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京城开的最大的那间花楼也毫不逊色。
尤其是这里面的姑娘, 一个个都长得姿色不错。
“小贵客, 想要怎么样的姑娘啊?”
老鸨是个妇人,脸圆圆的,看着慈眉善目。
一看身旁的姑娘们都得了银子,老鸨就知道这可能是哪家的富家小公子。
身旁那个带着刀的定是他的护卫。
“你们这儿的花魁是谁?”白泞可不是为了见这些寻常的姑娘才来的。
“我们花魁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老鸨露出为难的样子。
“我们这儿有双花魁娘子, 有一位是清馆儿,小贵人你看你是?”老鸨开始试探白泞的喜好了。
“不要清馆儿,小爷我喜欢烈一些的。”
如月下巴都要合不上了, 这哪儿会是他们家公主会说的话?
“好嘞, 小贵人里面请。”
老鸨立刻叫人领着白泞上去了,如月自然是跟上去的。
“柳絮,出来接客了。”老鸨的声音听见来又尖又细,叫白泞觉得很不舒服。
楼上一道们‘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艳红色的身影从里头奔出来, 白泞站在外面的过道上能看见她轻巧娇俏的步伐, 和她脑袋顶上跟着跳动起来的银穗子。
来人长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儿,身段婀娜,尤其胸前沉甸甸漂亮的圆弧儿格外照眼。
柳絮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儿,听见老鸨的话儿出来望了一眼,和京城那些自持架子要在房间里等的姑娘半点不一样。
她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白泞一眼, 随后手上的瓜子啪嗒一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呦,少见啊。”柳絮开口,声音清脆,笑起来带着几分稚气, 身体却又是结结实实长开了的,别说男人了,就算是白泞看见了都得承认这是个撩人的姑娘。
“这么别致的小书生回来找我?你怎么不去找青衣。”
青衣就是另一个清馆儿花魁了罢。
“小贵客,这位就是柳絮了,不知道?”老鸨就差伸出手来了。
白泞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直接递到她手上。
“我很喜欢这位柳絮姑娘。”
柳絮听了之后高兴的眯起眼睛。
“你要带上他也一块儿吗?”柳絮的眼睛落在了如月的身上,“那可是给双倍的钱的。”
“他不进去。”白泞笑了。
“那你一个人。”柳絮眯着眼睛像一只打着坏主意的小狐狸,“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公……公子。”如月硬生生给改了口,“你自己进去不好,还是我跟着你一起进去吧。”
这话溢出来,柳絮先不干了。
“怎么?你还要看我和你家公子恩爱不成?”柳絮轻飘飘看如月一眼,“你想看我还不想让你看呢。”
如月憋红了一张脸,她打小就是当做一个暗卫在培养的,本来接触的人就不多,跟了卓景之后更是接触的人少了。
哪里碰到过这种做皮肉生意还做的如此坦荡的女子。
但又不能违背白泞的命令,只能守在门口一脸郁结,打算等会儿若是白泞有什么不好的,立刻就冲进去救人。
柳絮的房间里很干净,看着叫人很舒服。
“小书生,我们是现在就歇息呢?还是学习一下隔壁的青衣,咱们先聊个天儿,你给我来做首诗我们再歇息呢?”
柳絮撑着下巴看着她,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天成。
白泞坐着没动。
“柳絮姑娘,你想赎身吗?”
白泞定定的看着她。
柳絮神色僵了僵,半响后,她笑了起来。
“怎么的?小公子想为我赎身啊?”柳絮笑着道:“可惜了,我不做别人的暖床丫头更不做别人的妾。”
“不让你做我的暖床丫头。”
白泞笑道:“若是我要开一个花楼,你觉着你还能做我花楼的花魁吗?”
柳絮不断在手臂上轻捏的指头猛地一颤,随后惊讶的看着白泞。
“你怎么不去找青衣?”
柳絮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大家不都喜欢青衣那样儿的,说她出淤泥而不染。”
白泞知道柳絮在担心什么。
出于红尘,通晓人生百态各式各样的嘴脸。
如今应的太简单,不会是柳絮会做的选择。
“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我,为你赎身为何不高兴?不应该高高兴兴的跪下谢恩?”柳絮脸色正经了些,神情也有几分讽刺几分紧张,“我在这里,有人捧着,银子赚着,若是跟了其中的哪一个,我出身下贱,自当是下贱的女人,等我荣华老去,谁还愿意多看我一眼,到那时候我才真是叫天天不应。”
柳絮将自己的身子坐直了几分。
“不如在这里待着,能多赚一日的银子就多赚一日,等我容颜不再了,就自己替自己赎身,到乡下去做个有钱的老太太。”柳絮看的很开。
她不像青衣,是官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才沦落青楼,凭着身世和一身的才艺落个卖艺不卖身的好名声。
青衣在这所有的公子哥里挑挑选选,想要找个值得她托付的好人。
但她柳絮不一样。
她不敢挑也不能挑。
“青衣那样的对我而言没有用。”白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卖艺不卖身套不到情报,自诩清高不会愿意去替我放下身段套消息。”
白泞扣着茶杯的杯沿儿,“你若是愿意,就叫人给我带一封信,让送信的人将信埋在宫门外一里处那颗大榕树树下。”
“你若是愿意到我这儿来,待你年华不再,你可以接着做你的本行儿,管管姑娘们,若是想从良,三十五岁以后,我就放你出去,且定会为你安置好后路。”
柳絮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白泞已经站了起来,“柳絮姑娘,我诚心诚意请你,你也不能空手套白狼不是?别的许诺我如今给不了你,但你若是愿意,我绝对不会弄什么双花魁。”
“更不会找青衣那样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白泞微笑。
青衣的存在就是所有姑娘们心头的一根刺儿。
大家明明都挣扎在这泥淖之中,凭什么她还可以高高在上的端着自己的架子。
柳絮沉默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还就好她那一口儿,新鲜,她最近都被抢了不少的生意。
什么三十五岁之后的话都是空的,更多的银子,才是她如今需要的。
白泞见她陷入了沉思,微点头之后打开屋子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听见外头一阵阵喧哗。
她低头一看,御林军已经将这花楼给围了起来。
站在楼下的大堂中央的正是黑沉着一张脸的国师大人。
老鸨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犹豫了许久颤颤开口。
“官爷,不知,不知来我们这儿是为了何事?”
卓景脸色冷厉,眉眼越发冷艳,狭长的凤眼上挑,落在周围的姑娘们身上。
有的姑娘甚至无措的低下头,心中有些羞耻。
绝对不能和这位官爷站在一块儿。
若是站在一处比较,那她们便都成了庸脂俗粉了。
卓景没有搭理老鸨,自顾自往四处走去。
终于走到白泞那一处时,心口微微抽痛了几分。
白泞同样捂住心口,抿着唇往下看。
卓景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着了。
卓景见他一身男装,本就阴沉的神情更是阴冷了几分。
白泞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来着,身后的门却被猛地打开了。
一个模样明艳身段妖娆的女子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白泞的肩膀,有些激动。
“公子……你,你方才说要赎我的话还作不作数?”
84、三味药 ...
卓景用近乎残忍的目光将柳絮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柳絮就觉得地下有人用炽热的眼神盯着他看, 抓着白泞的衣袖抽空回了个头,果然对上一双漂亮但戾气十足的眼睛。
吓的她往白泞身后躲了躲。
“你居然……来花楼?”
国师大人近乎是磨着自己的一口牙吐出了这几个字,“长能耐了啊!”
老鸨缩在后头,这位官爷看起来和那位小公子好像是认识的。
小公子出身必定不凡, 却也没想到能让的这么多人将她这整个花楼都围起来。
老鸨看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都不敢出声的客人,暗道两声不妙,忙上去小心翼翼的道:“这位官爷, 您, 您是这位小公子的哥哥吗?”
老鸨暗自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小的去为你们准备一间上好的包间,这大堂里,我们这上上下下养了这么多张嘴, 官爷太太贵手, 别在这儿吓唬我们了吧?”
卓景尚未给出反应,白泞已经自顾自的从二楼下来了。
“你又发什么脾气?”
白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做出这幅样子。
“我做什么事情为什么都要告诉你?”白泞也觉得奇怪,他一路从赌坊追到花楼,“我带着如月,不会有事的。”
她安慰性的说了一句话。
“我看一个如月不够吧?”卓景的语气听起来颇为阴阳怪气, 白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身后那姑娘不错,怎么?要帮他赎身?”
卓景此刻无比后悔,那蛊虫不应该种的, 不然他这会儿怎么都能走过去把她拉过来了,哪儿还能看着别的女人楚楚可怜的拉着她的衣袖。
“对了。”被他这么一提醒,白泞倒是想起来了,“我要帮柳絮赎身,多少银子?”
要是放在往常,老鸨是绝对不可能松口让柳絮走的。
但这会儿她看着满堂的御林军和他们腰上明晃晃的刀剑,老鸨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一只,只敢呐呐的点头,同时心头都在滴血。
别看如今看着好像是青衣更得人心,但老鸨带了这么些年的姑娘,知道这青衣就是那高汤素水,偶尔来一次,是矜贵不俗,但若是天天吃,便是日日给饭不给菜,最后还是得靠着柳絮这样的姑娘才行。
男人什么德行,她实在太清楚了。
“那,那这位小公子请给我来。”老鸨看着白泞战战兢兢的说道。
卓景冷眼看过去,可惜老鸨转身没看见,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柳絮欢天喜地的上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旁边有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走了出来。
她手持一本书,头发简单的挽起,到不是多漂亮,但整个人带着书香气,一举一动皆是端庄无比,眼底有她自己的矜持和坚守。
这样的女子放在白泞这群人身边只能泯然众人,但在花楼,被风尘里打滚过的姑娘们一对比,便清新脱俗了起来。
白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柳絮嘴里的青衣。
柳絮自然也是抬眼看到了她。
只一瞬,柳絮就已经笑了起来。
“青衣姐姐,妹妹我要先走一步了,祝姐姐早日觅得如意郎君。”柳絮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青衣诧异的看他一眼,转头看向了白泞的方向。
她看着地下满堂的官兵,最先看到的当然是盛装美艳的国师大人,即便是生气别扭也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青衣被晃了几瞬的心神,才勉强让是自己将目光收回来,落在了白泞的身上。
一个长相秀气,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只是这满堂的侍卫似乎对这小公子也很是恭敬,那气势惊人的男人也一直在看着他。
这不是普通人家的贵公子,青衣几乎可以肯定的想到。
想到自己身边总是绕着的那些人,不是那些腹无才气的地主粗人,就是整日寻花问柳的小家公子。
哪儿有白泞这样的人,只眼底看去便是光明傥荡,家世更是不俗的样子。
“这位公子是真心求娶柳絮妹妹的吗?”
青衣皱眉,心底有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甘和艳慕,“希望公子别嫌弃柳絮妹妹的出生,她是个好姑娘。”
柳絮眼底露出冷笑,就这种时候还要当面将她的出身提一提,大庭广众之下?
“絮儿的出身怎么了?”白泞本来已经打算带着人走了,听到这话之后笑着转过来身,“她不偷不抢,出身不是她能定的,你既然叫她一声妹妹,又为什么要谈及她的出身?”
白泞一点儿都不想和这女人绕弯子。
“还是你自己便看不起她?”白泞朗声道:“她生来孤苦无依无靠,正如你家道中落,都是无法预测的,你说对吗?”
既然大家都已经挣扎在这方寸沼泽地,便谁也别笑话谁了。
青衣果真对的起她的名字,一整张脸都青了。
卓景一直站在白泞身后没说话,如月是知道自己的前主子和自己的如今的主子之间的事情的,不禁觉得卓景实在能忍。
正感慨着,就看见卓景对着身后的某几个侍卫使了眼色,眼色都是朝着柳絮的方向使得。
侍卫们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气氛古怪的让如月内心有点不安。
柳絮的包裹不多,因为白泞说了,只把值钱的带上就好,衣服什么的,她都会再给她准备。
既然正主儿如此财大气粗,柳絮自然乐的很,盯着一干姑娘们羡慕的眼神走出了花楼。
站在外头,柳絮面色复杂。
她们楼里的姑娘,很少走出来玩的,毕竟身份也不光鲜,且又要接待客人。
“大人,这是苗疆过来的消息。”
卓景连柳絮都不盯了,立刻就拆开了信件,白泞好奇,也转过去瞄了一眼。
是一封信,上面写了好多字,还画了三颗草药的图。
“这是什么?”
白泞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