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爬山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锥子脸,前段时间就听郑漫漫说她跟陈昂早就分手了,现在一中没人罩她,正在找下家呢。
唐温揉揉冻红的鼻尖,无聊地心想也不知道她换口红牌子了没有……
见他们直直地往教学楼这边走过来,唐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抱着板夹大跨步上前一步,拦在了她们前面。
“同学,”她的声音细软绵柔,像是圈圈缠绕的棉花糖,语气平缓又认真,“现在是六点五十四分,你们已经迟到四分钟了,要在表格上签字。”
她说完之后,把笔端转向为首的那个人。
所有人顿住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唐温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眼前这个叼着一根草的男生,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的凶跟壮汉的凶一点也不一样,一开始唐温觉得壮汉凶神恶煞的,可是相处过这么长时间之后,她发现他真的又萌又可爱。
而这个人眼里满是戾气,而且一副吊炸天的模样,几乎是用鼻孔里看人,俨然一副不良少年的标配。
“签字?”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侧目看向站在她身边的锥子脸,锥子脸也有些惊讶,以为学生会的人不敢拦上来呢,仔细一看,阴阳怪调地笑了起来——
“呦,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许珩年的女朋友?”
周围太黑,唐温也看不见她到底花了多浓的妆,就感觉鼻子里吸入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熏得她蹙起眉头来。
为首的那人叫赵强,插着口袋长“咳”一声,随口将痰吐到了地上:“许珩年?就你们学校那个成绩第一的?”
这人不是一中的?
锥子脸说:“强哥你认识?”
“听说过……”说着还低头凑近看了看唐温,一脸流氓样,“没想到一个书呆子找得马子长得还不错嘛。”
浓烈的烟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遮着脸稍稍退后了两步。
锥子脸可找到机会了,环视了一圈四周,又挽住那人的胳膊娇滴滴地说:“强哥,这个贱人上次故意找我麻烦,把我气坏了。趁着没人我们把她拉到校外面教训一下吧,现在警卫也不在,只要躲开门口的监控就行了。”
校……校园暴力???
唐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识过校园暴力,虽然初中的学校里也有成天混日子打架的不良少年,但是她一向安分守己,从来没惹过什么人。
一听锥子脸说“拉出去教训教训”,脑海里就忽然浮现出曾经在新闻上看过的高中生殴打事件,吓得她背脊一凉,腿都软了半分。
这伙人当中还有跟许珩年同班的齐琳琳,一听这话,连忙缩着脖子探过头去,拽了拽赵强的袖子:“不好吧强哥。”
“怎么?”
“许珩年是学生会的,不是善茬。”
赵强一听,不乐意了,极为不屑地爆了句粗口:“不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废物,能有多大能耐?”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国旗台后面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紧接着是冷冽的嗓音——
“多大能耐?”
众人一怔,下意识的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许珩年抿紧双唇,那双眼睛在浓沉的夜色下幽深如墨,似有海浪翻滚。
他信步走来,将唐温挡在身后。
深邃的眼神紧紧锁住赵强,语气里的威胁颇有燎原之势,一字一句:“你可以试试——”
“……”
那一眼冰冷森然,像是一把利刃般一下子戳中了赵强的心口,盯得他脚底发虚。
其他人也是吓到一阵哆嗦,说不出话来。连唐温都是怔了一怔,几乎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但是赵强怎么说也是个见过场面的,抿了抿唇,胆子又上来了,骂骂咧咧了几句:“你他妈认得我是谁吗!?”
他是拐角对面那所高职学校的,没事也会溜进一中来找找乐子,凡是一中能打架的几个,他都摸得很熟,压根没听说过什么许珩年。
而后者看他一副中二病晚期的样子,实在懒得理他,伸手从唐温手中轻轻抽出板夹来,风轻云淡地说:“是本校的就签字,不是本校的就滚出去。”
还挺横?
赵强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这是管教森严的一中,攥起拳头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凶狠的拳头在空中呼啸而过,谁知还没碰到许珩年,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一阵僵持。
许珩年蹙紧眉心,眼里染满戾气,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愈发用力,将赵强的骨头捏的咯吱咯吱地响。
直到他疼得“嘶”一下叫出声来,他才放开。
赵强脸都憋红了,低骂了一声,拼命甩着手放松。
相反,许珩年仍旧面不改色,握起笔来轻扫了一眼五人中的齐琳琳,将夹板递给她,声线冷凝:“签字,回教室上课。”
齐琳琳有些哆哆嗦嗦的,她知道真要打起来,许珩年能把赵强摁地下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立马拿过板子来老老实实地签了字,然后迈开腿跑进了教学楼。
锥子脸还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也写了。
她没想到这个赵强竟然这么窝囊,还以为能替她扳回一局呢。
跟在赵强后面那个小个子男生也是个怂包,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剩下一个女生许珩年并不认识,印象中好像在奶茶店见过,从她的穿衣打扮就知道并不是一中的人,仅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没说话。
最终将视线落到赵强身上,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狠话就不用放了,我没空陪你玩,如果想玩阴的…信不信,我能有一万种方式让你服软。”
许家家大业大,他根本没必要用打架来解决问题。
第65章 六十五点甜
虽然这句话是对赵强说的, 但说到句末的时候,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锥子脸。
她被他冰冷的眼神震慑住, 错愕了一秒,别过眼去咬唇不语。
赵强更是脸色一变, 紧咬了下后槽牙,闷声示意其他两个人:“走——”
等这边所有人都灰溜溜散开了,唐温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仰头看着许珩年, 吞了记口水,崇拜的小表情都摆好了:“你好厉害啊。”
许珩年垂下眼来看了她一眼:“受欺负了没有?”
“没有啊,”她看上去开心到不行,“那个锥子脸刚想说要把我拉出去揍, 你就来了。”
他蹙眉:“拉出去揍?”
她赶紧说:“没事你放心啦, 我刚才都想大声喊人了,又不傻,知道你在。”
“再说了, ”她又攥起小拳头来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露出一副凶巴巴地表情, “她要是敢碰我,我能有一万种方式,教给她如何重新做人。”
许珩年:“……”
学得还挺快。
一阵凉风翻着卷儿袭来,小姑娘感觉脚脖凉飕飕的,半遮着面打了个喷嚏,肩头未束起的长发被吹得群魔乱舞。
许珩年伸出手来, 修长的指尖帮她把含到唇角的发丝抿到耳后,抬眼看了眼钟表:“我们回去吧。”
小姑娘环视了一下四周,冲他勾勾手指,眼神清亮到恍若漫天银河:“你弯下腰,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掀起眼帘,微微弯了腰。
“哎呀你再弯一点。”
他又弯下了一点,视线与她平齐。
小姑娘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吧唧”了一下,苹果肌都笑出了褶皱:“这是给你的奖励。”
她的唇冰冰凉凉的,亲在额头上像是掉落了一片雪花般轻柔,有些微痒。
许珩年顿了顿,问道:“什么奖励?”
小姑娘一脸不解,眨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你陪我下来检查的奖励呀。”
他仍旧弯着腰,凑近了几分,似笑非笑地说:“那刚才帮你赶走坏人就没有奖励了?”
嗯???
难道不算一个吗?
唐温伸手抓了抓耳廓,嗓音软糯:“那你还想要什么啊?”
听到这儿他忽然笑了起来,伸过手去轻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擦着柔软的下唇,眼神意有所指。
唐温:“……”
本来主动亲他一口,都要偷偷的悄悄的避开其他人了,难道他还想在国旗下面缠缠绵绵???
借她一万个胆儿她都不敢。
小姑娘没理会他的示意,两只拳头伸进口袋里掏了掏,最终摸出两个小圣女果来,塞进他手里。
“就…就送你这个吧,还是你昨天晚上洗的,挺好吃的,我今天吃了一天呢,你尝尝可甜了。”
……
“你快吃呀。”她又拿起其中一个来,凑到他嘴边,嘴型“啊”了一下示意他张开。
他乖乖微张开嘴。
小姑娘将圣女果塞了进去。
“甜吧。”
“……嗯。”
“那你再吃这一个……”
许珩年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道会被俩破西红柿坑一把,他昨晚说什么都不会给她洗。
*
周四晚上忽然下起了雪,第二天一掀开窗帘,视野像是被撕裂开一般,大片亮白涌入进来,恍得睁不开眼。
许珩年一早起来感觉头有些懵懵的,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感过冒了,吸吸鼻子,从衣柜里翻出毛衣来换上。
客厅里溢满早餐的香气,他走到厨台前拿杯子接了水喝。
唐温揉着眼角睡眼惺忪地迈下楼梯,一看他穿了毛衣,兴奋地蹬蹬蹬跑过去,从身后一把熊抱住他,两条腿都锁在他的腿弯上,晃得水杯里的水都险些溅出杯口。
“我也要喝。”她搂住他的手臂,说着就要凑上去蹭水喝,而许珩年却把水杯拿远了些。
“你嫌弃我!?”小姑娘瞪起眼睛来,又瞪着腿往上窜了窜,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我感冒了。”他空出手来拍拍她的头,重新从旁边拿了个杯子。
唐温一听,连忙缩下身来,穿上拖鞋站好,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很严重吗?是不是那天陪我检查冻着了呀?我就跟你说不让你跟我下去了,你非要跟我去,看吧现在感冒了吧……”
她一操起心来,就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巴巴个没完,他无奈地伸出手去捏住她的小嘴,将两个唇瓣捏的像个小鸭子。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他轻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水杯塞给她。
小姑娘看他转过身去沏感冒药,扒住桌边仰起头来看着他:“那你今天出门一定要穿厚一点呀。”
他点头:“好。”
“还有我上次给你买的围巾也要围上。”
“嗯。”
“还有还有那个手套,就是上次逛超市的时候选的,可暖和了,你千万不能忘了戴啊。”
见她像个啰嗦的老妈子,他不禁失笑,垂眸看她:“要不要把你也挂在身上,更保暖。”
小姑娘横起眉来,抬腿空踢他一脚,鼓着嘴喃喃道:“都生病了还不忘耍贫。”
凛冬的雪格外寒冷,整座学校都像是被埋了一般,
一到大课间,几乎所有人都熙攘着下去打雪仗,整个操场被围堵的人山人海。
原本唐温并不想让许珩年下楼,但是他坚持要陪她出去走走,还声称保证自己不会重感,她才勉强放了行。
谁知刚走到人多的地方,许珩年就被人用雪球从身后偷袭了一下,一小堆雪落在肩头,连围巾都砸掉了半圈。
唐温“哎呀”了一声,连忙惦着脚帮他把围巾重新围好,气势汹汹地转着脑袋找始作俑者。
壮汉刚团好了一个雪球,正想继续砸呢,结果看见唐温嗖嗖的眼神射过来,一下子就僵住了动作。
她整个人像个小企鹅似的拦在许珩年面前,眉心蹙得紧紧的:“学长,你能不能不砸部长了,部长都感冒了。”
壮汉一听,心都碎了,长这么大就没有个人愿意拦在他前面帮他遮风挡雨。
难受,想哭。
“学妹呀,部长身体好着呢,这点感冒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就别管他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许珩年就握着拳头凑到嘴边咳嗽了几声,微蹙起眉头,嗓音都有些沙哑。
唐温一脸心疼地走过去抚了抚他的背,又冲壮汉扔过去一个“你看吧”的神情。
壮汉:“……”
他好像终于发现了自己母胎单身的原因。
*
即便昨天被唐温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许珩年还是在第二天发烧了,三十八度,额头烫的唐温掌心发热,忧愁地叹了口气。
“我去帮你请假吧。”今天是周六,虽然不用上课,但是学校规定依旧要上自习,所以不能到校还是要跟老师打招呼。
他烧得意识有些模糊,“嗯”了一声,然后将手背轻搭在额头上,晕晕沉沉的闭上眼睛。
许母和琴姨昨晚就说过,她们一大早留下早餐之后就会出门去拜访远房亲戚,傍晚才回来,现在家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唐温攥着手机站在走廊里,有些为难。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帮许珩年请假。
家里佣人?可是她的声音未免也太童稚了一点。
妹妹?可是应该班主任应该知道许珩年是独生子吧。
纠结过来纠结过去,连陆淮琛都把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在微信上发给她了,她还没想好理由。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以家属的身份询问武大郎许珩年的学习近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