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已经进入梦乡。
李茗休轻轻地关上客厅的灯,钻进他睡了有一段时间的地铺里。
他亲近的朋友们知道这个事,都止不住地嘲笑他:“李大少会玩呀~放着金铺银铺不睡,非要跑去睡地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金铺银铺再好再精贵,没有她,也是一文不值的。
只要能在她面前,他宁可睡地铺。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余霁丹的声音轻轻传来:“你睡地铺都睡着凉了,怎么还睡地铺?”
“…………”李茗休已经从地铺上坐了起来,有点发懵地问:“那我不睡地铺睡哪里啊?沙发是真皮的,人不能上去睡觉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余霁丹粗粗地喘了几声,气咻咻的,“那你睡地铺吧!凉死你,病死你才好,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说完,余霁丹就转身跑回卧室里。
李茗休:“…………”
余霁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猛地抬起眼。
借着客厅中的月光,他能看到卧室的门没有关。
很明显的,她在给他留门。
一股热血窜起,瞬间将全身灌满,李茗休感觉到了“受宠若惊”。
他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余霁丹睡在大床的里面,背对着门口。
李茗休慢慢地关上门。
更加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躺了进去。
余霁丹就躺在他的身旁。
他只要一翻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抱住她。
余霁丹的声音在卧室中响起:
“我只是怕你再着凉生病了,还要花钱为你请医生、照顾你,所以你不要得寸进尺哦,睡你的觉就行了,不要碰我,否则我就打死你!”
李茗休微微侧了下脑袋。
看着余霁丹亮给他的背脊。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
一开始余霁丹是防范李茗休的,一般情况下,人变得心事重重,睡眠质量都不会太好。
余霁丹也不例外。
但好在李茗休只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对她有丝毫的侵犯,更不要说动手动脚了。
慢慢的……
在余霁丹已经深深沉入梦想之后,一只罪恶的手伸向了床头柜上的……
空调遥控器。
***
总是做噩梦的余霁丹,这次却没有做噩梦。
但……
事实上也没比噩梦好多少。
她梦到自己在冰川世纪中,四周放眼望去全是雪白的大冰川,而她自己就处在冰川中的一条小河中。
小河的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结着冰。
冷。
彻骨的冷。
“冷……”
她简直要哭出来了。
“好冷……”
有没有人救救她?
突然在她的身边的冰川上出现了一个小火炉。
她想都没想就往火炉旁边蹭过去——
当她和火炉亲密接触之后,她的梦境便到此为止了。
她迷迷糊糊地眯开眼睛,黑暗中,她能隐约看到男人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她咕哝着:“冷……我好冷……”
说着她的身体便往男人的怀里钻,想让对方的体温成为她的小火炉。
她呜咽着:“茗休……好冷……抱我……”
于是下一秒,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对方用体温驱走了所有的寒冷。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温暖。
又低又沉的声音轻轻吹在耳畔:“还冷吗?”
余霁丹幸福地咂咂嘴。
她早已再次沉入梦乡。
第27章 chapter 27
余霁丹是在一个宽厚的臂弯中苏醒的。
她的眼睛只睁开一条细小的缝隙, 便立马紧紧合上了。
她她她她……
她现在脑袋枕着的是什么?手掌搭着的又是什么?
黑暗中的朦胧记忆一点点地回到她的脑海中。
昨天晚上……她到底干了什么天大的蠢事?
她好像很冷,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拼命往李茗休的怀抱里钻……
睡觉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李茗休说不许碰她, 否则她就打死他。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事情就突转急下——
现在她竟然还躺在他的怀里!
脑袋枕的是他的肩窝, 手掌搭的是他的胸膛。
这这这……
她的行为完美诠释了一个成语:投怀送抱_(:з」∠)_
李茗休当然也发现余霁丹已经醒了, 他知道对方心理现在肯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要给对方自我接受和治愈的时间, 就故意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作, 只是用指尖若即若离地抚摸对方的脸颊。
余霁丹感觉到了李茗休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四处游走。
最后, 他的指尖攀上了她的嘴唇, 用指肚轻轻地摩擦, 也说不清是爱怜……亦或是挑逗……
余霁丹:“…………”
她的心态更崩了。
但这件事上, 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她就算现在就想爆锤李茗休一顿,也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当李茗休的指尖轻轻地撬开她的唇瓣, 余霁丹猛地睁开眼睛。
她是成年人, 又不是真的小白兔, 她当然知道再放任李茗休胡作非为下去,马上迎接她的将会是糟糕至极的暗示性的动作!
她一个用力, 从李茗休的怀中挣脱,翻身坐起,瞪着他:“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得寸进尺!”
李茗休一脸无辜, 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昨天晚上是你非要我抱着你, 松开一下你就撒娇让我继续抱,光顾着伺候你,我都没睡好。”
“…………”
红晕以最快的速度布满余霁丹的脸颊和耳根。
所以说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突然感觉那么冷呢?
她回过头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的空调。安安静静、四平八稳,她没看出来任何问题。
应该不会吧……
就算余霁丹已经感知到是空调出了问题,她也没办法成功破案。
因为她严重低估了李茗休的脸皮厚度——她知道李茗休不要脸,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要脸!
竟然连如此阴险的坏招都想得出来!
余霁丹先发制人,冷哼了一声:“昨天晚上我做了噩梦,纯属意外!你最好赶快把昨晚从你的记忆中抹除,以后绝对不允许再提,否则——”
李茗休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满含笑意地重复道:“否则……?”
“…………”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简直像是在嘲笑她。
余霁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掐住李茗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否则……我要让你后悔你做过的一切!”
锤了李茗休一顿,余霁丹神清气爽地去浴室里洗漱了。
她一边哼着愉快的小曲,一边飞快地刷牙。
等到她的牙刷完了,她再也哼不出曲子了……
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十分悲剧的事。
她和李茗休刚才在床上的一系列操作——
分明就是恩爱的小情侣晨起的打情骂俏啊!
***
到了办公室,换上警服,余霁丹满脑子还是最近她和李茗休之间的事。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接下来她要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余霁丹坐到办公桌前,翻开资料夹,开启电脑。
她的脑子里浮现的依然是李茗休。
说是警察的职业病也好,说是她的私人情感也好——越是对李茗休一无所知,她越是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事,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脑子都是李茗休。
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神秘又危险的男人带给女人的,是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吧。
——致命的吸引力。
能让一个堪称工作狂的优秀警察,面对着资料和档案足足十分钟,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他的脸。
将余霁丹从名为李茗休的“漩涡”拽回现实工作中的是一阵敲门声。
“请进——”
“副指导员,这些是您之前要过的笔录,还有……我已经将档案室里所有能找到的相关资料集中到一起,全部在这里了。”
来者正是方加梅。
余霁丹抬头看了看方加梅,指了指办公桌的一角:“恩,放我桌子上吧,整理这些挺费时间的吧?辛苦你们了!”
方加梅站在前方,一如既往地欲言又止。
余霁丹继续工作。
谁知道方加梅那些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懒得搭理。
过了几分钟,余霁丹被盯烦了:“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方加梅上下打量余霁丹,犹豫片刻才说,“副指导员,明天就周末了,今天晚上我们要出去聚餐,你也赏个脸,一起来呗,带上你的男朋友一起。”
余霁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一眼便能看透那些人的把戏。
肯定是因为许宜年直接抱着玫瑰花来派出所接她,他外表在普通人里已经足够帅气了,只是他不多金,综合来看自然是比不上方加梅的小老板,甚至可能比不上很多人。
她们不过是想暗搓搓地和她比较,工作上比不过,就干脆比男人。
但许宜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别管他是不是余霁丹的男朋友,他都不应该去赴这样一场“鸿门宴”,更无需和任何人比较。
许宜年就是许宜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许宜年。
“抱歉,我们工作都很忙的,没有时间,晚上我也要加班,以后有时间的吧。”
余霁丹没有耿直地说许宜年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直接拒绝了邀请。
方加梅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哎呀,副指导员你不要害羞,用不着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事,将来你们结婚的时候,大家迟早要见面的嘛……”
余霁丹头都没抬:“那就等我真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非常明显的赶客之意。
方加梅耸了耸肩,扫兴地离开。
门一关,余霁丹便叹了一口气。
因为上次投票的事,她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几个女同事。
她们不是体制内的,就算她是名义上的领导,她们也是照样得罪不误……
而方加梅那边,刚走出余霁丹的办公室,就被一群女同志给围在了中间。
“怎么样?她怎么说?”
方加梅先把那些人带回她们自己的办公室:“她果然没有同意。”
“你们看看,我之前说什么了!”说话的女生得意洋洋,“我就说她肯定不会去的啦,她那个男朋友我们都见到过了,我实话实说,长得确实可以,绝对不丑,甚至有点小帅——”
“但和传说中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我算是发现了,男警察统统都是直男审美,以罗东磊为首的,还有那天和余霁丹一起出警的那帮男人,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所以余霁丹不敢带出来见人呀,就算都被我们看到过了。”
方加梅想了想:“我听她的意思,他们好像要结婚呢?”
“是吗?她也应该结婚了,老大不小的人,之前刑警队总传她身后有什么大佬撑腰,如今一看也是纯扯淡骗人的,那她应该没撒谎,可能确实要结婚了。”
“对了,说到结婚——”那人笑着挽上了方加梅的胳膊,“加梅,你和你家那位什么时候结婚呀?”
“我们?”方加梅抿唇一笑,“怎么也得等见过他父母之后再说吧。”
说完,方加梅又补充道:“我是真的对余霁丹的男朋友有着强烈的兴趣,他到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呢?才能让你们和那些男同志的口径如此不统一?如此的天差地别?”
***
整个周末,余霁丹都宅在家里一动未动。
菜,李茗休买;饭,李茗休做;碗,李茗休刷;地,李茗休擦;被,李茗休叠;花,李茗休浇……
甚至连电视、空调、电灯都是李茗休负责开和关。
余霁丹整整两天都在沙发上“葛优瘫”。
她在外面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人民警察,在家却被李茗休惯的快要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她快要对这样的生活上瘾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李茗休离开她家,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余霁丹张开嘴巴,吃了一口李茗休喂给她的西瓜。
凉滋滋、甜丝丝的……
咽了之后,她再次张开嘴,一块西瓜果然又进了她的嘴巴里。
李茗休又端起一个空碗放到她的面前,余霁丹将西瓜籽吐到了里面。
她又被喂了第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