强马上跳出来刷存在感。
“就是,大哥,我想喝麦乳精。”赵爱文也加入其中起哄。
赵美丽紧跟随后,立马说:“大哥,送我一本英语词典吧。”很羡慕老师手里的那本英语词典,每次去借,次数多了,有点不好意思。
“问姆妈去要,我的钱全部上交给姆妈管着。”很有自知之明的赵爱华忙祸水东引的推给刘兰秀。
赵爱华内心深处有一丝丝小遗憾,更多是能挣钱的高兴,可以帮家里减轻负担了。
“好了,都别起哄,你们几个熊孩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爸说就是,爸给你们买,还有爱华你的工钱,只要上交三分二就可以了,你都十七八岁男人了,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出去多没面子。”赵国生一言九鼎,当场拍板决定,不给刘兰秀继续发挥的余地。
“哼,就你会做好人。”刘兰秀装着生气,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又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上交三分之二,就三分之二吧,这钱全是他自个挣的。
过几年,就连这三分之二也收不到了。
娶了媳妇,成了家,刘兰秀不想把他们那个小家的经济大权抓的死死的。
容易造成婆媳不和。
自己受过的苦,不想再让自己儿子媳妇经历一遍。
她又没想过当个恶婆婆。
晚饭后。
“国生,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镇上看美艳和小外甥,你说我带这些东西够了吗?你看还缺不缺点什么?”刘兰秀反复查看明天要带的东西,这一小包,那一大包,东翻翻,西翻翻,总觉得准备的不够。
几身早早亲手缝纫的纯棉柔软贴身小里衣和肚兜,基本上是红色的,还是那种喜庆的大红色。
零零散散还有不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小纯棉帽,袜子,鞋子。
“这一大包是什么?”无语的赵国生突然拎起一大包软软的,看起来全部是布料的东西,好奇的问。
实在的那一包太大了,稍稍打开一看,不像衣服裤子,也不是帽子和鞋子。
倒是有点像抹布,可一块一块又摆列的干净整齐,怪异的很。
“那一袋子是尿布,怎么你还打开了?”刘兰秀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走过来打掉他继续深究下去的手,迅速的又绑好。
“尿布?”赵国生惊呆了。
这尿布是他理解的那个,后世的尿不湿吗?
整整一大包,里面全部是尿布?
真的不是抹布?
那色泽黯淡褪色,洗的有点发白的颜色是尿布?
那陈旧破烂的布块是尿布?
上面还有补丁啊,真的是尿布?
确定是尿布,不是抹布?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家里存着这么多尿布?
不会是多年前,赵爱华他们用过留下的吧?
尿布这个词,只在上一辈的口中听说过,赵国生没有这么亲眼所见的亲密接触过。
“你为什么要拿尿布过去?还是这么破旧的?你不怕王家嫌弃吗?”拿什么不好,一定要拿尿布?赵国生想不通。
以王家的经济条件,说不定会嫌弃呢?
“今天亲家公过来除了报喜,还特意让我明天把这些带过去啊,你不是也在吗?没有听到吗?”刘兰秀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
尿布,多多益善。
而且,不是所有穿剩下不要的衣服都可以用来做尿布的,必须是那些柔软舒适的棉质纱布料才行。
赵国生:“……”那时候,他一直都在啊,他怎么没听到有这一茬?
应该那时候有认真在听吧?大概吧?
好吧,赵国生全当这是习俗吧,勉强能够接受吧。
“好了,国生,你现在陪我去抓鸡,明天一起送过去。”坐月子,吃鸡是最补的了,不枉费刘兰秀大半年前养了那么多鸡。
“噢”还惊讶在尿布中无法理解的赵国生有气无力的答道。
对养鸡好手的刘兰秀来说,家鸡很好抓,尤其是夜晚,那就更好抓了。
打着手电筒,刘兰秀一抓一个准,一下抓一只,每次出手,从不落空。
赵国生:“……”噢,他是来打手电筒,照亮的。
“六只,够了。”六只鸡,来回折腾的飞窜,需要一定的体力,刘兰秀微微有点喘气的说。
不是够了,是绝对够了,好吗?
不要再随意欺骗赵国生不懂,他现在对这个年代认识的很清晰了。
很多坐月子的人,整个月子坐完也不一定能吃到六只鸡。
头一次去看女儿,就送六只鸡?
刘兰秀时不时偶尔变得格外大方,让赵国生总适应不了。
每每这个时候,赵国生纠结的在内心翻腾的想着刘兰秀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好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会不会太多了?先送两只鸡过去?”赵国生轻声提议道。
又不是只去这一次,赵美艳坐月子这一个月,保守估计,以刘兰秀的性格,起码得去八到十次。
这就是女儿嫁的近的好处了。
“哪里多了?给我女儿坐月子吃的,永远不嫌多。”娘家的人在她生完孩子第一次去看望,多拿点东西很正常,哪里多了?
以后每次空着手前去也没有关系。
凡是讲第一次,头一回。
就像明天第一次见外孙,他们当外公外婆的,必须得包一个红包,图吉利。
然后就等摆酒席,满月酒或者百日宴,两者选一的时候,再包一个大红包。
其他时间,没那么多讲究。
“好吧,你决定就好。”不懂还是不要装懂了,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又一次遭受到鄙视的赵国生汗颜的低头闭嘴。
这一夜,睡眠质量极好,好久不做梦的赵国生忽然轮回般循环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面,刘兰秀鬼畜着一张可怕的笑脸,像个有特殊癖好的‘怪蜀黍’一样,追赶着要给赵国生垫尿布。
在梦里,他一个劲的跑,刘兰秀一个劲的在身后追。
突变,整个梦里的世界,全部飘满了尿布,还有刘兰秀那恐怖古怪的笑声。
猛地,赵国生惊恐的吓醒了。
醒过来的满身大汗,身上黏黏的,汗水侵湿了衣服。
这副模样,没法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
□□着上半身,穿着裤衩,毫无形象可言,不情愿的起身到屋外去冲凉水澡。
好在是夜里四点,村里没什么人起床,除了蛙鸣鸡叫声,很寂静,夏天的这个点是睡眠的最佳时间。
舒服又凉快。
赵国生没有开灯,借着明亮的月光,从水缸里舀满一木桶水,拎到屋外后院,没有进洗澡房,直接在屋后院子里干净利索的粗粗冲洗。
然后,回房,打算继续眯一会。
“国生,你起来了?你干嘛去了?”被惊醒的刘兰秀嘶哑着嗓子,随口问道。
“太热了,起来洗了个澡。”屋里太暗,赵国生脸上的尴尬没有被刘兰秀窥视到,他总不能把那个可笑的梦说她听吧?
刘兰秀平躺的身子,翻转过来正对着赵国生,过了一会说:“你是不是想那个了,你可跟我说啊,你有必要大半夜去冲凉水澡吗?男人憋着对身体不好。”
赵国生:“……”
现在说那个可笑的梦,刘兰秀会相信吗?
如果不以梦为借口,他如何解释?
该死的天气,太热了,凉白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问牛屎鬼是什么鬼,传闻山里有一种鬼把人捉进山里,天天喂你吃牛屎,不会有生命危险,一般半个月到一个月,等你吃够了牛屎,牛屎鬼又放人回去,小时候听说好些老一辈经历过,都是传闻,不知道真假。
还有农药鬼,就是农村种田杀虫用的那种农药,(例如敌敌畏之类的)不是有人喝农药自杀吗?死后称为农药鬼,据说农药鬼出现时,很大的农药味。
文中工钱请不要当真,木匠师傅的钱,要看手艺来决定的。
渣作者昨天循环的做了一个梦,梦到渣作者在考试,不论多少遍,还是一题都不会做。
第89章
清晨, 刚打开堂屋大门,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 伴随着一缕缕凉爽的秋风,太阳还没有出来,正躲在云朵后边准备着上岗露灿烂的笑脸。
赵国生走出屋外, 习惯性贪婪的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几只小鸟儿在树枝上清脆地鸣叫着, 屋院子门前几许杂乱无章,生命力极强的星星点点小草还遗留着夜里打的晨霜, 不知名的野花含苞欲放的蓓蕾上, 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
每每早起时光,都让赵国生出一种“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的清闲幸福美感。
生命在于运动, 只要是寒冷起不来的冬季, 往往赵国生都会选择在早晨稍稍运动下。
在农村,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农村,赵国生的行为举止不能太过怪异不合群, 只有快步走路来施展身子, 走的越快越好,最好能出一身汗。
院子里,屋门前左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瓜架,跟着季节的不同,种植不同的瓜类, 或种丝瓜,或种南瓜,黄瓜等等,让那些瓜藤顺着瓜架攀上棚架,爬的高高的,当瓜果成熟时,藤上挂着的瓜果,一个接一节,煞是好看。
这时瓜棚架上爬满的正是黄瓜,赵国生随手触碰着露珠摘了根绿油油的黄瓜,回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顺便冲冲,用了搓两下,往嘴里一塞嘴,解渴又好吃。
“国生,大早上的,你吃什么黄瓜?也不怕肚子闹饥荒?”一只手轻松提着一大桶猪食的刘兰秀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赵国生面前,真吓了他一跳。
赵国生:“……”感觉挺好吃的呀。
黄瓜,不能在饥饿或者一大清早没有吃东西的情况下吃,不然,吃了后很容易心里发慌,难受。
还有,农村人种黄瓜,香瓜不是为了变成一碗菜摆上桌子,更多是给孩子们当零食,吃着好玩。
在零食贫瘠匮乏的年代,农村里很多农作物都能成为孩子们嘴馋的零食。
比如,花生,红薯,芋头,黄瓜,香瓜等等。
见赵国生光低头顾着说黄瓜,没心思搭理她,刘兰秀又笑着说:“那今天早上我们醋一碗黄瓜吃吧。”
不是很喜欢吃生黄瓜的刘兰秀突发奇想的提议道。
早上一碗醋黄瓜,在炎热的‘秋剥皮’季节,很好的打开人的胃口。
“行,你看着办吧。”赵国生矜持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心里早已为刘兰秀这个提议点赞了。
早上一碗光秃秃,干巴巴的‘原汁原味’从坛子里挖出来的酸豆角,很整洁的一大把,碗里还残留着坛子的酸水的酸豆角配昨晚的冷饭,太寒酸了。
能换成醋黄瓜,那再好不过了。
说真的,为了赶时间去镇上看女儿,可也不能虐待赵国生啊。
还有家里几个熊孩子,明明早上是在家自己做早饭,吃过早饭后去的学校,为什么不多做一两份?留些给他也行啊。
现在家里三个熊孩子都在镇上上初中,三孩子采用协调配合的方式,一人一天,三人轮流着早上起来做饭。
在刘兰秀态度坚决的教育下,养成了自己的事自己干,绝不麻烦他和刘兰秀。
偶尔赵国生想想,觉得自己和刘兰秀挺狠心的。
特别是冬天,天未亮,他们几个熊孩子点着灯在灶台一边烧火,一边煮饭的忙碌。
于心不忍的赵国生有刻意和刘兰秀谈论深究过,被刘兰秀一句,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他们几个就特殊了?
一句话,堵得赵国生无法反驳。
那一刻,赵国生觉得自己特别矫情,自己懒得很,试图把这份心疼和责任推在刘兰秀头上。
后来,家里几个熊孩子得知了,反过来笑着安慰赵国生。
“想什么呢?我猪都喂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发呆?”喂完猪,拎着个空桶的刘兰秀皱着眉头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在想小外孙长什么样呢?”刘兰秀的问话把陷入愧疚深思种的赵国生给唤醒了。
也许,那也是一种锻炼?
很会找理由的赵国生自我安慰的想。
像这伤感发呆的情绪,向来不是赵国生所擅长的,这种情绪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肯定像美艳啊,这还用想?”刘兰秀蜜汁自信的暗暗得意。
接着想到了什么,马上催促着:“国生,我现在做饭,你快去爸妈哪里说一声,让爸帮我们看着点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