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阿白不白/耿灿灿
时间:2018-06-14 01:59:26

  太妃脸色一变,不想再说下去。
  “都是命。”
  孙嬷嬷忽地想起到幼清,试探地说了句,“太妃,您不觉得那个丑丫头同宋家千金有几分相似么?”
  太妃冷哼一声,“哪里像?阿妙那样的娇人儿,哪是她能比的!”
  孙嬷嬷咽了咽,大着胆子继续道:“眼睛,眼睛像。”
  太妃一愣,说起眼睛,好像倒真有那么几分像。
  孙嬷嬷笑了笑,“太妃,这下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就说王爷为何会喜欢一个丑丫头,原来是为的这个。”
  太妃松了口气,转了转眸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得瑟几天,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治她。”
  孙嬷嬷点点头。
 
 
☆、第29章 接受
  过了半月,幼清脚上的伤总算是好了,她不由地松一口气。
  徳昭日日前来为她揉腿上药,他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即将被狼吃进肚子里的羊。
  这感觉让她不是很喜欢。
  而且他还喜欢咬她的耳朵,跟只狼狗似的,没完没了地舔着。
  幼清索性戴上了耳坠。以前她不喜欢戴这种东西,嫌太麻烦,现在为了防徳昭,她不得不戴。
  徳昭见她戴了自己送的珊瑚珠子坠,倒也不亲了,就捧着看,同她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小玩意。”然后又命人搜罗了一堆珍贵的耳坠子,全部送到她屋里来。
  幼清依旧无动于衷。
  这天徳昭休沐,一大早起来便吩咐人备车马,又到幼清屋里来,那几个丫鬟忙地都退出去。
  彼时幼清尚在梦中,还未睡醒。徳昭站她床前,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想去碰碰。
  这一碰,就一发不可收拾。
  手指从她的额头缓缓滑过,动作轻柔地抚摸她的眉眼,然后是她的脸颊,双指夹住一点子肉,她的肌肤又白又滑,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
  他勾住她的下巴,整个人轻轻地伏下去。
  那樱桃般润泽的小红唇,对他而言,有种不可言说的诱惑。
  想要含一含。
  幼清却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她紧皱着眉头,像是从噩梦中发醒,捂住了自己的脸,吓了徳昭一跳。
  她嘟嘟嚷嚷喊着:“姑姑……我脸疼……脸好疼……”
  睁开眼,却是徳昭在跟前。
  他站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轻轻柔柔地问:“脸疼?哪里疼?”
  幼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支起上半身,疑惑的眸子看着他,仿佛是在想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在屋里了。嘴上答:“我做梦而已。”
  徳昭点点头,坐下来,“你整天闷在屋里,今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幼清问:“去哪?”
  徳昭不告诉她,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又要为她拿衣裳。
  如今已是初冬,她穿了件夹衣入睡,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怕被他看到什么,伸手去拦他。
  “我自己来就好了。”
  徳昭已拿了外衣过来,手上捞了好几件,问:“你穿哪件?这些都要穿上么?”
  幼清点了两三件,“穿这些,才不怕冷。”
  徳昭便按她刚才点的顺序,一件件地整好,递到她跟前,讨好道:“有我在,我抱着你,你也就不怕冷了。”
  幼清羞答答地从他手上拿了衣裳。
  数秒后。
  幼清不好意思地出言问:“你怎么还不出去?”
  徳昭靠近,捞了件大红羽纱面皮里白狐的鹤氅,问:“这件是穿外头的罢?”
  竟是要亲自为她穿衣。
  幼清哪里肯,忙忙地往里躲,将自己裹在杏子红绫被里,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碰到。
  徳昭轻言慢语地哄:“上次你为爷更衣,这次换爷为你更衣。”
  幼清一张脸露在外头,乌黑的头发垂在两肩,衬得她一张面庞越发粉白。
  她只摇头,看着他就跟看贼似的。
  徳昭又哄了两句,她仍是不肯,只得作罢。
  片刻,她穿好了衣裳,洗漱完毕,徳昭在门外已经等得不耐烦。
  “下次爷直接在屋里等。”
  幼清摇头,“那我就不出门了。”
  徳昭无奈地看了看她,也不好生气,伸出手,“快跟爷走罢。”
  要牵她,她也不肯,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徳昭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胆子倒比从前大了许多。
  待上了马车,徳昭拍拍旁边的软榻,示意她坐过来些。
  “爷又不会吃了你。”
  幼清反而坐得更远了。
  如今她腿伤好了,有力气了,不想同他整日里搂搂抱抱。
  本就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何必还要投怀送抱。
  她就是仗着他的喜欢,惹他生气。
  徳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但没生气,而且还抱拳托腮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那目光像是在说,“爷就是不生气看你怎么办。”
  幼清偷偷睨他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她赶紧转开脸,心虚地掀了帘子往窗外看。
  街上人影涌动,马车一路往外,像是出城的方向。
  “我们去哪?”
  他含笑不语。
  幼清抬眸看过去,“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徳昭勾勾唇,随意往后一躺,大有和她耗下去的意思。
  她有意抬扛,他便任她抬,添柴加火,这也是种情趣。
  他指了指车外,声音里带了几丝戏谑,“那你现在就跳下去罢。”
  幼清横眉瞪他。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对方像是要瞧出朵花似的。
  徳昭忽地伸手揽她,幼清没防备,身子没站稳,扑腾往前倾,半跪着入了他的怀抱。
  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姿势。
  她脸一阵红一阵烫。
  徳昭如愿所尝地将她往上一提,让出大腿让她坐在上面,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笑着微微仰头看她:“最终还不是入了爷的怀抱。”
  幼清作势要挣扎,徳昭挺胸往前,蹭着了她的身子,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要打?随便打。”
  幼清真真是气急了,但她毫无还击之力。
  徳昭抵住了她的身子,她不敢乱动。
  气了半天,幼清吐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
  在他身边待了这些日子,她知道他的软肋在哪。
  徳昭一愣,随即放开她。脸色一沉,目光又冷又硬,让马夫停下,自己撩帘出了马车。
  幼清一个人在马车里,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真戳着他了,又有些不安。
  良心不安。
  可不戳他,她心里不舒服。
  谁喜欢整天被人玩弄的感觉,他那样霸道,几乎从不给她还击的机会。
  她深深吐一口气,握住袖角,心思似流水一般淌出。
  纵使她现在没了齐白卿,她也不可能这么快也不该这么快地喜欢另一个男人。
  她又没说错。
  是不喜欢。
  幼清抿了抿唇,手指缠绕着手帕,往窗外看了好几眼,没能瞧到他,索性将眼睛闭上。
  马车继续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足够她小憩一阵,带着惺忪的睡意,她款款下了车。
  站在山脚下,抬头可见山顶上袅袅而起的烟雾,竟是白马寺。
  不时有几个妙龄少女求了姻缘灯笼下山来,俏丽的面庞,桃红的灯笼,明媚开朗,一颦一笑,嫣然娇憨。
  幼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有清白的家世,娇俏的相貌,如花般的年华,求一人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此生足矣。
  那几个少女也朝她这边看,这样奢华的车队,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幼清忙地低下头。
  身后有一人声音清亮,上前挽了她的手,轻声道:“娘子,我们快上山罢。”
  幼清一惊,往旁一看,不是徳昭。
  是全福。
  他重新戴了人皮面具,仍是那张熟悉的脸,穿了件华贵的金丝流云锦袍,是出门前穿的那身。
  旁人见她有恩爱的夫君,又是这样的富贵荣华,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求佛求仙,为的不就是求一喜乐安稳的日子么。
  有钱有人,世事稳矣。
  幼清看着他的脸,不由地又想到了过去在兽园的日子,哪里想到小太监全福是睿亲王呢,小初子和鹊喜尚不知情,若是以后知道了,定是要悔死的,他们总是说要见一见全福,可惜总是没能凑上时机。
  幼清同他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走到一半,她有些累,徳昭伸手扶她,问:“要我背你么?”
  他并没有让家丁跟随,这条上山路上,只他们二人。
  幼清摇摇头。
  徳昭只得继续搀扶她往前,大概是踢到了石子,她轻轻叫出了声。
  不容她拒绝,徳昭弯腰为她查看。
  索性没有伤到脚。
  山林间,松柏屹立,白雾寒深。
  幼清看着他俯身认真捏揉脚腕,眉目柔和,半点没有刚才在马车上拂袖而去的恼怒样子。
  他是个硬朗汉子,沙场上杀戮惯的,一横眉一生气,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紧张感。
  总以为他还会再气气的。
  哪里能这么快就求和了。
  明明是刚硬冰冷的岩石,何故顷刻间在她跟前化成了水。
  幼清不去想,轻轻开口,问:“你为何又戴这个?”
  徳昭抬眸,并未直接回答她,在她跟前踱了一圈,像是在想什么,最终停在她面前,沉声道:“我原打算戴了这个,在你跟前就真真正正是全福而不是睿亲王。”
  说罢,他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但我不忍心看你带着伤走路,所以还是得先做回睿亲王。”
  他是想要借全福的身份重新同她亲近。
  幼清趴在他背上,双手本要做拳捶他的,听了这话,慢慢地松开手掌,缓缓地攀上了他的肩。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蛮横。”
  徳昭往上抖了抖,幼清怕跌倒,下意识抱紧他。
  “再说爷蛮横,就把你丢下去。”
  幼清娇娇柔柔开口:“那你丢好了。”
  有恃无恐。
  徳昭哭笑不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顺势衡量出自己在他心中占的分量,所以她敢来招惹他了。
  换别人,他定是不伺候的,这样在他跟前放肆,他不动刀动剑已经算好了,哪里还会亲自上阵哄呢。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徳昭认命地背着她上山。
  到了山顶,徳昭累得喘气,幼清活泼乱跳地跑去寺里求神拜佛,顺带着求了一支签。
  求的是姻缘。
  解签的师父是这样说的:“施主你命途多舛,姻缘亦是,所幸福星庇佑,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福气,集中在后半辈子,届时千万女子人人得而羡慕。”
  幼清听得晕乎乎的,直接问:“那我的有缘人究竟在何方呢?”
  大师道:“一开始是谁,最后的归宿就是谁,中间虽有兜兜转转,然尘埃落定之时,即可知晓。”
  幼清提着姻缘灯笼出来。
  心里纳闷,一开始不就是白卿么,可他走了,不要她了,她也万不会舔着脸求他回来,她不要同其他女子争男人,是她的就是她的,但凡有第二个分享,那她宁可不要。
  可见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至少她求的那道签文就不是准的。
  出门正好望见徳昭。
  他不喜欢佛门之地,是以在树下等着。
  在他昭看来,找了理由便能遁入空门,从此抛却世事,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要挣点什么,挣名挣利挣爱挣一把骨气,若什么都不挣了,那活在世上作甚。
  与其躲在空门中什么都不做,倒不如死了的清净。
  徳昭一向活得世俗又狠绝。
  他迎上去,指了她手里的灯笼问,“就求了这个么?”
  幼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关于签文的事。
  他记仇得很,说不定就做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来。
  两人在寺庙里逛。
  转到一处供佛的庙堂,里头好几个和尚在念经。
  幼清站在门边,下意识跟着一起念起来,声音又浅又轻,细细碎碎,双手合十,虔诚真挚。
  徳昭凑近听,听得她嘴上说着的梵文。
  待她念完了,深深了鞠了一鞠,提起灯笼继续往前。
  徳昭问:“你怎会摹酢躞文,家里人兴这个么?”
  幼清这才想起来,家里连氏和姜大不曾诵经拜佛,她在兽园里也没听过有谁念经。
  那经文就像她念过了千遍万遍一样,自然而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
  幼清怔了一怔,道:“这是大悲咒,我应该念过的。”
  她还知道是大悲咒,也没人告诉过她。
  也许是地藏经,也许是心经,可她知道,不是别的,就是大悲咒。
  徳昭笑了笑,打趣:“你和太妃倒是能凑一块去。”
  幼清不理他,接着往前走。
  待走到一处山崖旁,孤零零一棵老树屹立崖头,重重白雾像是从地上飘来的,又像是从天上坠下的,缠缠绕绕,朦朦胧胧地隐了对面的山头。
  徳昭怕她跌下去,一步一步紧紧跟随,离山崖只有几步远时,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过去。
  幼清怔怔站了会,看眼前云卷云舒,似世事浮沉,二十岁,没了齐白卿,遇见了徳昭。
  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越是不想要的,越往眼前送。
  幼清忽地出声问,“现在你是全福,不是睿亲王,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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