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不负[民国]——总裁哥哥
时间:2018-06-14 10:30:02

  “这还能怪我?你要是早把你手里那张废牌给打出来,可不就是我胡了吗?”
  齐玉茹柔柔的瞪了谢锦言一眼,谢锦言不敢接话,对着齐玉茹摸了摸鼻头,讨好般笑了笑,便将所有的牌都搅到了一起,拦下了洗牌的工作。
  趁着谢锦言洗牌的功夫,自开始打牌以来,便一直只是一板一眼的摸牌和出牌的谢峰德,兀地沉声对锦颐问道:“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你在报纸上刊发文章了?”
  谢峰德话落,霎时,连谢锦言洗牌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谢峰德是看报的。从前说过,他是中过举人、担过满清官职的,认真算来,他算是个老牌文人的。他打骨子里受的教育,便是“爱国”和“治国”。即便他如今已是改而从商了,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不会变的。
  他若是想要了解政事时势,便只能是从报纸上探听一二了。往常,锦颐和谢锦言看到最多的,不是谢峰德为了店里在忙的场景,便是他捧着报纸的场景。可以说,谢锦言的爱国热情,多是传承自谢峰德的身上。
  久等不到锦颐的回答,谢峰德又问,“是因为报纸上对你的那些谩骂?”
  “您看见啦?”锦颐下意识的反问。
  她大略怔愣了一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对着谢峰德轻轻笑了笑,抚慰道:“不是因为他们,是我自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
  知道谢峰德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自己,锦颐便也没准备向他隐瞒心里的茫然——
  一个人若是想写些什么,总是能够想出许多个切入口的。怎么会没什么好写的呢?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对自己产生了疑问罢了。
  谢峰德闻言瞥了锦颐一眼,知道锦颐并非是受了舆论的影响过后,便也没再开口。
  他其实有足够多的人生阅历,也有足够多的能力用于开解锦颐,但他没有。在他看来,有些事情,听别人阐述千遍,都不如自己想通一遍。
  人生的路,没有谁是能够代替谁走完的。
  恰巧,谢锦言刚好将洗好的牌垒好。
  他首先催着锦颐起牌,待锦颐抓好牌后,便随口聊道:“说到那场舆论,我便想到了秦司令。锦颐你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你文章发表后没多久,秦司令便领着他夫人回到了南京……”
  说着,他皱了皱眉,也顾不着码好手里的牌,抬起头,若有所思道:“那时候已属十二月下旬了,新年将至,秦夫人新嫁,秦司令家里又无父母,怎么着也是应该在于家过了年再走。可是,明明再过不了十天就要过年了,秦司令还是带着秦夫人回到了南京。”
  “我们研究会的人上次聚了一下,有传言说他是急着回去准备继续北伐的,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了。”谢锦言叹了一口气,继而才低下头去,继续将手中的牌给码好。
  他口中所说的这个“传言”,并未流传开来。哪怕是在整个上海,也都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就算是有人无意中听到了那样一耳朵,也大多只会当做是一句普通的流言,听过之后,便也就干脆利落的抛在了脑后。
  但是锦颐知道,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了。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去解释秦非正为何会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选择匆匆赶回南京的理由。
  对于华夏人而言,戒备最低的时刻,莫过于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时了。
  尤其,自宁汉合流之后,以秦非正为首的南京政府已然成为了民党旗下的唯一政府。若是秦非正得以北伐成功,那南京政府将会真正从名义上统一华夏,南京政府将会成为堂堂正正的华夏国民政府。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秦非正必定会全力完成北伐的。
  一场牌局还未分出个胜负,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便应时响起。
  齐玉茹并未参与方才锦颐和谢锦言、谢峰德间的话题。其实,她向来是不会参与他们三人之间的话题的,因为她向来是听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的。
  但是,她知道他们的心思已经都不在这牌局上了。于是她干脆就伸手将自己面前的牌推倒打乱,对着三人柔声道:“岁已经守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她用一只手撑在方桌上,勉力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用一双小脚站了起来。
  她从身上掏出了两个用着红纸包裹成的小包,给锦颐和谢锦言一人递了一个,便伏在已然来到她身旁的谢峰德的身上,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上楼回房去了。
  谢锦言和锦颐两个人被留在大厅里,看了看手里的红包,又看了看彼此。
  忽然,谢锦言仰着头,对着锦颐举起手里的红包,一下便喷笑出了声:“妈可真是的,咱俩都这么大了,哪儿还好意思收她的红包?”
  锦颐见谢锦言笑得正开心,低头瞧了瞧手里一模一样的红包,嘴角勾着浅笑,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开心起来。
  从前的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心里装事的人,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后,她却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藏在心中不能说了。
  她无法明明白白的告诉民党和产党先放下争斗,也无法明明白白的告诉秦非正先放下北伐。她无法直接言明华夏的内乱会引得日军趁机作乱,招来一场长达十四年的战争。
  她无法解释。
  曾经,她可以冷眼旁观谢锦言他们对政事的探讨。只因为她太了解,政治时事,向来只是属于政客们的游戏。但此刻,她却无比憎恨这一点。
  即便她站在了历史的明镜面前,知道怎样是对,怎样是错,但最终,那样多的政客里,她无法撼动任何一个。
  她的身份、她的分量着实不够。
  “妈妈既然给了你红包,你接着便是。反正,你在妈妈的眼里,永远也还是个混蛋小子。”锦颐戏谑道。
  谢锦言一听清锦颐说了些什么,立马便想开口反攻。谁知,他一瞥向锦颐,首先看清的却是锦颐唇角那一抹寡淡的笑,不知不觉竟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锦颐也不管他愣着想些什么,攥紧了手里的红包,便也上楼回房去了——
  如现下这般安逸的日子,实际上也是过一日少一日了。
  直到锦颐关上房门的声音“哐”的响起,谢锦言这才回过了神来。
  其实,锦颐这些日子的情绪不对,不仅是谢峰德,他和齐玉茹也都是发现了的。他们是离锦颐最近的人,也是她最亲的人。她的眉梢眼角哪怕只是稍稍的挑起垂下,他们也都是会注意到的。
  锦颐有心事,谢锦言知道。只是锦颐不愿说,他便也不会去问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其实女主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未来的方向了,下一章铺垫完成、未来明确~
关于本文,请当成架空来看,毕竟要符合逻辑,事件要配合女主发展,有些人物有参照历史原型,是为了塑造大背景~
谢谢暴力老奶奶扔了1个地雷
谢谢毛绒控少女扔了1个地雷
 
  ☆、第二十章
 
  民军挥军向北进行北伐的消息,是在一月底、差不多二月的时候才被曝露在了报纸上。
  秦非正趁着国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的时候,悄悄回到南京,将南京政府分编出四个集团军,出兵攻打奉系军阀林昌庸的消息一经曝光,华夏各省各市的报刊立马便将原定刊发的文章连夜撤掉。
  等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所有的报纸已然被“秦非正挥师北伐”的消息屠版了。
  北伐是一件大事。虽说北伐战争应属华夏内部的权力争斗,秦非正和林昌庸总得顾及着普通百姓的死活,但古往今来,只要是有战争的地方,总也是避免不了要让百姓们受到牵连,无辜牺牲的。
  更何况,如今的华夏,尚且不能说是真正属于华夏人的华夏。南京政府亲英美,日本帝国主义支持奉系林昌庸。华夏内部的争斗,又怎么可能仅是华夏内部两大政府势力的争斗?
  上海倒也还好,毕竟离得远了,受不了什么牵连,便也还照着年前的样子过日子。而那些归属于林昌庸区域范围内的百姓们,则开始变得人心惶惶了。
  令锦颐惊讶的是,原本但凡华夏发生了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在报刊上刊发一下自己看法的文人们,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秦非正北伐这件事选择了不予置评。
  他们是害怕得罪秦非正吗?显然不是的。如卢瑟先生和谢锦言那般,惯于写批判性文章的文人,若真要论起来,早已经不知道得罪过秦非正和民党南京政府多少次了。但偏偏,这一次连他们也没有发声。
  趁着谢锦言将文学研究会的小聚开在家里的时候,锦颐瞅着他们一个话题终结的空隙,忽然开口问道:“怎么关于秦司令北伐一事,也没见你们在报纸上说些什么?”
  “锦颐你也是个文人,不也没说什么吗?秦司令采用了北伐的手段,想要逼迫奉系投降。我们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北伐一举,为的是使北方归降,统一华夏,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吗?”
  谢锦言那群好友并不如锦颐那样,将视线放在了各国势力映射在华夏的模样,自然便也不明白锦颐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浅显”的问题。但到底,还是有人出来给了锦颐一个答案。
  回答锦颐问题的那人显然也是对北伐一事持犹疑态度的,是以他刚刚答完锦颐的问题,便沉了一口气叹道:“哎,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北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年代到底不如后世那般通讯发达,有些消息未必能够真正准确的传达出来。尤其事关战争,在还未能得知究竟是南京政府的秦非正胜利,还是奉系林昌庸胜利的情况下,那些撰写新闻的记者们,为怕胜利一方对报社秋后算账,在表达方式上自然便有了些许的偏差。
  以至于两个月过去了,他们除了能从一些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哪一方显现颓势,除了能从几张作用不大的黑白照片上、判断北方的人民现下的生活以外,便再也不能从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了。
  而这样的情况,是在五月中旬的时候结束的。
  那些报纸上所刊载的,已经是五月初的消息了。但正是那样一则消息,一瞬间便震颤了所有华夏人民的心房——
  “日本帝国主义军队于五月三日至五月五日,在济南屠杀华夏军民万余人。仅五月三日一日,被日本军队以残暴血腥的手段,野蛮屠杀的华夏军民,便有千人以上!”
  当锦颐从报纸上看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她连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记得的,日本是从一九三一年的九月十八日发起“九一八事变”的!她记得的,“九一八事变”才是日本侵华战争的开端!怎么现在才是一九二八年,日本便对华夏犯下了一桩“五三惨案”?!
  她的记忆里深深烙印着的,是日本侵华战争的开始。所以,她便单纯的以为,至少在那之前,华夏应当是安然无恙的。
  她忘了,人的野心是被一点一点养大的……
  在侵华战争开始之前,日本如果没有一点一点的尝到过侵略中国的好处,又怎么会有后来侵华战争?
  从来,时间便没有给她留下过余地。
  锦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匆忙将手中的报纸扔开,从抽屉中急乱的抽出了几张白纸。
  时隔半年的时间,她再次拿起了笔。
  什么都好,她必须要写些什么了!必须!她要写下那些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守卫家园!她不想看见那样屈辱的华夏,所以她必须要写些什么!
  锦颐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恐慌和压抑,正在向着她心灵的最深处压迫而去。她的情绪前所未有过的失控,根本便顾不及原先的茫然,只知道逼迫自己去写些什么。但实际上,她什么也写不出来。
  从报纸上看到那一桩“五三惨案”的消息的时候,锦颐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被人瞬间捏紧。她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底端——
  她是没法去想象她的祖国演变成历史上那样血腥的火炉厂的。哪怕她的祖国,现在所呈现出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濒危垂死、行朽将至的老人,她唯一能想到的,仍然是救他!
  情绪极度的失控之后,锦颐竟又渐渐恢复了冷静。
  她握着手中的笔,一笔一划的用力写着“文人”两个字。力透纸背,几乎连纸张也要随着她的笔锋勾破。
  文人,真的能够救国吗?
  或许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华夏应当早就破败了。
  文人,是只有躲在一个安逸的屋檐之下,才能写出救世之言的存在。
  蓦地,锦颐将手里的笔丢开——
  她手中的笔,已经不足以救国了。她必须要想办法重新找到一个更快更有效的方法!
  当然,在那之前,她首先得要学会面对那些她并不大愿意面对的东西。
  想着,重新拾起那一份她未能忍心看完的报纸。
  这一次,她从中看清了所有的缘由——
  日军为什么要掺和进奉系军阀和南京政府的争斗中去?因为日本帝国主义支持林昌庸,更因为亲英美的南京政府会随着战争的胜利,引得英、美势力也随之渗透进北方,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说到底,日本在这个时候,便已经将东北视为囊中之物了。为了避免这块“肥肉”被叼走,于是民党的北伐军和山东济南的无辜百姓,便成为了利益权衡下,理所当然的牺牲品。
  万余人……着实不是少数了……
  锦颐的一颗心全程都被揪着。但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不忍再看下去的时候,她却仍旧是理智而又冷静的往下看了下去。
  当然,这份理智和冷静并不是毫无作用的。
  在看到文章报道最后的时候,锦颐眼前一亮,几乎所有积压在胸膛中的郁气,都开始慢慢的散了开去——
  那是一则“招生通告”。是一则国民军校将在全国各地展开招生活动的招生通告。
  北伐军数千将士的牺牲,不仅仅有英勇的士兵,更有众多优秀的将领。将领的缺失,在民党军队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秦非正总归是要进行填补的。而这,就打破了原本任命将领的时间流程。
  自秦非正任职校长一直以来,作为专门为民党军队提供将领人才的国民军校,自然也被迫提早提上招生的日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