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融合,如何呈现,这是南希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过南希不知道的是,手指上闪亮的戒指着实是过于注目了,弄得化妆师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跟着看过去。
女人似乎有着追随闪亮物品的天性,至少现在,化妆师姑娘就眼睛跟着动来动去,让她不由地轻声说道:“南老师,南老师,能不能先不动手?”
南希睁了一下眼睛,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立刻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化妆师急忙摇摇头:“没关系的,就是……这个戒指闪的真好看,总是不自觉地看过去。”
南希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指,笑着道:“你继续吧。”说着,把她戒指取下来,攥在掌心。
就在这时,南希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是在剧中胡淑婉怀孕之后,月份还不足,医生说女人有些气血不足,让她小心休养,一定要卧床休息。
那场戏,是没有台词的,来自于尤庆山的要求是让他们自由发挥,只要合情合理就好。
而这一幕戏最终是没有被剪辑到正片当中,事后南希想起,应给是尤庆山为了让他们在之后的几场戏到来之前培养一下感觉。
不过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还是演的很尽职尽责,那时候的顾亦泽进入了岳承翰的身份中,在南希躺在床上时,他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却不是为了摸摸自己没出生的孩子,而是握住了南希的手。
接着,就把南希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南希的脸上是属于胡淑婉的温柔笑容,声音轻轻:“承翰,怎么了?”
“你带着这个,不好,若是跌了只怕会伤了自己。”
南希只是笑:“要是不当心跌了跤,你该担心的应该是宝宝,不是我会不会弄伤自己的。”
哪里知道,本以为会被轻轻地绕过去的话题,却得到了顾亦泽一个神色严肃的回应:“什么都没有你重要,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情到深处,我最大的骄傲给了你,我最大的爱护给了你,我把你活成了我自己的命。
若是没了,那其他的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你拥有天下,那这个天下都让我厌烦,活着就是恶心。
南希轻轻睁开眼,那一瞬间,眼底透出的情绪,让化妆师突然顿住了动作。
一双桃花眸已经上了精致的眼妆,睫毛纤长,长眉微挑,本该是刚刚出场时候的娇俏妆容,却因为眸子里面迸发出的情绪渲染的格外张扬。
甚至,化妆师觉得,被这对眼睛锁定了的自己背脊都有些发冷……
但是这种情绪只是一瞬,南希眨眨眼睛,就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笑着道:“怎么不继续了?”
化妆师急忙收回了手,轻声道:“好了,南老师可以看看满意吗。”心里则是在感慨,不愧是好演员,这种情绪收放自如的状态,厉害了。
南希端详了一下自己,突然抬起手,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面,只有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
或许是最近一直在抖腿等着一千万,系统也不定时的有了些说话的欲望:【宿主,你在笑什么?】
南希在心里笑眯眯的对他说:统儿,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系统:【……】突然想打人。
南希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系统聊天,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却没有留在休息室,而是到了舞台的边幕后的位置,在这里,小心的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看着大幕缓缓拉开。
而在正中间的艾尔索普,一个意大利人,穿着属于汉武帝年少时的长衫,几个动作如诗如画,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外国人!
南希看着艾尔索普,身姿轻灵,每个动作都舒展中透着方正,居然能将感情传递的淋漓尽致!
心里有些感慨,这或许才是真的舞者,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舞蹈。
甚至不会拘泥于年龄和性别,一位真的舞蹈家永远会让艺术融入他的生命。
想起年龄,穿着改良版的凤袍的南希突然想起刚刚顾亦泽和自己说过的,他马上就是二十八岁了。
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顾亦泽的生日?
南希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合格的游戏好队友,人家在自己拿到好工作的时候在游戏里炸了个烟花,自己好歹也要在人家生日的时候送点什么。
往后面闪了闪,距离上场还有段时间,南希拢着自己的广袖,小心地不让上面出现褶皱,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顾亦泽。
作为公众人物,他们的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很轻易的就能被搜到。
南希很快就找到了顾亦泽的生日。
五月一日。
南希眨眨眼,第一反应却不是星座,而是……这真是个好日子,顾大神每次过生日都能放假,一看就是个勤快人。
眼睛看了一眼后面写着的星座,现在人好像都很喜欢用星座来规定人的性格,有对的,也有不对的,南希其实也信过这个。
手指往下滑了滑,就看到——
金牛座,沉稳,保守,慢热,没有幽默感,以及,占有欲极强。
南希眨眨眼睛,前几个就算了,最后一个……占有欲强?
得了吧,顾亦泽平时在剧组里最大方不过,看起来星座这种东西也不能全信。
另一边,在演出开始后,顾亦泽已经拉上了两侧的帘子,只留下了中间一块正对着舞台的。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暗,顾亦泽却没有多开灯,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对着林上道:“把包给我。”
林上拎过了那个审美堪忧的L家的包,这个当然不是他的,就是顾亦泽的,看着鼓囊囊,林上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至于这个包好看不好看……
说真的,到了这个尺码的包,再好看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顾亦泽接了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红的东西。
因着包厢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林上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才看清楚。
林上一脸纠结的看着顾亦泽把一个长条的枕头从包里拿出来,放到了身边的椅子上,摆的端端正正,而后一脸严肃的开始看演出。
直到这一刻,林上才确定,顾亦泽对南希的喜欢,比自己想象中的深太多太多。
不然,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儿!
这就是,之前,顾亦泽从尤庆山那里用biubiu的玩具枪换来的枕头!
还是大红色的,准没错,就是剧组里面和大红被子配色的枕头!
无语的看着顾亦泽,林上问了个问题:“你让那个枕头把座位占了,我坐哪里?”
两分钟后,从外面吭哧吭哧搬椅子的林上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阿泽,我告诉你,我回去就提辞职!我就算饿死,就算丢掉工作睡在大街上,我也不……”
“叮!”
手机突然震动,林上低头,显示是来自于顾景和打来的这个月奖金的转账提醒。
个十百千万十万……
把椅子摆好,一言不发的坐下,林上觉得,嗯,真舒服。
顾亦泽并没有回头去看林上,而是专注地看着舞台,只不过神色一直没有多少波动。
直到,一抹灿烂的红色身影出现,灯光投注在她身上,无比绚烂。
第87章 南希从未感受过大舞台的魅力。
艾尔索普对于舞蹈是有一些改变的, 他有他自己的风格特色,相比较于其他人出演固定形式的舞蹈剧目,全程通过舞蹈串联, 艾尔索普会加入一些戏剧成分进来。
除了要展现优美的舞姿, 他也会在每场演出都呈现出一个独立完成的故事, 让观众能够更好的融入进来。
欣赏的,除了舞蹈, 还有现场的舞美设施,通过光影打造出来的场地,很多时候都瑰丽的如同梦境!
这次在华国的演出同样如此,南希除了要做好自己的舞蹈部分,还要花费很多时间融入角色。
在戏剧学院的时候, 她曾经参与过两场舞台剧的表演, 但是当时的剧场并不大, 观众也不足三百人, 在上面演出的感觉并没有给南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超过两千名观众, 布景精良,参演人数众多, 却将这一刻的场地完完全全的让给了南希一个人。
独舞,第一次就有独舞的机会,这对于任何一名刚刚接触舞蹈不足一年的人来说, 都是无上殊荣。
在南希登场的时候,顾亦泽就坐直了身体, 定定的看着那个明艳照人的女人。
而在另一个包厢里,雅各布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一边拿起茶杯一边道:“华国有很多好东西,茶叶毫无疑问是其中一项,这个比起咖啡要好喝多了。”
戴着帽子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鬓发泛白,却整理得一丝不苟,他摁了摁自己的鸭舌帽,嘴里道:“昨天你还说红酒是你的最爱。”
雅各布耸耸肩:“亲爱的格里芬导演,我要告诉你一点,任何带有酒精的饮品,都需要被单独拎出来比较,他们能够带来的独特感觉如果和别人放在一起比,是对其他饮料的不公平!”
格里芬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收回了目光。
作为好友,格里芬对于雅各布的各个方面都还算满意。这个人虽然是富二代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太多有钱人的臭毛病,相反,他在投资上面的独到眼光从来都是让人惊叹的,而且对于艺术有着自己的尊重。
即使雅各布很多时候看不懂这些,但是他却对所有他看不懂的艺术形式都保持敬畏,这对于一个腰缠万贯的人而言确实是难得。
不过格里芬也知道,自家好友是个喜欢喝酒的,甚至是有些沉迷于酒精的人。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格里芬也懒得劝他,转而说道:“上次和你说的,我不想要那个叫阮的女孩,你有么有告诉顾?”
用英文发出“阮”的声音是有些不容易的,但这并不是格里芬不喜欢阮媛媛的理由。
他想要的,是新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一位美丽优雅的精灵,拥有着和别的精灵不同的黑色长发,特立独行,却同时具有精致的面容以及聪慧的个性。
其实面孔好不好看这些可以通过化妆术调整一下,再不行,用特效化妆做一个也是可以的,但是格里芬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主角是个尖叫鸡!
天知道他在不小心听到阮媛媛唱歌的时候,内心到底有多么崩溃。
就算得罪顾景和,他也不准备用自己的新电影作赌注。
雅各布则是笑着道:“当然,我告诉了顾,他表现得很淡定,放心,他对于你的电影投资不会撤回,你还是可以用天尚娱乐新搭建的场景去拍摄你美丽的精灵,还有丑陋的兽人。”
“兽人并不丑陋,事实上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格里芬微微皱眉,纠正雅各布的说法。
雅各布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连头发都没有的兽人是没有资格有什么独特审美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连段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吸引了格里芬的注意。
身上的衣服为了能够配合剧情,选择了大红的颜色,头上簪着金钗,宽大广袖将双手拢了进去,看不真切,衣摆堪堪挡住了脚上的舞鞋,腰上的玉带却勒的很紧,显得腰肢纤细窈窕,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显现出独特韵致。
汉舞,广袖以舞袖,纤腰以舞腰,振屣以舞足。
当飞舞的长袖展开的瞬间,南希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无论是否认识南希,甚至有些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南希的眉目,却在这一刻被她拉到了属于她的剧情当中。
格里芬下意识的赞叹:“真是个美丽的姑娘,上帝啊,她是谁?”
雅各布没有回答格里芬,其实他今天带着格里芬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见南希,顾景和早早的就告诉了他们今天会有南希的登场,可是,雅各布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说一个单词,就会惊扰到舞台上那个红衣美人。
阿娇,陈阿娇,自小便是天之骄女,从未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大抵是前半生过过于顺遂,阿娇在选择了那个喜欢抱着自己说“阿姐我怕”的少年人当了郎君后,就猛然发现,人世间除了欢愉,还有坎坷。
愉快的年少时光,烧红了天的十里红妆,金屋藏娇,椒房独宠,当这一切荣华退去后,暴露在阿娇面前的就是帝王的冷漠,以及韶华褪去后的苍凉。
帝王恩宠总是来的汹涌,腿去的惨烈,那个曾经会抱着自己哭的稚儿渐渐成长为新君帝王,有着他的杀伐果断,建起了属于王者的凶狠决绝,当初曾经承诺过得话就像是天边的云彩,风一吹,就散了。
阿娇在许多时候是个背景板,除了在新婚之夜那一幕中,欢欣的自己踩着节拍长袖凤展,但是当凤冠压头,凤袍加身后,女人就再也没有曾经的笑颜。
她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道具,跟着众人上场,被簇拥着或坐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身上的袍子越来越厚重的帝王一次次的建下功绩,看着时过境迁,看着那些曾经畏惧她敬畏她的女人一个个的站起来,用她们美丽的腰肢和娇俏的容颜分去她的荣宠,带走那人的真心。
阿娇却只是看着,瞧着,从来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动作。
自始至终,她都会被打扮得精致漂亮,可是那双眼睛从好奇天真变得淡然冷漠,甚至在帝王对她说,“旁人都是妾,独独你是我的亲人”,这般情话听在她的耳中都不在带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终于,再一次不知真假的陷害中,阖宫震动,阿娇被废,贬黜长门宫!
当聚光灯再次投注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诺大的舞台上,独独留下了女子与男子两人。
她身上穿着的是初登场时候的那件红色衣衫,这是她精心准备的新婚衣衫,在上面,她小心翼翼的绣了自己和彘儿的名字,对着苍天祈求,希望他们可以百年好合,从此长长久久。
只不过这般期待,终究是成了一堆泡影。
阿娇不哭,不闹,刚刚上演的一番争斗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波动,她沉默地看着卫氏自娱自乐一般的上演了一出大戏,她站得笔直,而在废后的时候,她也没有弯下背脊,只管伸手除了金钗,取了凤冠,重重的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