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口气,很不情愿啊?你光想着儿子有了媳妇,忽略了你,怎么不想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抱孙子了?”赵国生笑着调侃的打破了她内心的郁闷,给沉默的气氛添了几分暖意。
听到抱孙子,情绪失落的刘兰秀突然眼睛一亮,一下子有了精神,忙说:“明年开春把这桩亲事定下里,后半年就结婚,怎么样?”
事已成定局,刘兰秀想再多也无意义,她总不能真拆散自己儿子和巧儿吧?
那可是她亲儿子,只要儿子喜欢,态度坚定,做父母的又能说什么呢?
“你到时候和亲家商量吧。”这事得双方愿意才行,问赵国生有什么用?
“哟,这还没定亲呢,亲家就喊上了,看来你和王德胜早就有口头协议了吧?”刘兰秀斜着眼睛,轻轻敲打桌子淡淡的说。
凭着他和王德胜的关系,刘兰秀不信他们两人私底下什么都没谈。
哼,估计就瞒着她一人呢,怕她不同意。
毕竟,上次刘兰秀对未来儿媳妇的印象和态度,都不太好。
“呵呵”赵国生笑而不语,默认了。
口头协议确实有过,不过不是和王德胜这个亲家公,而是和唐秋玉那个亲家母。
“算了,我懒得生气了。”刘兰秀哼了一声鼻子,表示不想跟他计较。
赵国生先斩后奏的事情又不是头一次做,她已经慢慢习惯了。
暴脾气的刘兰秀在这两年里,被赵国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
或许别人感受不到,只有独特温柔对待的赵国生明显察觉到了。
“国生,我有个正事和你说,下个月是爸六十岁大寿,我们从年初商量到年末了,下个月就是爸生日了,这还没个章程,也不是个事啊。”这时候显示刘兰秀的贤惠了,家里里里外外,大事小事,她一个人治理的服服帖帖。
应该说,没有刘兰秀,这个家,真不想一个家。
所以说,一个家,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
不然,光凭赵国生这个粗枝大叶的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记得家里家外所有的繁琐碎事?
“你和爸妈说了没?他们怎么说?”得了失忆症的赵国生愣愣的,全忘记了。
这年头,人活六十岁不容易,谁家有长辈过六十岁及以上的整岁寿诞,一定会放鞭炮,发糖果,请茶水,大摆筵席来庆祝。
“说了,怎么没说,爸妈说不摆宴席,太费钱啊,说大哥家的爱民要娶媳妇了,我们家又有三个孩子在读书,芬娟姐家又刚起房子。”刘兰秀皱着眉头,很伤脑筋。
永远重点抓住点跟别人不一样的赵国生,第一反应,为什么唯独缺了老三家?
莫非,老三家在这件事情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浪费什么钱啊,人一生有几个六十年?”赵国生看不懂这俩老头的想法了,去年还说一定要过六十岁大寿,要风风光光的摆宴席。
再说了,村里其他老人都过六十岁大寿,就他老人家不过?说得过去吗?
要是六十岁大寿都不过,赵父赵母生养了三儿一女是吃干饭的?如此不孝顺?
三个儿子,摆不起酒席,过不去寿诞,让村里其他人怎么看?
“那你去跟爸妈说,我的话又不管用。”刘兰秀很随手的把甩锅给光动嘴皮,不付出实际行动的赵国生。
“我待会就去跟爸妈说一声,管他同意不同意,给他过生日是我们儿女的事。”赵国生可不想被村里人的唾沫和淹死。
又不是真穷的没钱,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哼,这不是废话吗?有本事你跟你几个兄弟姐妹说啊。”刘兰秀齐之以鼻的翻了个白眼,说他愚孝还不承认,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谁家老人不想在寿诞的时候大摆筵席,显摆显摆?
问题是老大家这次娶儿媳妇,掏空了家底,公公婆婆暗自着急,心疼呢,舍不得。
上次刘兰秀亲眼看到赵母暗地里偷偷的给赵爱民塞私房钱,说什么长子嫡孙?其他的,她没清楚了。
不管怎样,刘兰秀心底很是替自家儿子打抱不平。
不过,这事刘兰秀没打算告诉赵国生,怕他心里有想法,难受。
更怕自己在中间充当一个挑拨离间者的作用,导致他和公婆不合,起了间隙。
最怕的还是赵国生毫不在意的说,那是爸妈的钱,给谁他都没意见。
不论哪种结果,最终心塞的还是她。
“我待会就去说,有些东西应该备起来了。”赵国生差异的看了眼莫名其妙有些愤愤不平的刘兰秀,淡淡的说。
比如来吃酒的名单人数。
比如糖果,茶水,猪肉,以及鞭炮等等。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很零碎,且不统一。
“我已经让爱华去山林村提醒你姐了。”刘兰秀顽皮的眨了下眼睛,很有运筹帷幄的风范。
以她对赵国生的了解,她早料到是这种必然结果了,当然要事先准备了。
自从赵爱华明里暗里跟她透了底后,这段时间,但凡没有木匠活,他整个人基本上是窝在山林村,晚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难道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对了,你姐会不会缺钱啊?”刘兰秀考虑到很现实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赵芬娟刚起了新房子,一时半会手头紧,拿不出茶水钱。
这所谓的茶水钱,是指出嫁的女儿要承担起所有分发的糖果,茶水钱。
当地习俗,父母过大寿,出嫁女儿比起养在身边的儿子,负担更重。
儿子只需要承担酒席钱,伙食费,其他的,基本上是女儿承担的。
“应该不缺吧?”赵国生也不确定的说。
在刘兰秀面前,他不好说他姐缺钱的大实话,就怕刘兰秀误会他又想着借钱出去。
“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已经让爱华捎了两百块钱过去。”刘兰秀一副傲娇求表扬的洋洋得意模样,惊坏了赵国生。
赵国生:“……”这个人真是刘兰秀?不是被人冒名顶替的吧?
死要钱的刘兰秀居然有一天主动借钱给别人?
“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很小气吧啦似的。”刘兰秀心里底气不足的低声囊嘟着。
好吧,她承认自己别有用心,可这种别有用心是真心想对赵芬娟好,不为别的,只为她帮了大忙,打心里感谢。
自打她女儿赵美艳生了孩子后,有着严重的妇科病,去医院看过,不顶用,知道这事的赵芬娟费了很大劲请到了一个老中医,现在在帮着调养。
不能说雪中送炭,好歹也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彼此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可是,这种事,刘兰秀怎么可能会告诉帮老婆买条内裤都抹不开脸面的赵国生呢?
于是,赵国生懵逼了。
赵国生:“……”你本来就是小气巴拉舍不得的吝啬鬼啊?
“不,你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呢?我只是惊讶你的未雨绸缪。”赵国生用未雨绸缪四个字再次还给她。
怎么敢说大实话?赵国生心里暗暗吐槽。
看着洋洋得意,出人意料之外的刘兰秀,赵国生愈发看不懂她了。
时而粗鄙吝啬,时而大方得体。
有人说,女人是一本完整的书。
它有封面、有扉页、有序有跋、有丰富的内容。
如果你只迷恋封面或注目扉页,你永远读不到女人。
而刘兰秀像块臭豆腐。
有人喜欢。
有人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看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今天是520
小伙伴们,今天是不是都在暗搓搓的秀恩爱啊?
第112章
冬天的风, 像一把喇叭,发出“呜, 呜”的声音。
赵国生不情愿的起身打开堂屋后面的小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 令赵国生情不自禁的裹紧了厚重的青蓝色棉衣,双手握在嘴前哈气, 努力用手搓着,迈着颤抖的脚步, 走向了赵父赵母家去的路上。
萧条凄凉的寒风中, 熟悉不过的短短路途,让赵国生有种迷失方面的错觉。
刺骨的冷冽割在赵国生几天没剃剪的胡渣脸上,没有留下醒目的伤痕, 然而带来了冰冷的疼痛。
如果可以, 赵国生很想戴个口罩来减轻痛苦。
一年四季有着明显变化, 显而易见能看出来的, 唯有朴质鲜明的农村。
秃秃的树枝,好像是没有了头发, 赵国生刚走过, 碰巧有一片叶子飘飘摇摇的落下来,确准不玩的落在他的头顶。
赵国生习惯性的抬头望去,发现空荡荡的大树上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树枝是交叉形的,错综复杂的摆着各种姿势,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若不是冬天,赵国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初夏季节,它长得太茂盛了,慢慢的树枝绿叶遮盖着干巴巴的躯干。
“爸,姆妈,在家吗?”赵国生努力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像只受惊的乌龟一样,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有了大嗓门的声音提醒,赵国生才丝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在家呢,国生来了。”赵母依靠着火桶椅子,半眯着眼睛正在纳鞋底,一针一线穿过厚厚的纳鞋布。
屋内点着电灯,在赵父吐出的烟雾缭绕中,柔黄的灯光下,满屋娴静,安详。
“爸,姆妈,你们怎么不烧火盆烤火?没有柴火吗?我让爱华给你送点过来?”突冷的天气,就连身强体壮的赵国生都忍受不了,年迈老衰的赵父赵母如何受得了?
“不用了送柴火过来,我们够用,这不才刚入冬吗?用不着烤火。”赵母笑着连声拒绝,要是现在就开始围着火盆烤火,这个慢慢寒冷的冬天还怎么熬过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赵国生这么怕冷的。
冻着冻着,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姆妈,这可不行,今年冬天特别冷,你们俩老要好好注意防寒。”说完很不放心的试探了下赵母□□在外的手,皱着眉头,不满的责备:“还说不冷,这手凉的跟冰块一样,还有知觉吗?姆妈,不是我说你,你一大把年纪了,眼神又不好使,纳什么鞋底?这些活交给兰秀就行了。”
“好好好,姆妈不纳鞋底了,这就去拿柴火烧火盆烤火,行了吧,真的是,当儿子居然教训起老子娘来?没大没小。”赵母努力详装出一番微怒的表情,可眼里含笑的目光透露了她的乐在其中。
不说还不冷,他这一说,赵母确实感觉纳鞋底的手冷冰冰的,失去了知觉。
赵父盘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火桶靠椅上,沉默不语的淡淡笑着拿着锃亮的烟杆在那里吸烟,吸一口,吐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烟圈。
“国生,你来有什么事吗?”赵父随口问,赵母的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赵国生天天打卡上班似的来报道。
“哦,对了,爸,姆妈,我是来跟你们说下个月给爸过生日的事。”确切来说,赵国生是通知,而不是商议。
“不是说了吗?不过生日了,有什么好过的,浪费钱。”赵父吸了口旱烟,低头紧蹙着眉说。
“爸,那可不行,你摆不摆宴席是我们儿女的事,不是你说了算。”赵国生心想,你只需要端坐着静静的收红包就是了。
赵父:“……”被赵国生霸气的豪言给怔住了。
“老头子,孩子们的一片心意,你就别固执了。”从灶台角落里刚抱着一捆柴火的赵母也跟着帮腔。
正好借这次大寿收礼钱,攒下来留着给孙子上大学用。
“随便你们几个吧。”赵父既感慨,又欣慰的点点了头,然后又说:“就请老赵本家关系好的人凑几桌就够了。”要是整个老赵家的人都请,那还不得请大半个村子的人。
赵家村,赵家村,顾名思义大致上都是姓赵的。
深究起来,祖上都是一家人,谁家和谁家没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
“爸,瞧你说的,我们三兄弟还差那点钱吗?要请当然把老赵本家的亲戚都算上了,给你争口气。”都是老赵家人,请这家不请那家?是什么个意思?亲疏有别不是用在这里的。
“全请?那得花多少钱啊?”三个儿子家,谁家钱是大风吹来的吗?都不容易,赵父不想自己过个生日,把儿子家底给掏空了。
“爸,花不了多少钱,你忘了我会设陷阱套猎物,你还是担心我姐烧多少茶水钱吧。”赵国生立马转移目标,让赵父忽略他。
果不其然,赵父赵母忧心起赵芬娟来,忧心忡忡的说:“叫我说,就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回家吃顿饭就行了。”意思意思就含糊过去了。
“爸,姆妈,我找大哥和宏生还有事情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踏踏实实在家等着下个月过生日吧。”不说赵国生态度坚决,要真不过,另外两兄弟也不会答应啊。
赵父赵母:“……”话说到这份上,要是赵父再严词拒绝,有点不知好歹的胡搅蛮缠了。
人的名,树的影。
村里谁不知道赵家三兄弟过得不错,崭新的砖瓦房,又是电视机,又是单车的。
有钱给自家起房子,添大件,没钱给老子摆个寿宴?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自私自利,丢人现眼,忘恩负义。
或许,赵父赵母是真的是单纯心疼钱,没有考虑那么其他外面因素。
从赵父赵母家出来,赵国生手里多了一条鱼。
受之有愧,这是年迈的赵父冒着寒冷的天气,在池塘里放网捕捉的鱼。
无法,不收下,赵父赵母不高兴。
赤手□□在外,用绳子拎着一条鱼,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惊起的不仅仅是还未冻僵的鱼在颤抖,同样的还有赵国生的发麻无知觉的手指。
把鱼放在家里,赵国生没有过多耽搁时间,一鼓作气的又跑到赵福生,赵宏生家。
这种事,不用赵国生多说,另外两兄弟拍拍胸脯,迫不及待的同赵国生商量起来。
首先,每个人拿出多钱,购买生日当天所需物。
其次,谁家在不花钱的前提下,又能提供什么东西,比如说赵国生可以提供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谁家有,谁就出,不用比较着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