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流霞派，胡寒珊必须和筑基单挑，就算死，也死得如泰山一样的伟大。
“掌门，胡寒珊不见了。”传声符闪动，某个金丹弟子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胡寒珊号称闭关的小屋子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留着两堆灵石，灵石下，压着纸条，分别潦草的写着婉清和王佳佳的名字。
“看守山门的弟子汇报，在护派大阵关闭，启动寻常阵法的那一刻，有本门弟子离开。”
护派大阵开启不是小事，所有主持阵法，守卫山门的流霞派人手，都仔细的盯着各处要害，生怕有外敌借机入侵，对于有人从内部出去，在辨识了是本门弟子的令牌，并且不过是小小的练气期弟子后，根本没有理会。
“胡寒珊倒是机灵。”何掌门叹了口气，往常的优点，这时候全部成了缺点。
“该怎么和老潘解释呢？”吴长老皱眉，老潘怎么都不会相信不是故意放跑的。
说不定老潘一发飙，真的就公然攻打流霞派了，流霞派虽然不惧，但这同盟就铁定破裂了。
“生如鹅毛，死如泰山。”何掌门淡淡的道。
几个长老看着何掌门，这是要彻底牺牲胡寒珊了？
……
金色的巨船中，传音符闪动。
“跑了？”潘长老冷笑，前脚要单挑，后脚就跑了，谁信谁傻b。
“胡寒珊就在这保m山中，等你孙子伤好了，可以自己去找她报仇。”何掌门道。
潘长老冷笑：“流霞派这是不把玉皇派放在眼里了？”
何掌门还待再解释，传音符被切断了。
何掌门脸色铁青，老潘的性子实在太急躁了。
他立即下令：“启动护派大阵，准备开战！”
流霞派为了大局，已经做了极度的忍让，但潘长老已经不可理喻，那么，打就打，怕了他不成？
“可以打伤，不能打死！”周长老认真的道。
其余长老点头，只要老潘不下杀手，他们可以陪着老潘玩玩。
……
天空中，几艘略小的船中，飞出数个金丹真人，进入了金色的巨船中。
“师父，和流霞派玉石俱焚，不合算。”有金丹真人劝着。
其余金丹真人点头，这是场面话，其实不是玉石俱焚，多半是在场的众人被流霞派轻易灭了。
流霞派有五个元婴，而这里只有一个元婴，流霞派用数量都能堆死这里的所有人。
“我们玉皇派也不是好惹的，师父，我们找掌门，让掌门出头！”有金丹真人看似激动无比。
“好，找援兵。”潘长老不傻，1：5，风险太大，只要玉皇派的七八个元婴赶到，看流霞派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我亲自和掌门说。”潘长老打开了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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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带人过来，你先不要动手，等我们！”玉皇派的掌门厉声道。
潘长老笑：“好！”
第27章 话本迷的智慧
巨大的金色船只在天空悬浮，宛如又多了一个太阳，流霞派的弟子们心中惶惶不安。
“玉皇派和本门一样是大门派，有不少元婴大能的，要是打起来，你说，我们能赢吗？”某个筑基弟子问道。
“难说。”被问的筑基弟子一脸的迷惘。
流霞派，玉皇派，隽水阁，阮公墩，四派同盟，每过十几二十年，就会有一些联合行动，各派之间算是比较熟悉，知根知底。
玉皇派可不是拿着几文钱，就以为发财的乡下老农民，实力深不可测的，流霞派和玉皇派相比，其实还差了几分。
两派要是开战，流霞派不可能像太子湾那样毫无抵挡，玉皇派也不可能碾压，只怕是要连绵的血战了。
“唉，都怪那个胡寒珊啊。”有人叹息，自从胡寒珊来了之后，流霞派就没有安生过。
王佳佳惊慌的冲进屋子：“娘亲！”
萧雨涵淡定的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
“娘亲，老大会死吗？玉皇派会和我们打起来吗？”王佳佳大哭，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玉皇派绝对不会和我们打起来。”萧雨涵斩钉截铁的道，却回避了胡寒珊的生死问题。
王佳佳被萧雨涵难得的果断震住了。
“为什么？”她惊讶的问道，一路行来，所有的筑基师叔师伯们，都在担忧马上就要开打。
“因为流霞派不想打，玉皇派也不想打。”萧雨涵道。
“玉皇派比我们多了一些元婴大能，可是，那又怎么样？”萧雨涵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笑，“到了元婴大能的境界，已经不是简单的可以用数量压制的了。”
十个炼气期弟子打一个炼气期弟子，那多半会毫发无伤，就轻易的杀了对方。
筑基和金丹也是如此，境界相同，除了极个别的有超级法宝的人，结果都会是数量压倒一切，谁人多就谁赢。
因为金丹以下，攻守能力其实是平衡的，只要有合适的防御法宝，就能保证在接受对手一次攻击的情况下，自己只伤不死，而同样有防御法宝的对手，却接受了更多人数的攻击，来不及第二次攻击，就被超出防御上限的饱和攻击，彻底消灭了。
但是，到了元婴，就不同了。
元婴境界的攻击力，远远大于防御能力，只要元婴大能肯拼命，对手再多，都可以拉人陪葬。
玉皇派愿意为了一个长老的筑基期孙子，就和流霞派火拼，死伤无数元婴大能金丹真人，甚至两个门派同归于尽吗？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别说潘长老的孙子没有死，就是死了，也不会打起来。”
不是赔钱，就是交出凶手。
就算潘长老的孙子金贵些，流霞派也不过是多赔一些灵石而已，流霞派又不是穷得没有灵石。
“可是，为什么潘长老还在那里？”王佳佳不解，要是不会打，为什么又不走呢？
“谈判咯。”萧雨涵笑，修真门派听着高大上，本质还是一个利益集团，和凡间的黑虎帮抢地盘，丽春院抢男人，宋国赵国大战，是一个性质，起了冲突，又不能撕破脸开打，那就要摆出开打的架势，然后多要些好处了。
王佳佳不懂这些，只要不会和玉皇派打起来就好。
“那么，老大是不是没事了？”王佳佳欢快的问，既然不会打起来，那胡寒珊就没事了吧。
萧雨涵看着王佳佳，站起来，四处的看，还不放心，又启动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这才放下心。
“今日，娘就和你说说胡寒珊。”她难得认真的道。
王佳佳撅起了嘴，娘亲又要说一大套无聊的说辞了。
“无聊？”萧雨涵叹气，“是啊，你们总是在背后说，我看了太多的话本，都被话本洗脑了。”
王佳佳急忙卖萌打滚，娘亲才不是这样的。
萧雨涵笑：“我不生气，因为我从话本中领悟了没人教我的人生道理。”
王佳佳不解。
萧雨涵看着女儿，捏捏她的脸。
“我6岁就进了流霞派，一直在流霞派待到30岁，总算筑基成功，然后又是冲击金丹，我的人生，只有保m山，流霞派，还有修炼。
6岁啊，6岁又怎么懂怎么和人相处，什么是对的？
我不知道别人在怎么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又没人教我，不看话本，又能从哪里学到为人处世呢？”
王佳佳道：“娘亲的师父啊，可以问娘亲的师父，还有，孔子孟子老庄，夫子都会教的。”
萧雨涵微笑：“你是流霞派外门弟子，你有师父吗？”
从流霞派的角度来说，王佳佳是没有师父的，双石道人只是新手村村长兼保姆，不是师父。
“夫子有教过你该怎么为人处世吗？”
广义上是有，就算三字经，也会导人向善的，但具体面对某件事情，该怎么处理，那是肯定没有。
夫子拿了工钱，敷衍了事，只做扫盲，哪里有心情去理会讲台下的顽童们究竟懂了些什么大道理。
一群高高在上小仙人，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去管？
“孔子，孟子，老庄，墨子，你有去读过，有从里面看懂，胡寒珊被人莫名其妙的取消了比赛资格，该怎么做吗？”
大道理只能修心养性，只有指导方针，到了具体的事物，该如何处理，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怎么个程度，怎么个次序，怎么因地制宜，书本上是没有的。
否则世间哪来的酸秀才，迂腐老童生？
“我筑基后，被金丹真人收为弟子，总算有了师父，可是，师父也不会教，师兄不愿意具体的讲解心得体会，我该怎么做，师姐阴阳怪气的看着我，我该怎么做，师弟总是向我借灵石，又从不归还，我该怎么做。”
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却又真实的存在。
告诉师父？这么小的事情，除了让师父冷冷的瞪一眼，甩袖子，“这种小事情，何必来问我”之外，还会有什么结果？
“师父不教，书本上没有，功法上更没有，爹娘长辈又不在，连个问的人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萧雨涵还在笑，心里却苦涩无比。
师姐抢了我的任务物品，当做自己的功劳，一群师兄弟却视若无睹，我该怎么做？
同门师兄弟解疑答惑，却怎么听都是错的，偏偏还四处宣扬乐于助人，帮了我大忙，我该怎么做？
门派大比，师兄弟师姐妹要我为了大局，故意向某个菜鸟认输，我该怎么做？
这些事情，太过黑暗和深刻，萧雨涵都不想和女儿提起。
“我只有看话本，话本里的人至少说出了师父师兄们不会说的话，让我有个参考。只是，我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懂，参考话本多了，自然就会觉得话本的道理都是对的。”
萧雨涵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能够到金丹的，没有一个愚蠢的。只是，积重难返，知道问题，不等于能够解决问题。
“娘亲，你可以去俗世啊？”王佳佳道，仙山中找不到答案，没有人肯教，那就去俗世啊，不是有个说法，叫做历练人情世故吗？
“去俗世？我的家乡距离流霞派有数十万里，没有门派的飞行法宝，又怎么到的了？门派的飞行法宝，又怎么会凭白的借给我？等我终于有了任务，可以去俗世寻亲，我的家人早在我辛苦修真的时候逝去了，他们的后人，就是和我有着共同血脉的晚辈亲戚，嘿嘿，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他们根本不记得我，不知道我是谁，看见我，只会唯唯诺诺，只会拼命的想把孩子塞进流霞派，又怎么会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而且，我的父母家人，就真的能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家乡50里地的老实巴交的人，除了会说吃亏是福，会说与人向善，会说要做对的事情，会告诉我，怎么面对排挤和刁难吗？他们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又怎么能教我？”
“娘可以多待些时日，自己体会啊，还有，可以去皇宫啊，那里的人最聪明最复杂最狡猾了。”王佳佳跳着脚，总有很多办法的。
“你从小长在流霞派，可有听说过有师叔师伯去俗世历练？”
王佳佳摇头，一直被关在家里，谁都不见，怎么会听说这种事情。
“我在筑基后，也想过去历练的。”萧雨涵悠悠出神。
“可是，有人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再也没有去历练。”
“什么问题？”王佳佳好奇的问道。
“俗世有灵气吗？要历练多久？来得及参加其他师兄弟晋升金丹的喜宴吗？”
俗世没有灵气，意味着依靠吸收灵气增加修为的修真，必然陷入停顿，甚至倒退；
人情世故，为人做事，没有十年二十年的经历，谁敢说八面玲珑？
十年二十年后，师兄弟们有没有晋升金丹不知道，那些炼气期小弟子们，肯定已经筑基了。
两个人，一个同期的师兄弟都以飞速成长，她却十年二十年原地踏步，一个如初生之虎，晋级飞快。
门派会更看重谁？
只怕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前者资质有限，不值得重点培养。
“你千万要记住，去没有灵气的地方历练，就是自我毁灭。”萧雨涵认真的盯着王佳佳，一字一句的道。
“可是，不是常听说有人历练之后，成仙得道吗？”王佳佳不服。
萧雨涵懒得指出，那也是话本中的故事，只是直接的道：“那些人要灵气吗？”
历练之后，心境提升，立地成佛的，全部不需要灵气好不好？
孙悟空，吕洞宾，葫芦娃，哪一个是需要灵气灵石的？那话本中的传说根本和现实不一样。
“皇宫中的人，就一定聪明无比，心思复杂，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萧雨涵冷笑，不只我中了话本的毒，其实你们，以及千千万万的人，同样中了话本的毒，而且还不知道。
“要是皇帝是最聪明的人，皇子是最聪明的人，皇后是最聪明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皇朝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最后灭亡？”
皇帝聪明，会培养聪明的接班人，接班人聪明，会不断地吸收知识，环境复杂，更会使接班人更熟悉人心，更懂得周旋，更懂得人情世故，又怎么会出现皇朝罔替呢？不应该是良性循环，最终万万年吗？
历史上那些何不食肉糜，此间乐不思蜀，几十年不上朝，胖的像猪蠢的也像猪的皇帝，又是从哪里来的？
皇宫就复杂，皇室血脉就聪明，那和皇帝用金斧头是一个道理。
“我去过皇宫，所有人都必须住在规定的地方，穿规定的服装，吃规定的食物，和大一点的地主宅院，有什么不同？哪里来的斗智斗力？”萧雨涵冷笑，重重规矩之下，又怎么斗来斗去。
“平民看高高在上的皇宫贵族，自然觉得他们一定聪明，一定智慧，谁敢说个不字，就会被口水淹没。可是，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仙啊。
我们在凡人的眼中，比皇帝更聪明，更智慧，更伟大。
你觉得，我们聪明吗？智慧吗？伟大吗？”
不等王佳佳回答，萧雨涵大笑。
“我们只是比那些凡人多了修真的灵根，我们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我们也有聪明人，也有蠢得和猪一样的人。
为什么只是比凡人投胎好，出生在帝王家的人，就一定会聪明，而不是死肥猪呢？”
若是胡寒珊在此，一定会为了萧雨涵的话用力的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