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安微笑着看他:“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是真是假。”
元远不再卖关子:“那个饭局,是你让我们去的。”
她皱紧眉头看他。
他坏笑着凑近,一字一字往外抛话:“你说你要和你生命中的男人们say goodbye,那天你跟疯了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他模仿她那天的语气:“谢谢你们出现过,谢谢你们的厚爱,如果曾经给你们造成过伤害和困扰,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赵安安没说话。
元远耸耸肩坐回去。
她没有再问他话。他也就没有再往外吐话。
元远掩住眸中的一抹慌张。
即使她接着往下问,他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赵安安忽然站起来,指着她自己问,“难道我过去很渣吗?”
元远笑出声:“不,是你太受欢迎,太多人为你要死要活。”
赵安安绕过沙发往前去,元远急忙拉住她:“欸,你还会继续在我这里住吗?”
赵安安回头一个白眼:“你还想继续实施你的美男计啊?”
元远:“不可以吗?”
赵安安踩他一脚:“骗子。”
元远在她身后喊:“你不说像我这样的骗子,就算被骗,也甘之如饴吗?”
赵安安头也不回往房间里去:“甜言蜜语你也信。”
等她回到房间,不一会,半空中出现熟悉的白雾。
白刀又换了一身西装,挺括的黑色西装,笔直的长腿,除了披在身后的长发稍显违和外,其他完美。
她低头一瞧,笑他:“嘿,白刀大人,这不是意大利手工定制小牛皮吗?”
白刀照常拿出笔记本,面不改色心不跳:“偶尔也要穿好点。”
她脱了鞋往床上懒懒一躺,打了个哈欠。
白刀缓步上前,悄声问:“和五个男人周旋,很累吗?”
她撑起身子望他,眼里笑意满满:“别说五个,就是十个,也完全没有问题,你也不看看,你的专属任务者是谁,你以为我是外面那些阿猫阿狗吗?”
白刀快速瞥她一眼,继而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她好奇地看他:“白刀大人,你又换了新的手札本,上次那本已经写满了吗?”
白刀诚实以待:“是。”
她拿过枕头抱住:“白刀大人,我发现你这样好像偷窥狂哦。”
白刀及时纠正她的说法:“对任务者的行为进行记录,是我的职责之一,并不是偷窥。”
她闭上眼,语气淡漠:“白刀大人,你突然出现,是有什么可靠的消息要给我吗?”
白刀瞄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不一定需要我的消息,你似乎已经对这个世界胸有成竹。”
她含笑点点头:“在确保任务可以完成的情况下,当然要玩得开心点。我很喜欢赵安安这个身份,如果可以,我希望等我从司命轮回系统出去后,也能拥有一个类似她这样的宿主。”
白刀郑重地在手札上记下她的心愿。
她转了个身,声音又轻又浅,“白刀大人,你是特意出来和我说话的对不对。一个人在虚无里待着,肯定很孤独,白刀大人,其实你也很怕寂寞吧。”
白刀皱紧眉头,“过去有师父陪我,我不寂寞。”
她:“可是现在你没有师父了。”
白刀低下头,转身重新迈入白雾中,“我梦里有师父。”
白雾消失的瞬间,他听到那头传来她浅浅的叹息,轻得一听就断。
她说:“你还可以有其他的,只要我灵魂不灭,我能一直陪你。”
白刀身形一顿。
他走后,她无聊地抱住枕头,心想,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傻神仙。
不过,好在他年纪轻经验浅,多下点功夫,总能骗到手的。
她在地府里游荡了太久太久,她不要再回去,她要畅快地在阳光底下活着。
永远活着。
她知道,她一定可以做到的。就像她的这些宿主们,虽然死了,但还是还想再活一遍,哪怕是看别人活一遍,也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比她们好,她不需要别人帮她活。
重新闭上眼,集中精力,只用了一秒钟,她就瞬间沉浸下去。
又成了赵安安。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将门打开,门外元远穿着一身家居装,他拉她出去,“赵安安,快过来。”
赵安安困得要死,抱怨:“元远,我有起床气,我现在想干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元远:“我知道,想杀人嘛,别急,等你看完这个,你会更暴躁的。”
他将电视打开。
客厅一百零二寸的电视上,严煜一张俊脸无限放大,他一身西装革履,气质高冷,神情肃穆,“……如果你有看到我的妻子赵安安,请立刻拨打以下任意电话之一,如能提供可靠情报,必将重金以谢。”
电视右上角,出现赵安安的照片。
严煜指了指右上角:“我的妻子存在感极强,但凡她出现的地方,没有谁能忽略她的,所以请大家记住这张脸,只要你动动手指拨打电话,说不定五百万就到手了。”
赵安安差点砸电视。
元远及时拦住她,“我家的东西,请不要乱砸,我赚钱很辛苦的。”
赵安安双手叉腰,“这个男人,太霸道了!说好的隐婚呢!竟然在全国观众面前,揭露我是个已婚妇女,他简直不是人!”
元远陷入深思。
赵安安瞪他:“我警告你,别想拿我去换那五百万,你是个巨星,不能为五斗米折腰。”
元远揽着她坐下来,“消气消气,这样吧,咱俩一人二百五十万?”
赵安安:“no!”
元远讨价还价:“你拿四百万我拿一百万?”
赵安安:“喂,昨晚你还是个风流的感情骗子,能不能有点节操?我都送上门了,你怎么可以就此打住,请继续你的美男计,不要放过我。”
元远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欸,我说认真的,要是我真心追求你,你会接受我吗?”
赵安安:“我考虑考虑。”
元远忽然想起什么,他笑着看她:“说起来,你知道严煜为什么看你看得特别严吗?”
赵安安:“为什么?”
元远站起来:“哈哈,不告诉你。”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门铃声。
赵安安一吓,将元远拽着坐下,不让他去开门:“我靠,元远,你也太对不起我了,之前骗我,现在又出卖我!”
元远一脸委屈:“小可爱,我还没来及出卖你呢。”
赵安安警惕地指了指大门:“那门外是谁?你点的早餐外卖吗?”
元远:“也许吧。”
赵安安赶紧找东西将自己的脸捂起来,严煜的寻人启事太有威慑力,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被人瞧见后十分钟严煜就会驾着他的直升飞机赶来逮人。
结果门一开,不是外卖人员。
是苏莉。
赵安安愣住。
数秒后。
苏莉冲进客厅,赵安安下意识就拿枕头扔过去进行防御。
就在她以为苏莉是拿刀子来捅她的时候,苏莉却猛地哭起来。
赵安安拉过元远,用他当人肉盾牌,指着前方的苏莉,说:“你别哭啊,你干嘛呀。”她看向元远,悄声问:“喂,你跟她说什么了?”
不等元远说话,苏莉哭得满脸是泪:“我知道你识破元远了,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今天早上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吧,严煜竟然直接对外公开他的婚姻状况,我再也没有一点机会。赵安安,算我求你,你反正已经失忆,你把严煜让给我好不好?”
说完,她噗通一声跪下。
赵安安吓住,“苏莉,做女人得有尊严,何必为了个男人……”
苏莉仰起脸:“为了他,我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尊严算什么。”
赵安安皱起眉头。
苏莉跪着爬过来,赵安安拉着元远后退。
苏莉:“赵安安,我比你更早认识严煜,我从小就想着嫁给他,求求你,把他让给我,他和你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会幸福。”
赵安安:“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疯狂。”
苏莉擦干眼泪,“我不是有点疯狂,我已经疯了!我要不疯,我能跑去给你捐肾吗?”
赵安安怔住,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无法消化:“你说什么?”
就连旁边的元远也吓住了,“苏莉,你捐过肾?”他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难怪一年前你突然没了动静,是那个时候……”
“对,就是那个时候。”苏莉站起来,她恨恨地瞪着赵安安:“赵安安,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要是没有严煜,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赵安安:“你什么意思?”
苏莉又哭起来:“是啊,你都不记得了,别人对你的好,你全都忘记了。一年前你发病,急性肾脏衰竭,严煜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在病房外守着你,我从来没看到他那个样子,我毫不怀疑,要是他的血型和你配对,他能当场把肾割下来给你。”
赵安安怔怔地看着她。
苏莉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赵安安,我要让你输给我,我要让严煜对我有所愧疚,一颗肾,算什么。”
她不甘心地望着她:“半年的时间,我以为我会有机会抢回他,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不喜欢我。”
赵安安彻底懵呆。
苏莉撕心裂肺地喊:“赵安安,你配不上严煜!他该是我的!是我的!”
第60章
赵安安转过身,她穿的是小吊带加高腰热裤, 她低下眉眼, 望着自己身上那道酷炫的纹身发呆。
原来这道纹身, 是用来掩盖伤疤的。
赵安安咬了咬下嘴唇, 重新回过身,不远处苏莉已经哭花脸,睫毛眼线全脱妆,看起来癫狂又狼狈。
赵安安拉了拉元远的衣袖,示意他先离开一会,让她们单独相处。
元远想了想,上前一个箭步, 将客厅上水果篮旁边摆着的水果刀收起来, 走了没几步, 又转身回来将客厅的剪刀和花瓶全都拿走。
他趴在墙边转角处,“有需要立马喊我。你们吵架可以,千万不要动手。”他不放心,指了指他自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啃猪蹄虽过瘾, 但爱自己更重要,生命安全第一哦。”
赵安安和苏莉同时瞪过去。
客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
苏莉擦一把眼泪,顾不得什么女神形象,纸巾一抹全是粉底。
赵安安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过去。
苏莉不接。
赵安安想了想,抽出一张湿纸巾,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苏莉仰着脑袋,哼一声。
赵安安抿抿嘴,用湿纸巾替她擦了脸,苏莉没有动。等赵安安擦完了,苏莉愣住,问:“你刚刚拿的什么给我擦脸?”
赵安安:“卸妆湿巾啊。”
苏莉连忙拿出自己的包,赵安安下意识后退,苏莉抬眸瞪她一眼,刚哭过的嗓子沙沙哑哑:“你放心,我虽然讨厌你,但是还不至于要杀了你。”
苏莉拿了镜子一看,自己脸上的妆全被赵安安卸得干干净净。
苏莉又气又急,赶紧拿过气垫补妆。
赵安安没话找话说:“你素颜也很漂亮啊。”
苏莉冷笑一声,“我确实漂亮,但还是比不过你赵安安。”
赵安安小声嘟嚷:“基因彩票没办法。”
苏莉啪地一下放下化妆包。
赵安安抬起脸,正好与苏莉四目相对。
苏莉的五官,清秀精致,加上疏离淡漠的气质,既美又有特点,此时这张美丽的脸蛋上,因为妒意与绝望,而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狰狞。
赵安安想,有些事,虽然忘记了,但有些话,却还是该说出来。
她郑重其事:“苏莉,谢谢你的肾。”
苏莉红了眼。此时她已经彻底从刚才崩溃的情绪中回过神,她试图昂起高傲的姿态,却发现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她再也没办法在赵安安面前趾高气昂。
给情敌下跪求情,是奇耻大辱。
苏莉的眼里又有了泪,为她自己的挫败。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苏莉强行将眼泪挤回去,“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赵安安犹豫半秒,最终还是问出来:“我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苏莉呵一声,她半哭半笑地望着她:“赵安安,我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我让严煜瞒着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是因为一颗肾,才对我好的。”
苏莉说完,想起什么,怔怔发呆,缓声道:“但其实他也不算对我好,除了陪我参加聚会活动外,他从不单独和我出去。”
苏莉的眼里满是忧伤,她盯着赵安安,憎恨与厌恶换成了质问:“你嫁了他,你有那么多的时间与机会和他一起,可是赵安安,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珍惜他?”
赵安安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苏莉狠狠剜她一眼。
赵安安:“不管怎样,谢谢你。”
苏莉昂起下巴:“我说了,我不要你的谢,严煜已经替你谢过了。我只要他的感谢。”
说完,她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面去。
赵安安愣住,问:“你这就走啦?不对说我其他的话吗?”
苏莉定在那里,她没有回头,声音怏怏的:“你觉得我要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