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荔箫
时间:2018-06-14 10:07:15

  至于醒来后,容萱千娇百媚地想跟他做点什么的那一环,谢迟觉得不好开口就没跟叶蝉提,其实那一环也很令他不痛快——容萱也太……说好听点叫太奔放了些。
  他前些天都在叶蝉这里,叶蝉从没有过那样的举动。容萱一见面就这样,真较他适应不来。
  是以谢迟一肚子邪火儿,叶蝉察觉到了,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啊,就一边给他揉肩一边使劲儿探头看他。
  他时不时地斜瞥她一眼,俄而绷着脸问:“你昨天是不是故意把我往西院引的?”
  “啊?”叶蝉一哑,立刻说,“不是啊!我昨天喝多了,我……”
  她都后悔一早上了!
  “不是就好!”谢迟攥住她的手,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你以后也别在这种事上帮她,我跟她在一起不自在。”
  “哦……”叶蝉点着头应下,“那你……你以后也别让我喝酒呗?我喝了酒脑子不听使唤,这……这次算我错了!”
  “……谁要听你认错。”谢迟嘴角轻扯,“走,我们吃饭去。”
  叶蝉的心情于是莫名地就好转过来了。早膳有她喜欢的南瓜羹,主要是用南瓜和糯米粉一起调的,加上冰糖之后口味甜糯,冬天吃起来暖暖的特别舒服。叶蝉不知不觉吃了足足两碗下去,冬笋香菇包和酱肉包也各吃了三两个,吃完才发现撑得够呛。
  饭后,谢迟消了消食,然后照常让刘双领取书来给他读。他这些天过得多少有些忐忑,因为把拳脚功夫放下了,担心再进宫当差时又跟不上操练。不过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伤还没好,拉弓射箭的万一影响了养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当差。
  就这样,谢迟强迫自己安心养着,养到上元时可算基本痊愈,正月十六时终于又可以去当值了。
  这回叶蝉把那个葫芦形绣蝙蝠的荷包塞给了他!
  进了宫,谢迟按照忠王叮嘱的,等到皇帝从宣政殿退朝回来,便和守在殿外的宦官说了要谢恩的事,然后就静等着那宦官出来说陛下不得空,让他在殿外磕个头了事。
  结果,片刻后那宦官折出来告诉他:“陛下说正好没什么事,进去吧。”
  谢迟:“啊?!”
  他是觉得按常理来讲,皇帝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见他。可现在皇帝要见,他能说不去吗?
  谢迟只好硬着头皮进殿,行礼下拜后,大气都不敢出地静听四周动静。
  皇帝搁下手里的奏章,看看他:“伤养好了?”
  谢迟盯着近在咫尺的地面:“是。”
  上头静了一会儿,又问:“朕打了你,你恨不恨?”
  谢迟一愣,旋即摇头:“不恨。”
  这是实话。大概是因为一国之君实在太高高在上的缘故,他当时虽然觉得冤、觉得恐惧,但却不恨,或者说是恨不起来。现在皇帝这样直白地提起,他也依旧恨不起来。
  皇帝对这个答案没有多做探究,沉了会儿,继道:“那朕打了你,又赐你食邑,你怎么想?”
  谢迟复又懵住。他头一个反应自然是想说感念皇恩,毕竟这五百户食邑对家里而言着实很重要。可谢恩的话方才已然说过,皇帝当下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
  谢迟不解皇帝为什么要探究他的看法,滞了滞,如实说:“臣不懂。”
  这也是实话。他真的不懂,皇帝如果不信他,为什么要赐他食邑?可如果信他,当时又干什么打他?
  上面没有回应,谢迟努力想想,又道:“臣觉得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可这‘道理’,臣想不明白。”
  皇帝嗤地笑了声,好似听了件很有趣的事,笑音听上去心情不错:“起来吧。”
  “谢陛下。”谢迟站起身,两丈开外,九五之尊含笑的目光定在他脸上,忽地问说:“你多大了?”
  “臣十七岁。”谢迟道。
  皇帝眸光微微一凛,又转瞬恢复如常,继而摆了摆手:“退下吧。”
  谢迟便按规矩施礼退了出去。紫宸殿中久久无声,皇帝沉默了半晌:“傅茂川。”
  傅茂川躬身上前听命,皇帝一喟:“传忠王来。”
 
 
第18章 
  越是身份显赫的宗亲贵戚,府邸离皇宫就越近,这样进宫方便。忠王于是过了不足两刻便到了,皇帝吩咐赐座,然后开门见山:“再过一个多月,皇长子的忌日就到了。”
  陆恒神色一颤:“是。这一转眼……也十年了。”
  皇长子谢迎离世时十七岁,当时的皇次子——也就是当今太子谢远和陆恒都才十一。陆恒因为跟皇家亲近,儿时因为不懂事,也跟着谢远管他叫大哥,后来懂事了也没改,这声大哥就一直叫到皇长子长逝。
  在陆恒心里,一直敬重这位大哥。当下虽然已过了十年,自己实则已经比皇长子离世时的年纪要年长四岁,可他还是觉得这位已逝的大哥处处都是榜样,自己远不及他。
  皇帝沉了一沉:“今年这祭礼,给他大办一场吧,你看着安排。你们兄弟亲近,主祭也由你担。”
  皇帝不能亲自主祭无妨,因为皇长子是小辈,没有父亲跪儿子的道理。但陆恒不禁锁眉:“陛下,太子殿下……”
  “他那个样子……算了。”皇帝苦笑,怕长子在天之灵看弟弟这样会生气,“阿迎今年若还活着,该是……二十七岁。你挑几个二十七岁以下品行端正的宗室子弟去。其他的,着礼部安排。”
  “是。”陆恒长揖应下,抬头见皇帝神色黯淡,又劝了句,“皇伯别太难过,否则殿下在天有灵,也会自责的。”
  “朕心里有数。”皇帝长缓叹息,像是有许多郁气积压在心里。静了静又道,“那个广恩伯……”
  陆恒一愣,皇帝旋即又摇了头:“没什么,你去吧。”
  .
  东宫。
  太傅匆匆赶到的时候,太子还在温香软玉里睡着。宫人催促再三,太子终于起了身,草草地穿好衣服走出寝殿,向太傅一揖:“太傅。”
  “唉,殿下!”太傅薛成已经年逾六旬,一看太子这样沉溺声色犬马就头疼,沉叹道,“陛下年前才对殿下发过火,殿下总该收敛一些。”
  太子倒笑了一笑:“孤有分寸,这是因为昨天上元,才稍放纵了一些。太傅急着赶来,有事?”说罢请太傅落座,让宫人上了好茶。
  薛成叹息:“半个时辰前,陛下传忠王进宫的事,殿下可知?”
  太子一怔,摇头:“不知。不过陆恒时常进宫,有什么稀奇的?”
  “这回是为您兄长祭礼的事!”薛成说着直摇头,“皇长子殿下亡故十年了,臣之前就觉着,今年必要大办。可万万没想到,陛下竟让忠王主祭,还说让忠王选几个比皇长子殿下年纪小的宗室子弟同往,可没提让殿下您去。”
  这话说完,太子也心头一紧。
  这确是不大正常,毕竟他才是皇长子的亲弟弟。兄长祭礼不让他主祭,就算他自己并不甚在意,满朝文武会怎么看这事?天下人又会怎么看这事?
  太子连忙问道:“太傅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薛成锁起眉头沉吟了半晌:“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好在时间还有月余,殿下大可再看看。若有机会,主动向陛下提及一二也不是不可以,您毕竟是皇长子殿下的亲弟弟,去为兄长尽心也是应该的。”
  太子思量着连连点头,又好好地向太傅道谢,弄得薛成心情颇为复杂。
  太子虽风评不好,但素来都还尊师,所以薛成一直也没请辞不做这太子太傅。
  只不过,唉……
  若皇长子还活着,太子之位就不会是他的,一切都会是另一番光景。饶是薛成也不得不承认,皇长子比当今太子要明理得多,必能成一代明君,只可惜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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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恩伯府里,叶蝉也忙碌了起来。
  府里多了五百户食邑的税收,大家都可以过得宽松一些,用度份例全要调整,得她来安排。
  她原以为年底再安排便是,因为这税应该一年一算。结果大约是户部官员觉得谢迟有前途,想结个善缘,就说头一年先按季度送来,好让府里宽松一些。
  叶蝉就闷在屋里算了整整一天的帐。她在家里并没有管过这些,上手自然有些困难,好在有刘双领和谢周氏身边的郑嬷嬷来教她,她才不担心出错了。
  算完她发现,日子真的好过了很多啊!
  就拿布匹来说,按原本的俸禄,她这里是每一季八匹布,其中还有一匹粗布、一匹只能做里衣的薄细布,其他能做衣裙穿出门见人的绫罗绸缎一共就六匹。好像是不少,可是夏天的衣服得一天一换啊,冬天棉衣又基本都要穿到春天再拆洗啊,碰上阴雨天衣服不容易晾干啊……六匹布做的衣服也就是将将够用。
  容萱那边比她还少两匹,一共六匹,除开粗布薄细布只有四匹。谢周氏身为长辈一季也就十匹,同样包括粗布薄细布各一。
  有了食邑的税收之后,二老那边的用度直接翻了个倍。她这里,郑嬷嬷的建议是也翻个倍,不过她觉得粗布和做里衣的细布是够用的,就只多算了一倍做外衣的绫罗绸缎。容萱那边她也是这样给算的。
  除此之外,从首饰到摆件,各处的开销也都可以适当加两到三成;用作零花的例银二老那边各添五两,她这里多添三两,西院多二两。
  看病和宴请之类的问题预留一百两。
  各种婚丧嫁娶的随礼,也另外预留一百两。
  看着日子奢侈了不少吧?结果一年竟然还能结余出将近三百两。
  叶蝉就说,这三百两回头到年底结出来交给谢迟收着,防备他出门在外需要额外开销时拿不出前来。
  然而刘双领堆着笑道:“夫人,是二百二十多两。”
  “怎么是二百二十多两?”叶蝉顿时锁着眉头又翻来覆去地看账本,“都是咱一起算的,你看,最后结下来是二百八十四两啊?”
  刘双领躬身:“是。但是爵爷早就交代了,让您这儿每个月额外留出五两银子来,给您添点心用。”
  叶蝉:“……”
  于是晚上谢迟回来后,很快就发觉她一边吃饭一边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也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带着不解给她舀了一勺蟹黄豆腐。
  现下这个时节原本没有好的蟹黄可以用,不过去年秋天螃蟹最肥美时,厨房就挑上好的母蟹熬了蟹黄油,封在罐子里放入冰窖备用。这东西不易坏,几个月下来味道都还很好,煮出来色泽金黄,鲜香宜人,蟹肉和橙红的蟹黄夹杂在金色的浓汁和白色的豆腐中,一看就很下饭。
  实际上也确实很下饭,和热腾腾的米饭拌匀后,简直每一丝每一缕都鲜美得很,叶蝉这一顿几乎一直在吃它。
  他这么给她一舀,她反倒先停了筷子。垂眸想了想说:“你不用每个月给我添……五两银子买点心,我没那么能吃!”
  她的例银本来就也加了的,拿来买点心足够了!还额外添五两,她在他眼里是有多能吃啊?!
  谢迟嗤地笑出声,夹了个香菇鸡肉丸掖进嘴里:“盯着我看半天,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叶蝉点头嗫嚅道,“我真用不着,而且那么吃……要胖的。”
  “不会的,你现在长个子呢!”谢迟把鸡肉丸里的香菇块嚼得咯吱咯吱的,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她,“我前两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怎么吃都吃不够,也不见长肉。到了年底一试去年的衣服,才知道自己长高了一寸多,不吃饱就没得长了!”
  叶蝉觉得这话有道理,他比她大三岁,现在高她一头半还多,她肯定要再长长。
  可是,五两银子还是太多了!以前她也不是没点心吃,厨房那边本身就有她点心的份例。再多这五两银子,她得多吃出两倍去!
  谢迟就道:“我又不逼你多吃了。花不了你就留着嘛,存在你这儿还是存在我那儿,不是都一样?”
  “啊,那也行!”叶蝉恍然大悟,心说自己方才犯了什么傻?
  然后在窘迫中闷头吃了半碗饭。
  饭后,两个人一起去花园里逛了一圈消食,打从他养好伤后,基本每天都是这样。不过这回她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低落,因为他又开始进宫当值了嘛,那今晚就又该去书房睡了,她一想这个就有点没道理的不开心。
  可能是因为天冷,两个人一起睡更暖和!
  回到正院门口的时候,她在别别扭扭里主动开了口:“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吃饱了再出门,多穿点,别冻着。”
  “?”谢迟微怔,她指指院门:“我也去休息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谢迟木了木,隔着夜色都能嗅到她的小情绪。
  于是,叶蝉刚走两步,就蓦地被人从后一拥。
  “再收留我一晚上行不行?”谢迟噙着笑抱抱她,说话时哈出的热气在她耳边绕得痒痒的。
  叶蝉不禁脖颈僵硬,一分分地回头,刚转过去个侧脸,他叭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第19章 
  于是这天,两个人还是一起钻进了暖暖的被窝。
  二人都喜欢睡前聊会儿天,或者面对面躺着,或者并排趴着,聊困了再睡。
  但这天,谢迟一躺下身,就凑过去把叶蝉兜进了怀里,吓得叶蝉往后一躲,然后被墙壁挡住。
  她眨眨眼:“干什么?”
  “没什么,抱抱你。”他说着又往前挪了两寸,身体和墙壁形成一个狭小的角落,莫名地让人很有安全感。
  叶蝉懵了一会儿,然后迟疑地伸出手,搂在他腰上。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快到让她说不出话,原本想跟他聊聊家里新的开销安排,这会儿脑子里也完全想不起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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