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赵母心里一致惦记着女儿家不宽裕,手里紧,能省则省。
只要不是寒酸拿不出手的四种糖果,六种和八种,有什么区别?
“爸,你手艺好,花生和瓜子就交给你来炒了。”不愿意把这个话接下去的赵芬娟硬生生的转移话题。
人都是要强心理的,赵芬娟看起来柔柔弱弱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挺要强的。
“爸,看你说的,什么浪费不浪费,姐那是孝顺你,再怎么花钱她也愿意,要不是我们家达不到十样茶果包的标准,姐早就按照最高准则来了。”见气氛有点奇妙,刘兰秀笑着插话,诙谐的化解尴尬。
哪有谁家父母老是明里暗里说自家女儿没钱,手头不宽裕的?要她省着点的?
就算是实情,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还是在给你老办寿宴,请茶果包的时候啊。
“好好好,不说浪费了,你爸就是闲得慌,我们活了大半辈子,有你们这么孝顺的儿女也是值了,不算白活一生。”赵母不知道什么端了一大碗放了糖的鸡蛋过来,怒瞪了赵父一眼。
然后又笑着对赵芬娟说:“你们中午没吃饭,现在吃点鸡蛋,垫垫肚子,晚饭还要好一会呢。”
赵国生:“……”怎么又放了白砂糖?为什么鸡蛋里面老是放糖?又不是过年。
‘咕咕咕咕’心里说着不要放糖的鸡蛋,不争气的肚子却诚实的叫了起来。
“国生,不够锅里还有。”赵母不知情的又好心的给补了一刀。
赵国生:“……”
“姆妈,你是不是煮的太多了?”这大铁锅里还剩不少啊,他姆妈什么时候这么舍得浪费了?
“没事,待会我孙子放学回来吃,他们读书费脑子,多补补。”赵母不在意的笑着说。
赵国生:“……”他说怎么在鸡蛋里面放糖,甜甜的,腻的牙疼,原来一开始就是给熊孩子们准备的,他们不过是附带的。
补了一刀又一刀的赵母,又说:“国生,你快点吃,吃完回去看看我孙子放学回来了没,要是回来了让他们过来吃鸡蛋,你们家现在又没有烧火盆烤火,他们怎么写作业啊。”
赵国生:“……”还能不能好好的填饱肚子了?
一旁注意到的刘兰秀暗地里喝着鸡蛋糖水偷偷的发笑。
她知道赵国生在过年期间被鸡蛋糖水毒害的差点有心理阴影了,导致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也不是很爱吃啊,更不用说赵母这“附带”的行为了。
简直是在拿尖刀戳他的心啊。
“爸,你现在忙吗?要是不忙,我们一起去后山看看陷阱?”赵国生艰难的喝完最后一口“爱心”鸡蛋糖水,转头问赵父。
为了这次寿宴,赵国生特意又增添了好几个陷阱,就等着猎物乖乖上套呢。
“我不忙,我跟你一起去吧。”赵父收起烟杆,对后山的设的陷阱很感兴趣,便起身回里屋换身旧棉衣。
……
刚到五点,太阳就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
远边天际出现了一抹暗红色的晚晖,像徐徐凋谢的红玫瑰。
什么回家等儿子?告知他们去爷爷奶奶家烤火写作业?吃鸡蛋糖水?赵国生被这冷飕飕的全风吹忘记了。
他发誓,绝对不是心里不舒服在吃醋的缘故。
“爸,你慢点,今天下午刚下了雨,山路有点滑。”看着赵父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爬坡摇晃,赵国生后悔了,他是被寒冰冻僵了脑袋吗?为什么要拖着年龄一大把的年迈父亲一起来后山呢?还是在雨后泥土打滑的傍晚。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这条山路,你爸我不知道爬过多少回了,我逼着眼睛也能爬上去。”赵父毫不在意的扯着旁边的树藤,一个脚力,轻松的爬上了陡坡,那姿势灵活的根本不像一个老头。
人不能盲目自大,总觉得别人年纪大,不行,结果,现实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哎呦。”赵国生一个脚滑,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捉了好大一个团鱼。
“我说什么,让你小心点,你又不上心,捉了个团鱼吧,有什么有事?摔的疼不疼?”赵父摇着头,紧张看了下情况询问。
赵国生:“……”
为什么每次打脸的总是他自己?
“没事,爸,就轻轻摔了下,我裤子穿的厚,一点也不痛。”摸着摔着痛的有些麻木的屁股,赵国生打破牙齿往肚子里的咬牙说不痛。
如果能忽视他脸上隐隐抽搐的抖动,或许赵父就真的信了。
“要不你先回去换裤子?你屁股不痛,裤子湿湿的容易着凉,别感冒了。”儿子大了,要面子,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不留情面的戳破他,赵父只能婉转的说。
哎,他这个二儿子,永远这么笨拙,上次脸上那小抓痕?什么猪蹄子弄的,当他吓?一看就是鸡爪子的抓出来的,倒是手背上确实是猪蹄子弄的,看着这样笨拙的赵国生,赵父不知道说什么了。
“爸,真没事,就是外裤湿了,里面的裤子干着呢,这都到山上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这种打滑的路面,赵国生也不敢把赵父一个人仍在山上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每个人在身边看着。
“好吧,你跟着我后面,多注意脚下啊。”赵父拗不过他,也好打消念头。
赵国生:“……”这句话不是换过来说吗?
莫名其妙被当成不知深浅小孩子看待的赵国生心里郁闷极了。
雨后放晴的陷阱,是收获猎物的最佳时机,还特别是冬天。
一方天晴有太阳,动物适当的出来活动觅食,第一个方面则是雨水洗刷陷阱旁边一切人类的气息,猎物容易上钩。
“国生,快,拿麻布袋过来,这个陷阱里面又有两只肥兔子。”赵父一张老脸笑开了花,笑着迅速的从陷阱里捉出两只兔子。
“爸,今天收获不错啊。”光是兔子就收获了六只,野鸡有八只呢,赵国生手里的两个麻布袋都装得差不多了。
“哎,可惜没有野猪。”赵父不知足的心中惋惜,一头野猪低多少只野鸡和兔子啊。
赵国生:“……”野猪是靠运气的吧,运气好,一次性好几只,运气不好,好几个月看不到一只。
“爸,还剩最后一个陷阱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尤其是在树枝茂盛的山里,更加黯淡无光,赵国生不由得催促起来。
“恩”希望那个陷阱里有野猪,赵父好心情的满怀期待。
不一会,到了最后那个陷阱旁边,赵国生第一次看到黄鼠狼,根本不认识,便好奇的问:“爸,你看这是什么?”这么大的老鼠?
“真倒霉,这是黄鼠狼,吃不得,一股子骚臭气。”赵父看了眼,立马认了出来。
“黄鼠狼是不是专门到村里偷鸡吃的?”赵国生挺好奇的,这黄鼠狼挺大只的,还挺有灵性的,两眼珠子瞪得圆滚滚的一点也不慌张的望着他们。
“黄鼠狼是偷鸡吃的,不过我们村好像没听说谁家的鸡被黄鼠狼偷吃了?”他们村离这后山比较远,这黄鼠狼要下山偷鸡吃,也就在山脚下这两个村子,不会舍近求远的跑到赵家村去。
“那这黄鼠狼怎么办?”赵国生其实想说打死它算了,为民除害,可是他莫名下不了手。
“放了啊,不放了还能怎么办?”赵父听说过不少黄鼠狼成精的鬼故事,对这东西,他心里怵得慌。
那黄鼠狼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一样,给它解绳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挣扎,显得很是配合。
放生后,黄鼠狼一个跳跃奔跑,窜进树枝丛里,不见了踪影。
等赵国生回去后,外裤屁股上湿漉漉的痕迹,又一次让刘兰秀开启了调侃式的嘲讽。
“哎,还好以前的旧房子没有拆掉,用来养野鸡野兔子最合适了。”要是下雨天能不漏雨就更好了,刘兰秀看着‘鸡飞狗跳’的野鸡有活力的乱窜,有感而发。
“明年开春,再起一个亮堂的杂房吧,总不能让爱华每次做木匠的时候都得选天气的在屋外吧。”赵国生就差没点出刘兰秀霸道的行为了。
旧房子一向是赵爱华专用的,用来做木工活的。
自打赵爱华出师以后,长期在外帮人做木工活,得空闲置下来的旧房子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被刘兰秀征用了。
“好啊,随便再彻两个猪圈吧。”刘兰秀想着猪圈也挺破旧了,土坯的墙壁有点裂开了,好像要倒塌了。
刘兰秀是什么人?她哪里听不出来赵国生的言下之意?在霸占旧房子用来养野鸡野兔子这件事上,她似乎做得有点不地道,之前他们默许了旧房子留给赵爱华用来当干木工活的。
出尔反尔的,很不好意思。
“还有几天爸就过生日了,也不知道那两家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哥家刘兰秀倒不是很担心,大嫂说话不好听,性子倒是直,不会耍小心思,就怕老三家的媳妇出什么幺蛾子,缺斤少两到时候饭桌上不好看。
这次赵父摆宴席,四个兄弟姐妹中,花钱最少的就是赵国生家。
因为他们家提供了足够量的野鸡和野兔子,一定程度上,赵家另外两兄弟在无形之间让他家少出了钱。
“你要是担心,明天跟姆妈提一嘴,随便跟姆妈说一声,让她们帮着杀野鸡,野兔子。”这事还不简单,交给赵母啊。
所有的食材,最后不都要搬到赵父赵母家去的吗?
在关系赵家脸面争气的事情上,赵国生不怕老三家媳妇耍小心眼,占便宜,要真丢了脸,她颜面无光。
在赵父赵母家吃过晚饭后,他们一家人包括赵芬娟在内,都没有多留,晚上,他们还忙得很。
“美丽,最近学习怎么样?你可是我们老赵家第一个考高中的人,争口气。”赵芬娟拍着身高已经到她额头的侄女的肩膀,笑着期待的问。
“还可以。”放心吧,为了给家里争口气,堵住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她也会努力考上的,不让父母遭人白眼。
“芬娟伯伯,考高中算什么,我姐绝对能考上大学的。”赵爱强抢着大声肯定道,他姐读书这么用功,考不上大学就奇怪了。
起码,在赵爱强和赵爱文两小子心中,赵美丽考上大学是铁板钉钉的事,是他们的学习的榜样。
虽然,那股子学习的狠劲他们学不来。
“好好好,你们两个也要跟你姐好好学习,都考上大学,给我们老赵家争口气。”说完欣慰的看着三个差不多跟她齐头的孩子。
什么时候,这三个孩子长这么高了?
赵美丽:“……”话说这么满,让她怎么接?
“姐,爱强,爱文,这话你们别在外面胡说。”刘兰秀板着脸马上制止了。
高中还没考上呢,就肯定能考上大学呢?这话让人听了不是笑话吗?
有些眼红心里嫉妒的好事者,不知道会传的多么难听呢。
平白无故给赵美丽招来一大堆闲言碎语,还让赵美丽增加了重重的心里压力。
“就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别瞎嚷嚷。”赵国生瞄了眼涨红了脸的赵美丽,笑着很随意的附和。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你们不许看电视,都给我帮着包茶果包。”那么多糖果,就他们三双手,得忙到什么时候?有多余的劳动力浪费着不用吗?刘兰秀又不是傻子。
“原来是要包茶果包的啊,我说还没过年,家里怎么买了那么多糖。”赵爱强小小的包子脸上皱着粗粗的眉毛,好奇的说。
只吃过别人家发的茶果包,自己还从来没有包过,三个熊孩子都挺好奇。
好奇归好奇,他们三个回家时,发现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几大袋糖果,都很有默契的克制住没有伸手去抓着吃。
没征求过父母的同意,这种‘来路不明’的糖,他们不敢拿着吃,哪怕他们真的很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
还有就是,有老人死去了,根据老人的年龄来办丧事,年龄越大,在家放的时间越久,三到七天不等。
其中还要根据老人的生平来决定死去的老人应该放在最上面的祠堂,还是中间祠堂,或是下面的祠堂,更甚至只能放在祠堂门外。(村里祠堂分三个,上中下,当然各地不相同)
渣作者见过黄鼠狼,是小时候见到的,没人吃那玩意,虽说南方不大流行黄大仙的传说,大伙嫌弃它身上骚臭味重,不愿意吃。
小时候渣作者最喜欢下雪天,下雪天可以跑到山里去扒洞找兔子,很简单,一扒一个准,小时候孩子想,那兔子怎么那么蠢,都不动,后来大人告诉我们,兔子也怕冷啊。
第118章
冬天赵家村的夜晚少了几许热闹与活泼, 却增添了几分宁静和安详。
忙碌了一天的赵国生一家人围着在旺膛的火盆旁,在微黄的灯光下, 六种糖果,七个人,分工合作配合的恰恰正好。
六种糖, 六个人,一人分管一种糖, 有条不紊的把糖果集中到一个油纸上,由心灵手巧的赵芬娟最后来打包糖果茶包。
这只是一个粗略的粗糙过程, 才六种糖果, 还有瓜子花生没有混入其中,这么急着包糖果茶包的原因,就是为了大概的弄清楚, 这些糖果究竟可以包多少份, 够不够分散到各家各户, 人数和份数必须要落实。
只能是糖果茶包的份数多, 不能是糖果茶包的份数少。
把基本上的份数整理包好出来以后,才能确定是否还需要去县城再买些回来补上。
堂屋里很安静, 除了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呲呲柴火燃烧声音, 就是糖果纸的哗哗声音,偶尔有几句低声闲谈的声音。
许久之后。
“国生,兰秀,我看这些糖果茶包不够啊。”赵芬娟一般包果糖茶包一般紧密的细数了着糖果茶包的份数,心想这些也就够他们赵家村的份。
“我也觉得有点少, 怕到时候分散不开来。”不是赵芬娟自己主动提出来,刘兰秀是不会冒昧的问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