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莫与我拼娘——北小端
时间:2018-06-14 10:27:52

  似乎为了表达诚恳之心,德太妃忽然从绣墩上站起身,噗通一声,就朝惠安太后跪下了。
  “德太妃,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着哀家的小扇扇……”惠安太后先安抚目露好奇的小闺女,然后朝左右的宫人摆手,吩咐道,“扶德太妃起来。”
  待德太妃的屁股重新扎根到绣墩后,惠安太后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小闺女,一边回复道:“若这事儿真如你所言,那自然是卢家的不是,这样,哀家明日召卢家女眷进宫,当着你的面儿,亲自问一问,若真是他家的不是,哀家自然与武家做主。”
  德太妃起身拜谢一番后,又说了几句话,便以‘不打扰太后娘娘’的理由离开了。
  “这么有条不紊的说辞,半点不像德太妃的作风,她可一惯是毛毛躁躁的。”碧云嬷嬷轻声说道。
  惠安太后揉着小闺女胖嘟嘟的脸颊,轻哼一声:“她娘倒是个行事稳重的,也算知趣懂礼,可惜,生的一儿一女都不随她。”
  武老夫人的男人,即宣仁帝的亲大舅,因为私自替武老太后寻觅奇毒,被宣仁帝以谋逆犯上之罪秘密诛杀,若是此事摆到明面上来,整个武家只怕都得被连根拔起,毒杀中宫皇后及其腹中胎儿,可是株连满门的杀头大罪,宣仁帝看在亲娘的份上,这才从轻发落,只暗地处置了亲大舅。
  作为当时的富锦候爷,武氏的一家之主,在听到太后妹妹的想法时,武老夫人男人的反应,不是提醒太后妹妹要谨慎稳重行事,而是相当配合相当大胆的寻找毒药去了,有这么个傻大胆的亲爹,可想而知,继承亲爹智商的现今富锦候和德太妃这一对亲兄妹,是个什么样的神奇存在。
  被亲娘大揉包子脸的季子珊,不悦的哼哼——表要揉人家的脸嘛,和大金腿哥哥一样坏。
  当天晚上,大金腿哥哥季子清出现在寿康殿内。
  面对又要捉揉自己脸的皇帝老哥,季子珊四肢并用,像只小乌龟一样努力爬的离他远些,然而,季子清只一伸长臂,就攥着季子珊的一只脚腕,又把她生生扯拉回去了。
  季子清掐着幼妹的小肥腰,笑着逗她:“鬼灵精,你爬那么远做什么,难道哥哥会吃了你?”
  季子珊捂着自己肉呼呼的胖脸,啊啊啊的回应皇帝老兄——你是吃不了我,可你会揉人家的脸呐。
  季子清逗玩幼妹一会儿后,才把她交给季子恒,让俩小的互娱互乐:“富锦候府和太仆寺少卿家的事儿,朕也知道,不知母后打算如何做?”
  “老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更何况,武家还打算和卢家结亲来着……”惠安太后笑望着闹成一团的小兄妹俩,“等明儿问了话,叫他两家仍旧结亲就是,不过,德太妃既然求哀家给武家做主,那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皇帝,你说应该怎么补偿武家呢?”
  季子清微一思索,随后笑道:“卢家让武家受了委屈,朕自当为武家撑腰做主,就罚太仆寺少卿降为太仆寺主簿吧。”
  太仆寺少卿乃是正四品的京官,而太仆寺主簿……则是正七品的芝麻小官,为了给武家撑腰做主,卢老爷的官职被连降六级,皇帝陛下对富锦候府武家的照顾……真是龙恩浩荡啊。
  惠安太后与长子对视一眼,口内慢悠悠道:“皇帝如此为武家出气,想来,富锦候府定然对皇帝感恩戴德。”
  被元宝小王爷拉着摸爬滚打玩的季子珊,陡听大金腿哥哥的‘补偿’之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据她推测,富锦候府想要的求情结果应该是,卢、武两家按照之前的约定,照旧完成两家的结亲之事,当然,若是太后陛下能再抚慰一番武家,武大姑娘嫁过去的日子,应该能过的十分美好,毕竟,皇家都说武家姑娘受委屈了,你卢家还敢眼高于顶,不把武姑娘放在眼里?
  然而,皇帝陛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武家不是受委屈了么,好,谁敢给你家委屈,朕就替你家削谁!
  季子珊无语之极,皇帝老哥这么大惩卢家,看起来是给武家出了一大口恶气,不过这样子的话,武大姑娘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出千金,就要嫁到七品小官家里去了,这不是……搞笑加打脸么?
  而且,卢老爷多年苦熬出来的资历,就这么一朝化为东流水,以后面对武大姑娘这个儿媳妇时,他又该是多么复杂的心态恁。
  呃,这根本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吧。
  季子珊吸溜一下嘴角的口水,啧,她还是乖乖当个无忧无虑的吃瓜儿童吧,大人们的世界,她一点也不想懂,好复杂的说。
  次一日,卢家太太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慈宁宫觐见惠安太后,彼时,惠安太后正领着季子珊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玩儿,德太妃武氏耐着性子等在一旁,宫女禀报卢家太太来了后,惠安太后便让素容嬷嬷陪小闺女玩儿,自己则和德太妃一起落座,等卢太太前来拜见。
  一番叩拜大礼后,惠安太后命卢太太起身,却不赐坐,直接道:“哀家问你,你家的大哥儿,曾与富锦候家的大姑娘,在前年就订了亲下过小定,可有此事?”
  惠安太后的问话虽然和风细雨,然而,德太妃宛如两道利剑的凶狠目光,刺的卢太太当即冷汗涔涔,嘴唇微微哆嗦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有此事。”
  “哀家听说,你家意欲退亲悔婚,可有此事?”惠安太后语气平静之极的又问。
  卢太太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这一点,绝对不能承认。
  “胡说!”德太妃忍耐良久,终于忍不住发飙,朝低着脑袋的卢太太破口大骂道,“你家要是没有退亲之意,干嘛推三阻四不去侯府下聘!”
  面对德太妃气势赫赫的怒声质问,卢太太哆哆嗦嗦的搬出说辞:“算命的……说了,我家大哥儿今年命犯太岁,不宜成婚,实在是……怕冲伤了大哥儿,这才……”
  德太妃又欲气鼓鼓的骂人,惠安太后温温的目光扫过去,语气淡淡道:“你既有这么大的威风,何必还来请哀家主持公道?”
  “是臣妾逾越了,请太后娘娘恕罪。”德太妃脑子一清,忙咬着嘴唇行礼请罪。
  惠安太后十分大方的不和德太妃计较,眸光一转,又望向结结巴巴的卢太太,再道:“算命的说你家大哥儿只今年命犯太岁,还是每一年都命犯太岁?总要有个时限说法吧……”
  卢太太的脑壳有点卡机,不知该怎么应答:“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惠安太后轻飘飘的说道,“若是你忘了算命仙儿的话,哀家着人亲自去问也是一样的,若是你家大哥儿,只是今年运道不利,那就先把聘礼下了,明年再择吉日成婚,若是你家大哥儿年年不利,哎哟,这麻烦可大了,哀家听说,你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若是嫡子不能成家立室,那以后家族的重担和责任,可就要落到他弟弟身上去了……”
  惠安太后说的浅显直白,卢太太一下就听懂了其中深意,哪还敢多做什么狡辩,忙道:“只有今年。”
  “原来如此。”惠安太后嘴角一勾,“你家既无退婚之意,大公子又只今年犯太岁,武大姑娘的岁数也不小了,所以,卢太太,依你之言,什么时候办婚事比较合适啊……”
  卢太太忙将太后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今年下聘礼,明年办婚事。”
  事情处理完了,惠安太后随即开口撵人:“你既有了明确的打算,那便去和富锦候府说清楚吧,免得他家以为你家想退亲呢,眼瞅着就是亲家了,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行,别平白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
  卢太太只能行礼告退。
 
 
第16章 哑苦
  卢太太满头冒汗的离开后,再无人说话交谈的小花园里,只剩季子珊咯咯的笑声清晰明朗。
  侍立在一旁的碧云嬷嬷,捧起一盏清香四溢的花茶,递给端坐在花梨木刻福寿纹案圈椅中的惠安太后,轻轻道:“太后娘娘,您刚才说了那许多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惠安太后接过茶盏,不动声色的抿着花茶。
  坐在下首椅中的德太妃,扯着手里的绣帕站起身,强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谢太后娘娘替臣妾娘家做主。”
  “武家好歹是先帝爷的舅家,卢家胆敢如此放肆,哀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惠安太后捏着茶盖,缓缓拨着茶碗里的花瓣,态度和气,“你刚才也听见了,卢太太已明言保证,今年下聘礼,明年办婚事,想来不会再阳奉阴违了,你就宽心歇火,别再为此事怄气了,等明年大姑娘出嫁,哀家也给她添一份嫁妆。”
  嘴里这般说着,惠安太后微转目光,吩咐一旁的碧云嬷嬷:“你替哀家记着这事儿。”
  碧云嬷嬷自然恭敬应下。
  德太妃轻咬嘴唇道:“娘娘慈心,臣妾替大姐儿在此先行谢过了。”
  “你娘家人再入宫探视的时候,你记得问好日子,回头告诉哀家一声。”叮的一声,惠安太后将手里的茶盏,搁回手边的花梨木条几上,温声道,“哀家累了,就不留你多坐了,你素来身子病弱,还是好生回去将养着吧。”
  德太妃行过礼后,便扭着帕子离开了。
  “等德太妃转过弯来,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呢。”看德太妃的身影远远消失后,碧云嬷嬷望着把玩戒指的惠安太后,轻轻的低声笑道,“她要是真为武家的名声着想,就该促使两家今年就把婚事办了,这又生生拖上一年,本来半个京城知道的事儿,只怕要闹到全天下都知道了。”
  惠安太后摸转着手指上的赤金红宝石戒,语气轻飘飘道:“哀家之前就说了,她若提起卢家的事儿,哀家自会与武家‘做主’,只不过,到底会做什么主,却由不得她和武家的如意算盘,等着吧,热闹的还在后头。”她皇帝儿子还没出手,他那儿一出手,那才叫真正的炸锅呢。
  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惠安太后朝不远处的小闺女招手,笑着喊道:“扇扇,回来,太阳大了,和娘回殿内再玩儿。”
  被素容嬷嬷捉着两只手臂的扇扇小妞,只得迈着两条小胖腿儿,一脚深一脚浅的蹒跚折回。
  待走到惠安太后跟前时,季子珊扑棱着小胳膊,撞挤到已半蹲在地上的亲娘怀里,小嘴唇满是滋润水色的喊道:“娘……”
  惠安太后搂着满身奶香味的小闺女,温柔的笑意染满了眼角:“噢,小乖乖,娘抱抱……”
  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性子活泼,又身体健康,比起照顾小儿子幼时的情况,实在是省心又踏实多了,亲了亲女儿的小嫩脸,惠安太后从地上抱起胖闺女,笑着哄她:“小扇扇,娘带你去找元宝哥哥玩儿好不好?”
  “宝……哥……”季子珊秃噜着小嘴巴,星星眼的叫小元宝哥哥。
  不提皇宫里惠安太后悠闲自在的逗着小闺女玩儿,再说卢太太,她一离开皇宫,就命下人去衙门请卢老爷回府。
  夫妻俩在家里碰头后,卢太太拿着一条汗巾子,一边摁着额头的细汗,一边将宫内的情形给卢老爷说了,末了,卢太太叫苦不迭道:“老爷,你可想差了,太后娘娘真的在替武家做主啊,根本没有敷衍了事,做做样子……”
  卢老爷揪着稀稀拉拉的胡须,也是大犯嘀咕:“这太后娘娘也……”太圣母心软了吧,他特意送上去叫你奚落仇人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卢太太可不像自己老爷,爱揣摩什么上司的心思,她现在只关心:“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在宫里时,我被太后问的话赶话,已应下了和武家的亲事……”
  卢老爷讨好上头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心情正十分不美妙,再听到卢太太的问题,不由没好气的骂道:“无知妇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预备聘礼,和武家过大礼了!太后都已经过问了,咱家再出言反尔,岂不是找死?”
  卢太太劈头盖脸挨了一通骂,心里也是极不忿的,遂气鼓鼓的抱怨道:“都是你,好好找个同僚家的闺女不行么,非要和什么武家结亲,弄的一家子都不安生……”
  卢老爷也瞪起眼睛,抖着胡须道:“你这无知妇人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
  夫妻俩吵架归吵架,日子还得接着过。
  两人吵完以后,卢太太开始准备聘礼的同时,也命人前往富锦候府,告诉武家自家什么时候会去放聘,至于讨好上头大概已失策的卢老爷,也继续回太仆寺当差。
  得到卢家明确会来放聘的消息后,富锦候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若是宫里真的不替自家做主,那武家的名声真是被踩到地上去了,虽然十分唾弃卢家的欺软怕硬,但这场风波好歹是平定了。
  谁知,就在武家以为事情已平定之时,皇帝陛下出其不意的神来一笔,把武家和卢家同时都整懵了。
  ——皇帝陛下在得知武家的委屈后,把给武家委屈受的卢老爷,贬谪成了七品主簿!
  得知这个重磅消息时,现今的富锦候爷一拍桌子,特别解气的骂道:“活该!要我说,就该直接把姓卢的罢官免职下大狱!看他还敢不敢出尔反尔!”当初在得知卢家有意悔婚时,要不是老娘死死拦着,他本来都要带人去砸了卢王八羔子的老窝。
  武老夫人额筋一抽,险些被儿子的反应给气厥过去:“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癔症,卢家受贬,你当咱家不丢脸么?”
  “……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富锦候被老娘骂了一通,虽然兴奋的情绪淡定下来了,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武老夫人十分心累的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咱家和卢家是什么关系?”未来亲家受到贬黜,武家难道就不跟着丢人了么。
  经过母亲一提点,富锦候挠了挠有点小秃顶的脑袋瓜,回过味来:“对哦,姓卢的要只是个七品小官……”富锦候的声音微微拔高,思维也跟着明朗清晰起来,“姓卢的要只是个七品小官,还和他家结什么亲呐!”
  当初给武大姑娘议亲时,正是因为家世显贵的瞧不上武家,武家又瞧不上那些芝麻小官,这才挑了个不上不下的卢家,如今卢家也落到芝麻小官的范围圈,富锦候十分不乐意的大声嚷嚷道:“退亲,退亲!不和他家结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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