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早已浅浅堆起一座小山。
郑朗宴眼睛里带着猩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做错事的小兽一样,很快移开了目光,哑着嗓音道歉:“俏俏,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没忍住……”
“没关系的。”林俏却轻轻浅浅打断了他的话,像是能够包容他的一切一样,抬手抚了抚他有些滚烫的脸颊,“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
郑朗宴的目光被她的清凉吸引,他像是受了蛊惑一样,随着她轻柔的声线轻轻点头。
林俏弯了弯唇,丝毫不介意他唇边的苦涩,凑近啄了啄,关切道:“郑朗宴,我在这里。”
郑朗宴看着林俏一本正经学着他的模样,说着“我在”的模样,有些想笑,却无力牵起唇角。
林俏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毫无反应的脸庞,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凑得更近,甚至有些大胆地跨坐到他闲闲地搭着的长腿上,声音加重了些:“郑朗宴,我在安慰你。”
郑朗宴的身体因为她的气息和贴近诚实地绷了起来。
他微微半仰着头,追逐着她的气息,喉结像是沙漠中渴极了的旅人,上下滚动了一下,低沉暗哑地提醒她:“俏俏,你这不叫安慰,叫点火。”
这样不知所谓地考验他的自制力。
林俏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害羞脸红。她弯着唇轻笑了一下,凑在他耳边低语:“那,我换种方式安慰?”
没等郑朗宴从她致命蛊惑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林俏的小唇轻轻往下,以一种极其撩拨沉溺的姿态吻上了他的喉结。
再往下,是浴袍遮掩不住的锁骨,胸前硬挺的肌肉和纤薄皮肤。
无需再多。
也忍不了更多。
郑朗宴拉着林俏的手腕用力,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男人带着滚烫气息的唇舌贴近附到她耳边,带着欲求不满时的低沉暗哑,隐忍着:“俏俏,你觉得我是这么好哄的吗?”
林俏目光柔柔地看着他,声音轻轻:“是不好哄。”
郑朗宴停下在她脖颈间细腻而辗转的动作,撑起些看着她。
林俏今天似乎铁了心要安慰他,这样子的她,未免太过大胆。
隔了会儿,她抬起手轻轻去解他衬衣,搂着他腰腹的肌肉,带着无尽心疼和爱意吻了吻他胸前心脏跳动的位置。
几乎是瞬间,郑朗宴眼眸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她的眉眼。身体几乎绷到了极限。
“郑朗宴,别把自己绷太紧了,太累了。好好放松,然后休息一下,会舒服很多。”
轻柔的吻,尔后被他带着,同欲望一起点燃。
香味弥漫,比香烟更让人沉迷而成瘾。
是她的味道。
林俏的发间开始带上清浅的汗意,眼神跟着迷离。
郑朗宴却偏在这时候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眸,低声诱哄她。
“俏俏,你可以不可以叫我名字。”
林俏愣了一下。
她不是一直在叫他名字吗?
生气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想他的时候,他在身边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的时候……
都在叫他的名字。
林俏的目光再次移过去。
男人的目光里幽深涌动,带着期待,和求救般的凝重。
她愣了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试探着喊道:“阿宴。”
现在的郑朗宴失去了很重要的亲人,渴望抓住身边的一切和能感受到的爱。
林俏想起之前孔老爷子去世,饶是她这种陪伴不长的人都觉无比难过,所有在一起的回忆和音容笑貌都显得弥足珍贵,何况是郑朗宴这样的呢。
林俏看着郑朗宴目光中一瞬间流露的忧伤,张开光裸的双臂,倾身抱住他,软着嗓音喊了好几遍:“阿宴,阿宴。”
郑朗宴的手臂僵了一下,很快才有些不舍地抱着她。
男人的手臂收的有些紧,带着不舍和心痛,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些。
林俏任他抱着,手插.进他的发尖,像是安抚一样,一遍遍顺着,喊着他的昵称。
凌晨的光景。
窗外的大雪停了,落下厚厚的白色。
房间里暖气很足。
林俏抱着郑朗宴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两个人亲密无间。
郑朗宴一下下顺着她的发,温柔爱抚着,身体没有之前那样憋闷紧绷。
他看着怀里的少女,忽然低低沉沉开了口。
“爷爷一直对我很好,从小寄予厚望,我却没少让他失望。”
提起过往,既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伤口的检查和剥离。
林俏有些心疼地搂紧他,给他力量,静静倾听。
“我从小理所当然的认为郑家的一切都会属于我,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亲人。他对我宽严都是为了爱。可是这一次,因为郑季礼的事,在他最后时光,我却没有长长久久的陪伴他。俏俏,我是不是很不孝?”
郑朗宴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化不开的遗憾和忧愁。
“阿宴,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郑爷爷而言,他也是同样遗憾的?”林俏仰头看他,刚好目光和低下头来的郑朗宴对上。
“他最后也知道了事情真相,”林俏的语气放得更软,“或许,郑爷爷也在遗憾,为什么最后的时光没有好好陪着你。”
郑朗宴的眉眼间松怔了一瞬。
林俏完了弯唇,在他怀里轻轻叹了一声:“人生总免不了有遗憾,只是,这些遗憾能够提醒我们以后爱得再用力一点,仔细一点,千万不要松懈。这样,以后的遗憾会少很多。”
“睡吧,睡一觉起来,会好很多。”林俏想了想郑父给郑朗宴的文件,她闭了嘴,选择现在不说,等明天再告诉郑朗宴。
——
郑家这边郑老爷子的葬礼过后,其他的事情也慢慢提上日常。
郑季礼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和治疗,也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听说他转醒了,警方关于车祸的调查也开始着手进行。
郑朗宴方没有丝毫退让,警方对郑季礼提起了公诉。
但据律师说,一面是郑朗宴他们没有实质的受伤,另一面是郑季礼那边有人在竭尽全力捞,所以即使他们这边收集了证据也尽力在施压,但结果可能并不会重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据医院来说,郑季礼伤的很重,可能会有后遗症。
而和他同坐的当红女星迟米也伤的很重。媒体炸了又炸,她却始终没有露面。
——
处理完这边的事,林俏和郑朗宴先回了C城。
孙心催着林俏参加一个电影节颁奖典礼。
林俏因为之前演的电影被提名,这是对她演技的肯定,林俏准备了下,提前到了颁奖晚会现场。
离颁奖礼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林俏这时候才觉出紧张,她和孙心打了个招呼,提着裙边去了洗手间,打算平复下心情。
冰凉的水刺激着手部的皮肤,林俏渐渐放松下来。
她撑着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准备离开,这时,从卫生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林俏本来无心在意,垂眸洗手的瞬间,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女人胳膊上长长的疤。
她偏头过去,对上迟米那张清冷浅淡的目光。
林俏深吸一口气,全身即刻紧绷起来。
迟米目光淡然,动作缓慢地把手擦干,上下看了她一圈,难得主动开了口:“你不用怕,我只是来参加颁奖礼的。现在,我没有了后台,只能真的靠自己了。”
林俏愣了一下,身体却一点没有放松下来。
林俏看着迟米,抿了抿唇,还没说话,迟米的目光却先落在她脖颈间那个戴了很多年的指环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迟米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牵起一丝自嘲的笑。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外界再怎么传,至少那个人是真的爱着你。肯给你他的全世界和庇护。”迟米移开目光,看着镜子里美艳却憔悴的自己,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温度。
“而我不一样。即使我愿意为他去死,我还是只能是他可有可无的陪伴而已。外界都说我清高,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被包养,后台硬,我都不反驳。可事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没有办法反驳。归根结底,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算起来,林俏和迟米的关系一直算不上熟络。
多次合作,但是向来没有太多瓜葛。
倒是迟米,帮过她几次。
所以迟米犯不着也不应该这样和她诉苦。
或许是情到深处,,也或许是死里逃生,颇多感慨吧。
那她作为一个参与者和旁观者,听了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林俏想起来以前,迟米一个人清冷的模样,再到后来,她和郑季礼站在一起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收回思绪,林俏看着迟米,认认真真地说:“你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的,前面的路还很长,你的机会还很多。”
迟米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这些都要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不爱他。可是我做不到。”
林俏的眉头轻轻蹙着,话音刚刚落下,她看着迟米背对着她,有些潇洒地挥了挥手,恢复了高傲的神情向外走去。
“哦,对了,”迟米走到门口,半回过头来,难得弯唇笑了笑,“等下的颁奖典礼,我可不会让你,以后也是。毕竟,我现在一切得靠自己,没有资格硬气地拱手让人了。刚刚你的劝告,就当做还我人情吧。”
这个人。
林俏看着那抹消失的红色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唇角跟着轻轻弯起。
还真是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联系啊。
——
新的学期,林俏在学校的事,除了论文就只剩大四的汇报表演了。
她也就和导师商量好了时间和选题,只忙的时候才回去彩排和商量论文修改事宜。
因为林俏即将走出校园,所以孙心在给她接戏时就更加有选择性了一点,挑更加多样化且有挑战性的角色,郑朗宴为此没少闹脾气。
当然,郑朗宴也十分的忙。
郑父像是一夕想通了一样,忽然就不像前半生那样拼了命的工作,为了功名利禄奋斗,而是陪着郑母,两个人满世界旅游一圈,然后就开始宅在别墅养花种草。
郑朗宴在老爷子当初的特助的帮助下,接手了不少郑家的事。
他尽心尽责,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星联这边的。
郑朗宴走不开,腻着林俏缠了会儿,让林俏答应了他,每天中午都过来陪他吃饭。
会有专门的司机去接她。
林俏也担心郑朗宴工作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于是跟导演协商过后,就这样来来回回跑着。
这天,剧组和林俏关系很好的化妆临时有事,要赶回去带孩子的爷爷奶奶做体检,嘱托林俏帮忙看一下孩子。
小正太大眼睛水灵灵,甜甜地叫俏俏姐姐,甜得林俏心都快化了,欣然答应。
郑朗宴开完会回到休息室,刚推门,就听到林俏温柔得快能腻出水的声音:“是嘛?多多这么厉害的呀?真是勇敢。”
郑朗宴黑了脸,推门进去,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腿都够不到地的小破孩,林俏半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零食和水杯,高兴而讨好地逗弄着对方。
太过于专心,连郑朗宴靠过来了也没有察觉。
直到男人的气息裹上来,轻轻松松揽了一把,就把她横抱着放到沙发上。
林俏红了脸,瞪着郑朗宴小声抱怨:“郑朗宴,你做什么呢。这里还有小朋友在……”
郑朗宴不满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瞪着那个小破孩,冷着声音问:“这谁家的孩子?让你带。”
她都要他哄了又哄才肯那样软着语气撒娇说话,这小破孩何德何能,一来就享受到林俏的最高礼遇。
林俏看着小正太,再度笑弯了眼睛。
“多多是我们剧组化妆师王姐的儿子,超乖巧懂事的。”
似乎是为了映衬林俏说的“乖巧懂事”,小男孩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叔叔好。”
郑朗宴登时就黑了脸。
林俏被他逗笑了。隔了会儿,轻声纠正。
“多多,要叫哥哥哦。他和俏俏姐姐同岁呢。”
“哥哥?”小正太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迷茫起来。
“嗯,”林俏点头,耐着性子引导他,“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多多要叫他阿宴哥哥。”
小男孩似懂非懂,顺从地点头:“阿宴哥哥——”
郑朗宴的脸依旧臭臭的,不满地哼哼了声,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一整个中午,林俏都没时间和郑朗宴缠绵,忙着给多多喂饭,还有照顾他午睡。终于搞定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郑朗宴一脸幽怨地目送她离开,只来得及在林俏换衣服的间当拉着她啃两口。
这股怨念一直持续到晚上。
林俏洗了澡,刚掀开被窝钻进去,人就被放下杂志的郑朗宴整个抱了过去。
她趴在郑朗宴胸口,郑朗宴给她一下一下顺着头发,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俏俏,你很喜欢小孩吗?”
林俏想也没想的点头:“小朋友还蛮可爱的啊。”
“今天那个小孩你也喜欢?”
林俏毫不犹豫地点头:“多多好懂事啊,王姐教的真好。”
郑朗宴却像是被戳了痛脚的小孩,莫名其妙开始吃飞醋。
他气呼呼地深吸一口气,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都没有郑小小可爱。”
林俏正被他抚的餍足,在郑朗宴这一句话出来时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偏头问他:“郑小小是谁?”
男人脸上带着孩子气的怒意和醋劲,别扭着移开了目光,过了会儿才有些做贼心虚地看向她。
很快又移开。
林俏满头满脸都是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