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叹口气:“就是没收到信,不习惯。”
“再等等吧,娘娘。”
陈韫玉点点头,做了会儿针线,又去看孩子。
比起之前一动不动,而今两个孩子开始调皮了,会坐着玩,拍打小玩意儿,有时候两个人碰到,互相盯着瞅,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话。尤其是昀儿,声音特别大,妙妙就安静多了,喜欢笑。
陈韫玉把儿子抱起来,给他换衣服:“昀儿,今儿有没有求菩萨?爹爹好久没写信了呢!”
“爹……”昀儿拿小手拍她脸。
“你说什么?”陈韫玉瞪圆了眼睛,“昀儿,你会叫爹爹了吗?”
小家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像祁徽,鼻子看不出来,宋嬷嬷说会变的,陈韫玉捏捏他的脸:“昀儿,你刚才是不是叫了爹了”
“地!”昀儿又叫了声。
陈韫玉高兴极了,正要叫宋嬷嬷来听,却见桂心飞快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娘娘,皇,皇上……奴婢刚才去膳房,看到皇上……”
“皇上,他回来了?”
“是的!”桂心拼命点头。
陈韫玉把孩子交给奶娘,急忙忙就冲了出去,临到门口回头道:“孩子也抱出来!”
她这一生,都没有跑得这样快过。
裙衫飘舞。
好像一只蝴蝶飞来,祁徽站在远处,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她朝自己飞过来,好像只色彩斑斓,背上生着翅膀的蝴蝶。
她越来越近,等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时,跑得更快了,一头扎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腰。
在梦里,她无数次想要这样做的动作。
每个没有他的夜晚,她都这样想他。
她在他怀里哭起来:“皇上,我想死你了!”
娇柔的声音,响在耳边,连空气都是甜的,祁徽也紧紧抱住了她:“我也想你,阿玉,想死你了。”
所以等活擒了完颜烈,他一刻都没有休息,披星戴月得赶回了京都,只花了十天时间,此刻,他风尘仆仆,浑身疲累,但看到陈韫玉的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累都没有了,心里满是安宁之感。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陈韫玉才抬起头,欢喜道:“皇上,昀儿会叫爹爹了!”
“是吗,这么快,我记得只有七个多月吧?”祁徽看向两个孩子。
在远处的奶娘连忙过来,把皇子给祁徽抱,陈韫玉则抱了小公主。
“昀儿,叫声爹给我听听。”
昀儿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这男人,好像有点陌生,一直看个不停,陈韫玉:“昀儿,这是你爹!你爹回来了,快点叫他。”
“我天天在教他呢。”她笑。
“乖。”祁徽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这一发又不可收拾,亲得她气喘吁吁的,这时怀里的儿子突然叫道,“爹!”
“啊!”祁徽惊喜,“真的叫了!”
他的儿子,真聪明!
他又去看女儿。
女儿咯咯的笑,瞧着长大了就是会像陈韫玉这般,可爱,温和,善良。
“他们现在可会动了,经常会爬呢,还会打脸。”陈韫玉道,“皇上可要小心点,一不注意就会被拍到脸上。”
“哦?”
“妙妙喜欢赏花,喜欢看河里的鱼……”
“嗯。”祁徽安静的听着。
陈韫玉说着说着,突然想到现在是十二月了,侧头笑道:“皇上回得真好,我们可以一起过年节了!”
“是啊,今年叫他们多放些炮仗,还有烟花。”祁徽捏捏她的脸,“在宫里到处挂满灯笼,或者,朕上元节带你出去看花灯?”
“真的吗?那太好了。”陈韫玉道,“我还要看皇上猜灯谜。”
“只怕人家摊子要倒了。”
陈韫玉噗嗤笑起来。
“真好。”她依偎在祁徽怀里,“皇上,再不会去打仗了罢?”
“不会,朕不会再离开你了。”祁徽柔声道,“朕要完成你的心愿,跟你白头偕老。”
陈韫玉脸红红的,心里像装满了蜜一样,她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可求得了。祁徽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揽着陈韫玉的腰,她抱着女儿,两人并肩,往前而行。
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深冬的寒意,驱散这人世间的寒意。
春意满堂。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还有一个番外^_^
第64章
十年后。
重阳节到了,陈韫玉把自己酿制的菊花酒拿出来, 闻得一下, 忍不住自夸:“真香, 外面卖得肯定没有我这做得好,嬷嬷, 你送一坛去陈家。”
宋嬷嬷笑着应了。
“还有刘家, 刘大人酒量不错, 这一坛怕他喝不了几日。”
刘茂这些年颇得祁徽器重,已经升至侍郎,而刘月离开皇宫后, 在沈谦的悉心照料下, 四年前身子颇有好转, 两人如同神仙眷侣, 不问世事。
也不知, 往后可有机会再见到了,陈韫玉正想着, 裙角被三皇子祁焕拉住:“母后,这是什么?”
“菊花酒,”她弯下腰,抱起儿子看,“我们院子不是种了很多菊花吗,是用那种花酿得酒。”
“那我能喝吗?”祁焕眨眨眼睛。
“不行,你喝了会醉的。”陈韫玉笑道,“这东西啊, 只有长大了才能喝。”
“我还不够大吗?”
陈韫玉扑哧一笑:“你才五岁,大什么?就算昀儿也不能喝的。”
“娘,我,我……”三岁的小女儿祁媛也来拉她裙角,“抱抱,娘,抱!”
陈韫玉真是忙不过来了,叫道:“妙妙!”
祁妙应声而来,眼见妹妹正缠着娘不放,连忙牵住她的手,哄道:“媛媛,我带你去外面看花,好不好?我们还去看鱼,给鱼喂食!”
“不,要娘抱。”
听到这句话,祁焕却是紧紧搂住了陈韫玉的脖子不放。
看哥哥在娘怀里,探头盯着她,祁媛小嘴一扁就想哭,更是牢牢揪住陈韫玉的裙角,大叫道:“我不要看花,不要喂鱼,我要娘,要娘。”
祁妙无奈的瞅一眼陈韫玉,表示自己帮不了什么忙。
祁徽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一副景象。
小儿子死不撒手,小女儿哇哇大哭。
“焕儿,你给朕下来!”他一声厉喝,“你比媛媛大两岁,不知道让着吗,哪里有男儿像你这般,整日缠着娘亲的?昀儿五岁的时候,早已经去春晖阁念书了。”
祁焕吓得险些从陈韫玉身上掉下。
看男人发脾气,陈韫玉道:“你会吓到儿子的。”
“还不下来?”祁徽挑眉。
祁焕赶紧落了地。
祁媛瞅见空子,便是抱住了陈韫玉的手臂。
一个个像猴子似的,见到她就往身上爬,不说这一个五岁的,一个三岁的,就是八岁的二儿子,从春晖阁回来,铁定也喜欢黏在陈韫玉身上。
祁徽上去,把祁媛抱过来:“娘累了,爹爹抱你。”
祁媛转过头,看了父亲一眼,心里不太肯,可父亲忽然朝她一笑,俊秀出尘,祁媛又乖乖得待着不动了。祁徽道:“这是你一直说的菊花酒?给朕倒一些尝尝。”
陈韫玉听从,见祁徽喝了几口,问道:“如何?”
满脸的期待。
祁徽道:“你自己尝过没有?”
“不曾呢,才开封。”
“过来。”祁徽道,“朕喂你尝尝。”
陈韫玉脸腾地红了,左右看一眼,哪里理他,倒是身侧的祁妙扑哧发笑,十一岁的小姑娘知道很多事情了,古灵精怪的,将陈韫玉笑得脸更红了。
确实他们亲热的时候,总是被孩子们撞见,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故而祁徽都觉得烦,叫她生完这个之后再不准生了,说五个足够了。
祁徽朝祁妙看去,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立时绷起了脸,眼观鼻鼻观心。
“母后……”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太子祁昀与二皇子祁昭双双走了进来,见到祁徽在,忙躬身给父皇请安。
祁徽问了些太傅教导的事情,两个儿子正色回答。
真正是严父。
别看儿子小的时候他好像很疼爱,一旦到念书的年纪,祁徽就露出真面目了,要求十分严格,倒是对女儿,从来不这样。为此陈韫玉颇是心疼儿子,对儿子们格外好,以至于他们个个都喜欢粘着她。
问完了,两位皇子才松口气。
祁昀是长子,也是太子,在祁徽面前胆子大一些,说道:“父皇,今年孩儿们能出去登山吗?孩儿记得,六岁时去过,枫叶极艳,但弟弟,妹妹都没去看过。”
祁昭很想出宫玩玩,竖起了耳朵。
“等明年再说吧。”祁徽道,“急什么,你们把功课学好,朕自然会奖赏你们,到时去何处都成。”
祁昭很失望,朝祁昀挤眉弄眼。
可祁昀也没胆子再说了。
等祁徽走了,陈韫玉安慰他们:“不要伤心,等明年我会劝皇上,让你们出去走走的。”
“母后真好!”祁昭抱住陈韫玉的手臂,“到时候,母后跟我们一起去。”
“怎么,不要你们父皇去吗?”
祁昭支吾。
可他们怕祁徽,她一点不怕啊,因为祁徽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严厉的,陈韫玉笑:“你们父皇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你们满怀期望,所以才会颇多要求,但他很疼你们。昭儿,你不记得你出痘时,皇上是如何担心的吗,一晚上都没有睡,还有昀儿,你幼时学写字,皇上不厌其烦,亲手拿着你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导。别看皇上经常考问,可背地里却叮嘱太师,太傅,说循序渐进,不要累着你们。”
两位皇子都不知此事,闻言默然,半响都笑起来。
等到午时,众人坐在一起用了午膳。
祁徽道:“都各做各的去吧,朕有事同你母后商量,你们都不要打搅,今日不用再来请安了。”
陈韫玉狐疑。
儿子女儿倒是都纷纷告退。
“出了什么大事吗?”陈韫玉担心,“这重阳节,皇上要跟我商量什么?”
祁徽却拉住她的手,牵着朝外走去。
陈韫玉便是看到了一辆马车。
“要出宫?可皇上刚才分明是说……”
“我是不让他们去,没说我们不去。”祁徽将她塞入马车,自己也坐了进来,“我们去小园山登高,别的山人多,省得麻烦,朕使人去看过,小园山的枫叶也不错,便是叫他们封山了,就我们两个人。”
陈韫玉莞尔:“那为何不让昀儿他们一起去?”
一家子多热闹啊!
是啊,热闹是热闹,但也热闹的够了,每天他回延福宫,就是看到几个孩子缠着陈韫玉,他偶尔也想清净一下。祁徽将她搂在怀里:“朕今儿就想跟你两个人,阿玉。”
男人吻下来,温柔又深情。
陈韫玉沉溺其中,抱住他的脖子。
不一会儿,好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祁徽身上。
少不得又重温一回旧梦。
祁徽给她梳理头发:“看,朕现在熟能生巧了。”
陈韫玉咬唇。
女人垂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肤仍如以前那样柔嫩,祁徽看着,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还是怕痒,登时缩成一团,惹得他发笑不止。
等到小园山,二人下了马车。
山如其名,不高,但山上满是枫树,从远处看去,好像燃烧的火焰山一般,红彤彤的,陈韫玉立时很有兴致,踩着石阶往上爬去。
秋风徐徐,山野清新,祁徽牵着她的手,心头满溢着喜悦。
十年,不算短,可回头看去,好像快如闪电,一转眼,他就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他笑着道:“阿玉,等下个十年,我们再来小园山,以后每十年来一次。”
“啊,那我要十年才能来登高吗?”
“当然不是,只是小园山。”祁徽捏捏她的手,“我们能一起来十次就好了。”
那他们要活到一百多岁了呢!
要是这样就好了,陈韫玉连连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祁徽沿路摘了些枫叶下来:“带回去给孩子们看看。”
“那他们要生气了,皇上跟我偷偷来登高,不带他们去。”
“有枫叶看不错了,朕亲自摘的,他们敢嫌不好?”祁徽冷哼一声,“你看他们敢不敢说!”说着又摘了几片最红的下来,放入袖中。
这会儿简直像个少年,陈韫玉莞尔。
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女子体力差,她到底走不动了,停下来歇息。
看她香汗淋漓的,祁徽抬头看看石阶,微微弯下腰道:“来,朕背你。”
陈韫玉一愣。
“快上来,又不是没背过。”祁徽道,“朕背你去山顶。”
男人一直没有疏懒,骑射功夫不曾落下的,后背很是宽阔,陈韫玉慢慢趴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皇上要是累了,说一声。”
“不累,你那么轻。”祁徽把她往上托了一托,“你得吃胖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