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清北班班主任也在无力摆手:“任子滔你跟我来一趟,刘澈、罗江、刘柳、杨菲菲,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回家准备检讨书。”
高三平行班班主任是直接回了班级,她也在对自个儿的学生传达会议精神。
王佳佳捏拳,她被打这样,还得背个全校通报,她得放学去找强子哥,让强子哥找老大堵江男他们。
冯潇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还多一样,坏学生也有友谊啊,而是友情更实际,晚上请帮忙的兄弟们吃饭,然后研究研究小沟里翻船怎么报复回来,也挺恨怎么招到刘澈他们了。
所以在这天晚上,任子滔被留下,他本来也没打算回家,眉毛干开了啊,再吓着他爸妈,可当老师说要找家长,他还是双手搓了搓脸,看来躲不过去了。
他拜托刘澈:“去看看男男坐哪个校车,是回家是怎么的?”
任子滔根本不知道,江源达和苏玉芹走了,不在家,因为东北有个习俗,老人住院啊生病啊,走动好的得随礼,江源达和苏玉芹压根儿就没和任家说。
以至于,刘澈没在二号线的车上翻到江男,就在他常坐的六号线司机按喇叭提醒他必须得上车了时,他一步迈了上去,一瞧,江男搁这呢,把着扶手站着呢。
“你坐错了,快跟我下车。”
“没有,刘澈哥。”
晚上十点多钟,车停在道口,昏黄的路灯下,哑婆婆招手,江男喊道:“奶奶!”
晚上十点半,KISS迪吧里,满场咣咣的迪曲在唱着:NONO,NONONONO……
王佳佳的强子哥都没听完怎么回事儿,他就答应下来,在音乐中扯脖子道:“玩去,等会儿我和老大说一声,一帮高中小崽子,我们体院儿去两个就能摆平,刘澈咋啦?那也得给我们老大面子。”
过一会儿,在下面摇头摇够的真老大回来了,男孩白衬衣上面三个扣子全咧开了,他仰脖猛喝啤酒,酒顺着他的唇、喉咙,流进了胸口。
“姜哥,佳佳妹子在学校让人欺负了,身上都背处分了。”
“噢,谁啊?胆儿肥?”
“这里面有刘澈点儿事儿,不过咱也不能认了吧?为一个叫啥来着,佳佳?”
“高三任子滔、刘澈,为高二插班一女的,长的可特么磕碜了,叫江男,姜哥啊,你得帮我?”
姜小涯皱了皱眉头好似回忆,随后嘴一咧:“你们特么找死啊!”
“啊?”强子哥、王佳佳,包括后到的冯潇他们都愣了,冯潇甚至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就懵了。
“我C!江男是我妹!”姜小涯对准强子哥脑瓜就是一大巴掌。
王佳佳欲哭无泪,她咋这么多哥呢?
冯潇咽了咽吐沫:江?姜?明明扯不上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家长的不知不知觉中,长大
每个孩子,在家长面前,都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
任子滔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手中握着电话,他想了又想,这才长按开机键。
此时,任建国正坐在沙发上,困顿的直点头等儿子,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
饭桌上有蛋炒饭,厨房的锅里有热牛奶。
林雅萍是披件衣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电视。
电话响起那一刻,俩人先是一愣,随后任建国才说:“得,子滔指定是不回来了,估计做题做入迷了。”
“爸,明天早上八点,你能来一趟吗?”
“嗯?行啊,老师又找我啊?没问题,你晚上不回来啦?”
“不了,刚开学就考试,数学没有打满分,明早见,您和我妈早点儿睡吧。”
很平常的一个电话,任建国挂了后就如实汇报。
林雅萍马上笑道:“不行,明天早上我也去,不能老是你去听老师夸咱儿子,我也得听听。”
“呵呵,你说咱俩真是,真是哎呀,三生有幸啊,我老任家居然有个文曲星,不过儿子再好也没有我媳妇牛,是我媳妇生的文曲星!”
任建国乐呵呵站起身,一把拉住林雅萍的手,还挤咕下眼睛:“子滔不回来了,收拾收拾咱俩早点儿睡觉呗?”
林雅萍心花怒放,但嘴上却嗔了一句:“你一天就知道睡觉。”
“你说那玩意儿,咱俩可是亲两口子,那到点儿了,能没有点儿事儿吗?”
……
而付俊泽呢,他是在下了校车后,站在李范五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吸着三五烟。
他胆子很大,大到家里人根本不了解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看到的更是表象而已。
就拿在这地方抽烟,这里有很多摄像头。
而这里是哪?之所以取名李范五花园,就是因为李范五曾经在共和国成立后,任龙江省高官,国家给他的住处附近建了花园,取名李范五花园。
付俊泽的爷爷,现在就住在这里,但付俊泽仅凭肉眼,他就能准确地找出哪个地方是死角,哪个地方摄像头照不着。
这名曾经在京都八中当过两年天才的少年,因他父母出国,因他爷爷一句不能拔苗助长、不能十五六岁就考大学、不能只会数学不长脑子,不能太嚣张没情商,付俊泽就被转学带到了这里。
付俊泽最初顶瞧不上同学们的,也顶不上任子滔那种被冠名优秀学生的,在他眼中,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那都算个屁。
后来……
付俊泽靠着墙又点着了一颗烟,他觉得他和江男今天哭有那么点儿类似。
一想到江男,付俊泽揉了揉酸疼的脸。
烟雾中,和江男同是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他眯起眼睛回忆,回忆他今天和江男在同一秒钟,一个举起椅子,一个抡起腰带的样子。
而且江男是踩着凳子踩着桌子几步跑过去的,他们都没有犹豫,他们很默契,他们将后背给了对方。
付俊泽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我好像会喜欢那个胖妞。”
倒是刘澈,一向在外面初显霸气侧漏的男孩,他在家的样子会让人大跌眼镜。
刘澈到了家后,打开客厅灯,将书包和钥匙放在鞋架上。
表情上看,由于爸爸是警察出身,妈妈是军医,也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间家里没人。
他洗手进了厨房,十分利索地做饭。
柿子炒鸡蛋炒大米饭,自个儿哗啦哗啦吃了半盘,然后就兴冲冲地去了书房,因为那里有他最心爱的东西。
只看偌大的书桌上散落着:电烙铁、钳子、螺丝刀、热熔胶枪、壁纸刀,以及无刷电机、电调、电池、舵角拉杆、接收器、螺旋桨和陀螺仪等等物件。
刘澈又一把掀开中间摆放的幕布,他在细致地摸着已经炸机的飞机模型,而且在这一瞬,也毫无掩饰地露出了难过和脆弱。
他难过龙江省的航模省队已经撤销了,不像在沪市、苏州、解放军代表队那些地方,有人能指导他;
难过晚自习别人在做作业,在狂背单词,他在埋头重复着代码硬件代码硬件,他甚至是从最基本的LED版Hello World,一行一行自个儿死磕硬学的;
难过家里人不理解,不支持,他的航模都要靠自个儿挣钱支持;
难过前程不知,家人到现在还在施压当兵;
更难过在他自信满满时,还是炸机了。
这些年总共炸了四架,每一架都是他的希望,每一架都眼睁睁地看着它炸了。
刘澈摸着这些航模,每一寸每一寸地抚摸,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儿,如果没看过它们,他会睡不好觉。
他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在更广阔的天空那里,正等待他和他的飞机去翱翔。
他站在窗前,玻璃窗反射的那张脸看起来单纯极了。
可没一会儿,在门响那一刻,他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还有几个月,与家人斗,其乐无穷,他喜欢一切持之以恒的东西,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不到最后不认输,包括……
刘澈哑然一笑:有意思、难追的姑娘。
夜深人静了,江男却忽然哎呦一声,吓的哑婆婆赶紧比划没事儿吧?
江男的右肩膀此时正烀着罐头瓶子,最简易的拔罐方式。
她今儿个甩裤腰带甩的太猛,晚上回来后,拿钢笔手都酸,坚持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后,就挺不住了。
江男摆摆手。
然后胖姑娘就趴在热乎乎的炕上,用活动自如的左手拨手机,接电话的是在火车上铺已经睡着的江源达。
“我姥姥姥爷怎么样?火车上暖和吗?你们都睡了吗?我啊,我在宿舍挺好的,她们都睡了,明天几点到啊?”
电话那头的江源达还在打听着什么,江男眼睛已经半闭半睁的状态,等电话换成苏玉芹接了,她又马上激灵一下,强打起精神重复一遍:
“妈,我挺好的,晚上吃的韭菜盒子,一直学习来着,你们明天到了宾馆,给我发个短信,我开机就能看到,好,我知道了……”
哑婆婆坐在炕边,看到这样的江男,摇了摇头,给江男盖了盖被角。
江男挂了电话后,她接着趴炕上小声道:
“奶奶,您别回屋了,和我躺一起吧,要不然我该害怕了。”
“奶奶,我今天惹祸了,我把人打了,有人欺负我,把我床铺都浇湿了,要没您,我都不知道该去哪。
您不知道,我其实挺胆小的,自个儿一人不敢住。
您别担心,我同学都帮我了,老师也帮我,我们打赢了,我老感动了。
我要明早四点钟起床,您别忘了叫我。
奶奶,我要给帮我的同学们做便当。
我要……”
江男合上了眼睛睡着了,肩膀上还扛个罐头瓶子。
哑婆婆在她睡熟后,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江男的被子。
这天晚上,写检讨的人很多。
这天晚上,很多学生到家后都和家长撒谎道:“哎呦,别碰,就是不小心磕的,没打架。”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报复能行吗
大清早起来,在外面还蒙蒙亮时,江男和哑婆婆就忙上了,他们家的烟筒呼呼地冒着黑烟。
哑婆婆甚至给附近超市的大门敲开了,只为买食材,在人家超市老板的不满声中,她拉着江男的手,乐呵呵地回家。
金枪鱼泡菜豆腐饼,炸的香脆的鸡肉丸子。
两个人忙的热火朝天,江男小嘴还嘀嘀咕咕道:
“奶奶,咱得多弄点儿。
您不知道,我让一群小孩子帮我干架,呵呵,可不好意思了。
还有高三的呢,我也得给他们带点儿。
喏,就是上回来运电脑那个,他和他同学也都帮我了,弄的我现在想不叫人家哥都不行了。
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得打招呼的哥,没办法啊。
嗳?奶奶,上回来的任子滔是不是长的很帅?
您不知道,我以前老迷他了,是他迷妹,哈哈,不过他这回眉毛都干开了。”
江男说完就去撕新出锅的泡菜饼,她被烫的直嘶嘶,还不忘拿毛巾擦擦手。
随后小胖妞腿十分灵活地就搭在了窗台上,一边压腿一边嘻嘻继续显屁道:
“哎呦,我这个作孽呦,不定有多少女生背地里骂我呢。
还有,我班还有个小鲜肉,就是长的更嫩的男生,比任子滔还嫩,他脸色也青一块紫一块。
奶奶,我兄弟很多哒。”
……
那么早饭时间,小鲜肉付俊泽在干嘛?
他坐在餐桌边,看他爷爷和秘书快走归来后,就自动自发地坐下动筷子吃饭。
付俊泽的爷爷对着孙子那张青紫脸,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指了指座位:“小张,你也坐,一起吃。”
秘书拘谨地点头坐下,还打招呼道:“小泽,早上好啊。”
食不言寝不语,可付俊泽今早话格外多,先是看了眼楼上:“他在倒时差?”
爸都不叫,小混蛋,付老嗯了一声。
“爷爷,他真是瞎忙,国外能挣几个钱?制什么药啊?回国当官多滋润。”
付俊泽的爷爷立刻拉下脸皱眉,张秘书紧张到喝粥还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难道不是?
不对啊,我们高三有个叫冯潇的,他爸爸才是民政局一把手,他就能在我们学校横着走。
爷爷,冯潇骑机车上学,他那摩托您知道多少钱吗?纪念款限量,就停在校外胡同,全校都知道他那摩托车碰不得。
而且他平行班的,还放话国外高校随便去,不差学费,是什么平行班老大,谁在外面挨欺负,他就能给平事儿。
爷爷,您官这么大,我怎么没他牛?
我看啊,我爸回来当个民政局领导就好,官不大,权利实,这样吶,我也能那么潇洒,我很想那么潇洒。”
说完,付俊泽就站起身,还挺礼貌道:“张叔,你多吃点儿。”
付俊泽的爷爷也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在门关上那一刻,沉吟道:“小张。”
张秘书立刻起身:“是,我这就打电话,先从退役士兵安置工作方面,社区活动补助金方面查查看,再让人查查有没有违规提高伤残等级的情况。”
而出了家门的付俊泽:让你骂我妈。
他扛着书包,一路飞奔一个又一个路口,为的是他爷爷那句得低调,怕同学们知道他住哪。
边跑,付俊泽边仰头看了看天空,心情大好。
他还笑嘻嘻留下了歌声:“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多。”
而就在江男和付俊泽都坐上校车时,刘澈根本就没出现。
他极其嚣张的穿着皮夹克,正骑着冯潇心爱的机车,在离校园门口不远处的空地转悠,引得看大门的三位老大爷集体眺望,都不知道是该给学校领导大清早打电话汇报啊,还是跑过去劝几句制止。
关键刘澈也不进校门,还离学校有点儿距离,他只不过在一声接一声地踩油门。
听到消息赶来的冯潇,衣服都没有穿整齐,他满衣服裤子兜里翻车钥匙,人都有点儿懵了:“刘澈,你给我停下!我摩托车你怎么打着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