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她这户口刚迁出来,这又要来农村买地买房子了。
要知道农村的宅基地啥的,那都得是本村村民,不是说城里人有钱想买就能买的。
早知道,要是有这一出,当时让江源达直接给办到这多好,何必这么麻烦。
苏玉芹望着大地后悔。
江男也被晒的够呛,手遮挡眼前的太阳光,接过话头:
“舅你就说,这屯子行不行吧?一句话,舍不舍得离开老家。
户口,包括找这村长谈买地,那都不算事,我来办成吗?
你和我姥爷都迁到这个屯子,占个名。
至于天宇嘛,他必须得落在我家,和我一个户口簿上。
要不然他指定得被分到这附近不好的学校,落我家名下呢,嗯,我再找找人,去好学校。”
关于户口,闺女说能找到人办,苏玉芹忽然反应过来,且有些明白要找谁的,刘澈那孩子呗。
苏玉福也往外甥女那些同学上联想了,要知道江男在他眼中,现在能耐大着呢,出门住宾馆有人安排,给他扔在辽宁,能找到专车去接他。
可是学校?
姐弟俩异口同声问:“学校你求谁啊?”
江男心里也有点没谱,眼皮上翻琢磨:她还有杀手锏付小弟没出手呢,问题是事儿太小,找人办,好不好呢?
不过人情这东西,以江阿姨那颗多年被世俗浸泡过的心来看,不用白不用,毕竟交朋友也好、挣钱也罢,最终就是为了让生活变的方便起来嘛,不用、过期就作废了。
至于欠人情,欠着欠着就是糊涂账,估计她那几个小朋友,现在还觉得欠她的呢,没事,互相帮助嘛,通通让生活变的快捷起来。
江男回答:“都别想的那么复杂了,就说行不行,要是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的,黄瓜菜早凉了,行,咱就想招一样一样去办。”
“可是姐啊,我姐夫那?”
苏玉福想问,江源达让吗?要不要等他从南方回来再说?他挺愿意在这呆着的,可以等。
江男赶紧打岔,别老提她爸,她妈吃药呢,一提江源达仨字,心思太重。
指挥道:“走吧,舅,我算是看好了,问您等于白问,跟我去取车,咱还完人车,再顺路去南极瞅一眼,给你看看那地方。”
又告诉苏玉芹:“妈,你回家睡个午觉,等我回去了,再去找装修公司,别忘了,睡觉前,那什么,啊?”
吃药。
苏玉芹点点头,心想,也好,打电话能方便了。
正好回去跟老父亲再商量商量,要不然那头总吊着一颗心。
……
苏玉芹和苏长生这次通话,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冷静、客观,还挺随性。
她懒得藏着掖着,想起什么说什么。
倒是电话那端的老两口,嘴里苦啊,心里是一浪接一浪的涌起酸涩。
“爹,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本来想鸟悄的离完,也不告诉男男,高考完再说,结果弄巧成拙,孩子还是知道了。
还好,她也大了,男男挺理解我们的,爸爸还是爸爸,妈妈也还是妈妈,懂这个理儿。
她一直陪着我,还劝我来着,让我想开点,也嘱咐他爸好好的了,男男挺体贴,没怨没咋地。
爹,你也别骂我了。
前几天,我确实是谁都不想见,也不想提这事,才没回咱家的。
没精力。
您想啊,我跟谁说,都得从头解释一遍,我还得唠叨让您和娘别担心什么的,我那哪是放松,我更闹听。
更是也别骂别恨江源达了。
爹啊,真的,谈不上恨,我都想开了,您和娘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咱细想想,这些年,江源达这人,除了那事,其他还行。
一个巴掌拍不响,别的方面,您和娘,就当我也有问题吧。
反正最后结果是,他把大部分的钱都给我了,这就行了呗,还让人咋的?
要是遇上那真不是人的,唉,他有个朋友就那样,更不咋地。
他昨天,备不住是听男男说的,听说玉福他们回来了,嗯那,给男男叫家里先谈话,给我倒地方,昨晚听说住的旅店。
我啊?我得搬出去,户口都迁走了,旧房子给他。
但是新买那个房子,还没装修呢。
这两天迷迷糊糊的,男男说,等她待会儿回来的,呵呵,我现在啥都指望闺女,唉,爹,可不是咋的,没能耐,我就这个死德性了。
男男相中一个叫红枫叶装修的,是,城里都把这活包出去,她要领我去看看,那样速度快。
身体啊?我身体真挺好,倒是你们。
对了,我这有个事,让男男给我说活心了,爹,你听听,刚才也给玉福拉去看了……”
而此时,同一时间,江源达是出现在市第一医院。
他一走进病房,就发现老姜,他的姜老哥瘦了。
那人,以前白胖,现在眼角耷拉下来,好像也只几天时间就变老了。
这病房,是个三人间。
那同病房的另外两个患者家属太多,屋里总是不断人。
七月的天,人一多,想想那味道,能好闻就怪了。
尤其是老姜睡靠墙的位置,离窗户远,唯一能让他凉快点儿的,就是棚顶挂了个几瓣叶子的风扇在忽闪忽闪转动。
江源达将一袋子水果放在床下:“咋样啊?”
问完,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壶里有剩汤,旁边还放了半个干巴馒头。
头上缠着绷带的老姜,自嘲地笑了下:“别看了,那是大老李他媳妇做的排骨汤,昨老李给送来的。”
“嫂子一直没来?”
江源达不可置信又问一遍:“一次都没来?”
“哼,她哪有那脸。”
江源达知道这是嘴硬,不过很纳闷道:“那你儿子呢,总得来一趟吧。”
“小涯啊,说是股市挣钱了,用那个……”
老姜想说,用的是他给董雪的十万块挣的。
他也是才知道,儿子当初给抢回来了。
但是一看屋里这么多人,也确实是提女人话题乏了,彻底乏了蔫了,没心情再提董雪二字,直接咽下去,看着江源达继续说道:
“小涯说,托你姑娘福,我怎么没听懂他那话是啥意思?说是你姑娘打电话提醒他把股票抛了,他才挣了几万,要不然据说现在又跌回去啦?他正带小女朋友在外地旅游呢,你知道这事吗?”
江源达能不知道嘛,他闺女有一阵在他心里代号:骗他三百万,江小骗子,小要账鬼。
不过,怎么男男和老姜那混不吝的儿子还有联系?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倒是满出乎意料。
嗯,先不管,江源达决定,先不能往那上面唠。
因为在江源达心里,别看他和老姜走得近,还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私事啊、乱七八糟的事,能好到互相保密帮着打马虎眼的程度。
但是,一关系到钱嘛,江源达心里大实话:他更信得着任建国。
老任,那是一颗心忙活过好日子的人,特别有正事儿,天天就琢磨玩命挣钱给老婆给儿子攒钱。
这样的哥们兄弟,走不了错路,不写欠条也不会担心,一句话,正经过日子人家。
老姜不一样啊,几个厂子加一起,身价虽然和任建国差不多,但是外面养女人。
要知道女人一多,男人就得留私房钱,呆账坏账必然也会变多,跟媳妇隔心啊,买卖就够呛能做好。
别再知道他趁好几百万炒股,借闺女光又挣了好几百万,虽然手头上现在没有啥了,但是万一跟他张嘴借钱呢,多尴尬,不如装没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 爱情买卖
“不知道啊,我闺女认识你儿子?”
老姜没多心,他点点头:
“唉,别说你家那是个闺女了,有啥话跟妈说,不会告诉你。
就是我家小涯,小子,我也啥都不知道,跟他妈联系。
这回,是我骂他不是人,才知道为董雪那事彻底恨上我了。”
江源达打听:“那他现在知道他妈那事吗?你这脑袋,是让他妈给砸的,你也没说?”
问的自然是杨丽红跟别的男人睡觉的事,别孩子只恨爹不恨妈啊,他妈也乱搞了,凭啥。
同为男人,江源达替老姜咽不下那口气。
然而,真是一报还一报。
老姜道出了,很多女人在面对这种问题左右为难时的想法:
“不能说,老弟,你不懂。
我和我儿子,这辈子估计关系也就这样了。
能让他再恨他妈吗?那孩子就彻底毁了,他还能信着谁?
杨丽红那娘们,她心狠,她算是豁出来不要脸了。
我啊,就不能再往小涯心口捅刀子。
离婚,就说和平离婚,就让孩子可我一人恨,让他觉得他妈好吧。”
啧。
江源达听完,愣愣地看向一脸惨样的老姜。
这?真特么的憋气。
不过江源达没愣多久,说曹操曹操就到,从出事就没露面的杨丽红,今天忽然驾到。
杨丽红把长发全盘起来了,而且不是自己盘的,一看就是去理发店特意做的头发。
一套浅灰色随身型洋装,下面七分裤,上面半截袖,抹着红嘴唇,一手档案袋,一手上拎个条纹小包,看起来特别精神、减龄。
和此时的老姜一对比,说两口子差十岁,说是小媳妇都有人信。
“呦,你也在啊。”
杨丽红一开口就很不客气,意思很明显:江源达你都离婚了,还有心情管别人家事呢?把你闲的,你们一帮,没有一个好东西!
“啊。”江源达连嫂子都没叫,站起身。
江源达现在顶看不上杨丽红,给姜老哥戴绿帽子,还能当着这些哥们兄弟面说出来,给没给老姜留脸?
要他看,就这样的娘们,换作他,早一个大嘴巴子给扇一边去了,还有那奸夫,不打的人脑袋成狗脑袋,不给那奸夫工作整没了,不给那男的家也整散了,他都不算个爷们。
可江源达心里再膈应,他也没走,管不管闲事也不能这么溜了,因为现在老姜在他眼里,那才是弱势那方,可怜着呢。
他借着出去抽烟的功夫,坐在走廊里给大老李打电话,通知快点来吧,估计要热闹了。
一猜就知道,屋里在谈判。
杨丽红坐在床边,眼皮一撩,先是看了看输液瓶,随后才看向丈夫老姜。
就一眼,只一眼,看到男人那张脸,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恨不得上去抓挠啃咬,再问一句疼不疼?
活该,怎么不死了呢!
杨丽红那颗心直打哆嗦,捏紧了手上的皮包。
她知道儿子和丈夫通电话了,也知道丈夫啥也没对儿子说。
她以为今天来,一看到老姜那张脸,应该是够够的了吧,换正常女人也应该恶心透了。
毕竟,她又不是找不到别的男人,又不是找不到下家,她甚至都能找到同龄岁数相当的,再找个新人、新鲜。
毕竟,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外面有第三者的男人女人,一旦变心,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再一看家里那个,应该是怎么看怎么厌恶。
可她?
杨丽红暗恨自己啊,暗骂自己:
所以啊,人家才能把你欺负的透透的,人家在外面搞这么多年轻女人,你坐在家里以泪洗面,人家看到你的全都是从心里往外的膈应,什么时候可怜过你了?
他哪怕对你有点心,哪怕懂得珍惜你一点,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你可倒好,你拿啤酒瓶子砸完你多尿性啊,你还打扮成这样来气他,你盛气凌人倒是嘴狠心狠啊,这些铺垫全做完了,你为什么还打眼一看他那惨样,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是应该再补两拳?
杨丽红低头间,眼皮极快地眨动,眨没了被气出来的泪意。
等再一抬头,她又是她了,嘴狠心也狠说道:
“这屋里人挺多啊,你要是想让大家都听见,咱俩就吵吵,现场直播再打一场也行,我直接让你在这过八月十五。”
老姜像是看一眼妻子就会直接吐出来似的,他从妻子进屋,就一直看墙面,闻言连个眼角风都没给:“说吧,你多牛逼啊,我敢吵吵吗?我都不敢报警。”
“好。
江源达不是在这吗?
你听他说了嘛,趁着他闺女去外地玩,他和苏玉芹鸟悄办离婚去了。
我觉得挺好,咱俩也应该借鉴一下。
小涯快回来了,咱俩也别拖了,对吧?跟我去一趟民政局呗,能不能出院,腿好使就行。
手续、协议,我都弄完了,给你看看吧,同意就签字。”
杨丽红将档案袋扔了过去,又忽然用手压住,发现这回老姜看她了,心里恨啊,你看那个熊色,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就这么着急离婚?
难怪大伙都说,男人一旦头顶绿油油,或早或晚真的会离,不会选择原谅的,只有女人才傻了吧唧不离,还想着浪子回头啥的。
一想到这,杨丽红启唇道:“看之前,我有两点要说,得提醒一下你。”
“哼,废话真多。”
“一,先给你提个建议,那天KTV我说的,别看我喝酒了,还算数,你要是忍了,改好了,我也再不的了,怎么样?”
老姜咬牙切齿,像看仇人一样,呲着牙凑到杨丽红跟前儿,小小声道:“别做梦了,我嫌你恶心。”
“行,这可是你不要的哈!
也好,你也脏的不能再脏了,我这个提议就算是为了小涯,当妈的,再努把力。
那我就说第二点了。
看到这袋子里的协议,别给我动心眼子,别想着去我娘家闹啥的。
尤其是你那个娘,她知不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的事,都无关紧要。
但是你最好告诉她,少来骂街那一套,让她给我闭上嘴。
要是敢去我娘家闹,我老杨家兄弟姐妹十几个,个个站得直打不趴,我们身正也不怕影子歪,倒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