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娇宠日记——薄幸欢颜
时间:2018-06-14 10:08:57

  
  秦婉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望着他,轻轻说:“出去。”卫珩没听清:“什么?”
  
  “让你出去。”秦婉脸上火辣辣的,她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方才被宋夷光摇了两下便失去了意识,现下一醒来,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卫珩静默片刻,起身道:“好。”
  
  他起身便要打了帘子出去,秦婉忙叫住他:“你做什么去呀?”
  
  “你不愿见我,我自然该出去。”卫珩转头,眉宇间再次带上了阴郁,“你不愿见我也是应当的,自有待你更温柔的人来瞧你。”
  
  他话中影射的人自然是温一枫,秦婉如何不知,露出自己的脸儿来:“谁不愿见你了?让你到屏风外面去,我更衣后再跟你说说话。”卫珩不动,耳根却渐渐红了,秦婉又似自言自语:“让你等着就恼我,还要说混账话来呛我,从未见过这样酸的男人。”
  
  卫珩略带了些哀怨转头看她,一语不发的坐在了临窗的黄花梨卷芯纹藤心罗汉床上,秦婉唤了紫苏等人来给自己更衣。卫珩坐在外面,听着屏风后窸窣的声音,脑子里全是方才秦婉嗔他的话,那样熟稔,仿佛两人早已是至亲之人一般,如此想着,他露出几分笑容来,满心期待着秦婉出来。
  
  不多时,屏风后面声音就停了,卫珩愈发正襟危坐。她换了一件素色的绸缎衣裳,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发中唯一的首饰就是卫珩送她的那只银凤簪,方才惨无人色的小脸儿现下红润了不少,她走得很慢,见卫珩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红着脸撅嘴,乖巧的模样那样惹人怜爱。
  
  慢吞吞的坐在了小几的另一侧,杜若换了热腾腾的药汁来:“郡主今日中暑,还是多吃些消暑的,这藿香水是再好不过的了。”说罢,一勺勺喂了秦婉服下,又捧了蜜饯来。吃过了蜜饯,秦婉挥手令两人在外等候,自己取了个靠背垫在腰后,这才坐好:“你今日弹琴,我听到了,贵女们都说是温一枫弹奏的,我就知道是你。”
  
  前世她是听过卫珩弹琴的,他不是迂腐的文人墨客,是以指尖流淌出来的音色大多是雄浑如山之高,但偶尔,两人合奏,他的琴声又会变得妩媚起来。听多了,他的风骨自然就能听出来了。
  
  卫珩自然很是受用,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好,还是他好?”
  
  “各有各的好处,何况一人是琴,一人是箫,不可相提并论。”秦婉含笑说道,自今日明白了卫珩吃醋的劲儿并不比女人少之后,她也就愈发的觉得,自己和卫珩的关系又进了不少,“只是就私心而言,自然你更胜一筹。”
  
  卫珩这才脸色稍霁,复细细端详秦婉,见她似是憔悴了些,沉吟片刻:“今日我不知是甚缘故,但你忽然昏过去,雍王爷便下令杖毙了柳府上的婆子,我虽不识得是谁,但我想,与我今日午时同你赌气之事撇不开关系吧?”今日中午,他听了朱婆子的话,竟对秦婉发起脾气来,想到这些,他就追悔莫及。秦婉是他的珍宝,他竟然对秦婉发了火,这一点让卫珩心中又急又恨,“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凶你。”
  
  “我不记得了。”秦婉微笑,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她笑,“往后我只会记得你的好,不会记得你不好。”
  
  卫珩心中一暖,旋即颔首:“我也会努力不再做让你觉得不好的事。”想到她今日软乎乎的唤他名字,卫珩浑身都绷紧了,想将她抱在怀里,唤她“婉婉”。
  
  将耳边碎发掖在耳后,秦婉想了想,还是选择将部分事实告诉他:“今日在你跟前说,我和表哥情谊深厚,要议亲这话的婆子是我表姨孟岚身边的朱婆子,以你的头脑,想必是知道她什么意思的——未必不是要你我离心。”
  
  因拜师之事,世人皆知卫珩和秦婉颇有几分情谊,虽不知是何缘故,但秦婉肯纡尊降贵亲自带着卫珩去拜师这点,就够让人明白了。而皇帝又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反应,是以众说纷纭,有说秦婉行事是皇帝授意的,又有说雍王早年受过卫家恩惠,这才引得秦婉助卫珩行事,更有些人,认定秦婉是看上卫珩了,但这话不敢说,一旦给皇帝知道了,只怕没有一个能讨得了好的。
  
  而卫珩自是清楚其中的缘故的,略红了脸:“是我昏了头……”
  
  “与你无干。”秦婉说到这里,低声问道,“你且想,朱婆子是我表姨的人,她这样害我,不是孟岚授意么?倘若听到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的名声,怕就彻底毁了。你不知道,在我母妃二七之日,柳家人前来吊唁,孟岚似乎对我父王动了心思,我母妃才殁了,我如何能忍?”话到此处,她声音愈发低了,让卫珩自行去想象。
  
  柳姨新丧,雍王有一年的杖期,一年之内,莫说不能娶亲,就是孩子也不能有的。而孟岚这种时候动了心思,还不够明显么?俨然是想从姨妈变成后妈。秦婉作为长女,怎可能让这事变成事实,自然是加以阻拦,只怕就是如此,触动了孟岚的利益,这才让孟岚打定主意,坏了秦婉的名节,即便坏不了,也能让自己和她离心。
  
  咬紧了牙,卫珩握眉头蹙紧:“她未免用心太过歹毒了些。”又红了脸,低声道,“郡主不要害怕,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会护着你。”
  
  秦婉脸儿一红,轻轻的点头。前世她二十二岁才嫁给卫珩,新婚不久,又对他戒心难除,是以从来不会将心中的事告诉他。回门那日,一贯仗着孟岚在雍王府作威作福惯了的朱婆子又像往日一样羞辱她,秦婉不想理她,也就自己生受了。谁知卫珩不言不语,直接砍了朱婆子的脑袋,将其扔到了孟岚跟前,撂下话来:“婉婉既然嫁给我,便是我卫珩的夫人,你雍王府势大,也没有羞辱到卫夫人头上来的道理。若是不服,只管去圣上跟前告我,在圣上跟前,我还是这话。”
  
  孟岚那时气得半死,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让秦婉着实出了口恶气。回程的时候,她向卫珩道谢,卫珩则胀红了脸,问她:“我可以抱你么?”得了她的许可,他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柔声道:“婉婉不要害怕,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想到了这些,秦婉脸儿陡然变红,温柔的笑意漫上了唇角:“有你这话,再有这样的事也不打紧。”如今想想看,孟岚一介孤女,有什么本事得到赵王的遗物,将阿羽陷害成那样?无非是秦仪和其联手,孟岚除掉了阿羽,世子之位就落到了自己儿子手上,而秦仪陷害了太子,太子之位也落入他的彀中。
  
  这辈子,这些人还想故技重施,只怕就没有那样容易了。
  
  正想着,外面忽的传来紫苏的声音:“王爷回来了。”秦婉浑身一颤,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屏息听着。自拜师之事出现后,雍王虽不明说,但要说多喜欢卫珩也是不能,是以秦婉在柳老太太跟前告发朱婆子的时候,也只敢说卫珩感念自己引荐的恩德,而不敢说两人交好一场,现下要是给雍王撞破了自己和卫珩单独相处的事情,难保雍王不会发怒。
  
  是以秦婉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紫苏如何与雍王对答的。雍王刚从外回来,似乎很热,声音也有几分难言的焦躁:“郡主醒了么?”
  
  “醒了,现下一人在内室看书呢。”紫苏答得十分从容,特特强调了“一人”,秦婉忙轻声道:“卫公子躲一躲,我父王……你知道的。”
  
  前些日子秦婉险些被牵连,雍王怎能对他有什么好观感,念及此,卫珩颔首起身,随秦婉躲在了屏风之后。还未来得及出来,雍王已然打了帘子进来,见空无一人:“婉儿?”
  
  “婉儿换衣裳呢。”秦婉见搪塞不过,忙编了个理由出来,对上卫珩乌黑的瞳仁,两人对视着,同时脸红了。卫珩别过脸不再看她,秦婉则小心翼翼的理了理衣襟和袖子,这才出去了。
  
  刚出了屏风,则见雍王竟和温一枫立在屋中,见秦婉出来,温一枫含笑拱手道:“郡主身子可好些了?让臣担心已极。”
  
  他笑得如美玉温润,行止合礼,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秦婉略一颔首:“多谢温大人记挂。”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的提示:
欢大壮昨晚突发急性肠胃炎,可能评论不能及时回复,存稿君代替她向小天使们赔不是啦
 
30 无题
  秦婉的态度疏离而冷淡, 不过是面子上的礼仪罢了。温一枫倒是很习惯她如如此, 笑得如常般温柔体贴, 目光净是关切:“今日郡主忽然昏倒, 臣听闻此事,难免有些担心。这才求了雍王爷前来探望,所幸郡主已然醒了。”
  
  “多谢温大人。”秦婉淡淡说道,又向雍王行了一礼:“让父王担心了。”
  
  “你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父王担心倒没什么。”雍王细细端详女儿的小脸,“先坐着吧, 你身子不好, 难免的。”
  
  秦婉谢了,坐在罗汉床的一侧, 雍王坐在另一侧,紫苏搬了一张紫檀嵌珐琅绣墩来给温一枫坐。秦婉托腮,目光若有若无瞥向了屏风。今日让卫珩躲在其中, 本是无奈之举, 太后在头上压着,令她不许再见卫珩,但她根本做不到。在摸不清父王究竟会向着自己还是他母后的情形下, 还是不要让父王知道了。
  
  她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看向屏风, 温一枫很适时的捕捉到了:“郡主身子不舒服么?若是如此,臣便暂时告退了。”
  
  “不曾, 方才醒来又睡了一会子,没有那样娇贵。”秦婉婉拒了他的提议。温一枫含笑, 又从袖袋之中取了一方小巧的锦盒出来,温柔已极:“臣听王爷说,郡主是中了暑。如今天热,难免如此。遥想唐朝杨贵妃含玉解暑之事,臣也令人寻了美玉来送与郡主,还请郡主笑纳。”
  
  他一面说,一面将锦盒打开,其中盛着极佳的羊脂白玉,呈水滴状,在光线的映照下,光泽温润如水。两世为人,秦婉都鲜少见到这样成色的美玉,知道温一枫是下了血本的,秦婉还是摇头,将锦盒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温大人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玉佩太过贵重,我不敢要,还请温大人转送与别人。”
  
  “美玉佩佳人,如何有不敢要的说法?”温一枫含笑,“况不过是臣的一番心意,虽是男女有别,但当着王爷的面,也不必担心私相授受之说。”
  
  没想他连自己下一步想说什么都想到了,秦婉沉吟片刻,旋即看向了雍王,希望父亲能够帮自己。如今卫珩还躲在屏风之后,她不愿让卫珩因此吃心。谁知雍王对上女儿求助的目光,轻咳一声,旋即说:“既然是温大人的一番好意,婉儿就收了吧。”
  
  秦婉立时语塞,温一枫在朝中名声很好,父王只怕也是钟爱他的名声的,所以才想要自己和他多接触。自己出孝就是十四岁了,过不久也就要及笄,及笄则可以嫁人了,谁知道父王是不是动了这个心思,这才要自己和温一枫接触的。转念,秦婉又想到了柳穆清,前世柳家也是动了这个心思想要结亲的,但孟岚从中作梗,也就不必再提。
  
  而温一枫和柳穆清二人若放在一起比较,柳穆清虽好,但明显温一枫更胜一筹。好歹这二十出头就是正三品吏部尚书了,柳穆清纵然是同门师弟,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秦婉也不反驳,让杜若将玉佩收好,又解释道:“温大人莫怪,如今正在孝期,往日的珠翠也一概不戴了。”
  
  温一枫目光如水柔和:“郡主说的是,若是臣勉强郡主,倒是臣不知进退。”顿了顿,他又含笑道,“臣斗胆,敢问郡主,卫师弟可来了郡主这里?”
  
  秦婉身子微微一抖,俶尔恢复:“不曾,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方才听到郡主昏过去的消息,卫师弟就不见了踪影。”温一枫笑道,目光十分温和,望着秦婉,声调愈发的温柔,“郡主到底引荐了卫师弟一番,卫师弟应当是很关心郡主的。”
  
  “约莫是有其他事绊住了。”秦婉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脸,温一枫探究的望着她,一派了然的样子:“卫师弟既然没有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说得十分淡定,但含笑看着秦婉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秦婉微微白了脸色,低声道:“温大人似乎对于卫公子的事很在意?”
  
  温一枫粲然一笑:“臣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还是给郡主知道了。”他一面说,一面作深思状,“老师说卫师弟和我当年很像,我自然多关注了卫师弟一些。况卫师弟实属大才,来日必然远胜于我。”
  
  前世,卫珩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时,温一枫已然是文官之首的丞相了,所以究竟谁胜过谁,倒也不好说。秦婉静默不语,雍王则拊掌笑道:“温大人是郑太傅门下高足,素来是极受称赞的。两年前,太傅为人所冤,还是温大人挺身而出,力排众难力证太傅清白。当日证据确凿,温大人仍能如此对待尊师,实属不易,为朝中所称赞。”
  
  温一枫欠了欠身:“王爷如此夸赞,臣愧不敢当。老师一番辛勤教诲,做学生的无以为报。老师秉性如何,实则朝中都明白,明知老师是为人所冤却不敢仗义执言,岂非辜负了师生之情?”他说到这里又,笑得愈发温润:“若是柳师弟和卫师弟的话,也会如此的。”
  
  他一番话,让人不免对他生出几分敬意来,秦婉静默,瞥向了金漆点翠围屏。卫珩好比一个大醋缸,现下躲在屏风后面听着,指不定恨上了温一枫呢。她看着围屏不说话,温一枫和雍王交谈过程中,下意识循着秦婉的目光看去。见她总是望着围屏,抿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来:“郡主是不是累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