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滔正在卫生间查看自己JJ上的纱布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穿着睡裤的刘澈,一手掌心摊开是止疼药,一手递过水杯。
任子滔忍着疼问:“什么时候买的?”
刘澈很平常道:“知道你手术那天就买了,一猜你就嫌麻烦。”
任子滔仰脖吃药,不过几秒钟后:
“你干嘛?”
“给我看看。”
“你看我这干嘛!”
“卧槽,你当我多愿意瞅?我这不是看看肿没肿?”
任子滔躲着刘澈的大手,脸都有点儿急红了:“你瞅不瞅也这样,我吃点儿药就行了。”
“别扭扭捏捏大姑娘上轿,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
“你能看见?”
说完,刘澈拿起酒精棉就蹲在任子滔面前:“忍着点儿。”他话落,任子滔立时倒吸口气。
刘澈仰头道:“撒尿疼?”
任子滔脸红脖子粗,不是气的,是疼的,他摇头:“BO起疼,尿尿不疼。”
“那你最近少看罗江那些小黄书。”
“我哪有空?嘶,你轻点儿,就是正常反应,露出来了,敏感。”
刘澈仰头磨叽道:“那你更得休息,明天别上课了,我帮你和老师说一声。再说人医生不也说了?最起码得休息三四天,你看六子那熊样的,你瞧他多惜命,到现在还懒得去上课,能磨蹭就磨蹭,张口闭口久坐血液循环不畅,他连袜子都不洗,说是不能碰凉水。”
这话,任子滔和刘澈一边对视一边笑了:“他像个娘们似的。”
“嗯,坐月子嘛。”
然后刘澈打开哗哗的水龙头洗手,任子滔脸上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边,他一面提裤子一面等着刘澈。
俩人打开了宿舍门,一前一后出来。
走廊里学习的高三生,有的抬眼小声和他们打招呼,任子滔是点点头回应,刘澈是看一眼外面的夜色,一面对坐地上复习的男生脑瓜上拍一巴掌,以资鼓励。
任子滔晃悠到倒计时黑板前,他拿起黑板擦,擦掉了115里的5,改写上4。
刘澈望着黑板,小声道:“又一天过去了,真快,明明才开学。”
任子滔点头:“等它变成1,我们就告别高中时代了,会分开,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不在一个宿舍,多少天难见一回。”
刘澈咧嘴一笑,拍了拍任子滔的肩膀。
俩人又比肩站立在楼梯的缓台上,目光一致,看向窗外。
“子滔,今晚我去小树林抽烟,听到江男拒绝一个高一追她的。”
“噢?”
“呵,她说,别说全校,就是全市也没有喜欢的。”
“噢?”
“嗯,还说才十六岁,大概意思谁要和她表白,谁是分她心,让她不好好学习。”
“刘澈,那你很幸运,以你的性格,我以为会不出明天。”
“是啊,差点儿,我性格是打死不认输,打不过也要想办法攻克,在我这儿,一向没有追不到的妞,而你是无论干什么都要有所准备,等到了大学,以后得更甚吧?”
任子滔笑着承认:“不过很多事儿证明,做什么还是慎重点儿好,我怕直不愣腾说了,她会比咱潇洒得多,说一句比她好的姑娘多着呢,然后自动自觉躲着了,我再拿是她邻居哥哥说事儿,惹急了,男男嘴巴可黑着呢,她再回句,不要我这种一心要和她搞对象的哥哥,那我多下不来台,以后连想接近都没借口了。”
俩人说完这些,都沉默了,走廊里时不时传来拖鞋踢里踏拉的声音,那是有人在路过。
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刘澈,平铺直叙:“真奇怪,我自己都奇怪,咱俩怎么就看上她了,还一起,难怪我们是朋友,照理说,不应该啊。”
“我也几度觉得我是压力太大,错觉,劝自己:男男前后太不一样,太吸引我注意,后来……不是还有个词,叫好感吗?觉得是那个东西在作祟。”
“子滔,那次,我不该和你去星火镇,你不该找我在江边吃烧烤,发她的牢骚。”
这回,任子滔呵呵笑出了声,换成他拍了下刘澈的肩膀:
“这方面,不归咱俩决定,我们尽量做好自己,尽量避免成为男男口中提到的那种讨厌打扰她学习的人,然后,随她,随缘,你看咋样?我们也先……”
忙高考仨个字还没说出来,公共洗漱间里,忽然有人发疯一样喊道:
“去他妈的一本线!”很清晰的能听到,一盆水正哗啦啦从头上浇下。
等任子滔和刘澈赶到一看,就像连锁反应一样,洗漱间里一位正洗脚的男生,他看了看身边浇成落汤鸡的哥们,他也抱起洗了一半的脚盆,也一盆水从头上倒了下来。
近视镜上全是水珠,他抹了把脸,瞪着眼睛冲任子滔和刘澈喊道:“去他妈的高考!”
“去他妈的,不学了!”
“去他妈的,我要睡觉!”
“去他妈的,爱咋着咋着!”
“去他妈的……”
任子滔马上看向转为喧嚣的走廊,刚刚一个个蹲在墙上学习的高三生们,此时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罗江还迷迷糊糊地在宿舍门前探头探脑。
他叹了口气:“骂完都睡觉去,明天宿管老师问,谁起头儿闹事儿的,记住了……”深吸一口气:“就说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飞利浦广告语:让我们做得更好
任子滔和刘澈通过这次夜谈,又恢复成了准高考生的模样,又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有些事儿,无须多言。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一起点灯熬油,奋发图强;
一起一袋饼干两个人分着吃;
一起去食堂,会习惯性在点餐时,看向高二尖刀班桌上的江男;
一起午休时,在操场的单杠边儿,笑看同一个方向,眼眸里映照的是同一个姑娘。
如果说,任子滔和刘澈已经又找回了最后三个月冲刺高考的节奏,那么全身充满能量、永远像是不知疲惫的江男更是热气腾腾的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道路上狂奔不已,向十克拉梦想悄然迈进。
首先,学习方面。
江男的周围有了学习小组,当然,小组成员的水平参差不齐。
没毛病,江男不嫌弃,她一把年纪了,早就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
化学不会的问王爽,语文朝纪璇看齐,数学向付俊泽这个小弟弟学习。
至于物理这科,有时候郭凯那个中等生,都能点拨点拨江男,沈洛洛也能皱皱她那长着很多斑点的小鼻子,评论几句。
体育嘛,体育更不用说了,体育委员程纬凡能在下课时,不嫌弃的带着江男这个女生,他一边和付俊泽打乒乓球,一边时不时在擦汗的功夫指点江男几句:打排球要正面双手垫球、正面上手飘球。
他们几个男生女生关系越来越紧密,紧密到让人羡慕。
有时候,很明显,其他人都插不上话,不知道他们在聊的那个点,有时候在班级后面,一帮会莫名其妙哈哈哈笑出声。
在江男的带动下,后两排的男生女生,该玩的时间玩,该大吃二喝时,从不亏嘴,该学习时,江男像个小班主任似的,会瞪眼、会没收男生们的垃圾书籍,然后偷着翻看两页,十分嫌弃地撇撇嘴。
为什么都这么听话?王爽她们几个女生,是在不知不觉间,拿江男当老大的。
郭凯和程纬凡嘴上说是被江男的王霸之气震慑,实际心里还是因为付俊泽那小子,每天都自动自觉凑到江男面前,就是配合。
慢慢的,班主任钟老师,发现了这个抱团儿的学习小组;
慢慢的,各科老师发现,他们每天晚上,总是被这个小组成员之一堵在办公室问各种问题。
而本子上一行行的,永远都是江男的字迹,这说明是她在整理小组成员搞不懂的习题;
慢慢的,数学老师景屹文会在每堂课都提问江男那么三两次,不过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每次江男都有帮手。
比如,他一提问选择题,后桌的付俊泽会迅速做出小动作,王爽立刻回头瞄,随后一巴掌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动。
弄的景老头只能变换策略,让江男做多选,他倒要看看在几秒钟内,这些孩子们怎么办,然而事实证明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还是老办法,王爽手指在桌上点动,江男一瞄就能说出答案,景老师不懂要咨询江男啊,才知道这是用钢琴指法在传达信息。
江男还大言不惭、不知羞臊地坦白,这方法是她推广的,老师很惊异。
只几天下来,景老师发现江男不用再看王爽摆在桌子上的手了,居然也能说对答案。
景老头很欣慰,他饶过了这帮孩子们,他在心里开始对江男有了新的期待,但却依旧板着脸,嘴上呵斥:“抓紧学,别拖班级后腿儿。”
至于瘦身等其他方面,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江男了,她除了睡觉、吃饭、学习,其余时间全用到了排球上。
甚至在午休时间,她也主动探头站在高二清北班门口,冲上次和她打球的女生招招手:“走啊?一起玩。”
排球场上的她,球技确实不咋样,但就是敢打敢拼,在众多高个姑娘中间,腿显得不长却像支窜天猴一样。
江男在球场上也有了口头禅,她两脚开立宽于肩,举起双臂常说的就是:“Come on,Come on!”一声比一声嗓门高。
脸上还附带着挑衅的意味:服不服,不服再来,打到你服,还有谁,一起上吧,她赶时间,不针对谁。
她也越来越爱这所学校,总觉得,富长良心、贫生恶念。
或许家庭条件好的孩子们,只要父母一代不要太垃圾,二代们就会被家庭氛围培养出满满的自信心,也就成就了这里的姑娘们自然大气。
要知道,女孩子之间不矫情,会少许多麻烦,而这所学校不矫情的女孩比比皆是。
这里让她看到,女孩儿又怎样,她们很少会在日常接触中使绊子打黑枪,不会莫名其妙嫉妒眼红,不会劲劲儿的装逼,反而更聪明,懂得退让。
一个个不大的年纪,无论男生女生,倒是懂得人外有人、爹外有爹的真理。
不过最重要的,江男一面儿如鱼得水的在新高中生活,一面儿也会直击内心总结经验教训:
物以类聚,什么人和什么人一起玩,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圈子决定素质和高度。
而她上辈子,窝窝囊囊,大气不敢喘,连个屁都不敢放,难怪高中会灰暗成那个德行,每每回想,都唾弃自己一口。
又过了几天,任子滔已经去医院换了两次药了。
这天大清早,首都天安门广场。
换掉了皮夹克、随便买了件夹克衫的江源达,带着老丈人和媳妇,正站在全国各地的群众中间。
他们从凌晨三点多钟就到了这里看热闹,就怕错过,就怕回东北前看不着。
当军乐团的演奏声响起,国旗护卫方队从天安门城楼迈出时,苏长生苏老爷子显得很激动。
他语无伦次地表达说:“真快啊,一晃眼咱国家啥都有了,都能吃饱饭了。哎呀,我也能站在这看升旗了。源达啊,你娘病好了,咱家日子指定能更好,你说是不是?小芹,你瞅着没?你快瞅瞅!”
苏玉芹一边点头一边回眸,她此刻没有看向护卫队,倒是像回头环顾一圈儿整个京都城一样。
她小小声自言自语道:“要是男男能考到这里该多好。”
江源达也挺激动。
能挣钱的男人,或许就会在这一刻笑的骄傲,说话也充满底气:“名校够呛,差不多点儿的有啥,贵都不要紧,闺女好好学就行,我又不是供不起!”
激动的说完,坚定的一把攥住了苏玉芹的手。
可当五星红旗飘扬在天安门广场的上空时,苏玉芹甩掉了江源达的手。
江源达却像是不懂啥意思没感觉般,他也不顾老丈人就在身边,居然对苏玉芹声音挺大说道:“真震撼吶,我贼激动,媳妇,我激动得都想抱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离婚
江源达那声大嗓门“我都想抱你”,他自己说完,没觉得怎样,可后面有几个看升旗仪式的妇女同志,有一个实在憋不住了,低头就“噗”的一下笑出声,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捂嘴。
结果她这一笑,连锁反应一样,她身边站的另三个中年女人,都笑了。
江源达只好举手示意一下,大大方方的面带笑容,挥手间算是打了招呼。
这给苏玉芹尴尬别扭的啊,她脸红不安地挪了挪身体,瞪大眼仰头道:“你是不是虎?”
“我又没跟别人说,我咋就虎了,是不是爹?嗳?爹,你吃不吃糖葫芦?”
苏老爷子心里是既高兴女儿女婿感情好,又连连尴尬摆手:“我不吃。”
“那你喝不喝饮料?对了,北冰洋汽水,搁这旮旯贼出名,我看那面儿就有卖的,你尝尝啊,爹,你看见没?”
“啊?”
老爷子有些发愣,只好顺着女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一眼望过去,卖饮料的老远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源达渴啦?那我去买。”
江源达赶紧嘱咐道:“是让你喝,你去买吧爹。”
啊,苏长生和女婿对视间,这功夫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啥糖葫芦饮料的,谁大早上吃那冰凉的,这是要支开他的意思,估摸姑爷是想和姑娘腻乎腻乎。
唉,不容易啊,这些天,姑爷冲这个医生那个护士说谢谢的,就差给人鞠躬了,那钱呐,更是花的海了去了,满裤兜揣缴费票子,跟着在医院熬夜。
有次后半夜点滴完,姑爷去喊护士拔针,懵头转向的没睡醒,直接撞病房门上了,撞的那个结实,第二天脑门上顶个大包,那大包才消肿。
苏老爷子想到这,看了眼女儿:“小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