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琼恩看了詹姆斯一眼，又看回安塔琳娜，“当众斩首。”
现场一片寂静。
安塔琳娜张了张嘴，自己也没搞懂自己内心现在隐隐的伤痛是怎么回事。
最后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词：“抱歉。”
琼恩的表情黯淡了一瞬，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在他之后，凯特琳和罗柏也死了，死在背叛者手里。艾琳娜、珊莎、艾莉亚、布兰和瑞肯不见踪影，我们失散了。”
现场的气氛寂静凝重，詹姆斯和泰迪都没有说话，看他们的表情是意外听到别人家族坏事的尴尬和内疚，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彼得脸上，而后者却在这个时候注意到安塔琳娜。
她失神了，就像是陷入了什么记忆般失了神。
而琼恩始终静静地看着她，眼眶渐渐泛红，然后垂下头将脸埋进自己宽大的手心。
彼得感到一丝悲伤。
琼恩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属于他们这个时间，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毕竟很久之前以为不存在的外星人都已经入侵过地球，还有一些神，那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但问题是安塔琳娜，如果真的像他说的，安塔琳娜是他的姐妹艾琳娜·史塔克，是他的亲人的话，那么……
彼得看向安塔琳娜，注意到他的女孩儿在轻轻颤抖。
突然出现、记忆全失、穿着古老到连老夏洛克·福尔摩斯都认为是世界上最后一件料子的衣服、并且百年都毫无变化的脸……彼得突然很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的心跳非常快。
快到仿佛要从他的嗓子里蹦出来。
她没有发生改变，她的永生……
是因为她不属于这个时间，而世界法则对她不起作用。
彼得从没一刻因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惊慌，或者说恐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但我得回去。”在这片寂静中，琼恩又开口了，他今天说的话多到让人想捂住他的嘴，“安娜，我得回去，我不能让异鬼通过长城。而且是我将曾经的敌人放进长城，他们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我不能丢下他们在长城里不管。”
“可我们也搞不懂你为什么出现。”安塔琳娜轻声道，“要怎么送你回去？”
她顿了下，继续道：“还有如果我真的是艾琳娜，你的姐妹。”看着他脸上燃起的希望之情，安塔琳娜说不出来自己现在什么心情，大概是一种类似于无措的麻木，“我已经在这待了百年时间了，琼恩。”
琼恩·雪诺僵硬了，而詹姆斯和泰迪也愣了一下随即齐齐扭头看向她。
“你刚才说……”詹姆斯看着安塔琳娜欲言又止。
安塔琳娜吐出一口气，看向他们才道：“琼恩，可能是我的亲人。”
詹姆斯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泰迪更是直接张开嘴。
“所以这中间原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詹姆斯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下结论道。
“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安塔琳娜双手轻轻按着太阳穴。
这个时候泰迪突然道：“这就是你为什么需要吐真剂，你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他看看安塔琳娜又看看琼恩，“但其实在他答应喝下吐真剂时，你就已经相信他了。”而你真正想确定的是他的家人——泰迪将自己瘫进沙发里，看着安塔琳娜的眼神全是惊叹。
“我从没怀疑过他。”安塔琳娜纠正了这个说法，琼恩的心情却没有丝毫明朗的趋势，他还沉浸在安塔琳娜刚才说自己在这里待了百年时间的事情里。
光是用想的，琼恩就感觉一种可怕的窒息感紧紧抓住自己。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克制不住去想、去思考，这样独自一人，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像名刚刚落地的新生婴儿。
彼得被这样沉默的气氛弄得非常不舒服。
应该说，他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也是最主要的一方面。他也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有个别的什么事来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好让他不一直去想“安塔琳娜真的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
上天听到了彼得内心的呼唤，因为下一秒安塔琳娜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安塔琳娜看了一眼，接起来：“斯塔克先生。”
“麻烦。”托尼·斯塔克向来非常直接，“那位叫亨利·摩根的法医不知道怎么查到了78年时你最后一任养父母的那件案子上，另外还有福尔摩斯——那个卷头发的家伙，他奔去了纽约图书馆，看记录是也是查找当年的地方报纸准备对比案件信息。”
安塔琳娜深觉真的所有事都挤在一起：“凯恩·斯沃福呢？”
“还没发现。”斯塔克顿住，“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发生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安塔琳娜看了一眼始终盯着她的彼得，她犹豫了一下才道：“的确有。”她说着，将视线转到也一直看着她打电话的琼恩身上，“我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而我怀疑他不属于这里。”
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儿：“外星人？超自然生物？”
安塔琳娜吐出一口气：“地球人，普通人。”
斯塔克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他道：“三分钟。”说完，“啪”的声挂断电话。
安塔琳娜将电话拿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才看向詹姆斯他们：“我还需要一个帮忙，我记得你们可以消除人的记忆是吗？”
詹姆斯和泰迪对视一眼，詹姆斯说：“那并不是消除记忆，而是将虚假的记忆覆盖到真实记忆上面。但如果你要理解成消除记忆也可以，你需要消除谁的？”
安塔琳娜道：“他现在不在这，我们一会儿去个地方。”
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彼得，后者定定地看着她，微微抿着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提醒自己，一事起一事毕不要乱插副线不然自己写不来……
今天也做到了呢！（你？！）
☆、第033章
托尼·斯塔克站在琼恩·雪诺面前, 居高临下, 目光灼灼。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长久的沉默后, 他开口询问。
“昨天。”安塔琳娜作为枪口自然先打出去, 并主动承认，“我让彼得先不要告诉你。”
斯塔克一下子看过去, 挑高一边的眉：“哦？”
这表情蕴含了非常多话，但安塔琳娜可以总结出来主要的两个意思——要么是“我以为我们已经在某种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要么是“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青少年那种企图证明自己的愚蠢渴望”, 或者两者都有。
安塔琳娜则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她承认她这么做更多是出于个人因素。
“别这样看着我，你不会想真的从我嘴里听到我这么做的理由的。”安塔琳娜被看得没办法只能开口，她看透了他，“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当面嘲讽我, 斯塔克先生。”
“哈。”斯塔克完全没有被看穿的窘迫, “听起来就像你不说我就不会嘲讽一样。”
“所以我选择不给你留下话柄, 那么我们伟大的托尼·钢铁侠·斯塔克先生，我是不是能把琼恩先拜托给你照顾？”安塔琳娜翘起唇角, 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
“哦, 你知道你可以直接说把他放在我这里？”斯塔克也对她露出一个假笑。
安塔琳娜有些无奈：“斯塔克先生。”她看着他，带着明显求饶的表情。
斯塔克的表情这才有所好转, 然后又看回琼恩，对他一挑眉：“好了大家伙，在跟我离开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看着琼恩茫然无辜的表情，“你害怕飞吗？”
夏洛克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那则新闻。
因为那是当年全国性质最严重的案件之一, 所以新闻媒体在征得警局的同意之后刊登了非常详细的案件信息——包括四散在屋子周围的残骸，以喷洒方式黏着在家具和墙面上的血迹，以及还有……死去的女主人躺在地上，下半身被盖上了一块足够遮挡下半身的餐布。
他快速地扫着报道，刚想扭头叫华生——这也是他有了重大发现时的表现，却猛地对上了一个女孩儿的脸和视线。动作猛地一顿，夏洛克的瞳孔收缩，面部表情极其僵硬地看着对方。
不过也只有两三秒时间，他抬眼看向女生背后、被三名男士包围的、身体僵硬的约翰。
哦，两名男士，一名男孩儿。
“克鲁克丝。”夏洛克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
“福尔摩斯。”安塔琳娜也开口，不过相比夏洛克压低了声音仿佛被惹怒般，她倒是非常平静，“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验证。”
“这怎么可能。”夏洛克站起身，以前他还能平视她，而现在她仅到自己胸口了。
安塔琳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高高仰起头，说：“不要继续查下去，如何。”
“那家伙折磨了一个尸体并且杀了一个人。”夏洛克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在颤抖，“而你大大咧咧出现在我面前，不惜毁掉之前你在我面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是想告诉我不要继续查下去？”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也越放越轻，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其中的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克鲁克丝。”
“我什么都没做。”面前的女孩儿顶着一张青少年的脸叹了口气，“但我需要你们保持距离。”
而用膝盖想都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可能保持距离。
可他不会蠢到说出来，于是他故意道：“哦，如果我的答案是不呢？”
安塔琳娜冲他笑了，还是熟悉的弧度，还是熟悉的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夏洛克。”她叫了他的名字，“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
她说着，突然走上前去挽起他的手臂：“走吧。”
夏洛克动都不动并且浑身僵硬：“去哪里。”
安塔琳娜说：“带你去看真相。”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如果你得不到真相，无论用什么办法，你迟早都会回来自己调查这一切。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直接带你去看，接着你得离这件事远远儿的。”
彼得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图书馆，进入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詹姆斯对夏洛克的后脑勺举起了一根做工精细的小木棍，而相对的泰迪也对华生举起了小木棍。
“我没有别的选择是吗。”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夏洛克突然开口。
安塔琳娜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我很抱歉。”
“不、需、要。”夏洛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詹姆斯和泰迪对视一眼，彼得看到他们的木棍顶端同时发出蓝色的光芒。
两秒后，夏洛克和华生同时软了下来，詹姆斯和泰迪分别及时接住他们，然后詹姆斯道：“这里交给我们了，你们两个如果要办什么事就去吧。”
安塔琳娜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夏洛克的表情带着歉意，接着转向彼得。
后者对他轻轻点头，于是她跟在他身后，被他牵着手离开了。
安塔琳娜压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离开那条小巷而有所好转。
她甚至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和彼得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行人、车辆的声音仿佛入不了她的耳朵，直到彼得将她带到一家咖啡店里坐下并询问她想喝什么。
“抹茶拿铁。”她突然一下子回过神回答道。
“好。”彼得起身去买喝的，而安塔琳娜则转头看向窗外。
他挑选的位置很好，就在窗边，而这正是她需要的。
彼得很快就回来了。
安塔琳娜收回视线，看向他，然后扯起嘴角：“你的表情写满了担心。”她也不等彼得表态，就继续道，“我不会这么对你的，而如果你足够敏锐，你应该感觉到我多不愿意这么做。”
“我感觉得到。”彼得看着她，“而且我充分理解你。”
“但你还是害怕有一天我会这么对你，或者说对你们。”安塔琳娜戳穿了他的内心。
彼得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正是他的担忧之处。
“我不会对你们这么做的。”安塔琳娜再说了一次。
“如果……”彼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道，“如果是为了保护我们呢？”
安塔琳娜一愣，随即语塞。
“瞧。”彼得抓住了这点，对她挑眉耸肩，并且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你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你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对吗。”
“你不能将你们和福尔摩斯混为一谈。”安塔琳娜到底比彼得年长得多，她很清楚这之中的界限，“我知道比起置身事外，你们更喜欢伸出援手。而且你们也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不会这么对你们。”
她说完，顿了一下，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我说错话了。”
“是的。”彼得抱着胸，这是人际交往中典型的自保和抗拒姿势，“刚才那些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因为我们能帮你所以你不会消除我们的记忆；那如果我们帮不了你呢？”
安塔琳娜讷讷道：“我……我本意不是这样的。”她不后悔做出消除福尔摩斯记忆的这个决定，但是这个决定还是影响到了她。至少在这里，她的本意是他们这些有能力的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已经是她的荣幸，再加上整件事与他们也有关系，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做出消除他们记忆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