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周越来越多人看过来，夏枝小声道：“那……快递给我吧，我回宿舍区了。”
“我送你回去。”沈越道。
“不不不，不用了……”
两人光是站在路边，就引来那么高的回头率，沈越要是一路送她回去女生宿舍，那还得了，明天学校里就能传出两个人的绯闻八卦来！
然而夏枝虽然是当事人，却不是女主，这样的谣言她可吃不消啊。
男神的绅士风度虽然很让夏枝着迷，但还没有夺走她的理智，夏枝伸出手，作势要把快递箱接过来。
“有点沉。”沈越道。
“没事，我经常买各种快递，再沉也拿得动，今天那是意外。”夏枝说着，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沈越大概也猜出夏枝的顾虑，最终将箱子递到了夏枝的手里。
“谢谢大神，那我先走啦。”夏枝和沈越告别完，抱着快递转身离开。
沈越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远去。
“沈越？”就在这是，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越转过身，果然看到钟教授站在一边，一边看着他，钟教授的目光还在夏枝远去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个女同学，不就是上次在餐厅……”钟教授摸着下巴思索道。
“先走吧。”沈越见钟教授眼镜后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连忙道。
“哎，别急着走啊。”钟教授快步跟上，“我还没问呢，你就一副心虚的模样。”
“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沈越道。
“我知道是普通同学啊。”钟教授说着，瞅着沈越的表情试探道，“是叫夏枝吗？她是哪个系的学生，你不说我也以后也迟早会知道，不如你先和我说了。”
沈越无奈地道：“会计系，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有什么，会计系的同学也可以来听我的课啊。”钟教授道，“看样子年纪挺小的，大一的新生？”
“和我同龄。”沈越道。
“你连人家的年龄都知道啦！”钟教授惊道。
沈越转头看他。
钟教授被沈越一看，连忙收敛一下表情：“那她是哪里人啊？看着还挺水灵的小姑娘，不错不错。”
这回沈越学乖了，打死也不肯回应一句话。
一直到走出校门口，钟教授才终于放过了沈越，正色道：“你父母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论今天检查结果是什么，我建议你都和他们聊聊，不管有没有问题，能让你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进两次医院，它已经严重影响到你本身的心情，和对自我的认识了。”
“我明白。”沈越低声道。
钟教授见气氛有些沉重，连忙道：“当然，我还是倾向于……你需要一个女朋友。”
沈越拦下一辆的士，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昨天沈越决定去医院再做个检查的时候，正好得知钟教授今天要去医院定期检查身体。
两人都要去医院，索性约个时间一起出发。
本来钟教授还提议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去医院，来回顺道运动一下，可惜沈越接到张军华的电话，询问昨日活动相关事宜，时间上耽搁了一些，骑车过去怕是来不及，就只能打车了。
从南大到医院不算远，下车后两人分开，前往不同的部门。
才刚走开一段距离，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钟教授的名字。
沈越回头看了一下，便见陈建瑞走到钟教授面前，和钟教授问好。
面对学生，钟教授向来是亲切和蔼的，在校外相逢，还是医院这种地方，钟教授自然停下脚步，和陈建瑞多说了几句。
陈建瑞一边和钟教授说话，一边扶着额头，似乎很虚弱的模样。
沈越见他站得稳当，手上的小动作不断，恰好电梯在一楼停下，他便走了进去，摁下电梯按钮。
他预约的医生是上次就诊过的那位陆恒医生，见到沈越后，陆医生先给沈越泡了杯茶，办公室里舒缓休闲的音乐声响起，陆恒和沈越一同坐下，两人犹如老朋友一般，一边聊天一边饮茶。
沈越知道陆医生这是在尽量让他舒缓压力，放松精神，配合地靠在椅背上，进入了闲适的状态。
两人的谈话内容逐渐深入，沈越将自己的日常交代完后，终于将他一直以来隐瞒的秘密吐露出来。
“最开始，是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沈越闭着眼睛，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后来逐渐听清楚，是女人的声音，就像真人站在我身旁一样，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触感与体温……”
“就像是梦境出现在现实一样？”医生轻轻地道。
“对。”沈越缓缓道，“我能感觉到，她和我的差别，就像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个体，她不像是我构想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内心渴望有一个完美异性伴侣，不会她是这个样子，虽然没有更深入的接触，但我能感觉到，她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
“但你很喜欢她？”医生温柔地笑道。
“对。”沈越道。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些不能成为你生病的证据。”陆医生听完沈越的话，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在不同的情况下，表现出不同的症状，梦境与臆想并不是一种疾病，如果它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话。”
“我只是想探究我变成这样的根源。”沈越道，“至于困扰，如果能控制在我需要，和我不需要的时间内出现，会好很多。”
陆医生陷入沉吟。
沈越道：“我无法理解，在我专心做别的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她还会出现？一般精神类的病症都和患者的情绪息息相关，我可以确定，在某些时刻，我不可能会——”
沈越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正在思索的陆医生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沈越握着茶杯的手轻轻收紧，耳朵尖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沈越？”陆医生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沈越轻轻闭上眼睛，声音暗哑：“她来了。”
****
夏枝拿着快递回到宿舍时，韩蓉和周丽正好下楼吃午餐去了。
将箱子里的零食拆开，分出一部分给韩蓉和周丽，夏枝刚坐下，就迫不及待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沈越两个字出现在好友的页面。
夏枝点了进去。
沈越的微信……非常朴实，全部都是系统默认，朋友圈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会是屏蔽我了吧。”
夏枝仔细研究了一下，最终确认沈越就是这么特立独行，朋友圈一条更新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沈越有用微信，一般人怕是都以为这是一个僵尸号了。
“大神就是大神，不走寻常路。”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看到过沈越的自拍照，也看不到他生活的点滴，不过只要再点进发送消息的页面，看到刚才自己发给沈越的琴谱，还有沈越回复她的“谢谢”二字，夏枝又忍不住美滋滋笑了起来。
回想起来这两天和沈越相处的一点一滴，哪怕明知不太可能，夏枝还是忍不住幻想起来。
毕竟远在天边的男神，忽然走到了面前，她不真情实感地认为自己肯定能和沈越在一起，她就做做白日梦，满足一下自己就行了。
想到这，夏枝忍不住又伸出手，摸了摸养在一旁的小苗苗。
经过这么多天的茁壮成长，小苗苗的枝叶越来越多，手掌抚摸过去，掌心都是叶子柔嫩的触感。
夏枝单手撑着脸，美滋滋地看着小苗苗，小声地分享着自己的心情：“你说沈越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我？”夏枝说着，手指点了点最靠近根部的叶子。
“不喜欢我？”手指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换个片叶子点了起来。
“喜欢我？”夏枝又点了一片新的叶子。
“不喜欢我？”
从最底层，一直数到最上层，最终，夏枝的手指停在最顶端新长出来的小叶子上：“喜欢我……”
*****
“沈越，你没事吧？”陆医生忍不住追问道，“她还在吗？”
被手指按住嘴唇的沈越：“……”
第二十六章
“喜欢我”的手指停留在最上面的叶子，夏枝看着小苗苗傻笑了一会儿，才忽然清醒过来，赶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连忙将手收回来，把小苗苗放在书桌上晒晒太阳。
看着小苗苗沐浴在阳光中绿莹莹的模样，夏枝心情大好，勤快地把自己的床、书桌和衣柜都收拾了一下，完了还不够，又哼着歌主动把寝室给打扫了一遍，一直到拖完地，夏枝才觉得有点儿饿了，赶紧点了午餐。
夏枝点的是校内外卖，不一会儿就送到了楼下，夏枝拿上楼一个人吃着，时而还和小苗苗说两句话，正吃到一半，宿舍的门被打开，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从门外逐渐踏入。
夏枝条件反射抬头一看，便见柳娜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到夏枝一手拿着筷子吃饭，一手竟然还放在花盆边上，柳娜的目光从小草上顺着夏枝的手，逐渐移到夏枝的脸上。
“恭喜你啦，夏枝。”不等夏枝开口说话，柳娜先道，然后径自走进屋里，将包包放下挂在墙上，然后脱下防晒衫准备换衣服。
夏枝看着她的举动没有说话。
柳娜脱完衣服，见夏枝坐在一边没动静，便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对夏枝眨了眨眼睛：“大家都说碧湖公园回来后，你就和沈越在一起了。”
“我没有和沈越在一起。”夏枝喜悦的心情完全被破坏，沉着脸道，“希望你不要乱说。”
“又不是我传的。沈越平常都不怎么出现在学校里，这两天频繁出现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好多人看到你们一起出入学校，女生群私底下都传飞了，很多人都很羡慕你呢。”柳娜道，“当初没有让你和李鑫在一起果然是正确的，沈越条件比李鑫好那么多，就算不是男女朋友，光当能聊得来的朋友，就很幸福了吧……”
“没有让李鑫和我在一起？”夏枝扬眉，“不敢当，李鑫同学可看不上我，他喜欢的是谁，你心里比我清楚吧。”
说完，夏枝还特地看了一眼柳娜空空如也的桌面。
想到化妆品，夏枝忍不住又想到了去医院的周丽。
虽然现在确诊不是什么大事，脸上的红肿和痘痘也会很快消失，但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脸部过敏的惶恐几乎是毁灭性的，周丽的担忧和恐惧夏枝看在眼里，再想到韩蓉说的，面对周丽的质疑，柳娜竟然一丝忏悔都没有，夏枝就忍不住想帮周丽说几句。
夏枝道：“你对周丽，就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吗？你不喜欢我，姑且就当做是我们走太近了，你厌烦我了，所以才在背后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周丽是美术系的人，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大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万一真的出事了，你打算怎么办，你以为会像我上次一样，轻易放过你吗？”
“轻易放过我？”听到夏枝最后一句话，柳娜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丽脸过敏是她自己不小心，怎么你一个两个都认定是我做的，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脸弄成这样，我还用在这里受你的气？”
夏枝被柳娜理直气壮的模样给震到了，虽然之前已经听韩蓉说过一遍，夏枝也做好了柳娜会厚颜无耻否认的准备，但真正面对她这样的言辞，还是令夏枝有些不适应。
她听得都这么生气，周丽身为当事人，会被气得口不择言甚至想和柳娜动手，也是在所难免了。
“你平常和周丽都没什么交集，偏偏那几天和周丽突然开始讨论起美容护肤，周丽全都是在你的指点下护肤的，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夏枝道，“周丽也不是真的要你怎么样，你做错事情，欠她一个道歉不是应当的吗。”
“证据呢？”柳娜对夏枝道，“想要给我定罪，至少得拿出像样的证据来吧。”
“证据不就在你的抽屉里吗。”夏枝道。
恰好这是走道外传来脚步声，韩蓉和周丽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隐约还可以听到她们讨论舞蹈社的事情。
夏枝和柳娜都听到声音，一同朝门外看去。
“咔哒”一声，宿舍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周丽和韩蓉走进宿舍。
柳娜突然对夏枝道：“夏枝，你不用对我咄咄逼人，周丽的脸过敏，我心里也很遗憾，但是周丽每天吃那么多东西，去那么多地方，碰了多少细菌……再说了，她用的护肤品，不止我给她的那些，还有别人给她的，嫌疑人不止我一个，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周丽一进屋就听到夏枝和柳娜在说她，刚才还轻松愉悦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了，盯着柳娜道。
“我说，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面膜害你过敏的，我倒是认为，害你过敏的东西不止我一个，你要怀疑，就全都怀疑好了，光怀疑我一个，是看我好欺负吗？”柳娜道。
周丽的护肤品，除了她自己买的，剩下的就只有柳娜和夏枝赠送的。
夏枝的护肤品全是专柜买的，甚至时常是在她们三人的陪同下买的，而柳娜的来源不明，周丽当然不会怀疑到夏枝身上。
柳娜虽然没有点名夏枝，但现在暗示得这么明显，在场的人自然全都听懂了。
夏枝更是被气笑了。
一直在两天前，柳娜还都用着她买的护肤品，现在东西都被她拿回来扔了，转头就说她买的东西有问题。
对于这种暗搓搓的污蔑，夏枝自然不惧，直接道：“我买的护肤品全都是正品，护肤品内的成分也全都写得清清楚楚，要是对这个有怀疑的话，我可以把我送给周丽的东西全都拿过来，我们现在就去专柜验真假，柳娜，你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