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
不就是欺负郑小小不能出来反驳了吗。
她心里这样想着,这样却全然忘了,之前死活不同意郑小小这个名字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开始默认这样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小生命的存在。
岛上晚上的时候最为安静,这种时候,海鸥和海浪拍在岸上的声音尤为清晰。
林俏在岸边看着海浪带着卷着夜光冲上海滩,留下浅浅一条线,很快褪去,又裹着新的月光袭来。
白天的时候兴奋劲很大,林俏拖着郑朗宴沿着沙滩奔跑了好久,衣服都打打湿了也也不在意。
现在有些累了,发泄过后,好久没有经历过远离尘嚣的静谧,就静静地看着海浪和仿佛没有尽头的海面,竟然觉得时间无比绵长和幸福。
郑朗宴看林俏站着不动,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走到林子里不知道摆弄什么。
林俏还是感受到身后隐隐亮起的光和哔哔啵啵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诧异地回头,就看到郑朗宴半蹲着,面前是一个刚刚燃起来的火堆,上面居然还架了两条烤鱼。
郑朗宴的脸庞被火光照亮,带着暖黄柔和的光,显得他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英俊得好像油画中的骑士。
他毫不在意地卷着袖管,看到林俏转过身来,抬手招呼她:“俏俏,来这边,海边冷。”
林俏抱着手臂走过去,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很快被郑朗宴包进怀里。
海天相接,幽深得好像看得到宇宙的尽头。
天幕显得也近,星星仿佛就在伸手可以触及的距离,笼罩下来。
林俏躺在郑朗宴怀里,伸着手,看着星星从自己这个指缝跳到另一个指缝,听海浪声,忽然觉得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边郑朗宴一边熟练地转动着烤鱼,一边看着她颊边的笑:“在想什么?”
“在想……”林俏的语调也拉得轻而缓,收回目光看他,“这里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郑朗宴跟着她笑:“只有我们。老婆,你想做什么坏事都可以。”
幼稚。
林俏无语地瞪他,很快被他熟练的动作吸引过去。
“你好像生火烤鱼很熟练啊。”
“像是贝爷的野外生存节目那样。”
郑朗宴捡起树枝挑了挑火堆,火星顺着飘散了一些,他抬手帮她挡。
“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躲避集体活动,或者女孩子的围攻,就只能包揽这种人少并且不出彩的工作,做完就去爬山或者窝进自己的帐篷。”郑朗宴难得给她讲那段时间的事,平静无比。
可那个时候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懂。
不管人在哪里,看着星空会想她,看着往来的消息会想她,看不到她的每一刻……都拼了命的想她。
提起往事,林俏也只剩释怀的平静。
“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了。”
男人唇角轻扬了扬,“恰恰相反。那时候,我觉得我拥有了自己的全世界。”
林俏有些不解,目光落在他的眼底。
郑朗宴抬手帮她把被海风吹乱的碎发拂了拂。
“我们没有分手。只要我还有你,失去别的什么,我都可以不在意。”
这样深这样沉的感情。
林俏忽然抬手抓着他将要离去的手。
相顾无言,郑朗宴任她抓着,空出另一只手去转动着烤鱼。
“郑朗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偶尔,她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反复问这样单纯又直白的问题。
郑朗宴每次都回答的坦诚:“第一眼见的时候。”
那时不过惊鸿一瞥,后来想起来,之后的每一刻,都是自那时起,自动镀色珍藏的回忆。
那边林俏就抿着唇捂住脸笑着,不再说话。
郑朗宴不满她这偷偷躲起来不给他看到的笑,垂眸试探着问:“俏俏,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我的呢?”
以前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都忐忑不安。到如今,也可以带着几分玩笑意味认真问出口了。
林俏松了手。露出脸看他一眼,脸颊红了红,依旧抿着唇笑着不说话。
郑朗宴盯了两秒,自己先自动心虚地躲开了。
他也偏过头去假装专注地看着火堆,不敢也不想再看着,感觉她这样像是默认从前从没喜欢过他一样。
海浪推涌着冲上沙滩,带着催人入睡的声音。
人烟稀少的海岛太过宁静,但好在回归自然,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叫。
身边的躺椅发出轻轻地响动,郑朗宴依旧手里转着烤鱼,忽然听到身后浅浅传来林俏的声音。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我对你说的话?”
郑朗宴浑身僵直了一下,愣住了。
林俏虽然安静,但架不住郑朗宴第一天就缠着她,所以说的话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句的。
没打算拿这件事拷问他,林俏自己浅笑了下,接着说道:“不要讲脏话。”
郑朗宴终于熬不住只能听她软软的声音却看不到的感觉,窸窸窣窣转过身来。看着林俏眼里的柔情。
郑朗宴,不要讲脏话。
因为这句毫无威慑的告诫,他后来慢慢忍住了,虽然不至于戒除,但是不会无缘无故挂在嘴边口头禅式的骂人了。
林俏看着他,脸上笑笑的,软着声音同他说话:“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爸爸还有妈妈,都十分爱我。”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就总是出差,要么就是应酬不在家。每次回来都喝的烂醉,开始无尽的指责和谩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爸爸变得不再像爸爸,家……也不再像个家。”
“我记得我妈妈以前和爸爸还很好,听他抱怨工作的时候,总是会温柔地劝他‘不要讲脏话’,再后来,妈妈就像彻底心死了一样,他说什么骂什么都不会听不会管一样。或许从前是真的是爱着的,像家人一样关心着,才会温柔地说出这句话。”
“现在想起来,也许我早就把它加入参考条件之中。如果我生命中的那个人出现了,我或许也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如果他为我做到了,我应该也会很爱他。”
很早的时候,当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就模模糊糊有一种,这个人是像家人一样可以信任的感觉。
林俏自己无数次的回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那时的孔祁才是她名义和实质上的家人,她却相敬如宾,觉得隔阂。
而明明那时是初见郑朗宴,只因他的幼稚不客气,自大又狂妄保护她的模样,忽然找回了丢失许久的自信和安全感。
是那时候的吧。
如果是那时,那么谁又不是呢,第一眼的遇见,第一眼的倾心喜欢。
而他委屈得像是个护住却被误会的大狗,委委屈屈,但只有他做到了。
所以才会有了后面的故事,那之后的许多年。
(正文完)
第82章 番外
大家好。我叫郑小小, 男生, 今年五岁啦。
别看我小哦, 爸爸说, 我可是拥有一整座海岛的小孩。
在我们家里,妈妈最大, 爸爸和我都要听妈妈的。
爸爸凶我的时候, 妈妈瞪一眼,他就会马上认输。
所以, 如果我闯了祸,一定要先去告诉妈妈,妈妈最疼我了。
听说,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 幼儿园的老师问了很多遍我的名字为什么叫小小,我说不上来。我回去问爸爸妈妈,妈妈总会瞪着爸爸让他来回答。
可是,爸爸只会告诉我,是因为他们爱小小。
唉,真的是这样吗?
全幼儿园有五个小小,我感觉他们对我的爱还是太少了。
很多时候,爸爸喊妈妈和我的名字, “俏俏”和“小小”, 我总是会听错。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座岛的。爸爸说,等我再长大一点, 就带我去我的岛上去玩。
听大人们说,今天是除夕,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在楼下做饭,爸爸妈妈出门买东西了。
舅舅带着舅妈说是下楼去放烟花,让小小在楼上看。可是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开始放。
妈妈带着我练习很久,家里来人了要说过年好,艾琳阿姨和小云阿姨来的时候都要讲。
我不太喜欢艾琳阿姨来,她每次都会捏我的脸,还说我遗传了爸爸的严肃脸,从小老干部。男子汉的脸怎么可以随便捏呢?
我比较喜欢小云阿姨和扇子叔叔,因为他们会带着小可爱姐姐来。
姐姐的小名就叫小可爱,我们也算是名字很像啦。
哇,舅舅总算放烟花了。
舅妈也太胆小了吧,叫得比烟花都大声。
放烟花这种事,就应该带我这种男孩子下去的。
爸爸妈妈刚好回来了,在和舅妈聊天。
舅舅好像团了雪球藏在身后,他是要拿雪球丢我的爸爸吧?
算了,让他丢吧,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
好了,先不说了,我家里快开饭啦,爸爸一边骂舅舅,一边喊我去偷吃姥姥姥爷做好的果盘了。
这个真的很奇怪,你们家里也会这样吗?
妈妈说是传统,到底是什么是传统我也不知道。
不过每次我这样做了,大家都会非常开心。
——小小岛岛主郑小小,第188条给未来岛民的留言。
年夜饭的饭桌上。
一群大人正拿着被小朋友偷吃过的果盘开玩笑。
一旁抓着练习筷的郑小小心事重重地瘪了瘪嘴。忽然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看着大家。
郑小小:“爸爸也要上幼儿园。”
一堆大人惊愕过后开始哄笑。
孔祁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点头附和:“对对,你爸心理年龄还没小小大,四岁不能更多。”
一旁的郑朗宴作势摩拳擦掌地要过来。
林俏瞪了他一眼,温柔地看着小包子鼓鼓的脸,问:“爸爸是大人啊,为什么也要上幼儿园呢?”
郑小小一本正经:“老师说,小朋友要学着独立,不能总黏着妈妈,所以必须上幼稚园。”
“爸爸也总黏着妈妈,所有他也要上幼稚园。”
一桌大人顿时哄笑。
林俏大红着脸,拨开郑朗宴凑过来要握她的手。
孔祁笑到拍手。“小小啊,舅舅跟你讲,你爸爸……幼稚园也救不了他。他那是病,离了你妈妈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于是郑小小岛主又陷入忧虑和沉思。整顿饭都吃的格外安静而凝重。
等到结束的时候,郑朗宴把郑小小从椅子上抱下来,忽然被小宝贝抓住了手。
“爸爸,”郑小小一脸严肃,“小小以后不和你抢妈妈了,妈妈让给你。”
郑朗宴那个开心啊,以为小包子终于开窍了。
“怎么突然知道心疼爸爸了?”
郑小小一脸正色地点头:“你要健健康康的呀,我还没有长大,没有到我的岛上去看看。我给我的岛民留了很多东西的。”
郑朗宴:“……”
这个孔祁!
郑朗宴顿时哭笑不得,气得直咬牙。
等他以后有了孩子,看他怎么跟他儿子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太过分了!
郑朗宴没好气地瞪他:“郑小小,你怎么什么都听你舅舅的?想去自己去!”
郑小小瘪瘪嘴,倔强劲上来,也决定不要郑朗宴去管了。
自己去就自己去!
他要凭自己本事找到自己的岛,然后把这个光辉事迹写进自己给岛民的第二百条录音里面。
二百条应该够了吧?
哼!
到时候,小小岛上,谁都可以去,爸爸不能去!
是他买的都不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