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厂花——水墨染
时间:2018-06-14 09:27:30

  “赵姨娘怎么了?”
  兰姨低声,“老爷要抬赵姨娘当平妻,你娘不同意,老爷就逼她去找你说过继的事,说是过继成了,就不抬赵姨娘,不成,就抬。”
  ***
  赵姨娘所在的北苑,地上满是摔碎的瓷瓶碎片。
  “气死我了,她回来一趟,我还得去躲着,老爷也不想想,这种事有何好瞒着,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
  “婉娘,虞青娘都回了江陵城了,你还置什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说话的是当初陪嫁过来的冯姆妈,她跟了赵姨娘几十年。
  赵姨娘是赵家家中长姐,亲母早逝,因此这个冯姆妈和赵姨娘算是情同母子。
  “姆妈,其实这个都不值当我气的,我最气的还是好不容易劝了老爷考虑平妻的事,虞青娘死活不愿意,弄得现在你看进退不得,珍儿的事也不顺遂,她们母女都只会跟我对着干。”
  冯姆妈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婉娘,平妻到底比不上正妻,要是虞青娘不同意,这事我怕是难,不过,我有个想法,若是成了,不说平妻,就算是正妻....”
  赵姨娘眼睛一亮,她知道冯姆妈心思最多,以往许多事都是她牵的头,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就知有戏,“姆妈,你快说来听听。”
  “到时是要婉娘你委屈个几日。”冯姆妈凑上赵姨娘身侧,耳语了一阵。
  赵姨娘啧了一声,“就怕到时此事真被翻出来。”
  “婉娘你放心,老爷心里念着琦少爷,那件事又是老爷心里的刺,这事儿啊,翻不出。”
  “好,那就照姆妈你说的做,至于那人...”
  “放心,姆妈我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冯姆妈阴笑一声,“就跟以前那些事一样。”
 
 
第七十八章 
  苏宓从城南回来路上, 一直来回想着兰姨说的话。
  她初初见到赵姨娘, 还以为她是为了苏珍的事而来, 但原来是为了平妻的身份。
  而她竟然也成了苏明德要挟虞青娘的一个工具, 将娘逼回了江陵城。
  现下想起来,难怪之前每一次回信都要用好几日, 原来是信笺还要几经周转才到虞氏的手里。
  苏宓回府便给虞青娘写了一封信, 直接寄到了江陵城的苏宅。
  她满怀着心事, 魂不守舍的, 晚飨也没吃什么, 早早的沐浴完就躺上了床榻。
  苏宓记得小时候, 苏明德对虞青娘也是呵护备至的模样,再想起如今,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那么多,如果当初活着的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娘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
  秦衍从净室回来, 褪下身上披着的绒氅, 露出里头月牙色的丝质绸衣,身形修长,鸦发逶迤。
  门开阖之间,秦衍身上带来的冷香被衾被下的一团所觉, 她将软被上提, 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额上的碎发有些凌乱。
  秦衍注意到她的动作, 弯腰伸手扯住这边的被角, 感受到对面一股小小拉力,他用劲一扯,被沿下移。
  苏宓的鼻尖红红,眼睛紧闭着,然而那颤抖的睫羽还是能看的出她的欲盖弥彰。
  “睁开。”
  秦衍的语气算不上温柔,是他惯有的不容置疑,苏宓到底不敢不听话,缓慢的睁开双眼。
  那形若桃花的眼睛,此时红彤彤的泛着水雾,眼底还有泪珠浅浅挂着,好似眨一下眼,就能带出零星的水花。
  秦衍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拢眉沉声道:“是苏家的事让你难过了?”
  从城南回来,她就安静了许多,可是区区苏家,能有什么事令她不高兴。
  “没有,只是我娘回江陵城了。”
  苏宓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关于她零散的情绪,要怎么说的清楚,督主又怎么会喜欢听这些,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地提了这句。
  她说完往左侧挪了挪,眼睛顺势又埋到被子下头。
  秦衍这次没有掀开,而是侧躺在她让出的那处,右手穿过被下,在她的眉头停住,指腹轻点了点,揉散她眉心的浅浅蹙起。
  “苏宓,我不喜欢听琐事。”
  被子下的那一团,闻言微微动了一下,秦衍没有理会,用着最平常的语气继续道:
  “但关于你的,都不算是琐事。”
  ***
  江陵城的苏宅内院,虞青娘收到苏宓的信笺时,脸上并未有更多的惊讶。
  她回来江陵城,没及时告诉苏宓是不想她担忧,更是不想她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苏明德提起平妻一事,她知道不过是想让她说服苏宓过继苏珍的孩子,毕竟按照明殷朝的规制,纵是在商贾之家,平妻的存在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她不信苏明德那么注重自己面子的人,是真心替赵姨娘争这个位置。
  她回江陵城也只是不想再被苏明德不断催促去督主府,晾他一晾罢了。
  所以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苏宓如此关心她,还是让她心头一暖,虞青娘将信收好,摆出白宣,提笔准备写信回京府,将这些利害关系说明白,好教宓儿放心。
  突然寝卧门外传来一阵叩响声,是春兰的声音。
  “夫人,夫人,门外有人来寻您!”
  “是谁啊。”虞青娘觉得奇怪,苏明德不在,还有谁会来宅里找她。
  “夫人,奴婢也不认得,她说是很久以前替您接生二小姐的稳婆。”
  不知为何,虞青娘听到这句时,手不自觉一松,手上的白宣飘落在地。
  “你让她去正厅等我。”
  “是,夫人。”
  ***
  虞青娘来到正厅,第一眼差点没认出刘稳婆。
  她只比虞青娘大了几岁,记得那时还是长得周正的模样,此时却是满脸褶皱,皮肤黑黝,身上的棉服打的补丁都快看不出它本身的样子。
  看她那搓手紧张的神态,应该已是站了一会儿。
  “刘稳婆?”
  “夫人啊,您可来了。”刘稳婆一看到虞青娘,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滋出来,跪在了地上,拖住虞青娘的脚。
  虞青娘皱眉向后退了一步,还是没能甩开她。
  “你对着我哭是作什么,不是举家搬迁去青州了么,怎的回来了?”
  虞青娘看她的样子,定是家里遭了灾,问她讨些救命钱过日,谁知刘稳婆接下来的话,说的虞青娘心头一紧。
  “老奴是来求夫人原谅,再不来,老奴就怕这命都没了。”
  “你给我先把话说清楚。”
  刘稳婆此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抹掉眼泪道,“夫人,都是报应,老奴到了青州,我家那死老头子拐了我的钱就跑了,儿子也扔下我不理,连个孙子都不给我见,这都是报应啊......”
  虞青娘心底长久以来深藏着的不安,在听到刘稳婆这些听似胡乱的絮絮叨叨时,变得愈加分明。
  她的声音都在抖,“你说明白,到底要我原谅你什么。”
  刘稳婆咽了口唾沫,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整,语气中带着害怕与紧张,更像是梗着脖子逼着自己说出。
  “夫人,当初,当初是赵姨娘要我,一出生就将您的孩子闷死。”
  “小少爷出来的时候,还是鲜活鲜活的,我就为了那五十两。我,”刘稳婆狠狠地打自己的巴掌,“我不是人,我活该有这个报应。”
  “夫人啊,我求求你做个法事吧,就让小少爷好好地走。”
  “夫人,我是听命办事的,我求求你让小少爷去找赵姨娘,不要再来找我。”
  虞青娘从她讲第一句话时,手就揪上了刘稳婆的衣领,张着口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全身都在抖,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任由春兰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唯有抓着稳婆衣领的手,攥的死紧,看的一旁的春兰都哭了,虞青娘却没有哭。
  就这般,虞青娘扯着刘稳婆一直坐在地上坐到了入夜,那漆黑浓重的夜色,和没有上烛火的厅堂,她想起这些年来每一个听到她儿子哭声的夜晚,她无数次在梦里看不清的那小小身影,瑟缩在不知何处的冰冷的角落。她的眼泪终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淌,一开始是低声的悲涕,后来是沾湿前襟的泪水潸然,最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虞青娘揪着刘稳婆的手已然麻木,她双眼空洞,近乎于癫狂之前的最后一丝平静,声音沙哑地对稳婆说了这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卖了他,你们为什么不卖了他。”
 
 
第七十九章 
  厅堂里, 虞青娘坐在地上, 一直哭到眼眶干涩, 滴不出泪来。
  她的口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明知若是他活着,不知会面对多少艰辛, 可她还是那么自私地希望他活着。
  “夫人, 您起来吃点吧。”春兰在一旁劝道。
  虞青娘看了看窗外, 不知何时, 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春兰, 让门房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京府。”
  “夫人...”
  虞青娘稍微恢复了最初的神色, 眼里是春兰看不懂的坚定,她如今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 要替他拿回公道。
  刘稳婆被苏宅的下人捆绑着架上了后头的一辆马车, 虞青娘则坐在前头的一辆,日夜兼程地往京府行去。
  一路上,虞青娘根本不能睡着,一闭眼便是她听了十几年的哭声, 而害死她儿子的仇人, 竟然一直呆在她眼皮底下过了那么多年, 她怎么能不怨。
  春兰与虞青娘一道坐在马车里, 几睡几醒, 看到的虞氏都是面色苍白,不带表情的让人害怕。她与春梅一道来的时候还小,对以前的事知之不多,但厅里的话谁人听不明白,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她有些犹豫道,
  “夫人,两位小姐都在京府,要不要去告诉两位小姐。”
  虞青娘开口,声音沙哑,“等到了再说吧。
  ...
  马车在四日后到达应天府的城南,当时已是半夜,苏家的宅院早已暗下了烛火。
  虞青娘不知疲倦地直接走向苏明德平日住的中院,春兰从门房陆叔处提过一只烛盏,走在虞青娘的身侧。
  门突然的被打开,苏明德从睡梦中惊醒,一道强光直照过来,让他心下一沉,差点以为是遭了贼。
  “青娘,大晚上的,你干甚么!”苏明德探头确认,虽说眼前的人看起来容色憔悴,光下渗人,但的确是她,他才松了口气。
  他心忖,难道是想通了,过来要去劝苏宓?
  “老爷,”经过沿途几日的沉淀心情,虞青娘恢复了一些情绪,她缓缓道:“我来,是想为我的宬儿讨回公道。”
  苏宬是虞青娘还怀着身孕时,苏明德替腹中的一双儿女取的名字,苏宓和苏宬,宓,安也,取义安静,宬则为古籍藏书之屋,寄希望于他专心学问,以后能步入官场。
  苏明德听到‘宬’一字时,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苏宬是他平日里最不想提起,也是苏宅上下闭口不谈的人。若不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他也不会对苏宓那般厌恶。苏琦很好,甚至是他第一个儿子,但他却始终还是放不下苏宬。
  苏明德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冷下去,“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他,你到底要讨什么公道。”
  虞青娘以为她开口时定是会声嘶力竭,但原来不是,那些话仿佛有千金重,只能艰难地一点点地说出来。
  “老爷,宬儿不是死在腹中,而是被稳婆,活活给,闷死的。”说完,她扶上边上的红木桌台,身上仿佛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扶着才堪堪没有跌下。
  “你再说一遍?!”苏明德拉过虞青娘的手腕,力道大的勒出了痕迹。
  这几日本是过年节的好时候,但虞青娘自己回了江陵城,苏琦又一直因娶妻一时与他置气不肯回来,苏明德心里本就藏着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此事,于他的情绪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爷,稳婆就在外面,你可以唤她进来对质。”
  苏明德穿着中衣,来不及披上棉袍,直接跑到外头,果然见一个妇人被人架着,他依稀记得刘稳婆的容貌,是她。
  他恶狠狠地攥起妇人的前襟,将她从地上拖起,“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刘稳婆被突如其来的苏明德吓了一跳,她想挣脱开苏明德抓着她的手,但她后头还有家丁束缚,根本挣不开,只得哭着道:
  “苏老爷,是赵姨娘,赵姨娘当初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把小少爷给掐死的。”
  “婉娘?怎么会...”苏明德脸上的黑白不定,“证据呢!”
  “老爷,当初赵姨娘和冯姆妈来找我,虽说是口述,但我也留个心眼,逼着她写了一张字据做我的护身符,这字据,我已经给了夫人了....”
  “在我这。”
  虞青娘被春兰扶着,从寝卧内走出,将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黄纸递到了苏明德手里。
  苏明德展开一看,越往后,脸色越来越差。
  就在这时,赵姨娘似是听了声响,从内院走过来,身上披裹着一件厚棉毯子,看到刘稳婆时,一脸茫然。
  “老爷,这妇人是谁....好像有些眼熟?”赵姨娘一边说,一边看到苏明德的衣着单薄,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厚毯披到了苏明德身上,“老爷,您怎么不多穿一些,便是生意的事要紧,也不能这般不当心身子。”
  及后,赵姨娘才看到了虞青娘,眼里的惊讶遮都遮不住,“夫人,这大半晚,您是方才来的?”
  苏明德甩开赵姨娘的厚毯,反手拉住,朝着刘稳婆说道,“是不是她?!”
  刘稳婆躲闪着眼神,点了点头。
  虞青娘从第一眼看到赵姨娘,就已经在忍,但根本忍不了,她咬牙快步上前就是一巴掌,依旧不解恨,毫无顾忌地将赵氏推倒在地,脚直直往肚子上踩,冯姆妈见状,忙挡在赵姨娘身上,一边哭着道:“夫人,您到底是为了何事打我们姨娘,您总要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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