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秀随口说道:“放心,权哥肯定会有办法的。”
寇小白不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赵权能不能打听出张有才的背景来?”
苏秀秀又笑道。“权哥做事很稳妥,肯定没问题的,他有自己那一套办法。如果咱们上午分析的没错的话,权哥应该能问出点什么来。”
寇小白又借机问苏秀秀。“你跟赵权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似乎很熟的样子。”
说完话,寇小白就垂下了双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只是随口问的。
苏秀秀却抬头看了寇小白一眼。
此时的小白并不是三十年后,那个厚脸皮又神经质的白总。她虽然也尽量掩饰了,眼角眉梢却还是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所以,苏秀秀还是有点看出来了。寇小白似乎对权哥有点儿别的意思?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上辈子,白总在苏秀秀面前,完全就是生冷不忌。
白总经常说男人怎么怎么样?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甚至连她曾经邂逅的浪漫情事,都会拿到苏秀秀面前说。
所以,现在寇小白一开口问赵权的事,苏秀秀就反射性地回想起来了。
白总那人似乎很喜欢身强体壮,浑身充满阳刚气的纯爷们儿。刚好,权哥就符合这一点。
而且,白总并不在乎男人的长相,她喜欢内秀的男人。而且,她看男人的审美观,还有些奇葩。那时候,不管小鲜肉,老腊肉是入不得她的眼。那女人喜欢肌肉。
另一边,寇小白被苏秀秀这样直白地盯着看,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一时间,她想问又有点不敢问了。
最后,还是苏秀秀体谅她,又随口说道。“我跟权哥算是义兄妹吧。他干爹和我爸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我叫他干爹叔叔,他叫我爸爸大爷。所以,我们俩也是兄妹。”
寇小白得了这么个准话,莫名地放心了许多。
但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又连忙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收拾房间去了。
苏秀秀倒也没继续深究这件事,也起身找寇姨了解更多情况去了。
另一边,被她们惦记着的赵权,很顺利地找到了他那位朋友。
郑三是住在县城里的一个大混混,原本他正带着两个小兄弟,在街边小店,喝酒撸串,侃大山呢。
正聊着,郑三侧头一看,赵权来了?!!
他也顾不得其他,拍着桌子就站起身来。也不顾小兄弟诧异的眼光,几步上前,走到赵权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
“成呀,你也出来了!怎么着,该不会是特意过来投奔哥哥我的吧?你来了这边也好,咱们两兄弟正好一起携手打江山!”
赵权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咧嘴笑道:“郑哥,我这次过来却是有求于你,至于打江山那事就算了。我现在跟着我干爹干呢。”
郑三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朗声笑道。“什么事,还说求不求的。你救了我一命,就是我亲兄弟。有什么事用得着你哥哥,你知会一声就也就完了。
对了,你干爹就是每个月都来看你,给你送东西那位吧?”
赵权点点头,说道:“我就那么一个干爹,这辈子倒也值得了。”
郑三说:“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向着桌子走过去。
第117章
老郑家一共兄弟四人。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老郑家的孩子也有好有坏。
其他兄弟倒也没什么可说,唯独老三是个不求上进的混混。
街面的小子都称他作郑三儿,或者三哥。
郑三打小跟着师傅学过摔跤,身边也围着一些师兄弟,可就他功夫练得最好。
打小苦练出来真本事,又因为他爱打架,慢慢也就成了出了名的混混。
郑三少年时,脾气暴躁,不知轻重,打群架时,也出过事。郑三被判了几年刑。
刚进去时,郑三仗着功夫好,一直看赵权这个小子不顺眼。
两人年龄差不多,自然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可赵权小时候也跟着师傅练过拳,这还是干爹特意帮着他求来的机会。老马小时候也命苦,也是孤儿寡母的,小小年纪就在街头上混饭吃。当时可没少受人欺负。
等到了赵权这时候,他干脆就让赵权从小学起,练了些强身健体的拳术。
一龙一虎,实力相当,又恰逢其时,必有一争。
而且,会摔跤的怎么看练拳的都不顺眼。偏偏打起架来,两人又难分高下。
自此他们之间的矛盾纷争就没断过。两小子也对抗了挺长一段时间。
赵权那时候也没什么心气搭理郑三,自然也不会对他下狠手。
倒是郑三上蹿下跳的,非得分出个高下来。
后来,偶然间郑三盲肠炎发作,差点活活疼死。别人都不肯管他。还是赵权看不过眼,把他送去抢救。
从那以后,郑三总说,是赵权救了他的命。两人反而成了兄弟。
郑三儿放出来之后,也没有什么正经行当。就开了一家洗澡堂子,雇人烧水盯着,生意也算不错。
周围的人也都知道郑三哥身手好,是个打架好手,年轻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都抢着拜他当大哥。有人也上赶着给郑三上贡。
可郑三哥并不想当混混头子,反而更想堂堂正正做人。
又因为郑三哥为人比较公正,那些小子有什么化不开的事,就找郑三哥帮着他们说和。
这样一来二去,郑三虽然是个开小买卖的,在这边却很势力。周围的兄弟也都很信服他。
*
赵权一找过来,把事情跟郑三一说,又提了张有才的名字,以及外表特征。
郑三就笑道。“这事倒也容易,只需多等一段时间。我马上打发人去问。咱们兄弟俩在大街上呆着也没劲,不如去我那边坐坐,倒也自在些。”
赵权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郑三又跟那家店里要了二斤猪头肉,一袋子花生米,付了钱,就带着赵权往他开的澡堂子那边去了。
半路上,又在小卖部,买了十瓶啤酒。因为是熟客,人家也没要瓶子押金。
赵权看了看那间灰扑扑的小卖部,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阴暗又潮湿,买包烟恨不得都是潮的。一时间,他就想起了他们的老马杂货铺。
当初,还是苏秀秀出的主意,每家老马杂货铺分店,不管面积大小,都统一装修,店面整洁又大方。光亮也好,透过玻璃窗,基本上就能看见店里,整齐的货架。
这小卖铺选的地方也不好,离着居民区挺远的。他们提着啤酒走了很久。这要是上了年纪的人,打这边买了东西,提到家都不方便。
到了现在,赵权似乎总能想起,苏秀秀说得那些话。
其实细想想,那小妹子顶多就是性子软点,同情心强。可单论眼界和魄力,苏秀秀还是可以的。将来他就一门心思跟着她干,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人算计了她。
另一边,郑三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住了。刚好他那澡堂子后面几间空房,他就收拾出来,自己住下了。一个大男人也懒得收拾,平时总忘了开窗子换气。
赵权跟着郑三一进到屋里,就觉得有些潮。人住久了,肯定会不舒服。
郑三却笑道:“兄弟,你也别太计较这些了,我实在不爱回那家里。我们老太太倒是想让我回去住呢。可惜没办法,我大哥猪油蒙心,谈了个对象,干脆就入赘到外地去了。现在那个家归我二哥二嫂管,老太太也靠他们养活着。
我二哥又是个软骨头,二嫂又是个矫情的泼妇。我一回家,那女人就开始说些风凉话。我二哥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听他媳妇的。
那些话,我听着倒也无所谓。可我妈受不了,她一听见那些骂我的乌七八糟的话就开始哭。
几个兄弟里,她最心疼的就是我。每次都说,当初要不是几个兄弟吃不饱饭,就不把我送到师傅那里学摔跤了。小时候,我就没少受罪,总是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浑身是伤;长大了,不仅养不活自己,反而把这辈子都给葬送了。我受不了老太太总是这么哭,索性也不爱回去了。
可是后来,我又发现那娘们敢跟我家老太太愣瞪眼。对我说话不好听也就算了,欺负我家老太太我也就不忍了。我干脆就叫了几个小子,把我二嫂那三个弟弟轮流打了一顿。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从那儿以后,再也没敢对我翘尾巴。反正,她敢对我妈不好,我就找人收拾她兄弟!这样一来,那娘们反而孝顺了许多,也没那么多事了。我也干脆就不登门给他们添堵了。
在这里除了潮点,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弄了这么个买卖,自己赚钱自己花,倒也过得挺自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子通风换气,顺便放开桌子,摆好了菜,弄好了啤酒。
赵权跟着他坐到桌边来,这才叹了口气,开口道。“三哥,你过得舒坦就行。”
说完,他喝了一口酒,吃了一颗花生米。
郑三又问:“权儿,你家里怎么样呀?你弟弟还好么?我记得那时候,他每周都给你写信。”
赵权摇头道:“也不好,今年刚15岁,初中毕业就不想念书了,前些日子,非得闹着要去赚钱。我差点打他,被我干爹拦下来了。现在,让他在我们亲戚家的饭馆里打工呢。那傻小子多受点罪,也就老实了。等九月份还是得让他去念书。”
郑三听了赵权的话,又看了看他现在的状况不错,这才忍不住笑道。
“你在里面的时候,始终放不下心事。出来之后,反倒解脱了出来。这样也不错。”
两个老兄弟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着出来之后遇见的高兴的事,也聊着那些伤心的事。
按照苏秀秀的说法,既然他们已经获得自由了,赎罪也就足够了。
可偏偏别人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是不断地给他们加刑。
就好像只要犯过罪,他们就必须终身监禁一样。永远都没办法洗干净自己的手,重新来过。
正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反而更加能明白彼此的感受。
赵权比起郑三也算足够幸运了。
他有着从小疼爱他的干爹,理解他的妈妈,总想着保护他的弟弟,愿意接受他的容大爷,孟叔他们,以及愿意给他机会,让他从小开始的小妹。
这些都是郑三所没有的,所以他才躲在这个潮湿的房子里,喝着苦酒。
那一瞬间,赵权突然作了一个决定。
他准备在办完这件事之后,问问秀秀,像郑三这样的,能不能加盟老马家杂货铺?
就这样,两兄弟絮絮叨叨地喝了一下午的酒。
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两个小子过来给郑三哥送信,说是让他们打听的那个张有才,已经有眉目了。
郑三连忙让他说说,张有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就把打听到的事,都一一说了。
原来张有才并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了不得。
他被养父母赶出家门之后,就离开家乡,进京城闯荡。
他并不是跟了一个有能力的买卖人做生意,他自己也连带着做了一些小买卖。
而是跟从前一样,他还是个混混。只不过,他是跟了一个老大瞎胡混。
那老大手底下也有个歌舞厅,张有才就在舞厅看场子。
年初的时候,风声比较紧,老大被抓了,场子也关门了。
张有才级别不够,连心腹小弟都算不上,这倒算是件好事了。他被关了十几天就放出来了。
刚好这些年,张有才也攒了一笔钱。
他每天看着那些有钱人出来进去的,自然也就学会了一些有钱人穿衣说话的方式。他接触的客人,大多数是暴发户。
所以,张有才干脆把自己也假扮成暴发户。
他之所以回老家,一是为了报复当年被赶走的仇,二来也是想看看家乡有没有什么可以搂钱的营生。
等他回到家乡一看,他的初恋情人王寡妇,先一步攀上个土财主,嫁给了寇德信。
寇德信是远近出了名的兔子大王,估计他家里也能有几个钱。
张有才这才起了歪心思。
他对人吹嘘的那些背景势力,全都是骗人的。他说的那些人都是歌舞厅从前的客人。
他虽然可能也跟人家说过话,那不过是正常的接待客人。实际上,那些人又怎么会记得他这个看门的保安的名字?
可张有才这小子很善于说谎骗人,他脑袋又聪明,嘴巴像抹了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找了他打小就认识的大混混万哥帮忙。
这才把省城的土财主和乡下的亲戚们骗得团团转。
来报信的小子说:“这些都是张有才跟万哥喝酒的时,喝多了,自己吹牛逼说的。他还特别喜欢说,他睡了别人老婆的那些风流韵事。”
别人当时一起哄,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他们那些人,哪个不在心里暗骂,张有才这小子真够孙子的。
听了这些话,赵权眉头就皱起来了。他心话说,合着张有才那个傻玩意,就是个骗子?经过一番包装,愣是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赵权又忍不住问道:“还有别的消息么?张有才回来后,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那小子看了郑三哥一眼,郑三哥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又开口说道:
“还有些事,但是都做不得真,也没有真凭实据。有人说,张有才那小子买了一袋子巴豆,据说是要害他姘头家的男人。他们都说,这小子是真缺德,睡了人家老婆不说,还要把人家给搅散了。
还有人说,张有才好像动了那倒霉催的摩托车。具体怎么回事,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张有才似乎是对那个倒霉男人下手了。”
赵权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就沉下来了。
这些要都是事实的话。那张有才那小子,可就不单单是王寡妇的姘夫了,他可就是谋财害命了。
赵权凭直觉隐隐觉得,寇德信的死跟张有才脱不开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又开口问道:“三哥,你跟那万哥关系怎么样?他会不会牵扯到你?”
郑三摇头道:“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呀?那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天到晚,教唆着一帮小子抢中学生的零花钱呢。反正,他是不敢跟我愣瞪眼,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给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