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向她脆弱的脖子上袭击过去。
萧唯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她呼吸一滞,她看向方北藤,视线触及他的手臂,结实的手臂上青筋隆结。
方北藤近乎发狂的掐着她的脖子,“我刚才是不是给你说过,不要试图激怒我?”
萧唯的脖子迅速红了起来,她拍打着他的手臂,“放开,放,放…松手……”
方北藤的双眼里布满红血丝,目光狠戾阴霾,手下的力更是残酷无情,他用了近乎想要折磨死她的力道掐着她的脖子,“松手?为什么要松手?人本来不就是应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点代价吗?你做错了事,凭什么要我松手?”
萧唯几乎呼吸不到一丝空气,她想求饶,可是喉咙只发出磁磁的响声,她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巴,大脑缺氧,她眼睛一翻,快要窒息的时候,方北藤突然撤手。
萧唯身体失重,身体倒在了地板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萧唯用力捂着自己的脖子,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咳嗽。
方北藤用力攥着自己经络暴起的手,他冷眼相对,丝毫不在乎地上的人会不会突然休克昏死过去。
“萧唯,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后千万别逼我动手,我发疯的时候你见过的,谁也拦不住。”
方北藤目光在她发青的脖子上扫了一眼,转身要离开。
忽而想到什么,方北藤止住脚步,蹲下身,笑看着萧唯。
他脸色极阴极沉,阴霾狠戾,“哦,对了,你记住,就算我是有病,但是,精神病杀人不算犯法,谁又能管得住我?”【注】
柳南烟回到家,换衣服卸妆,这次她卸的干干净净,洗过脸,露出了清爽干净的脸蛋。
走进卧室,柳南烟什么也没有想,她把手机关机,掀开被子躺进去,头顶应该就是方北藤家。
上次钟点工从楼上打扫出来的带血的纱布,不就是和那日在‘夜色’见过方北藤肩上的伤所吻合。
一般人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
至于还有碎瓷片……
柳南烟拉着被子蒙在脸上,去他大爷的,受不受伤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方北藤难得主动找白敬喝酒,白敬推了朋友组的局,拉他去酒吧喝酒。
方北藤嫌酒吧吵,但硬被白敬拉了进去,“想喝酒就要热闹一点,去安静的地方就是喝闷酒,闷酒醉人,那又有什么意思。”
刚刚到傍晚,酒吧这会才陆陆续续的才来人,白敬拉着方北藤在吧台前坐下,方北藤轻车熟路的点了酒。
白敬刮目相看,“可以啊你,我以为你从来没来过酒吧呢。”
方北藤抬脚踹他,“你知道个屁,老子十七八岁混社会的时候,你还在撒尿活泥巴呢!”
“你放屁!劲吹牛你,我也是当过学校的扛把子的好不好,你混过社会?怎么看都不像!”
方北藤盯着白敬,目光阴测。
白敬吓的一抖,他突然听见他说,“老子以前在学校也是扛把子,谁都不敢惹我。”
白敬轻笑:“我不信。”
方北藤给自己倒上酒,一口灌下。
白敬艾艾艾叫了他一声,“会不会喝酒,你慢点的喝,伤胃!”
方北藤重新倒上,又是一口灌下,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十七岁的时候不学好,那时候成天打架逃学泡网吧,老师和萧雄志都拿我没办法。”
白敬撇撇嘴,“这倒像你,但你说你是学校的扛把子?我可不信。”
“爱他妈不信,不信就算!”方北藤用力墩了下酒杯,“我也是被人从深渊里拯救出来的人,要不是她,老子还能再北城大学待着?指不定在哪个精神病医院安度晚年呢!”
白敬听到‘精神病’三个字,浑身一抖,他下意识看着方北藤,“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去精神病医院!”
方北藤沉默地倒上酒,没应声。
因为白敬是北城人,他高考失利,去了南方上大学,他和方北藤是在大学里打球认识,大学时候还不算很熟,到后来他们一起考研回到北城,白敬才和方北藤关系好了起来,所以白敬对方北藤从前的事一概不知。
他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说说,是谁把你从一个小混混,然后从深渊拉出来拯救,变成了现在北城高材生啊?”
白敬想了想,又说道,“男的女的?我当年怎么就没有遇到这么个贵人?”
方北藤听到他的疑问,愣了愣,他视线有些晃,握着酒杯的手心冰凉。
他想了想,终于肯回答,“女的,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蠢货。”
白敬把脸凑近方北藤的耳朵,“什么什么?你说的是谁?”
“蠢货,就爱装……”
第22章
酒过三巡, 台上电音震耳欲聋,今天酒吧周年庆, 舞池里热闹非凡。
白敬微微有了醉意,碰到好看的独身妹子就去勾搭, 留下方北藤一个人在吧台前。
有点酒的人来吧台点酒,站在方北藤身边打量他。
方北藤喝的也差不多了, 微微有些醉意, 他坐在高脚椅上, 裤兜里的钱夹子露出一个角,随时都有被人顺走的机会。
身边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表上,视线上移, 那枚肉粉色的助听器在幽暗的视线里泛着柔光。
那男人好奇,抬手去碰那枚小耳塞,“嚯~兄弟, 这逼装的可以啊,来酒吧带耳机,您玩儿呢?逼格挺高啊。”
他手刚碰到那枚小东西,就被方北藤条件反射一般的偏头躲开。
陌生男人的手不小心勾到了助听器, 戴在耳朵里的助听器从耳朵里松落, 滑了出来。
那一瞬间,方北藤的左耳瞬间失声,明明刚刚四周还吵得像煮开锅的热水, 到这会是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真空失声的世界让方北藤从心到身都散发着不安和惶恐。
他放下酒杯看了眼挑事者, 是个男人, 他并不认识。
方北藤只单单扫了一眼,就低头弯下腰去寻找椅子下掉落的东西。
酒吧光线昏暗,头顶的彩灯眯眼,在加上暗色大理石的地板,有些看不清,方北藤找东西费了点劲。
身边的男人觉得没意思,拿了酒移了位,身边很快又有人坐下。
方北藤摸到了地板上的助听耳塞,心里松了口气,他用食指和拇指把它捏在手上,捡了起来。
女人看到方北藤,美眸一闪,多点了一杯酒,对酒保妩媚一笑,“这杯是请这位帅哥的。”水晶指甲指了指方北藤的方向。
酒保领会,把酒倒进装冰块的方杯里,酒过冰凉透,再倒出来,液体在透明的酒杯里散发着蓝宝石一样的幽光。
方北藤拿出手帕,认真低头擦拭着落了灰的耳塞。
酒保把酒推过去,“先生,这酒是这位小姐请你的,请慢用。”
方北藤盯着手里的东西恍若未闻。
身边的女人勾了勾脚,凑近他,“帅哥,一个人?”
方北藤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身体向后不动声色的移开,他看了女人一眼。
浓妆艳抹。
方北藤抬手戴上助听耳塞,脸色冷静冷硬,下巴紧绷,侧面看五官十分深邃,他调试了一下助听器,震耳的DJ声重新响起。
方北藤皱了皱眉,这会酒醒了一半,他朝身后看了看,白敬在舞池里跟身材火辣的美女打的火热。
方北藤把手帕扔在吧台上,身边的那女人又凑了上来,她把那杯酒推进他,“交个朋友?我也是自己来的。”
方北藤听到声,头也不抬,语气淡淡拒绝道:“酒量差,不喝了。”
“那聊两句?”
这是正巧,白敬从舞池里下来,方北藤看着白敬慢慢走来,对着女人说:“你找他。”
不等白敬过来,方北藤起身付钱,经过白敬身边留下句走了,人出了酒吧。
白敬在身后扯着嗓子喊:“这就走了?”
音乐震耳,方北藤没听到。
白敬回到吧台,要了包烟,身边的美女戳戳他的手肘,“帅哥,刚才那位是你哥们啊?”
“是啊,怎么着?”白敬朝她吐了口烟圈,“看上了?”
美女但笑不语。
白敬把刚才那杯酒重新推过去,下巴扬了扬,“那哥们酒量差,从不喝这么烈的酒。”
美女听闻愣了愣。
白敬又吐了口烟圈:“不是一路人。”
有关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可能是幻听,居民楼隔音也不至于这样差。
柳南烟睁开眼,感觉胸前湿漉漉的,掀开被子,一股凉意席卷全身。
她重重打了一个哆嗦,被子捂太紧,一觉醒来,浑身都是汗水。
眼前一片黑,柳南烟去摸床头柜上的灯,灯光一亮,脑中上的数字醒目。
晚上十点。
她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她本想眯一会,但许是因为睡觉之前吃的那片感冒药发挥了副作用,让她嗜睡了这么久。
手机呼吸灯一直闪,柳南烟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金媛媛的语音——【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方北藤有个前女友,正巧我朋友认识她,她跟那女的今天吃饭时候看到你了,跟我提了一下。】
第二条消息是一张照片。
柳南烟还因为上一条消息脑子有些懵,她眼睛盯着照片,一时没想起来这人的名字,可这人的模样……
不就是今天跟方北藤一起回家的那女人?
衣服被汗水打湿,凉凉的贴上皮肤上,柳南烟嫌身上难受,起身去浴室洗澡。
方北藤回到家时,看到有一只橘黄色的猫蜷缩在他的家门口。
方北藤微微一愣。
橘猫在角落的地毯上缩着,那双亮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
方北藤无视它,摸钥匙开门。
小橘猫暗戳戳小声朝着方北藤‘喵’了一声。
方北藤恍若未闻,开门关门,喵声在门外被隔绝。
喝了点酒,头痛欲裂,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龄,酒量却和年轻时半点不能相比。
方北藤认真洗了手。
倒了杯冰水,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歇。
安静。
越是这个时候,方北藤的大脑就越来越清醒,今天的种种片段在脑中闪过,神经紧绷,大脑出现了近期以来最疲惫的状态。
柳南烟从浴室出来,视线偏偏落在了那个白色装衣服的纸袋子上。
原本很平静很平静的心情,在看到那个袋子后彻底垮掉。
生气。
说不生气是假的,是萧唯吧?是萧唯没错了,萧唯认识薛凡,是方北藤的前女友,今天还出现在方北藤的家里。
柳南烟头很痛,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是因为生气,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想干什么,但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柳南烟脑子一紧,跑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时顺手提上那个袋子,在玄关换好鞋,推门出去。
柳南烟用力跺了跺脚,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她没坐电梯,爬楼梯。
这栋楼格局每层有三户人家,柳南烟径直走向301那家。
她在门口站定,抬手用力拍了拍三下门。
手中传来震震麻意时,大脑突然冷静下来,她才被自己的举动给震惊。
立刻缩回手,脚下却传来一声猫叫。
“喵~”
柳南烟的心脏猛的在胸腔一撞,她向后退了一大步,影子移开,这才发现地毯上爬了一只小橘猫。
柳南烟如临大敌,向后退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却被推开了。
随着防盗门的慢慢的打开,柳南烟看到了方北藤的脸。
几乎是下一秒,柳南烟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还你的衣服!”
方北藤的表情有些懵,他看到柳南烟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伸过来提着袋子的手。
方北藤的手从门把上滑落。
原本表情无害的脸,不知是她的错觉,下一刻就变得冷硬了几分。
她看着他伸出手把袋子接了过去,没吭声。
两人对立站着,柳南烟看着他,沉默。
方北藤的视线落在她的衣领上,眸色一深,不留痕迹的移开。
“谢谢你。”柳南烟的声音带着几分认真。
“不客气。”他终于说话,嗓音却是低哑的。
“衣服我洗了,没弄脏。”她强调。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可方北藤听到后脸色沉了沉,但他什么都没说。
柳南烟心里很不好受,脑子由心,某个地方把意识覆盖,她心口突然一痛,从未有过的难过涌上心头。
这感觉莫名其妙,却并不觉得突兀,但却是对一个很不熟悉的男人。
有些荒唐但无解。
柳南烟动了动唇:“再见。”
转身的时候听到那人叫住她,柳南烟回头。
方北藤的眼睛很黑,看她的时候眼眸很深,像一汪深潭,听见他说,“今天,对不起。”
柳南烟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不然她为什么会对他回了个一副无所谓的微笑,“没关系,走了。”
转身的时候好像也潇洒的不行。
橘猫在柳南烟走后低低叫了一声,方北藤终于察觉到它的存在,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吭声,把门带上。
门外的小猫见方北藤不要它,它低声哀嚎一声,伤心的缩了回去。
方北藤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那件白色老虎头卫衣,他动作停了几秒,才缓缓的展开衣服,低头凑近衣服,一股清香洗衣液的味道,还混合着熟悉味道,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
的确,洗衣液的味道盖住了衣服原有的味道。
方北藤扬起头,窗外月色朦胧,天边黑沉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