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见他醒了之后笑了起来,脸上渗出的汗水颤了颤,“醒了醒了,姐妹们快看,这男人睁开眼睛之后好像更好看了。”
然后果然这些个脸都离她更近了。
吓的卓景立刻起身往后退。
猛地起身脑袋还一阵阵的发晕。
那些个女人还盯着他看。
这些女人……都和他印象之中的女人不一样。
姑娘家都是细腰长发,看着就比男子要柔弱许多,但这里的女子……长得比男人都还要壮实,至少比卓景看见过的穆承白要壮实多了。
“喂,小男人,你从哪里来?”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开口问话了,气势十足,“我们这儿外人都不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卓景抿唇,眼神阴狠起来。
他袖间还有一把匕首。
“你别想着摸你的武器。”那女人收回放在背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找这个?”
卓景一愣,那正是他的匕首。
“七姐,你别问他这些没用的,反正他以后都出不去了。”
身后有女子着急的推她,“你快问问他许人了没有。”
许……许人?
卓景觉得一口气梗在心口,呼吸都艰难起来。
“就你猴急。”七姐瞪了身后的人一眼,“喂,你有娘子没?”
卓景阴沉的看着她们,不说话。
“嘁。”七姐冷嗤了一声,“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往我们村里的姐妹面前溜一圈儿,保证你再倔的性子也给我撸服帖了。”
卓景面色蹦的紧紧的。
他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他的暗卫,也没看见别的男人。
“娘子,回家吃饭了。”
正找着,突然一个男人从旁边的小路上斯斯文文的走过来,卓景眼睛一亮就要开口。
“喊什么喊,没看见老娘忙着呢吗,一边儿去。”
七姐猛地一个甩头朝那男人喊了一声。
男人立刻乖乖的止住了脚步,应了一声。
“好的娘子。”
卓景有些绝望了。
“喂,再问你一遍,你又娘子没有。”
七姐的耐心显然要用光了。
卓景默默咬牙,开口,声音低沉,“有了。”
众人露出失望却又不意外的神情。
“啥名儿啊?”
七姐疑惑问。
“……白泞。”
89、送笑花 ...
七姐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 “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她们这里的人虽然都单纯了些, 但也不是傻的。
卓景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是练家子,要不是他们对这里不熟悉又糟了暗算,这会儿被绑着的就是她们村里的人了。
“找一味草药, 给我夫人治病。”卓景默默的挪了个位置,左边那女人老伸手想要摸他腰,“做药引, 有人告诉我你们这儿有。”
七姐一边瞪了那动手动脚的女人一眼, 一边拍了拍手掌,“肯定是那嫁了外头屠户的王家女儿,呸!真不是东西,她走的那日我们没少给她送东西,结果她转头就将咱们村里人给买了。”
“七姐, 这小男人真不能给我吗?我还没成婚呢。”
那老动手的女人终于是忍不住说道:“反正他夫人也进不来, 我们就……。”
“老李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七姐瞪大眼睛转身,“你怎么能动一个有妇之夫,人家清清白白的男人,又是为了夫人来找药的, 你把人给扣下你说的过去吗?”
“就是,李苗苗,做人可不能这样。”
“那七姐,我们该怎么做呢?给他要把他送出去?”
众人不去搭理那李苗苗, 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想法,李苗苗见没人帮她,又愤愤的跺了跺脚,跑走了。
卓景此刻心情颇有些复杂,虽然他觉得这些人还是讲道理的,但是……总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
“这样,先将这男人绑会我家,咱们先回家吃饭,你们男人肯定也等了很久了,也不能这么轻松就叫他出去了,那咱们村里就不得清净了。”
卓景只好在一众女人虎视眈眈之下去了七姐的家,生平住惯了各种舒适的地方,第一次进门前还要弯腰让国师大人觉得十分新奇。
“你,你居然带别的男人回家?”
卓景一踏进去,就看见刚才来喊七姐的男人坐在凳子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应该是七姐的丈夫没有错,只是这人长相倒是清秀,但身形瘦弱,比起来七姐就魁梧多了。
“嚎什么!”七姐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你一个小男人懂什么,这是外面来的,不放我们家我心里不放心。”
男人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挣扎半响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闷闷的坐下来吃饭,摆放碗筷的动作砰砰作响。
卓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反倒更像这个家中的主人一样。
七姐的母亲是村里的村长,有时也会出去走动,换一些村里没有的东西,见状她眯起眼睛。
“闺女,你可别是绑了什么不能动的人来吧?”
村长到底看的长远些。
“可别是外头当官的吧?”
七姐不以为意,“能怎么的?又没人知道他来我们这儿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要弄死他啊,他说他是来找药的,就咱们那送笑花儿,说给夫人治病,要真拿去救命,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了,但就怕她骗我啊。”
村长响了好半天,突然一拍手掌。
“那这样,你让他写封信,我带出去,交给他夫人。”村长一拍手掌,定了下来,“要是确有其事,我就带着她夫人进来接他,但若是他胡说八道的……李家姑娘不是还没找着男人?”
想起那个垂涎的盯着他看的李家姑娘,卓景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你都听见了,怎么样?”七姐转回头看他一眼,“不写就不给你吃饭。”
卓景冷眼看着他们,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他们家的屋檐还格外低。
他抿唇,开口,声音清朗。
“拿纸笔来。”
眉眼冷厉的样子格外勾人。
“哼!”七姐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幽怨又充满敌意的看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会念书写字儿,丢不丢人,不知道男子无才便是德吗?”
90、国师大人会告状 ...
“行了你, 闭嘴!”
七姐瞪了他一眼, “会认字儿没什么不好的,等什么时候,你也该去村里的先生那儿学学认字儿。”
男人一噎,顿时愣住了, 又舍不得对着七姐发火,只咬着筷子恨恨的瞪了卓景一眼,细声骂道:“小妖精!”
卓景扯了扯嘴角, 只低头写信。
村长一家吃饭的速度很快, 等他们吃好,卓景的信居然还没写好。
“娘子,他写什么写了这么久?”
七姐的丈夫看了两眼,卓景都已经写了五张纸了。
七姐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男人的字实在是好看, 力透纸背, 端正自成风骨。
仔细看他写的东西,七姐着实有些不理解。
“泞泞,一日未见,不知昨日说好的答复你想好了没有……。”
这都是什么?
不应该叫她先来接人吗?
七姐还没来得及看下去,卓景已经自顾自放下了笔, 将信都装在了信封里,信封顿时就鼓了起来。
“送去宫门口,找到守宫门的人,就说是卓景写来的, 叫他送到白泞手上。”
宫门……村长心口一跳。
“你,你夫人是宫里的人?”
虽然他们这地方比较偏僻甚至不和外面的人接触,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之前新帝登基的时候她还出去看了呢。
“恩,不送?”
村长想了想,咬牙道:“送!”
若真是宫中的人,不送反倒麻烦,卓景能找过来,他夫人若真是贵人,怕是不出几日时间也能找过来,到时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村长连水都没喝,急急拿着信封就出去了。
卓景闭着眼睛休息,过了一会儿,他看向七姐问:“你们对我没有杀心,为什么不能直接给我药送我走?”
七姐坐在他对面,一张憨厚的脸崩的紧紧的,良久才说道:“你要的这个药,叫做送笑花,你知道我们这里为何会这么偏僻,和外头都不接触?”
卓景没说话,就看见七姐已经站了起来。
“百年前,我们的先祖有两百余人,一起被送到了这个地方。”
“送?”卓景皱眉。
“对,就是被人送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大兴,这里只是一个边疆小国,那小国生了疫病,我们的先祖全是得了疫病的人。”七姐脸上出现十分复杂的神情,“谁都当他们已经死了,其实就是将他们隔开自生自灭罢了。”
这故事有些离奇,国师大人暂且忘记了内心的烦恼,转身认真听起来。
“不过可能是苍天有眼,我的先祖们发现了这里长着一种很奇怪的草药,就是你如今找的那位药,有一位先祖自己便是大夫,他认出这药,是很早以前就消失了的送笑花。”
“送笑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万药引,便是可以做许多药的药引,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草药很多,先祖们试了许多次,终是试出了能治疫病的药,那时候,两百人里已经死了数十人。”
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这两百人垂死挣扎,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倒下去,死亡却仍旧如影随形。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药便是送笑花,它救了先祖们的命,也因为它才有了如今的我们。”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卓景冷眼看向七姐,见她一噎,便接着说道:“你把送笑花给我,我不会对你们如何的,甚至可以用别的东西和你们换。”
“送笑花不能离地。”七姐一句话就让卓景抬眼。
“你们总不能连着土一块儿入药,送笑花须得以情人血浇灌花蕊,才能被采摘,所以我才要你夫人一块过来接你。”
七姐叹了一口气,“你别不信我,这花原本就是一个边疆巫女给心上人中出治病的花,日日用指尖血喂养,虽然古怪,但它偏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蛊女和巫族弄出来的东西都奇特,比如卓景和白泞身上那对儿两生蛊。
卓景眉眼一挑,不说话了。
“还有,若是你夫人用了这药,可能你们生下的孩子,女孩会比男孩更好养活一些。”
卓景豁然抬头,“和你们一样……这么魁梧?”
七姐古怪的看他一眼,“你想得美!”
“只是身体会比寻常的姑娘好上许多,女强男弱,但多让男孩练武也行,我们这样的好身段那都是练出来的。”七姐无不得意的道:“因为从先祖那儿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女子更强些,后来渐渐的就由女子干活了,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好的身段的。”
七姐还得意的扬起自己的手臂,比男人的还健壮许多。
卓景悄悄松掉一口气。
那就好,如此他便放心了。
大兴皇宫之中,兴帝和范霖坐在高位上,下面的侍卫跪着,一脸的愁容。
“还是没有找到?”
“回陛下,属下无能。”
那侍卫低下了头。
“废物!”兴帝大怒的同时有些心累,为什么从大怀过来的卓景和白泞都是这么不安分的人呢?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宫中看看风景赏赏月呢?
月亮不圆吗?大兴的东西不好吃吗?
“陛下不必太过担忧,他一向来做事都有分寸的。”白泞倒是比两人都要镇定。
别以为她不知道,卓景带来的暗卫起码少了一半有余。
兴帝只能点头,命人再去仔仔细细的找。
要是卓景真出点什么事,他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才赔给怀帝。
白泞从宫中走出来,刚踏出宫门,就被一个守门的侍卫给拦住了,
“公主殿下,这人说要求见你。”
那守门人挠着脑袋,人看起来十分憨厚。
白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对上一张中年妇人的脸,白泞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壮实的妇人,比一般的男子看起来都要更有力气。
“你找我?”白泞疑惑的皱眉。
她在大兴并没有认识什么人,况且这人一看就是宫外的。
“是,你是白泞不?”站在白泞面前的正是村长。
村长看着一旁的守门人,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她看起来颇有些畏手畏脚,白泞旁边有如月守着,倒是不怕她,顺着她的心意往旁边移了两步。
“小娘子,其实我是你夫君请来给你送信的。”村长见白泞穿着不俗,身后更是跟着许多带刀的侍卫,便知道这次他们可能是扣押了个不得了的人物,说话都客气了十分,“哦,他说他叫卓景。”
白泞本以为碰上了一个疯子,听见卓景两字才将眉头给皱了起来。
“什么信?”
村长赶紧将东西拿上。
白泞看了一眼,倒的确是卓景的字迹没有错。
第一句……问她想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