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犹豫思索的空隙,班长突然在操场上大喊苏蔚然的名字,他立马转头看去,目测是需要帮忙搬一些体育器械,刻不容缓。
将手里的棒棒糖一把塞给唐温,他加快了语气说:“班长叫我,这个就给你了,一定要帮我吃掉呀。”
没等她回复,他立马转身一溜烟儿跑掉了,贼快。
唐温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糖块将一侧脸带撑得鼓鼓的,有些滑稽。
她低下头盯着脚面思忖了一会儿,正蹙着眉想要不要去洗手间检查一下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小锤子般敲在她的心口——
唐温怔了怔,忽有所感地侧过头去。
许珩年正懒散地站在栏杆外,目光一错不落地望着她,眉眼深邃。
心窝就像塌陷了一块似的,她下意识地掐了下手心,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迅速传遍全身——
又被他看见了???
她咽了下口水,犹豫着四下看了看,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你下课了啊。”唐温笑得有些僵,双手无处安放地摆弄着军装的扣子。
“嗯。”许珩年低下头与她对视,目光平静。
“怎么有空来这儿?”
“来看看你,”他如实回答,“知道你昨晚睡得不好。”
唐温一听,垂下头,拽着衣角很没底气地小声嘟囔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
即使声音微不可闻,还是被许珩年捕捉到了,他半弯下腰,漆黑的眼睛隔着铁网紧锁住她的,似笑非笑:“我怎么了?”
“你……”
她猛地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地盯着他,没过多久脸就开始微微发烫,弯下嘴角。
都怪他昨晚出的难题……
她无聊地在地板上搓了搓脚尖,将手揣在口袋里,赌气似的不理他。
就在昨晚他问完那句话之后,唐温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关系?
相处这么多年来,除了知道两人的“未来”会结婚之外,她还从来没想过“现在”这个问题。
她跟许珩年都是默认了长辈给定下的婚约,像是没有主见的接受了家人给安排的路,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跟许珩年待在一起,但是他呢?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
唐温认真思索着,直到煮锅发出细微鸣响,才回过神来。
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她拾起案板上的勺子,将锅里的粥再次按照同一方向搅拌了数秒。
许珩年定定地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不语。
直到粥被盛出来,小姑娘才一脸为难地说:“你让我想想……”
想想?
这次轮到他摸不着头脑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想这么久吗?
他并不知道,唐温把这个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回到现实,烈日当头,许珩年半阖着眸,无数阳光落在眼皮上,有些刺眼。见她情绪不好,他从心底生出一股愧疚,更多的是心疼——
“别想了。”他直起腰来。
小姑娘听闻,上前一步扒住铁网,静静地仰头看着他:“我晚上告诉你行吗?”
他的眼皮跳了一下,凝眉。
唐温从铁网里伸出小拇指去,眼神清亮:“真的,拉钩。”
第20章 小尾巴二十点甜
由于中午疲倦的很,唐温被宋梓珊拉着去宿舍睡了一觉,没能跟许珩年一起去买笔袋,所以这个约定就自然而然推到了晚上。
解散的时候许珩年发消息来说可能要让她等一会儿,她乖乖地回了个“OK”过去,然后站在校门外的梧桐树下等他。
夕阳肆意涂抹在天边,天幕如同被焰火烧灼般,似真似幻。
她百般无聊地甩着军训袖,看着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争争吵吵,来回推搡,又一窝蜂的挤进一家奶茶店,将狭窄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
有一对身穿校服的小情侣好不容易从里面推攘出来,深呼一口气,男生紧紧牵着女生的手,不知道男生嬉笑着说了什么,惹得女生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真好啊……
唐温看得有些分神,连许珩年靠近都没有注意,直到他高大的身形将滚烫的夕阳全数遮挡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在看什么?”他慵懒的声线像是一泓潺潺的泉水,格外动听。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说:“没有啊。”
许珩年看出她遮掩的情绪,扭头朝着那边看去,那对情侣已经走了,只剩下熙攘的奶茶店,店内传出的奶香气四下飘溢。
“想喝?”
“唔…也不是,”她将耳边凌乱的碎发绕到耳后,舔着唇说,“人太多了,下次吧。”
考虑到晚自习前的空闲比较短,他也就没再坚持:“走吧,去书店。”
书店就在学校对面那条街上,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店老板模样憨厚和蔼,见到许珩年后满目欣喜,和善地打着招呼。
“你上次要的理科辅导书我已经找到了。”他说着就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两本书来,递给他。
唐温侧目看过去,视线停留在书的厚度上,还没来得及感叹,许珩年就把书推到了她面前。
???
她瞪大眼睛看他,没懂他的用意。
“这个出版社的辅导书比较适合你,数理化不是你的弱项吗?”
她昂起头来,欲言又止:“可是……”
他沉吟片刻,垂下眉来:“我也会给你讲题的,不用担心。”
唐温一听,满意了,笑嘻嘻地接了过来。
两人往里面的货架走去,店里显然有认识许珩年的妹子,看了他一眼之后连忙跟旁边的人小声私语,另一个妹子也看了过来。
果然,许珩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唐温沮丧地垂了垂脑袋,心不在焉地拨了一下柜架上排列的书,谁知书柜有末尾有一大块空缺,她一碰,书本哗啦啦地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掀了过去,翻江倒海般一本本在落在地上。
唐温:“……”
牵动起的巨大的声响引来书店所有人的侧目。
她的脸刷的红透,连忙走上前去收拾地上的书,见老板急匆匆地赶来,立马道歉:“对…对不起!”
一慌乱,手指便被锋利的书页划了一道口子,她“嘶”痛一声,像触电般折回手来,定睛一看,发现鲜血正从缝隙里涌动。
从另一边探过头来的许珩年恰巧看见这一幕,蹙紧眉头,上前将她轻轻地从地上拉起来,自己蹲下去拾地板上的书。
老板为人很好,不介意地挥挥手:“没事,本来这个书架就不稳,没砸到人就行。”说着还让店员拿了创可贴来,递给唐温。
她感激地接过,却不急着贴,而是紧紧关注着地板上的书本,看到被一次放回才逐渐放下心来。
正整理书的许珩年余光瞥见她没动作,将怀里的书摞在架子上,转身贴近她,抽走她手里的创可贴。
唐温愣了一下,凝着眸抬脸看他。
他的眸子清澈,看不出太多情绪。修长的手指迅速撕开了创可贴的包装,目光垂落在渗出血珠的手指上。
“疼吗?”他望进她的眼睛里,低沉着声音问道。
唐温摇摇头,声音软软地:“不疼。”
他用纸巾稍微清理了一下血,又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在她支起的手指上,包裹严实。唐温感觉脸像烧灼了般滚烫,连忙抽出手,蹲下身拾捡地上的书本。
左胸腔里扑通跳个不停。
老板乐呵呵地说:“不麻烦你们了,快去忙你们的吧。”
她哪里好意思,坚持着把搁置在架子上的书摆放整齐才安心。
挑了一个粉色的印花笔袋,还买了几只中性笔,直到夕阳被深蓝色的夜幕尽数吞噬后,两人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书店。
出门前,许珩年特地跟老板又要了两片创可贴。
唐温不解地看着他,他沉默着拉着她出门,两三拐来到学校街道后一片寂静的花园里,停在一颗大槐树下。
这里算是学区房和学校的交界处,除了放学高峰期很少有人经过,唐温还没来得及问清他的意图,他就用眼神示意她坐在槐树旁的石阶上。
她乖乖地坐下,眨眨眼:“怎么了?”
许珩年半蹲在她面前,轻握起她的小腿,轻而易举将偏大的鞋子脱了下来。
脱掉袜子,才发觉脚掌已经被磨破了。
唐温一惊,她本来都已经习惯疼痛了,却没想到还是让许珩年看出了端倪。
她咬了咬唇,磕磕绊绊地解释说:“走正步…走正步的时候磨到了…”
“怎么不说?”
如果不是刚才看见她捡书的时候有些踉跄,他也察觉不到。
她低声嘟囔着:“哪有这么娇气呀……”
他不言,撕开攥在手心里的创可贴,扯着两个角轻轻贴在她的脚掌上。他的手指有些凉,无意间轻蹭过她的脚面,酥酥痒痒的。
唐温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珩年,微弱的灯光下,他认真的神色格外温柔——
心跳在瞬间像是漏了一拍。
夜色昏沉,万籁俱寂。
唐温穿上鞋,站直在台阶上,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碎发,眯着眼睛看向台阶下站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衬衫袖子。
他凝目看来,对上她清亮的眸子。
槐树旁边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他逆着光,五官有些模糊。
她思索了半晌,并齐的脚尖动了又动,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弯了唇角,用一贯委屈的奶音说:“我饿了。”
终于……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许珩年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绷直的肩膀都略微了松懈一些。
“想吃什么?”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
“不知道……”她喃喃地嘟囔,突然眼睛一亮,拂掉他的手,支起两只手臂来,努着下唇,“你背我。”
银铃般的嗓音像是混了甜腻的蜂蜜进去,极其悦耳。
他轻抿起唇,极力掩盖住唇角的笑容,背过身去,半蹲下身子:“上来。”
唐温向前倾,环住他的脖子,腿弯半垂着卡在他的腰侧。
许珩年握住她的腿窝,朝花园外走去。她个子小,重量也很轻,轻飘飘地像是背了个小麻袋。她将小脑袋搁在他肩头上,闻到他衣领上传来的洗衣粉味,心旷神怡——
“昨天你问我的事情,我想好了。”她乖巧地侧过头,嗓音糯糯的。
许珩年怔了一下,微侧过头来。
路边轻擦过一道单车的车铃声,街角的流浪猫被惊扰,“喵”地轻叫一声,弓着腰飞快地从许珩年的脚边窜过。
“我总想赖着你,肯定是从小就喜欢你了。”
“可现在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是因为父母给定了婚约,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是因为顺从长辈才跟我在一起的……”
“人家都是彼此喜欢才会恋爱,而我们,似乎缺了什么过程……”
细细柔柔的声音如清风拂耳,一下下拨动着许珩年的心弦,下一秒,他听见背后的少女清晰地说——
“所以年年,我追你吧。”
第21章 小尾巴二十一点甜
新生军训终于迎来了汇演那天。
清晨下楼的时候,唐温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怎么都找不到别在军帽上的那枚徽章,急得满头大汗。
许珩年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弓腰趴在书桌下的空隙里,听到他的声音后立马扒出头来,甩了甩脏兮兮的脸蛋就匆忙跑去开门。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疯子,发丝上还站着地板上的绒毛,喘呼呼地握着门把。
许珩年沉默了一秒…
察觉到他诧异的眼神,她立马歪过头,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后,窘迫不已,飞快关上门,抽出纸巾擦干净脸,又急匆匆收拾了一下头发,接着打开门——
前后的动作五秒不能再多。
许珩年:“……”
他好奇地略过她的头顶,往屋内看去:“你在做什么?”
“我……找东西。”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
他好奇地打量着她,在她不解地目光中,缓缓弯下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唐温感觉一阵燥热,生怕自己的脸上还有脏东西,一阵慌乱地摸了摸:“怎么了?”
许珩年伸过手来,在她略微羞怯的躲闪下,轻轻摘掉了粘在她头上的绒毛——
“找什么?”
他直起腰来,语气漫不经心。
“军徽……”她松懈下来,“就是别在帽子上的那个,我找了一圈,怀疑掉到书桌夹缝里去了。”
她说着,松开门把走到写字台前,拧着门思索了一会儿,又想一出溜钻进去,谁知突然被许珩年从身后拽住衣角。
小手扑腾了两下,没挣扎开,疑惑着转过身去。
他温声道:“我有。”
*
唐温穿着军装下楼的时候,耷拢着头,一步一个叹气。
昨晚许珩年问她打算怎么追,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他呢,结果第二天就啪啪打脸了。
靠近餐桌,琴姨看见她这幅模样,关心地问:“温温怎么了?”
她想也没想就嘟囔说:“我脸疼。”
“啊?”
“啊不是……”她立马抬起头来摆摆双手,眉眼清亮,“我没事的琴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