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真正原因是谢豫无意间的一句话,他曾说财务这块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优秀的财务部门,不仅有助于企业了解财务状况,经营状况,更要对企业实行资金的科学管理,风险把控,对管理层提供决策信息,融资方案,最终实现企业利润最大化。
如果这个新生的企业是一个新生的帝国,那她就要在他最为重要的阵地里为他扎根驻守,保驾护航。
.......
那边谢豫没有答话,只起身走到办公室右侧的落地窗前,招手让顾冉过来。
顾冉过去,明净的大片落地窗,两人并肩站着,谢豫往窗外指了指,“看。”
顾冉顺着他的方向看,落日斜阳只中,从二十六楼的高度向下俯瞰,视野极为开阔,城市广袤而繁荣,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道路如梭,人流交织。
不知是不是顾冉的错觉,她觉得谢豫俯瞰这一切的时候,像一个王在审视他的疆域。
半晌,她听到身边人说:“顾冉,那天你说,不论我站在什么位置,你都会陪着我。现在,我站在这了。”
“这么高。”他意有所指的扭头看她,“你怕不怕?”
站得越高,拥有的越多,就意味着背负的越多,人生的大起大落越多。
“怕什么?”顾冉像是听不懂,眨巴着眼问:“怕掉下去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冉笑:“万一掉下去我会救你的!”她一本正经凑过去手舞足蹈的讲解:“我知道一种高空自救法,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只要打几把普通雨伞就行,据说一个成年人打四把就可以了!就可以稳稳的降落!所以我们只要在办公室备八把伞就够了!”
原本脸色凝重的谢豫微闭了下眼,有些无奈又有些啼笑皆非,他抬手捏她脸颊说:“学渣,你物理力学怎么学的?近三十楼的高度,人体重力加冲击力远大于伞对空气的阻力,所以伞是救不了你的!白痴!”
顾冉被捏着脸,还笑得一脸灿烂。
嘻,她其实就是逗他开心的。
谢豫也看着她的笑。末了,他突然一伸手,以一个强势的姿态,将她拽进了怀里。
在她错愕的瞬间,明净的落地窗前,他高挑的个子倾下来,将额抵到了她额上。
褪去了先前的强势,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不是吻,胜似吻的亲昵。他低声说:“傻气。”
嘴里嫌弃着,唇角却隐隐透出一点笑意来,“谢谢。”
他这寡淡又清冷的人生,因为有她,才能有这样可贵的快乐。
……
片刻后,谢豫收回了身体,走向办公桌,“好吧,为了奖励你,来告诉你的职务!”
顾冉笑得跟花一样,“会计哦!”
谢豫鄙夷,“出息!”他往墙上挂着的登记表一指,“看好了,你的职务在那!”
顾冉抬头,黑纸白字,加粗的墨清楚显示着上面的字。
“公司营业执照”
“注册资本XXXXXXXXX元”
“法人代表:顾冉”
顾冉呆住,瞪大眼看看营业执照,“法人……法人的意思是老板?”
谢豫点头。
顾冉简直不敢相信,“所以现在从法律的角度讲,这个公司是我的?”
谢豫再点头。
“妈呀。”顾冉一哆嗦,把手里的文件都掉了下去。
……
回去的路上,顾冉还处于这巨大的惊喜中。
谢豫开着车,余光瞧见副驾驶上的女人托着脸,表情恍惚,一个劲傻笑。
眸光微闪,谢豫清了下喉咙,向身边女人道:“法人除了享有法律上对公司的所有权外,也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风险,比如如果公司哪天做了违法业务,比如洗黑.钱什么的,那就……”
顾冉终于从狂喜中回过神,“那就该我去坐牢?!”
谢豫压了压下巴。
顾冉扒拉着车门,嚎叫:“放我下去,我要去改营业执照!我不做法人了……”
……
到了夜里,顾冉还记着这个事,看着谢豫气哼哼,“我还以为是你故意给我惊喜……原来你是为了转移风险!你这个混蛋!!!”
然后躺在床上,也不要谢豫抱了。
谢BOSS只得收了调侃:“好了,不是为了要你背锅的!”
顾冉也知道他是跟自己开玩笑,但难得他这样的人也会讲冷笑话,便继续假装生气,气鼓鼓道:“哼,那你要干嘛!!”
谢豫贴着她耳朵,吐出三个字。
“做聘礼。”
顾冉彻底傻了。
枕头那边,面对迟钝如斯的女伴,谢BOSS被逼得一脸嫌弃:“笨蛋,不然你以为“初阳”是什么意思?”
第97章 登记
初阳,冉冉升起的是初升的太阳。
所以“初阳”二字, 若是设成字谜的话, 打一字, 谜底就是“冉”。
想通这一点, 顾冉着实静了会。
初阳是谢豫这些年的累积与心血,而他,以爱之名,奉于她。
这大概就是投之以桃木, 报之以琼瑶了吧。
因为那天晚上她对他“倾尽一切”, 所以他现在对她倾尽一切。
顾冉一把勾住谢豫脖子,“来吧,谢爷,今晚让你为所欲为!”
“这还要你说。”谢豫斜睨着她, “不过我还要另一件事。”
“什么?”
谢豫握住她带着戒指的左手, 在那无名指的戒指上来回摩挲, 话里有话的说:“回国了,还不去茉莉路45号?”
.......
说起茉莉路45号, 这还是一个段子。
那还是在法国, 两人正式深入交流的第二天, 即正式滚床单的第二天早上。
谢豫起了床后,看到床单上那团殷红的血迹, 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怜惜, 凑过去对还在被子里赖床的她说:“今天天气好, 想不想出去玩?”
原本还想继续赖床的顾冉顿时眼一亮。
谢豫见状道:“那我先去把工作部署下, 你在家里把证件带好,咱们一会茉莉路45号见。”
顾冉立刻就当真了,找出证件兴冲冲奔向谢豫说的地点,她以为那可能是个车站,或者是个码头,结果到那一看!!!
法国民政局!!!
结婚登记处!!
那会两人还没有历经国内这么多事,顾冉讶异问:“你不是带我出去玩吗?”
“是啊,在这办完手续我们就出发。”
不愧是魔头大人!刚滚床单就拿证!闪电速度!
想了想她说:“你是急着要对我负责吗?”新时代女性不担心这个的。
谢豫说:“不,我是担心你不对我负责。”
顾冉:“……”
……
当然,最后这个证并没有拿成,因为顾冉扭头就跑了,两人才交往16天!太快了!
而一个月后的今天,谢豫再次老话重提。
最近经历了国内的诸多风波,加深了两人的感情,顾冉已经想通了,结婚也好,况且拖着也没意义,碰上谢豫这样的主,被他盯上的东西,跑得了吗?捆也把你捆回来!
果然,谢豫给了个看似婉转其实不容反驳的提议:“那就先让双方父母见个面吧。”
.......
按中国的结婚风俗,婚前双方父母正式见面是必须的。
小年24这天,谢顾两家人见面了。照H市规矩,第一次见面就是男方上门,一般选择在女方家里,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顾家夫妇特意从疗养院回了顾冉那小小的公寓,就当是自己家,提前几天打扫屋子,准备各项招待事宜。
也因着对这事的重视,顾家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伯伯舅舅姨妈都被接来,还有顾冉年迈的奶奶,众人在那小小的屋子挤成一团,欢聚一堂,热闹得像过年。
双方约的时间是晌午,打算谈谈喜事吃吃饭,还没到十一点,谢家人就来了,这种礼貌又积极的态度,也是对顾冉这个未来准媳妇的重视。
听到门铃声,顾家人赶紧去开门,一圈子人脸上都挂着即将到来的亲家的欢迎。
可在门开的一霎,屋里人的笑全都凝住。
两手拎着东西的谢豫身后,就站着谢母,虽然手上也拿着初次见面的礼盒,但那佝偻的腰,让她个子看起来还没有门的一半高,而她因为小儿麻痹症僵硬的左腿,一瘸一瘸进来,动作费力极了。
全场有三秒钟的沉默,几乎面面相觑,但一群人又很快露出客气的笑,请谢家母子上坐。
随后双方也算是相处愉快,十一点半,热乎乎的饭菜上桌,一群人杯来盏往,觥筹交错,吃的热闹。
饭后再小坐一会,男方家里就该告辞了。
谢豫妈妈便告辞先走,谢豫按理也要离开,但不知道为何没有,留在了顾家。
那边,顾冉帮父母收拾碗筷去了,在厨房与餐厅间来来回回。
谢豫原本是在客厅,过了会却去了阳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倚着栏杆站了片刻,然后望向厨房的方向。
顾冉原本是帮父母收拾碗的,按理说早就收拾好了,凭她的性格,忙完了多半会来陪自己,可这一次她没有,仍是在厨房里,而厨房里原本该有的水龙头洗碗声,半点都没传出来,只隐约听到一些女声在低语着什么。除了顾冉跟顾母的声音,陆续还有几个顾家女眷进去,女眷们进去时,大多微皱着眉,一副担忧的表情。
就像刚才饭间,谢母还在饭桌时,顾家人微笑着,尽量不去看谢母残废的腰腿,也热情地寒暄招呼,但在某个话题停顿的瞬间,隐约透着一股难言的尴尬。
深冬腊月,阳台上寒风凛冽,谢豫站在阳台上,掏出了一支烟。
……
顾冉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屋外冷风呼啸,谢豫竟然站在阳台上吹风。他穿着件深灰色大衣,被对着她,高挑的模样像一棵树,深冬里孤独而料峭的一棵树。
她走过去,一把拍了他的背,“怎么在这!不冷啊!”
等谢豫转过身来,她才发现他指尖夹着烟。他几乎是从不抽烟的人。
顾冉诧异,“你怎么了?”
谢豫没答,早已凝重的脸更加阴郁,他抬起手上烟,猛地又吸了一口。
他好像在焦躁,顾冉突然意识到,他是鲜少焦躁的人,为人处世多是风雷不折雷霆不惊,像今天这种表情,她是第一次看见。
他拧着眉,又深吸了一口烟,终于问出心里话:“你们家人是不是见了我妈,就……”
他的话没说完,顾冉已经明了。
他是担心母亲的身体状况让顾家人有所顾忌。
寒风呼呼吹过来,刮在脸上有些疼意,顾冉看着身侧的男人。
这些年相处,她们对双方了如指掌,眼下这个看似高傲的男人,哪怕已经拥有了巨大的财富与地位,但一切光鲜荣耀背后,却还残留着当年那个,用各种优异成绩骄傲资本掩盖着内心幽暗的少年。
他的出身,为他的人生烙下了挥之不去的残影。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早逝的父亲,残疾的母亲,窘迫的家境,不幸又坎坷的年少。
那深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孤僻而敏感的心。
而今天,他的原生态家庭被迫向外展开,母亲残废的躯体赤.裸裸地摆在心爱女人所有家属的面前,一览无遗。
女方会说什么,会不会多心,会不会多想,如果残疾可能会遗传给以后的孩子,造成后代终身的不幸,对方愿不愿意接受。
.
风还在吹。
阳台上,两人相对着,末了,顾冉看着谢豫说:“万一他们真是这么想呢。”
谢豫扭过头去,寒风将他的大衣吹得微微拂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又抽了几口,表情有些微的迷茫。
这是顾冉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这样的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有坚定的目标跟足够的睿智与毅力,只要他想,这世上几乎没有不能够的事。
可他眼下,竟然沉默。
如果真的如此,当家人与他的选择间需要取舍,他不知是该让她忤逆父母,哪怕与家人撕破脸皮也要奔向他,还是要她为了家人,为了亲情放弃他。
舍不得她离开,又舍不得她为自己众叛亲离。
果然,眼下顾冉如他所想,低头拧着眉,轻轻叹气,一副为难又矛盾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在爱情与亲情间摇摆纠结的女人。
谢豫的情绪立刻跌到谷底。
可下一刻,顾冉仰头哈哈笑起来,夺掉了他手里的烟,“逗你玩的,别瞎想了!跟我走!”
“走什么?”谢豫心情很不好。
顾冉拉着他的手,“别多心了骚年,茉莉路45号还去不去?我请客!”
谢豫怔在那,顾冉笑得更灿烂,她把背在后面的右手拿了起来,往他面前一晃,朱红的小本本,赫然就是户口本——之前她死也不掏出来跟谢豫去,现在攥在了手心,另一手又勾了勾谢豫的下巴,是个流氓调戏民女的姿势,“愣着干嘛?不是一直要爷要对你负责吗?走,爷负责啊!”
……
事情回到十分钟之前。
顾冉的确被母亲叫进了厨房,其实在双方约见之前,她就已经说过谢母的事,就是想让家人有个准备,但她没想到亲戚们见面后反应会比预想中更大。眼下厨房里,跟着一起进去的,还有两个姑姑,亲戚们对谢母的身体进行了担忧。其实亲戚们也都是为了顾冉好,有些顾虑是人之常情。
一群人嘀咕了半天出去了,屋里只剩洗碗池前的花姐跟顾冉,顾冉正想叫母亲不要担心,结果花姐开了口,她的重点不是在小儿麻痹症上,而是叹息,“唉,谢家这个情况,谢豫这孩子那些年得有多难啊。”
顾冉惊讶,“呀,母上大人,你竟然跟姑姑她们担心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