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同款,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呐。
于是第二天,顾陌城就对着一大堆糖果面包毛巾卷呆若木鸡。
这哪来的?
她还特意去找前台确认,“你们确定没送错人?”
前台的帅哥果然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摇摇头,“不会错的,您看这快递单子上也明明白白的写明了给您的呀。”
在顾陌城最终确认这家酒店入住的客人中只有自己叫这个名字,而且房间号也没有问题后,基本上就已经猜到来源。
除了师兄之外,知道自己所在房间号码还会送这种东西的人恐怕只有一个:崇义。
看着工作人员帮忙搬上来的一大堆东西,井溶也有些惊讶,“你网购了?”
也没缺吃少穿的,怎么弄这么一大堆东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赶明儿就要世界末日了,得屯粮食呢!
顾陌城自己心里头也有点乱,偏偏这些东西还不给退,扔……从苦日子过过来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浪费粮食的行为!只要想想就合该遭天谴。
见顾陌城丢过来一个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井溶瞬间福至心灵,对崇义有点刮目相看。
那个男人看上去冷酷又刻板,外界对他的评论也大多是私生活极其乏味,毫无情趣可言,可她现在竟然能做到这一步,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挺会来事儿。
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委托助理办的。
顾陌城现在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平地里冒出来的爹,自然就不好大咧咧的吃人家送的东西,想了想,干脆分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还是觉得有点不保险,听说崇义这人特别有韧劲儿,恐怕这个第一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顾陌城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不要再给我寄东西了,我不会吃的。”
可想而知,崇义从看到这条短信之后心中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可旋即又郑重地将这条短信做了个截屏保存起来,原件也不打算删。
这可是闺女给他发的第一条短信!
哪怕现在的结果并不算美好,可到底算是有进展了不是?哪怕是带着怨气的交流,也算是交流呀!总比彻底的无视好得多。
顾陌城并不知道自己的短信非但没有打消崇义的念头,反而让他越发斗志昂扬,第二份礼物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睡了一觉之后就接到了姜老板的电话,说她要的百年柳树心有了。
她还挺惊讶,从昨天中午自己回来到这会儿也就大半天的功夫,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姜老板照例亲自来接,带着他们一进门就指着客厅正中的一大截木头说:“这柳树少说有一百二十年了,昨儿您走了之后我就出门联系了,夜里马不停蹄运过来的,半个小时之前刚进门,您瞅瞅这些够不够?”
顾陌城见那柳树十分粗壮坚实,外皮也清理得很干净,显然一直有人精心打理着,就对姜老板说:“一夜之间弄这个来,费了好大劲吧?”
姜老板挠了挠头,说:“还成,那家人原本不大舍得卖,我就直接用一套连栋别墅换了他家的小瓦房,这树自然也就归我了。”
顾陌城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诚心诚意的夸了句,“您有心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有钱任性!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爱妻心切。
见她面露满意之色,姜老板这才缓缓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又问:“您想怎么处理?我后头还安排着一位木匠,用不用把人喊过来给您打下手?”
井溶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想的还挺周到。”
姜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就顾大师这细皮嫩肉的,哪好意思让她老人家做这些粗活!”
那木匠,顾陌城还真用的上。
姜老板直接就把人家一整棵树掐头去尾扛了回来,少说也有几百斤甚至几千斤重,顾陌城却只需要一点树心。
她指挥着木匠掏了长一尺、直径20公分的一段树心,自己拿在手里用心打磨一阵,又刻了一段别人看不懂的文字。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换上了当初那件血红的长袍,将姜太太的五心血分别成五星方位滴在树心上,又将一段发丝在上方约四分之一的位置缠绕,并在树心顶部开了一个小洞,放入血肉……
这便成了一个锁魂小阵。
顾陌城用银针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腹取了三滴血,分别抹在树心上中下三个位置,然后才将它放入铜鼎。
铜鼎之中分明没有加一滴液体,可下面却已经点了火,熊熊燃烧。
姜老板夫妻两个好似百爪挠心,只觉得眼前一幕幕哪儿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可偏偏嘴巴就好像让人封上了一样,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铜鼎下面的火越烧越旺,四周一片空气都被扭曲,外壁上古老的饕餮纹也如同有了生命一样浮动起来,那神兽的眼睛里也好似幽幽的透出光来。
姜老板夫妇不约而同的瞪圆了眼睛,喉咙中咯咯作响,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他们有种本能的恐惧,对视的瞬间就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活了,那鼎活了!
偏偏就在此时,顾陌城忽然转过身来,冲姜太太招了招手,“你来。”
平心而论,她的笑容又软又甜,那只手又白又嫩,细细长长,好似春日雨后的笋尖儿,美极了,可也不知怎么的,姜太太就觉得有股寒意疯狂流窜在四肢百骸。
她本能的想要退却,然而下一秒就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机械的往那边走去,完全不受控制。
天,天呐!我这是怎么啦?
姜太太一双眼睛几乎要瞪破,她在心中疯狂地呼唤着自己的丈夫,然而对方却始终没有反应。
顾陌城却不管她此刻已经扭曲了的面容,说时迟那时快,等她距自己只差一步之遥,便出手如电,左右两手分别捏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稳准狠的刺入她的太阳穴!
姜太太都没来得及害怕,就已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好似一节木头桩子。
“老婆!”
喊出这一声之后,姜老板还愣了一下,显然是惊讶于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重新恢复了语言功能,然后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老婆?!”
倒是还有呼吸,瞧着跟睡着了一样,只是不管他怎么摇晃都没反应。
这,这可怎么是好!
该不会以后都这个样子了吧?
顾陌城主动解释说:“替身马上就要炼成,却不能有两个姜太太,我封住了她的气息,可保她平安无虞。而且她的状况实在太差,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听了她的这个解释,姜老板才稍微放下心来,亲自背着媳妇回了卧室,细心的帮忙换了衣服,擦了手脸,掖好被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重新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顾陌城在跳舞。
至少从他的角度和认知范围来看,对方确实是在跳舞。
她的口中低低的吟唱着一种古老又神秘的调子,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踩着步子,四肢是那样的舒展,动作无比轻盈,可每一下却又饱含着力量。
她的长发已经散开,跟随火红的袍子一起在空气中翻飞,上面金色的花纹在空气中游走,她好像变成了一团火,里面不时有金色的火星迸溅而出,黑压压的发就是肆意燃烧过后的灰烬。
铜鼎下面的火还在燃烧,里面的树心非但没有烧焦烧糊,反而开始呈现出一种非常艳丽的幽蓝色。
这种颜色实在是美丽极了,远非世间现有颜色所能比拟,即便晴朗的夜晚那璀璨的星空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老板恍惚看见那树心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你没有看错。”他分明没开口,可慢慢停下来的顾陌城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主动答疑解惑,“它是活的,或者说它已经活了。”
一道冷汗从姜老板额头上蜿蜒而下,粘腻又冰凉的感觉让他紧张的想吐,可脚下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的越走越近。
然后越往那边,他心中诡异的感觉就越甚:
怎么就觉得……这鼎里的东西这么熟悉?
顾陌城忽然转头冲他笑了笑,一点梨旋如春花绽放,“因为它就是你太太呀。”
漆黑的长发柔顺又服帖,乖巧的垂落在她脸颊两侧,竟让她的脸看上去出奇的白。
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姜老板的脸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终于干呕出声。
分明不久前还是一段灰突突的木头,可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幽蓝色,然后在靠近左上方的位置,竟然还有一点核桃大小的红球?
最可怕的是,那红球如同一个活物,正有节奏的一跳,一跳……
又有无数或粗或细的红色从那红球辐射而出,遍布整段树心!
莫说是他,就连从小跟顾陌城一同长大的井溶也是见她第一次施展这样的神通,看的都呆了。
这,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替身,一个活的替身!
呕出几口酸水之后,姜老板就觉得两条腿已经面条也似的软,站立不稳的他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了,踉踉跄跄地抓了一把椅子坐下,狠狠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然后用一种混杂着虔诚和敬畏的复杂语气问道:“大师,用这个真能弄死那小鬼吗?”
哪知顾陌城竟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弄死人家?”
姜老板一怔,这叫什么话?
费这么大的事,不弄死那小鬼,难道要弄死他老婆吗?!
他喃喃道:“那小鬼害得我老婆这样,叫我们家差点家破人亡,难不成还要继续供着?”
“事到如今,就算你想供,人家也未必肯。”顾陌城嗤笑一声,“凡事有因就有果,哪里能够颠倒黑白呢?”
“真要说起来这事本来就是尊夫人先做的不对,不管当初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请了人家回来,在买卖成立的瞬间就已立下契约,神鬼皆知,不得有违。可她回家后不久却公然撕毁契约,违背誓言,让那小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游荡在这不属于它的世间,饱受烈日灼晒,月光罩顶之苦,直到最后魂飞魄散,下场何等凄惨!寻根问由,它又是何其无辜!”
姜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对方说的不无道理,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得劲。
他张了张嘴,有些气弱的说:“那,那难道就要我老婆给它偿命?不过是个小鬼儿……”
话音未落,顾陌城那两道视线就已经如利刃一般射了过来。
她正色道:“万物皆有灵,草木如是!你我又何苦自视甚高?等到百年之后,谁不是一抔土?”
人有生就有死,不管有什么恩恩怨怨,等到厌了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她却又有些出神。
殊不知姜老板听她说了这些,简直好像三观重塑,整个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消化了好一会儿之后,姜老板才指着客厅中大柳树的残骸问:“那要照您那么说,我岂不是还欠了这棵大柳树的?难道也要给它偿命?”
“那倒不至于,”顾陌城迅速回神,摆摆手,“它生机未绝,根部已经有嫩芽生出……不过从今往后你就要多多的种树,也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报了这段恩情了。”
还是那句话,凡事有因就有果,这也算是一段。
不然为什么姜太太偏偏就要用柳树?而姜老板又偏偏恰好知道那儿有一棵大柳树呢……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陌城重新换回来时的衣服,姜老板这才敢稍微上前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铜鼎里的替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未知永远都是令人感觉到恐惧的,也就是直到这会儿他才突然发现,这个看上去温柔可爱的小姑娘远比井溶来得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顾陌城对着表看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点点头,又让姜老板亲自将那替身搬到院中树荫下。
姜老板还有些不解,曾经他也看过很多类似于捉鬼斗邪的影视剧,其中大部分都是等到子夜时分才动手的,可他们现在为什么非挑个大中午呢?
顾陌城这会已经不大想跟他解释了,只是意味深长的撇了他一眼,“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少看。”
子夜乃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也是最利于阴邪之物活动的时候,真等到那会儿不就等同于扬短避长?简直就是想不开!
几个人屏息凝神的趴在二楼阳台阳光最好的位置往下看。
不过短短几分钟,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大变,不知从哪起了一股阴风,呜呜咽咽听着怪瘆人的。
眼见着那棵树下竟隐约出现了一团阴影,姜老板刷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白毛汗都起来了,两排牙齿止不住的嗑嗑作响。
“来,来了!”
见他有些绷不住,井溶生怕坏了事,忙眼疾手快的将他按住,“嘘……”
姜老板万分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僵硬的点了点头。
人家两个小年轻都这么稳得住,自己也算商海浮沉多少年的老油子了,又是自己家,可不能太丢脸了。
院子里摆着替身的那棵树周围突然开始起风,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小气旋!
再然后,那木质替身就在姜老板的视线中咔嚓一声碎裂,与此同时,那美丽的幽蓝色和诡异的红球也瞬间消失不见。
而那平地而起的气旋也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顾陌城这才长长吐了口气,眼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成了!”
别看她刚才好像自始至终都安定如山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一直捏一把汗,直到这会儿亲眼看见结果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种类型的活儿她是第一次接,经验并不丰富,所以难免有点担心。
听她这么说,姜老板也有些懵,过了会儿才一脸难以置信的问:“这,这就行了?”
他还以为怎么着也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乌云密布,阴风阵阵,电闪雷鸣,等到斗法激烈处再来个地动山摇什么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