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岁月[古穿今]——稀饭饽饽
时间:2018-06-14 09:32:54

  刚走了一半的路程,接生婆大叫,“不行了,生不下来,怕是要走血啊!”
  徐兰惊得直冒冷汗,赵志军攥着魏淑芬的手,“淑芬,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医院了。”
  魏淑芬因为疼痛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费力地睁开眼睛,第一次温柔地和赵志军说话,“志军,我怕是不行了,好好照顾二蛋。”
  “你说什么傻话,咱们还得好好过日子呢。”
  魏淑芬摇摇头,再不见平日的凌厉,“志军,我要是能活下来,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我好好孝敬爸妈,好好照顾孩子,好好干活。”
  赵志军抱着魏淑芬,一个劲儿地点头,“恩,我信你。别说话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徐兰听了这些话,别过脸,不忍心去看。
  很快,魏淑芬开始大出血,厚厚的棉被被浸湿,孩子还是不见出来。
  接生婆想了很多办法,都不成。
  魏淑芬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赵志军抱着魏淑芬的身子都在颤抖。
  马车一直停在了县医院门口,有大夫和护士跑出来,直接把魏淑芬推进了手术室。
  赵志华也正好赶到了县里,看到赵志军浑身是血,“嫂子呢?人怎么样了?”
  赵志军愣愣地摇摇头,“不知道。”
  “志华,别问了,你嫂子刚推进去,恐怕是不好了。”徐兰眼圈红红,没想到她这么大岁数了,还得经历这个。
  过了半个小时,护士推开门,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魏淑芬家属!”
  徐兰他们一拥而上,“我们是。”
  “剖腹产,幸好来得及时,孩子没什么大碍,但是产妇大出血,正在抢救,你们再等等。”护士将孩子交到徐兰手里,转身回了手术室。
  徐兰接过孩子,掀开一看,是个闺女,心里高兴,她生了两个儿子,二蛋也是小子,他们家还没有闺女呢。
  赵志军凑过来看了一眼,接着站在手术室门口盯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门大开,床推了出来,但是赵志军一看,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病人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赵保国习惯地去抽旱烟袋,结果发现手上什么都没有,坐在旁边的长椅子上垂着头。
  赵志华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张床上蒙着白布的魏淑芬,明明他走之前她嫂子还好好的,整日里不是挑刺儿就是骂人,这生个孩子,咋说没就了?
  徐兰眼泪往下流,滴进了孩子的小被子上,孩子突然开始哭,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仿佛知道她从此没了母亲一样。
  赵志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右手哆哆嗦嗦地去掀盖在魏淑芬头顶的白布,这一刻的魏淑芬是那么安详,嘴角还挂着笑。
  赵志军伸手摸摸魏淑芬的脸,觉着人真的奇怪,平日里俩人三句话不到头就开始吵,他是真的过够了。如今,魏淑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他竟然想不起来她的不好。
  而来医院的路上,魏淑芬竟然能说出好好过日子的话,这叫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赵志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魏淑芬,徐兰都怕他出了问题,“志军,你可别吓唬妈,淑芬走了,谁心里都不好过,你跟妈说句话。”
  赵志军突然笑了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还没流下来的泪,“妈,我没事儿,淑芬去那头享福了。”
  赵志华他们将魏淑芬抬回赵家村,放满三日准备下葬。
  魏淑芬娘家人听说了这事儿全都赶来了,但是赵志华却没在他们脸上看到任何悲伤的情绪,好像只是过来走个过场,混了一顿饭。
  对他们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平时能往家带点儿粮食还算不错,现在人死了,粮食也没了,还有什么用?
  一大家子人,在赵保国家蹭了三天饭,最后连拿带走的才回了家。
  二蛋还弄不清楚他妈妈去哪儿了,赵志军晚上搂着二蛋,“妈妈生了小妹妹,去了挺远的地方,等到妈妈回来,想看看二蛋是不是能把小妹妹照顾好。”
  二蛋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拍着小胸脯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妹妹。”
  张桂兰也没想到魏淑芬竟然因为生了孩子就丧命,她甚至不敢去看一眼,不仅如此,她开始对生孩子恐惧,这让她渐渐打消了嫁给赵志华的念头。
  程晓艾一直在等赵志华的消息,她真想回去看看,可是学校没人,她根本走不开。
  到了第五天,程晓艾才等来消息,一个让她都接受不了的消息,魏淑芬没了。
  程晓艾根本没办法相信,那个每天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过这也更加深刻地让她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当初她母亲生病,不也是说走就走了?
  杨老二家,黄花靠在炕头上,满脸担忧,“秦超,生孩子那么可怕吗?我会不会死?”
  “你怎么可能死,我告诉你,那就是魏淑芬那个黄脸婆平时太能作,把福气都作没了,你不会的,听我的,准没错。”秦超哄着黄花。
  黄花听了秦超的话,心里踏实不少,“行,我听你的。”
  ……
  火车上,沈潇一身便装背着个军绿色帆布挎包。
  此时他的心情太过激动,他费尽心思才弄到请假条从军营里出来,就是为了赶火车去赵家村看程晓艾一眼。
  他已经顾不得如果谎言被拆穿,回去以后会受到什么惩罚,他只想亲自跟程晓艾说清楚,他不是无缘无故离开的,希望程晓艾能等他。
  沈潇在县里下了火车匆匆忙忙往赵家村赶,时间紧迫,他还要坐晚上的火车反回去。
  超了假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沈潇注定是要失望的。
  当他满头大汗走到赵保国家的时候,只有徐兰自己在家。
  其他人都去上工准备下个月的播种了,这个时候,正是春天里最忙的时候。
  挖地,犁地,倒粪……活有的是。
  徐兰家里弄了一头母羊,专门喂小静奶(小静是徐兰给魏淑芬闺女起的小名)。
  徐兰刚把奶温上,就看到沈潇进了院子,一打眼,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潇黑了,也瘦了,但是感觉更结实了,“沈潇?”
  “婶子。”沈潇刚想喊人,没想到徐兰先出来了。
  “你这是回来了?”徐兰搞不清楚,不过听赵保国说,沈潇家里确实有背景的,乡里的李乡长知道,但是人家也不能跟他们说。
  沈潇摇摇头,“没有,我请假回来一趟,想见见晓艾。”
  徐兰一拍大腿,“这赶得可真不巧,去年啊,太平乡小学缺老师,晓艾去乡里代课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她回不来。”
  “去乡里代课了?”沈潇听到这个消息,很为程晓艾高兴,去代课好,感受一下学校里的氛围,以晓艾的性子,在学校里正好可以好好学习一下高中的文化知识。
  不过这么说他见不到程晓艾了?这可有些麻烦。去乡里要一个多小时,从乡里转到县上,又得两个小时,他来不及了。
  怎么赶得这么巧呢?早知道他再想办法多请一天假好了,这可怎么办?
  沈潇低头想了想,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婶子,我留下一封信,等晓艾再回来,你帮我给她成不?”
  “成,你写吧,婶子我也不认得字,不会看的,你放心。”
  沈潇跑到院子里的石墨旁,刷刷写了一大页,折好递给徐兰,“麻烦婶子了,那我就先走了。如果她不回来,不用特意告诉她我来过,免得她上课分心。”
  徐兰看着沈潇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小伙子,来去匆匆的,怎么急成这样?
 
 
第三十七章 
  沈潇一个人走在去县城的路上,这条路上有他和程晓艾美好的回忆。
  他时常地想着两个人在一起的过往,好像没什么比这些更让人心动。
  他本以为逃离了他父亲,可以有机会陪在程晓艾身边,哪怕只是单纯的陪伴也好。没想到老天给了他机会,让他们有了那么多共同的回忆。
  然而,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还是拗不过他的父亲,直接被带回了北京,送上了开往军营的列车。
  在众人羡慕中入伍,五个月来,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
  训练对从小生活在军人家庭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也很努力的想成为一名好兵。
  但是,他那个父亲时常下连队视察,总能找点儿毛病,他的连长和排长时常地给他来个小灶,让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艰辛。
  比如别人跑十公里,他就要跑十二公里;别人做两百个俯卧撑,排长总能找到他的毛病让他做两百五十个。
  没完没了的站军姿更是家常便饭,即便天寒地冻又如何,训练一样不能少。
  不过这日以继夜的训练,让他在三个月新兵最终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军事素质最好的新兵,也因此被分配到了师直属侦查连队,成为了一名侦察兵。
  这些自然都是程晓艾不知道的,沈潇也不会让程晓艾知道这些。
  心里揣着满满的遗憾,沈潇踏上了回城的火车。
  当他下了火车,转了汽车,再搭乘部队的军车赶回军营的时候……
  “沈潇,你终于回来了,快点儿去连部,沈副师长来了,点名要见你。”陈铁牛一早地等在军营门口,可算等来了沈潇。
  沈潇听到沈副师长那几个字的时候,脚步一顿,头顶乌云划过。他就知道,他那个当了副师长的父亲,就是他的克星。
  他请假三天,他偏偏这个时候来视察?他是一定要让他这个儿子唯命是从,哪怕有一丁点儿不满意,都不行。
  沈潇原本以为,去赵家村那次,是他和他父亲争斗的唯一一次胜利,然而,没多久,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还是输了,输的那么彻底。
  “铁牛,沈副师长什么时候来的?”沈潇拿了证件登记以后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这我可不知道,领导的行踪咱哪能知道。下午的时候,排长传话让我在这等你,班上其他人都去训练了。”陈铁牛压低声音,“沈潇,俺怎么觉着,那沈副师长对你有意见,你啥时候得罪他了?”
  沈潇摘下自己的挎包,跨在陈铁牛脖子上,“像你说的,人家是领导,我哪有机会得罪他。再说了,你见着过这么大的领导专门为难小兵的吗?”
  陈铁牛愣愣地摇摇头,他想说,见过,眼前就是。不过那沈副师长平时看上去很有威严,处事果断,为人也公正,唯独对沈潇……一言难尽啊!
  “铁牛同志,别傻站着了,帮我把包拿回去,我去连部了。”
  连长办公室里,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桌案前,低头看着资料。下面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军人,标版溜直,一动不动。
  沈潇硬着头皮走到连长办公室门口,清了清嗓子,“报告!”
  “进来!”里面低沉的声音传来。
  沈潇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报告沈副师长,方连长,沈潇归队,请指示!”沈潇目视前方,声音洪亮,本想行个军礼,突然想起来自己没穿军装,只能直挺挺地站着。
  沈天河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笔,身子往椅背上靠,挑眉看着沈潇,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沈潇的脸上有着沈天河的影子,都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头,但是沈潇的长相英气一些,沈天河更硬气,应该是多年来摸爬滚打磨炼出来的。
  “方连长,你这个兵因为什么事儿请假?”
  方进是一个头两个大,按理说,部队有规定,新兵第一年是没有假的,但是别人不知道沈潇是沈天河的儿子,他可是知道的。
  “报告副师长,沈潇请假的原因是……父亲生病,回家照顾!”最后方进还是顶不住压力,实话实说。
  沈天河前段时间确实生病了,师里上下都知道,沈潇请假说回家看父亲,他就做了个人情,谁想到沈潇没回家!
  而且这事情赶得这个巧,偏偏今天师里下连队视察,这还哪里瞒得住。
  “荒唐!”沈天河猛地一拍桌子,“他父亲是谁你不知道吗?我需要他照顾?新兵不能准假,你把部队的规定当什么了?”
  “报告副师长,是我没有调查清楚,私自违反了师里规定,我愿意接受处罚。”
  “我告诉你方进,即便沈潇是我的儿子,也不能特殊照顾。部队有部队的规矩,谁都不能违反!你的问题,师里讨论以后另行通知,你先出去吧!”
  “是!”
  沈潇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愧疚,没想到事情严重了,还搭上了方进。这样的事儿,最起码也会给个警告处分,那么方进年底评优秀连级干部,恐怕就没戏了。
  “你军装呢?”方进走后,办公室里就剩下沈潇和沈天河两个人,沈天河站起身,走到沈潇面前问道。
  “报告,在宿舍。”
  “身为军人,竟然不穿军装,像什么话!”
  沈潇没做声,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错,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闭嘴。
  “我生病了,你请假回家照顾我,啊?”沈天河突然笑了笑。
  但是沈潇宁愿他不笑。
  “说话,既然有胆量做,就要有胆量承认,吞吞吐吐,哪里像个军人!”沈天河等了半天没等到沈潇说话,收起笑容,板着一张脸,阴沉沉的。
  “是,但是我……”沈潇话没说完,沈天河一拳打了过来,直接砸在了脸上。
  没多一会儿,嘴角就开始发青发紫。沈潇被打得一个趔趄,耳边嗡嗡响,他抬起手擦擦嘴角,牙硌到了嘴唇里面,有血丝渗出来。
  “我把你送来部队,就是让你说谎的?”沈天河气不打一处来,“说,去哪儿了!”
  沈潇扶着墙站直,“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这次是我不对,你可以按照部队规定处置我。但是我去哪儿,那是我的私事儿,无可奉告!”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三番五次顶撞我,下一步是不是要打你老子了?”沈天河指着沈潇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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