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星星的她——随侯珠
时间:2018-06-14 08:56:44

  她声音也很温和轻柔,不管她和他之前在言语上有过怎样的冲突,每次再见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季柏文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慢悠悠地站直身体,望着她说:“舒瑶,我们聊一聊好吗?”
  第一次,她在季柏文这里听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所在的小区后面有一家清吧,七月盛夏,桌椅都摆放到外面,路边有歌手驻唱,季柏文走过去点了一首老歌。
  他和她面对面坐着,用最真挚的方式说话,像是回到了高二盛夏的晚自习夜里,他背着她从教室去医务室,医务室回来他和她去了操场。他对她说:“舒瑶,你也考人大吧。”
  她没有多想,直接点了头。
  她又想起了有一次森善高管培训,她和季柏文一块上过一堂心理课,课堂上老师给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测验《借船过河》,有关于金钱,爱情,性,家庭,事业在各自心里的排序,对照着故事她和季柏文测试结果,两人完全是不同的答案。
  季柏文排在第一是家人。
  而她是事业。
  爱情,他和她都排在了最后。
  两人坦诚的聊天之后,她在季柏文这里听到一句最动人的话:“舒瑶,我原本一直只想把你当我的家人。”
  就算他说过男人的话不可信,但这句话她信了。
  “季柏文……”
  不等她说出口,季柏文又说:“现在,我想让你做我最亲的家人。”
  如果前面这句话,她还会相信,后面这一句,她觉得季柏文就像逗她玩一样。他知道最亲的家人是什么吗?
  “我已经和赵中信分手,所以你不用再对我说这些了。”她将手放在桌子底下,十指相扣地握着,掌心朝着掌心。
  “舒瑶,你不相信我么?”他问她。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个话,你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吧。”她反问季柏文。声音平静,淡然,确定。
  季柏文靠向白色靠椅,抿住了唇。
  ……
  这次聊天结束后,舒瑶终于从森善离职,结束了自己的助理身份,新工作工资没有原先的高,但是回到了她原来的专业,同事之间相处也很愉快。
  令她措手不及的是,新工作新环境还没有开始适应,便收到了公司要乔迁的消息,乔迁到森善大楼对面的办公楼。
  看到公司邮件发来的消息,舒瑶捂了捂额头,良久之后,无奈地笑了笑。
  她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如果季柏文是认真的,她会接受他如同国王恩赐般的交往请求吗?
  舒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回忆,在贝贝还是四岁的时候,她和季柏文陪贝贝玩过家家。游戏里,季柏文是国王,贝贝是为国王找王后的聪明使者,自个开心地转了几圈后,贝贝扮演的聪明侍者将看书的她拉到了季国王的面前,咧着小嘴仰着脑袋念起台词说:“亲爱的国王,我已经为您找到了这世上最好看最漂亮的王后,你们快快举行婚礼吧,祝你们永远幸福……”
  虽说她和季柏文陪贝贝玩过家家,却是贝贝瞎胡闹,几乎是一个人完成了整出“表演”,季柏文前面都是任由贝贝随便表演,只是当贝贝说出替他找到最好看最漂亮的王后时候,她听到季柏文哂笑一声。
  那是一种不认可的表情,她快速红了脸。
  “如果我和舒瑶举行婚礼,你就上楼午睡。”季柏文对贝贝提出要求。
  贝贝立马答应。
  她正要站起来离去,季柏文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快速松开,对着贝贝说:“好了,我和舒瑶已经婚礼结束了,你上楼午睡吧。”
  ……
  当时,她的反应和贝贝一样,眨着眼说不出话来,而季柏文真的就像是一个国王,从不考虑他人,别人也只需要按照他的话去做。
  她的一位新同事跟她年龄相仿,同样未婚,有一次聊起来,新同事和她交流着感情问题,倾述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很多年,而那个人只当她是朋友。
  这也导致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好好收心找对象,收心,也是死心。新同事还说,只要他还没有结婚,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舒瑶想到了自己,可是她早就对季柏文死心了不是么?
  新同事又说:“对于以前喜欢过的人,之所以念念不忘,就是遗憾没有在一起过。其实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他,可能我们在一起以后,很快也会分手。”
  这世上感情大概就那么几种,情投意合,求而不得,爱后厌倦……自认为地坚定不移,或许真的只是一种爱的习惯。
  然而,令舒瑶自己没想到的是,她和季柏文差点发生了关系。事实……差点两字要去掉,就像季柏文在车里说的:“我不认为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男女之间,一旦发生了某种关系,就算未遂未完成,有些事情也是变了。
  如果对舒瑶来说,她想将这件事快速忘记,对季柏文来说,只想将没有完成的事好好完成……
  那晚他很狼狈,不只是前女友上门,还面对了男人最失面子一种情况。情况就是——
  那晚对舒瑶来说是未遂,对他来说,却是……完整的。
  当然,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算太久没碰过女人也不会像那晚一样。这件事他只跟沈时说过,沈时听完之后,停顿了好一会说:“既然你身体没问题,那应该是心理问题吧。”
  “……”
  他觉得他心理也没有问题,而且经过那晚之后,他对舒瑶的感情更加明确起来了,也更具体了。
  什么最亲的家人,都是瞎扯。
  他就是想——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
  ……快。
  小剧场——
  有一天贝贝和沈时上季哥哥家玩,季哥哥就一直跟妹妹和沈时安利自己家的儿子有多好玩,可以这样玩,也可以那样玩,贝贝回了一句网络热门话:“的确,如果生孩子不是为了玩,那将毫无意义呢。”
  季柏文:“……要不让你和沈时带回去玩几天?”
  贝贝&沈时:“……”
 
 
第99章 第九十九颗星
  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季柏文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是同样觉得,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对象无论男女。
  他没有和谁交流过自己的感情观,哪个男人没事会聊这些腻腻歪歪的话题。然而,自从无人岛回来,季柏文时常找妹婿沈时聊一聊感情观。
  如果沈时不想陪聊了,就用大舅子的身份压他,反正多了解一下沈时的想法,也是有备无患。
  有次他回季家吃饭,饭后给沈时打电话,找他出来到篮球场打球,结果过来的人却是贝贝,穿着一身运动装,面容愉快地朝他抿着笑说:“哥,今天轮到我给你上课喔。”
  “……”
  他真想灭了沈时。明明是他和沈时相互交流感想,在沈时那边,居然变成了他给他上课?脸可真大!
  贝贝笑嘻嘻解释说:“沈时说,虽然我年龄比你小,人生阅历也比不上你,但是我的情商比你高,尤其在人与人的相处之道上,所以我完全可以给你上课。”
  季柏文默默地看了眼妹妹,抬起手。
  贝贝本能地将头一缩。
  他将手停在贝贝脑袋,按了按,淡淡地扯出两字:“好啊……”
  然后,贝贝问了好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舒姐姐在你心里漂亮吗?
  两人认识太久,就算舒瑶是天仙模样,在他这里也只是长相舒服。如果之前他觉得他和舒瑶的感情比男女情爱要高级,同样舒服这个评价,也高于漂亮性感这些形容词。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突然想娶舒姐姐了?
  这不是突然,而是意外。
  他看了眼贝贝,是她和沈时让他觉得纯粹的相爱变得很有吸引力。如果真要结婚,舒瑶是那个唯一让他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第三个问题:之前为什么不下手?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一会,顿了下,反问贝贝:“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没有想清楚就领证结婚,如同儿戏。”
  他这样说,贝贝不高兴了,哼了哼说:“明明是失去了才知道舒姐姐的好,还把我当做反面教材,难怪今天沈时把开导你的任务交给我。他就是对你太无语了……”
  “……”
  “还有哦,我和沈时才是你的正面教材。”
  “……”
  他不争辩了,随便贝贝怎么说。或许就像贝贝说的,他对舒瑶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占有欲,这样的占有欲,对他前几任女朋友都未曾有过。真的烦了,给个暗示她们自己就会离开,同程莹莹交往那么久,原因不是他对程莹莹没有厌烦过,而是每次他表现出厌烦,程莹莹也能做到一段时间不找他,从而才有了他之前所说的懒得换。
  他承认,他在男女交往方面不够尊重女性,对待感情从来都是以相互满足需求为前提,而不是出于真心对待。
  所以,他也没有被真心对待过。
  也是存在这些想法,他前面才强烈反对贝贝跟沈时那么快在一起,没有好好交流想法之前,他将沈时跟自己划为同一类人。
  “所以,情商比哥哥高的妹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哥哥?”他转头问贝贝。
  贝贝同样转了转头,反复叹了叹气表示为难,随后幽幽开口:“哥,要不咱们还是不要祸害舒姐姐了。”
  然后,还没有等他出手,坐在他旁边的贝贝已经像是耗子一样蹿到了两丈外,逃走了……
  ……不祸害?
  季柏文表示做不到。
  沈时的丈母娘战术,对舒婶并没有用,更让他不解的是,舒婶似乎对他成见还很大,他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不仅被扫地出门,登门礼一并被塞回了他手里,嘴里一迭声地说着受不起,冷嘲热讽他的上门行径。
  舒婶是一个暴脾气,季柏文也是一个暴脾气,两人一番眼对着眼,他有所克制地发问:“舒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喔,你是季柏文,森善的总经理,我们瑶瑶的前老板,给我们瑶瑶发工资的人,我们对你感激不尽才是,哪轮得上你来看望我们。”
  舒婶话里的讥讽,季柏文不可能听不出来,对于舒婶这个人,他一向是不喜欢的,不管是以前每天对舒瑶骂骂咧咧,还是今年逼着舒瑶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舒瑶当舒婶的女儿太吃亏。
  他走出舒瑶的这个新房,舒婶关上门之前,站在他后面说:“季柏文,我求求你了,行行好,给我们家留一点尊严吧!这些年你嫌街坊领居说我们的舒瑶的话还不够难听……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柏文,你也不要觉得舒婶对你意见大,你去听听周庄那些人是怎么议论我们家瑶瑶,你就明白今天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他们说什么了?”他声音沙哑地问。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当然都说你季总经理厉害啊了,以至于这些年瑶瑶死皮赖脸地懒着你!”
  季柏文已经一脸炭色。
  舒婶继续说:“当然这事也怪不得你,是我们瑶瑶自己不争气,自作自受!不管外人怎么议论,都不会跟他们计较,受了再大委屈也不会说回去,依旧任劳任怨给你打工,从不抱怨什么。”
  “但是柏文,你自己想一想,我们瑶瑶一个北大毕业,给你当个助理,就算不屈才也难做人呦,每每被问起工资,拿得多吧,说跟你有不正当关系,拿得少吧,也是承蒙你季柏文照顾,反正都是我们瑶瑶没本事,没骨气,没能耐。”
  “舒婶……”
  “总之,有些事情应该是进不了您季总的耳朵,但是我们家里穷,已经习惯了被人看不起,加上老舒走了,更是处处难做人。当然这些都没关系,一切也都是瑶瑶不争气,才活该听尽了难听话……”
  “终于,我盼到舒瑶离开了森善,就算她赚得没你给的多,我当妈的依旧很高兴,因为我家瑶瑶终于走出来了,就算她这辈子不嫁人,她至少可以大大方方做人,不用被人说赖着你季柏文,连当个小三都没机会!”
  季柏文难以消耗舒婶说得每一句话,只有在心里怪责自己,他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些年舒瑶受到的委屈,还自认为自己对她不错。
  “所以,舒婶求求你了,现在我们瑶瑶好不容易放下你了,你就别假惺惺地上门来晃来晃去……你是想让她回森善上班呢,还是看她不赖着你了,心里不太舒服了?总之,季柏文,你尽量对我家舒瑶,我们家……都眼不见为净吧!”
  ……就这样,季柏文提着登门礼回到了自己的车里,他心情实在有些糟糕,像是密不透风的乌云压着他,只要想到这些年舒瑶受到的委屈。
  原来,他让舒瑶受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即使听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依旧留在他身边,而他却浑然不知,同另一个只爱他钱的女人谈着恋爱。
  他突然想起前几年私底下舒瑶还会跟他聊一些老同学话题,比如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然后他也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我应该在你后面吧……毕竟我还没打算找。”舒瑶难以启齿地回答他。
  他却这样回她:“的确,女人就应该慢慢选,好挑一个好的。”
  后面,舒瑶就再也没有跟他聊过这种问题了,默默地做好助理工作,直到完全独当一面地站在他身边,独立强大,知性优雅。
  当年那个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女孩,彻底留在了过去里。
  大概是舒婶对舒瑶说了他上门拜访的事,舒瑶给他打开了一个电话,让他别介意她妈的话,她妈就是脾气不好瞎说气话。
  “那些话真只是气话么?”他问舒瑶。
  舒瑶也问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信什么啊?”
  然后,一句道歉从他嘴里冒出来:“……对不起,舒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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