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遗书《灵神上宝录》有云：‘神陨，天地同悲。’”君澜看着在手里慢慢融化的雪花，“天与地，生与灵，越是灵智未开之辈, 才越能感受到这世间的真相吧！”
漫天飘雪。
两人独立其间, 一时具无言。
***
“喵呜~~~”
或许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一直乖乖蜷缩在姚仙依肩头的小流星喵喵地叫了几声。
姚仙依回过神来, 轻轻地拍了拍小黑猫，问君澜道：“你要领我去见的那个人在哪里？咱们怎么去？”
“那地方有点特殊，咱们自己去不了，得里面的人带路，我们才能进去。所以我们要先找到他们的人。”君澜道。
“咦？”姚仙依记忆里浮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你说的这样的地方,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是……好像是……你说的是不是无回门？”
君澜微微一笑，“我们要去的正是无回门。”
“还真是那里？”姚仙依更加好奇了，“难道我们要见的是无回门门主？”
君澜颔首。
***
“啊？”印证了答案的姚仙依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说起无回门，姚仙依并不陌生。
这是一个让天底下所有的修者都胆寒的神秘门派。
无回门在凡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一个大名鼎鼎门派，也是一个非常神秘莫测的门派。
这个门派的人, 既不修仙问道, 也不锤体炼心，他们终日游荡在五洲九地，像豺狗一样, 眼睛紧紧地盯着凡间修士，鼻子一刻不停的嗅着修者身上杀戮的气息。
如果有修者胆敢杀害手无寸铁的凡人，一旦被他们察觉到端倪，这些无回门徒便会如疯狗般追捕这些修者中的败类。
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逃个地老天荒，也休想甩掉他们。
这样的一个门派，是凡间所有修者都讳莫如深的存在，即便凡修们道心刚正，行事不阿，但一想到有这样一个幽魂般的存在，每天都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紧盯着自己，便是修养最好的修者，也会感到不甚自在。
姚仙依虽然和无回门打过交道，但当时她并不知道无回门的底细倒还罢了。
后来，她从薛乘风处得知了无回门的种种奇异之处，一想到那个满头疤痕的光头堂主要带她去无回门，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倒不是姚仙依胆小，而是因为无回门从不待客，更不欢迎的修者，唯一能进入无回门的修者，便是被无回门徒抓住的犯下杀孽的修者。
而这些人进入无回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
“既然无回门对修者而言，是有进无出，堪比地狱的存在，那无回门的人算什么？”
姚仙依还记得当年，自己听到薛乘风讲的无回门的情况后，心中的疑惑。
还记得当初意气风发的薛乘风苦笑了一声，将无回门的特殊之处告诉姚仙依。
那时，姚仙依才知道，无回门门徒的竟然都是没有灵种的凡人！
没有灵种自然不能吸纳天地灵气，洗精伐髓，修道成仙。
无回门的门徒本来他们和其他凡人一样，终其一生根本无法修仙，是修士眼中蝼蚁般的存在，最多也就是成为最顶尖的武者。但偏偏神秘的无回门中竟然会一种不需要灵种也能拥有灵力，修习法术的方法。
本来，天底下若有这样的秘术，最卑微的凡人们必然会疯了一样涌向无回门求取此术，但据说无回门此术及消耗阳寿，得到此术后，阳寿不但连凡人的一半也没有，还要夜夜忍受体内经脉强行灌输灵力而带来刀剐之痛。
更何况，那个无回门门主收门人，有一个条件：只收被恶修害的家破人亡，背负血海深仇之人。
所以，当年那个无依无靠，身上也没有灵种的柳大牛，才会被无回门带走吧。
想到无回门主，姚仙依问君澜：“据说中无回门主不老不死，是从仙界下世的神仙，因怜悯凡人多苦，饱受欺凌，这才来到凡间创建无回门，用以约束凡间的高人大能。传闻是真的吗？”
“在仙帝和重明魔尊死后，这世间已经没有神了，他不是神。”君澜摇头，“至于‘怜悯’……不如说是是赎罪吧？”
“赎罪？”姚仙依不解，正要询问详情。
却被君澜递到手里一物，她下意识地接到手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鸡卵大小，雕着奇怪花朵的水晶佩，透明的水晶中，一朵黑色的火焰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无回门门主的信物，只有持有此物，无回门人才会带我们进入无回涧，你拿好了。无回门中之人终日浪迹凡间，我们去大城的闹市打听应该很快就找到他们。”
“好。”姚仙依收好水晶佩，又问：“我们现在就出发？”
“稍等我一会儿。”
漫天飘雪中，君澜虚立高空，右手汇聚出璀璨的银光，一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
当银光打入颅中之后，一道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腔流出。
因为事出突然，姚仙依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君澜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毫不在意地挥手捏了个净身决清理干净血迹，告诉姚仙依，“有些秘密，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第217章 大牛哥
“有些秘密想要守住, ‘不知道’才是最保险的。”
听到君澜的这句话，姚仙依不由问道：“你抹去了识海中的记忆？”
“只抹去了一部分，不是全部。”君澜回答了姚仙依的疑惑后，又先一步姚仙依一步，向她道：“至于是什么记忆, 恕我不能告诉你了。因为, 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需要做的这种地步吗？”姚仙依不解, “你是不是还要什么事情瞒着我？”
君澜微笑道：“你放心！应该你知道的, 我都告诉你了！你我乃是肩负共同使命的同伴，请你相信我，好吗？”
姚仙依见君澜把话说道这个地步，自己再问反而显得自己多疑，只好默默跟在君澜身后，向最近的东洲飞去。
两人在海上冒雪又飞了半日, 终于到了位于东洲西南的云安国。
“前面那座大城应该是云安国的都城，我们去哪里打听吧！”君澜回头和身后一路不语的姚仙依商量。
“好。”
为了不惹人注意，姚仙依跟着君澜在那大城的郊外落下，随着进城的人流排队过了城门, 进了这座已经被白雪覆盖的万年古城。
踏着厚厚的白雪进了城后，两人才发现城中十分混乱, 到处都是慌张嘈杂的人群。
姚仙依细细一看, 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此刻正值初夏，本应该是天气逐渐炎热的时候, 突来的大雪，不但让不知情的凡人们人心惶惶，雪天带来的严寒天气，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凡人实在太脆弱了！”姚仙依看着慌乱的人们心中不忍。
“放心，会有修者出来帮助他们的。”君澜一边往闹市中走，一边安慰姚仙依，“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习惯应对这样的异象了。”
姚仙依听后稍微安了安心，却不由想起一个问题，“咱们那里没有灵气，也没有大神通者的帮助，如果这样的雪灾发生在咱们那里，我们人类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君澜粲然一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他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搜寻着周围，口中却继续道：“别说是雪灾了，洪水，干旱，饥荒，地震，咱们遇到的还少了？没有神灵，没有大能，没有超人，咱们不照样活了下来，还活的越来越好，越来越舒坦。舒坦到，有些人都自己称自己蝗虫、癌症了。咱们从三皇五帝到现在能一辈接一辈的传承下来，从来不是靠神仙，是靠咱们自己。”
“啊！”君澜的话如利剑般扎入了姚仙依心里，让她整个都呆在了原地。
君澜奇怪的停下来看向她，“怎么了？”
“类似……类似的话，我好像听姚烬说过。只不过……”
飘飞的雪花落在姚仙依的头顶，趁的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看向君澜，“他是在幻波池里对着凡间众生说的，他说‘他们需要的不是神仙，他们需要的是看清他们自己’。当年……”
姚仙依深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年那场大战，那帮人弑神，真的是只是因为不同意元古圣神阻止两个玉宇相撞吗？”
“当然不止是这一个原因了。”君澜诧异的看着姚仙依，“难道姚烬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姚仙依苦笑了一下，“看来如此了。那么只好请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众神弑杀祖神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
“抱歉！”君澜歉意的看着姚仙依，“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我脑海中的记忆已经不完全了。便是回答也只能告诉你一些皮毛。不过，当年那场大战的来龙去脉，有个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们现在正要去见他。”
“无回门主？”姚仙依怔怔道。
“不错。”君澜颔首。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找他们。”姚仙依闻言精神一震，立刻大步向前拦住一个并不匆忙的路人向他打探消息。一番努力之后，很快就让她得了一个消息，城东发生了一桩命案，一家普通百姓家里二十九口人惨遭灭门，死者伤口一看就是修者所为，无回门已经介入。
姚仙依和君澜立刻赶往城东，很快在一条小巷里看到了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群。
两人靠近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人鬼泣似得嚎叫，“不错，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谁让张老汉当年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不把女儿嫁给我！他夺我所爱，我便杀他全家。”
“懦夫！”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你当年仗着身怀灵种，却不学无术，沾花惹草，品性不端，那张翠霞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才听从自己父亲的安排嫁给了轱辘巷赵家旁支的弟子。那赵氏子弟虽然是个凡人，出身也不出色，但因为他们家族中有一个无我境的修者，所以即便你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你也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满。直到上月那无我境的修者冲击炼心境失败，你这才从阴沟里爬出来复仇，最可笑的是，你为了逃避我们无回门的追查，想出个装成凡人的注意，却又不甘心自废修为，这才露出了马脚。你这样一个肮脏懦弱的小人竟然也能修道，当真老天无眼。你们！把他锁了带他回门。”
“是堂主！”
里面传来几人齐声领命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锁链的哗啦声，以及那个修者杀猪似得叫声，“你们放开我，我不去无回门，我绝对不去无回门。你们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们了！”
“现在后悔晚了！”那个粗粝的声音又响起来，“杀了你，岂不是对不起赵家那二十九口冤魂。我们走！”
随着那人话音落下，一直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就自动让出了大路，容他们通过。
于是，姚仙依的目光就和为首的那人直直的相撞了。
看着为首的独臂大汉，姚仙依脸上浮起一丝亲切而怀念的微笑。
“大牛哥，好久不见！”
第218章 黑之焰
领头独臂大汉在看到姚仙依后, 表情愣了一下，目光在姚仙依身上来回晃了几晃，才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是你啊！”
接着，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你身上怎么回事？怎么和凡人一样, 没有一丝灵力？”
“此事说来话长。”姚仙依微笑道：“此地人多, 咱们先找个地方详谈吧！”
柳大牛脸色拉得老长, 瞥了一眼那个被无回门五花大绑的修士，拒绝姚仙依道：“我们现在忙的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再也不看姚仙依，招呼属下动身离开。
姚仙依见状，无奈只好拿出了君澜给自己的水晶佩，“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忙着要走的无回门众人看到姚仙依手里的信物脸色大变，有几人更是惊呼了起来, 提醒柳大牛。
“堂主！”
柳大牛闻声回头，脸色青白交加，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你们跟我来吧！”
***
姚仙依微微一笑，收起无回门信物, 跟着柳大牛几人离开轱辘巷，到了一栋偏僻的宅子。
“你们怎么会有门主的信物？”
大门一关上, 柳大牛就气势汹汹的质问姚仙依和君澜。
君澜朗然一笑, “自然是你们门主给我的！怎么你怀疑那物是假的？”
“我们门主？”
柳大牛自然不会怀疑信物的真假。无回门门主的信物非常特殊，能与无回门门人产生感应，是真是假, 他们一看便知，其他人根本无法仿制。
但无回门主深居简出，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便是他们这些无回门的人，也从没见过门主，更不曾听说有谁帮门主送出过信物，这两个修者到底是怎么获得门主信物的呢？
“是你们门主。”君澜正色道：“今天我们来找你们，也是为了去无回门见他，还请你们带个路。”
柳大牛打量了君澜和姚仙依片刻后，很干脆道：“好！”
见柳大牛爽快答应，一直站在一旁对姚仙依他们虎视眈眈的手下焦急的把他拉到一边，“堂主，万一他们是歹人，从哪里寻了门主的信物，要对门主不利，怎么办？”
柳大牛瞥了那手下一眼，“你觉得咱们门主会怕这样的诡计？”
“肯定不怕！”那属下立刻回答，“不过……不过……”
“你小子墨迹什么！出了事我耽着。”柳大牛拍了那属下脑袋一下，吆喝着他们准备出发。
那属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忙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