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趿拉着一双男式拖鞋,头发刚刚洗过, 只吹了个半干, 直接搭在肩上, 素着一张脸,反而美艳不可方物。
顾期脸上不显, 但整个人已经懵了。
突如其来, 连个前情提要都没有。
叶澄温也笑着打了招呼:“顾期?”
顾期几乎是凭着本能露了个笑容, 点了头,看着泰然无比地打了招呼:“你们来了啊。”
陆遇倒是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和杉迟一起么吃饭?婚纱看得怎么样?”
顾期失笑:“我下午陪杉迟去了医院, 她怀孕了。你知道周澄本来就容不下我,何况杉迟怀孕?我就被打发了。”
大概是因为陆遇的坦然, 顾期也平静许多,转向其余几个人笑了笑:“站在门口是干嘛, 进来坐吧。”
说着转身回了房间。
顾期换了一件白色T恤和墨绿伞裙, 坐在妆台前吹头发。
陆遇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里。
顾期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早就回来啊,按着你们以前, 不是也要十点多才会到家。”
“怪我咯?”
“……怪杉迟。”陆遇拿过顾期手上的吹风机, 伸手撩起一部分头发, 顺着头发吹。
“你先出去吧, 让别人自己待在外面算什么?”顾期开口。
陆遇笑道:“没事,不急。”手上仍然慢条斯理地吹着头发。
而外面的几个人基本算是人精,何况这种情形想也知道两个人什么关系。
当两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见着几个人在逗虾饺。
虾饺一向亲人,根本不认生。
“虾饺。”
顾期唤了一声,虾饺本来翻着白白的肚皮,闻言立马翻身,跳下沙发,跑向顾期蹭了蹭她的脚踝。
“喵~”
软软糯糯,真的是一只非常会撒娇的猫。
顾期蹲下身子把猫抱了起来,比起刚来时,已经有点压手。
叶澄温见着人,笑道:“期神下午去看婚纱?这是……快了?”
顾期失笑,连着解释:“没有没有,我下午只是陪我朋友去看婚纱而已。”
叶澄温不着痕迹地扫了边上的陆遇一眼,陆遇神色如常。
他笑着打趣,继续说道:“难怪你最近都不用去外交部了,自己在家就能搜集。”
顾期弯了弯眉眼:“也不是,主要是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那边已经把故事敲得差不多了。”
“对了,你这次校庆去不去?”
顾期愣了下:“什么校庆?”
叶澄温挑眉讶异:“你没收到邀请吗?”
她勾了勾唇:“别吧,我跟您不一样,您是国家栋梁,我这种游手好闲之辈收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倒不是说多尊重,只是顾期和叶澄温先前在学校里的时候,都会互相以“您”来称呼对方,以期恶心一下人。
叶澄温低下眼睑笑了下:“你这么讲就过分了,《破晓》有谁不知道?”
顾期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下睫毛处的卧蚕精致又生动:“啧,我们一定要这么商业互吹下去吗?”
“我是想说,到时候电竞社的几个人要不要再聚一下。”
“到时看看吧,我那个时候也不一定有空去校庆。”
“顺便说件事情。”
顾期挑眉:“嗯?”
叶澄温期期艾艾。
“有话直说。”
“您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上个段。”
“……晚上,晚上直播的时候带你。”
“成。”
叶澄温一下子恢复正常的样子。
钟以辰笑道:“前辈和顾老师很熟悉吗?”
“是啊,我和她以前是一个社团的,经常一起上分。”
顾期翻了个白眼:“一起上分?你哪来那么大脸?难道不是拖着我掉段?”
“那你就要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菜带不动我了。”
顾期:????
“……可以,晚上你自己打。”
“大哥我错了。”
“太菜不敢带你。”
……
几个人打牌打到六点多,陆遇看了眼手表,笑道:“我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
顾期笑了笑,说道:“你们去吧,我不吃晚饭了。”
钟以辰了然:“你在减肥吗?”
顾期点了头,笑道:“是啊,就很惨。”
“过分了顾老师,你这样还要减肥?给我们留点活路。”
顾期打量了一下人:“啧,如果你能过百的话说这话可能真诚点。”
几个人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吃到一半的时候,叶澄温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刚好遇上了陆遇。
陆遇笑着点了头:“澄温。”
“好巧。”
陆遇打开水龙头,笑道:“是啊,很巧。”
“今天真的是吓到了,你是真的藏得密不透风。”
“主要还是她不想网上的事情影响到,所以一直瞒着没说而已。”
“她有这么贴心?”叶澄温哂然一笑,露出整齐白皙的牙齿:“怕不是活在梦里。”
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语气。
“我也觉得,人总是要活在梦里,不然很多事情哪里过得去?”
“不过我觉着,很多事情就跟国际合约似的,其实都没什么牢固根基,说改就改。”
“说改就改夸张了吧?不过合约这种事情,至少当下肯定是最佳选择。”
“你也说了是当下?”
“哪个国家制定战略计划不用考虑一下以后?”
“也不好说,凡事总有万一。”
两个人都是外交部的人,这种程度的话已经算得上明晃晃的示威了。
从下午无意间问破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的“试婚纱”,再到后边让顾期带他上分,顾期在这方面天生迟钝,但他不是。
毕竟是外交部的人,如何不伤和气地隔应人,那是吃饭的本事。
陆遇洗好了手,把洗手池的水龙头开关合上,慢条斯理地在水池里甩了甩手,转向叶澄温,轻轻笑了一下,看向人:“老子不想跟你打哑迷,你离顾期远一点,不然,勿谓言之不预也。”
“勿谓言之不预也”在外交辞令里,算是最后通碟。
――――――
虽然这阵子以来,顾七两个字没事就去热搜上待一会儿刷刷脸,但C大里,顾期就是顾七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人知道。
所以顾期也没有收到邀请函。
不过她大学班里很多人在约着回母校看看,顾期想着三年没见,也应下了。
因为临时有工作,陆遇没法和她一起去,所以顾期就拉着齐杉迟去了学校。
说起来很巧,顾期和周澄念了C大,齐杉迟和陆遇念了A大,A大和C大虽然互相diss,但本身也是CP一般的存在。
形容起来大概就是,每天互相攻击对面的各种缺点,又容不得其它学校说半句不是,一旦听见了,枪口一致对外。
网上多的是同人段子。
齐杉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顾期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大概是距离产生美?”
“啧,你和姓周的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高中好吧?这锅别甩给学校。”
两个人沿着校园的道路走着,刚好经过一个礼堂,礼堂里头有人在开讲座。
顾期对讲座一类的东西没有太大感觉,向来都直接忽略,只是做演讲的正好是她同学。
吴源算是歌坛里目前风头正劲的一个歌手,闪着金光的C大学历,及格线上的作曲水准,加上不俗的长相,的确是不红都难。
她怎么会来?
顾期见了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到了午饭的点,顾期带着齐杉迟去了约好的酒店。
到了包间,她下意识看了眼周遭,没有吴源的身影,隐隐松了口气。其实不少人都带了男朋友女朋友过来,像顾期这种带朋友的倒是少见。
只是她刚坐下,身边的一个女同学就问班长:“吴源不是说要来?还没到么。”
“大明星总归麻烦一点。”
整张桌上的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顾期。
第23章
(吴源是女的啊!上一章写错别字我的锅)
顾期当然知道其他人在看自己, 毕竟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本来就是人的劣根性,何况她和吴源。
她只装作浑然未知,笑着和齐杉迟说话。
她和吴源翻脸的事情, 当时几乎整个学院都知道。
其实说起来她们本来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毕竟一个宿舍四个人,另外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自称一派,而剩下的她们两个自然也亲密一点。
女孩子的友谊肯定要两两交缠才能长久,但女孩子的友谊就算是两两交缠也未必长久。
顾期虽然为人不算热情,但对每个人都算是真诚以待,所以虽然不是左右逢源的人,但风评很好。
但所有温和都必须建立在没有踩到她底线的情况下。
所以当她和吴源闹翻的时候, 即便不知道个中曲折,也几乎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道理在她这边。
不过当时吴源已经凭借《无题》一曲开始走红,所以也不曾深究其中缘由,只知道突然之间,连着每天口红色号都一样的两个人,见面连着招呼都不打。
而现在吴源正当红, 虽然众人不至于要求她什么, 但至少总是下意识捧着人。
“刚刚吴源不是去给学弟学妹做演讲了吗?可能演讲完被粉丝耽搁了之类的?”
“可能吧,不过她答应要来,不来也会说一声, 我们等一下吧。”
班长这么说, 自然没人有什么意见, 顾期当然不想等,连见着吴源都嫌恶心,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显得幼稚,又不好直接走人,搞得好像是自己理亏一样。
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算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学科,专业对口的出路无非就是那么几条,真的算下去其实大家都是同事。
加上大家手上拿着的都是C大的金字招牌,发展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所以攀比也不是在这种场合攀比。
那种相互攀比的同学会大概只会存在于原先水平差距很大的人上,类似中学,从前不如,如今抱着想找回场子的心态来同学会。
想着也是非常low的行径。
而这种水平相近的同学会……
全程都在商业互吹。
场面和谐有爱、其乐融融。
“听说你最近负责一个特级工程的电路?”
“没有没有,就是跟着学习一下而已。不是听说你已经在准备CFA了?”
“就是报着玩。”
坐顾期边上的女生偏头向她笑了笑:“顾期你现在哪工作?当时你国考上了都没去。”
对于顾期这种不思进取,只想混吃等死的人而言,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这个专业出来之后最好的出路就是考到国家电网,然后一辈子待在体制内。
但是就在顾期国考考上的成绩出来当天,《破晓》签了影视。
加上顾家父母不是普通的大学教授,赞助了一点,直接在帝都全款买了套房。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顾期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群接触,顾家父母估量着她的收入全职绰绰有余,就点头了。
所以顾期就没去。
“在家里咸鱼啊,我是无业游民来着。”
那个女生只当她开玩笑:“哈哈哈听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顾期弯了弯眉眼,露出个再真诚不过的笑容,上排牙齿精致整齐,白得晃眼:“我说真的啊。”
那个女生也愣了:“嗯?别吧您,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C大电气人才,就是让你家里蹲的?”
顾期眯着眼睛笑到直不起腰:“没办法啊,社恐了解一下。”
顾期算是死宅,平时十约九拒,被问起来也是理直气壮得很。
“懒得走路,懒得换衣服。”
“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床不好睡了干嘛要出门?”
后面被人说这个答案过于随意敷衍,顾期只好换了个词。
“社交恐惧症啊我也没办法。”
一个平日里有本事把联通客服教育到用私人账户,把多扣的话费退到自己支付宝上的人,说自己社恐,也算是个人才。
所以后来“社恐”也成了一个梗。
那个女生好奇问道:“你是回家还是留在帝都?”
顾期笑道:“留着了啊。”
“真的吗?那你现在住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那个女生叫陈州州,是帝都人,当年是副团支书。
“现在的话是住在白月潭,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玩。”
“白月潭,啧啧啧,苟富贵勿相忘。”
白月潭的房价不算是帝都顶级的,但也绝对不便宜。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陈州州把话题引到顾期这里,桌上的人也转向她们。
顾期笑着说:“主业咸鱼,副业码字工。”
“厉害厉害。”
“别别别,跟您不能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