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天人少爷
时间:2018-06-14 08:02:56

 
    方长庚低头,见幼清好像没听懂大人之间的话,反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光看这就觉得这孩子有灵性。
 
    他四顾了一下,打断她们:“奶,爷爷去哪儿了?”
 
    老李氏说起这个就有些生气:“还不是早上村里有两户人家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找你爷爷去当和事佬,年刚过完就不消停,我早就说过,就不该凑这个热闹当什么族长,谁要做就让谁做去,你爷爷腿脚又不好,简直受罪!”
 
    去年老族长过世,当时方长庚已经中了进士,而且村里葡萄种植办得很好,正是老方家风头最盛的时候,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提议选方万英当族长,方万英推辞了一下,实在拗不过村民们的热情,就应下来了,当时也没想过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方长庚当然不想让方万英因为这种事劳累,立即说:“那就找个缘由退了,以前也没听说一点小事都要让族长出面调和。”
 
    老李氏顿了一下,开始抱怨起方万英:“别提了,你爷爷他自个儿也乐意得很,人家喊一声就屁颠屁颠地出门了,就是闲的!”
 
    方长庚觉得好笑:“既然是爷爷自己喜欢,那就随他吧,只要别影响身体就好。”
 
    “你爷爷现在是越老越顽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就肯听你的,回头你帮我劝劝他,不能老想着帮别人解决问题,要是累倒了不还是我管他。”
 
    方长庚听出来他奶对他爷爷的怨气有些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看今天晚上你爷爷是回不来了,可能去你二爷爷家过夜了。”老李氏看了看天色道。
 
    “那正好,我明天去看望二爷爷,顺道和爷爷一起回来。”
 
    说完,方长庚拉起幼清的手:“走,去二哥书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二哥送给你。”
 
    幼清再早慧,这时候也还没学会掩饰情绪,小眼神明显有些心动,只是仍努力忍着对礼物的渴望,而且没有得到何氏的允许,他一时还不敢动。
 
    何氏有什么好反对的,积极得很:“去吧去吧,可不要多拿,要小心别把你二哥东西碰坏,那都是很贵的……”
 
    方长庚有些听不下去,忙打断何氏,牵着幼清去了书房。
 
    其实他书房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书也大多搬到了京城,一眼看过去竟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让他有些头痛。
 
    幼清见状小声说:“二哥,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我肚子有些饿,我们去吃饭吧。”
 
    方长庚不能让孩子扫兴,让他在书房随便看,然后开始翻找,半天也没发现一件好东西,不免皱起眉头,心想还是回头买点别的送给幼清。
 
    刚想对幼清说,就看到他踮起脚摸书桌上一块用得很旧了的砚台,眼睛发亮。
 
    方长庚走过去把砚台递给他,有些意外:“喜欢这个?”这是他小时候还买不起好墨时用的一块砚台,虽然后来换了好的,但一直舍不得扔这个,就一直留到现在,没想到幼清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幼清点点头,摸着砚台爱不释手。
 
    “你要是喜欢,二哥带你去买块好的,随便你挑,好不好?”
 
    幼清想了一下,最后用力看一眼手上的砚台,然后捧着还给方长庚:“二哥我不要,我有砚台。”
 
    方长庚觉得这孩子还挺敏感的,把东西又推回去:“那这个给你吧,二哥也用不到了,放在这里也是落灰,早晚要丢掉的。”
 
    幼清眨了眨眼:“真的吗?二哥你不要了?”
 
    “是啊,你要是也不要,那二哥就把它扔了。”
 
    幼清忙抱住那块砚台:“二哥别扔,那就给幼清吧,幼清不会乱丢的!”
 
    方长庚有些哭笑不得,不懂他为什么对这么破旧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只要孩子喜欢,他当然不会吝啬,至于最后他怎么处置这玩意儿,全凭孩子自己意愿,依他看,没准回头就忘在犄角旮旯了。
 
    第二天,方长庚就去了方万明家,方万英果然也在。
 
    这几年方万英几乎不下地干活,而且家里喜事接二连三,心宽体胖,看上去没怎么老,甚至比以前还显年轻了,倒是方万明思虑过重,白头发竟然比方万英还多。
 
    但他看起来依旧气度儒雅,笑容慈祥,和方长庚五岁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一样。
 
    方万明对方长庚一直很好,关切地问他最近的情况,其实昨晚他已经和方万英聊过了,也知道一些情况,不过看到方长庚神采奕奕地站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方长庚一一回答了,在交谈中才知道叔叔方思成竟然病了,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种病,只知道他平时总觉得浑身无力,一劳累就会发热,心悸,总之不能长时间站立或大声讲话,最近连私塾也办不下去,一直卧床休息。
 
    “难道就没有大夫能治了吗?”方长庚忙问,方思成才四十几,得这种病也太倒霉了。
 
    方万明已经习惯了,言语间听不出什么消极的情绪,语气十分温和:“大夫都说没办法,只能慢慢修养,不累着就不会有事。”
 
    方长庚点点头,现在方沅君是大户人家的西席,方沐君也在镇上找了一个账房的活计,生活上确实没什么压力,也算提前退休了,只是行动上受了很大限制,不知道方思成能不能受得了。
 
    方万明叹了口气:“年前村里不少人来找我和你爷爷,说是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到我这里上学,可我年纪大了,你思成叔也没那个精力,只能把人拒绝了。”
 
    方长庚心里一动,一瞬间起了一个念头。
 
    “村里有多少孩子想念书?”他问。
 
    方万明想了想:“刚到学龄的孩子就十来个,倒是有不少八九岁以上的,虽然晚了点,但认点字也来得及。”
 
    方万英也为这件事发愁:“长庚,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镇上原来两家私塾都不办了,除去你思成叔这里,就只剩两家,要花两份束脩才能进去,村里人哪有那么多钱,一个个都来诉苦,我和你二爷爷也没辙。”
 
    方长庚设想得倒是不错,只是镇上没几个读书人,他就是想办个学堂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确实在想不如办个方氏族学,让村里的孩子都来族学读书,至于教书先生,我去问问以前在县学和府学认识的同学,看有没有人愿意来的。”
 
    方万明有些犹豫:“办族学?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若是真办了,我们该不该问村民们收学费?收多少?”
 
    方万英当了族长以后就把余力都用在了帮村民们做事上,打量了一下方长庚的神情,开始“吧嗒”起旱烟,欲言又止。
 
    “爷爷,你想说什么?”方长庚直接问道。
 
    方万英放下烟管:“长庚啊,不然咱家帮村民们一把,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地,用里面一部分的租金供族学,对咱们家也不算吃力。”
 
    方万英都用这种语气和方长庚商量了,方长庚自然不忍心拒绝,但这件事还真不能听方万英的。
 
    “爷爷,不是我不舍得用这些钱供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只是我怕他们这么轻松就能上学,没人会珍惜这个机会。我也怕这件事以后有人觉得我就该帮他们,然后得寸进尺,到那时再和人家计较,不仅人家不感激我们,我们还要背上骂名。”
 
    方万英原来就有预感方长庚不会答应,但他相信自己孙子有自己的见解和道理,听完后立即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烂主意,期盼地看着方长庚:“你说的对,是爷爷糊涂了,差点害了你。那你告诉爷爷,咱们该怎么办?”
 
    方长庚笑了笑:“村里人虽然不富裕,但每户按人口筹个百八十两总是有的,比起办族学仍然是杯水车薪,但必须要收。咱们用这笔银子买地,以后供族学,至于刚开始的开销就由我们家来承担,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万明还有些犹豫:“长庚,这么做你未免牺牲太大,不如让村民们先欠着这笔银子,以后每年还清……”
 
    方长庚摇摇头:“我中了进士,本来就想为村里人做点什么,也是为咱们方家积德积福,如果和村民们计较得太清楚就违背了我办族学的本意,也很难让大部分孩子坚持读书,就这么决定吧!”
 
    方万明半晌才笑叹:“你想得已经很周到了,难为你有这份心,如果族学办成了,我就先帮你主持一阵子,这点经验我还是有的。”
 
    方长庚感激不尽:“二爷爷,谢谢你。”
 
    “你这孩子,在我面前还这么见外?”方万明抚须笑笑,想到能在晚年为族里办点实事儿,心情是愉悦的。
 
    临时多了这么一件事,眼看只剩六七天的时间,方长庚不敢耽搁,立即开始物色教书先生的人选。
 
    
 
第119章 学堂
 
    方长庚找的人就是陈斌。
 
    自从两三年前在府学最后碰了一次面, 之后方长庚就不太清楚他的去向了, 只知道确实在方启明的药房那里干过一阵账房, 没多久又另外找了个活计, 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换。不过前天方沅君说起时方长庚得知陈斌这回也落第了,他就料想他应该还住在府学, 于是第一时间冲到了目的地。
 
    大概是老天看到了他的诚心, 方长庚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以前经常和陈斌在一起的一个同窗,忙叫住了那人。
 
    “长庚?”对方认出是他,只是一下子不敢确定,大概是不敢相信他会突然出现在府学。
 
    方长庚讪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是我,我这遭是来问问陈斌还在不在府学?”
 
    那人反应过来以后忘了回话, 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失敬失敬……我该称呼你方大人……”说完就要拱手作揖。
 
    方长庚上前一步止住他动作, 哭笑不得:“我现在是回家省亲,你就当我和以前一样, 别搞得那么生分, 刚才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人见他是真的不在意, 也放松下来,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在的在的,他现在可能出去了,不如我带你去他那屋等?”
 
    方长庚心想总不能空手而回, 于是跟着他到了陈斌住的地方。
 
    人果然不在, 方长庚和这位同窗在廊下站了一会儿, 对方把手插到袖管里, 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上回我还见他在私塾做教书先生,好像还干过账房,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方长庚没话找话,吊起了对方说话的热情。
 
    “他啊,就在府学给新来的生员上上课,他夫人刚生了第二个儿子,最近府学家里两头跑,也不能找别的事干。”
 
    “怎么不把他夫人接到府城来?”方长庚下意识问,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和“何不食肉糜”一样蠢。
 
    对方果然看了方长庚一眼,四顾了一下周围还是小声道:“他在府城没有住的地方,把夫人孩子带到府学来又不方便,只能这样了。要不是在府学上课,别的活哪能那么轻松让他来回折腾的。”
 
    方长庚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此行的目的多半是能达到了。
 
    过了一会儿,这位同窗邀请方长庚去他那儿坐一会儿,方长庚笑着拒绝了,于是继续一个人等着,心想正午还不回来他就回去了,给他留一封信就是。
 
    好在中午之前,陈斌终于裹着一身大棉袄出现了,看到方长庚和方才那人的反应完全一样,不过他回神比较快,也没那么客气,直接就问:“你找我?”
 
    方长庚点头。
 
    “进去说话,外面太冷了。”
 
    “好。”
 
    方长庚跟着陈斌进了屋子,周身的寒意顿时消散了,全身毛孔张开,舒坦得他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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