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光滑的衣袍里, 一片刺目的雪白。
风水轮流转。
穆明承呼吸顿时灼热了几分, 目光像是盯紧猎物的恶狼,让顾锦不舒服地移了移身子。
醉酒后顾锦的反应,跟清醒时截然不同, 像个小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头发湿了,”头发上的水珠滑落在那片白腻上,她无知觉般,尾指在湿发上绕了两圈,眨巴着眼说:“我想吹头发。”
看了看她湿漉漉的头发,身体紧绷的穆明承骤然放松下来,黑着脸找了个吹风机。
可依照她如今的状况,怎么能自己吹头发呢?
所以,只有穆大爷亲自操手。
活了二十几年,能使唤动穆明承的人,屈指可数。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商业帝国版图的扩大,便是穆家和徐家的长辈,都甚少在他面前颐指气使。
想要让他做事,总要付出点儿代价。
穆明承眼神更加深邃,把吹风机通好电。
顾锦发质很好,沾了水后柔顺的搭在脑后。为了不弄伤她,穆明承撩动头发的动作无比轻柔。
温柔的大手,柔和的风。
顾锦舒服地眯着眼睛,跟只小猫一样。
头发马上就吹干了,穆明承贴近了她耳朵问:“舒服吗?”
顾锦似乎对危险的来临毫无所觉,她惬意地“嗯”了一声。
这声音让穆明承捏着吹风机的手紧了紧,心里暗骂妖精。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顿住。
顾锦伸出手指,在他不经意间敞开浴袍后,里面露出的腹肌上戳了戳。
戳了戳又戳了戳,似是遇到了有趣的事物。
眼中是纯然无辜的好奇。
穆明承捏住她的手,哑声道:“顾锦,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顾锦把视线从腹肌上收回来,抬头呆呼呼地看着他。半干的发丝垂在肩膀上,平添了柔弱可怜之姿。
忽然,她噗嗤一声,笑吟吟看着他,瞬间就由一个清纯佳人,变成了祸水妖姬。
朱唇微启:“在睡你呀。”
空调不停散发着冷气,空气中却悄无声息燃起热切的气息,温度高的过分。
一触即发。
穆明承沉默着垂下眼睑,若不是他双腿不自然地合拢,恐怕还真以为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顾锦的眼睛,她微微勾唇,惦脚仰头,睫毛轻颤着吻上那张薄唇。
莆一贴上,一只宽大的手掌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捧住她的头。
“啪”吹风机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穆明承揽着她的腰肢,滚烫的唇狠狠舔弄他觊觎已久的唇珠。灵舌随之而上,撬开贝齿,纠缠深藏其中的丁香。
甜香的酒气在津液中互换,顾锦喘了两声,就被打横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到大床上。
还未躺稳,一具成年男性躯体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
“重。”顾锦嘟囔着推了推身上的人。
闻声,穆明承换了动作,让自己浑身重量不至于全部压在她身上。
同时手口并用,不停摸索着……
灯熄了,一片黑暗中,顾锦感受着耳侧急促的呼吸,慢慢闭上了眼睛,露出狡黠的笑。
一室春香旖旎,温情缭绕。
翌日,顾锦醒的格外早,天微微亮。
欢爱果然是件及其浪费体力的事,昨晚折腾了许久,她如今要废好大力气才能从穆明承禁锢的怀里爬出来。
下床的时候顾锦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她揉了揉酸疼的腰和腿,扭头看着依然沉睡的男人,笑着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不可否认,穆明承这个男人,身上缺点不少。而且对于顾锦而言,他们开头的相处不算愉快。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都瞎了眼,竟然彼此喜欢上了。
顾锦自认不是个畏头畏脑的人,既然她有意思的人恰好也喜欢她,那么,她愿意用些小心思,试着将人抓在手里。
再而言之,两人都是千年的妖精,不如做点儿好事不要去祸害别人,彼此凑合着过吧。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顾锦坐车出了别墅。
——
穆明承神清气爽醒来的时候,尚未睁眼就下意识往身侧一探。
经过昨夜,这位老处男对某人简直不能更满意。具体表现在恨不能将积攒了二十多年的精力在某人耗尽。
期间因为两人业务都不熟练,过程有些不甚圆满。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堪堪完成。
可是瑕不掩瑜,登顶时的快感,让人难以忘怀。
晨起是温存的时光,他打算将女人抱在怀里亲密接触一番。
然而,床侧是空的。
想象中的软玉温香,并不存在。
猛然睁开眼,天光大亮。
穆明承黑着脸坐起身,床头柜上贴了一张纸,上面的字体娟秀,写着:“穆先生,交易结束,好聚好散【手工版微笑脸】。”
“咚”,地上的吹风机被踢飞到门上,撞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顾锦:睡完就跑!
穆明承:起得晚tm是对我大总裁文男主能力的侮辱!
第40章
接下来的几天顾锦过得很充实, 期末大考即将到来,她要做好准备,步入复习的紧张节奏中去。
睡完就跑的洒脱态度, 似乎完全不在意和某人的春风一度,也把某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抛之脑后。
只是, 偶尔看书累了抬头看窗外绿树的时候,或许她会想起那个深沉夜晚里,迷乱和激情交缠后流下的汗水。
鱼儿迟早会上钩, 作为一个优秀的垂钓者,顾锦不急。
紧张有序的复习生涯开始,舍友尚佳雨也一反素日玩闹的常态, 每天和顾锦一起出没在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之间。
顾锦对这个舍友印象还算可以, 两人共同学习的这几天舍友情谊突飞猛进。
大概是期末的压力过大,这几天图书馆里的位置特别不好抢。
怪不得人们常言:大学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三个月的幼儿园和一个月的高三。
顾锦和尚佳雨每天早早起床去图书馆占位置, 这样的经历对顾锦而言就像是再经历了一次高考。
因为上次邵崇在学校的一番动作, 顾锦在帝师大算是出名了。或者说,是穆明承的出现让她出名更准确一点。
虽然小报记者和校方迫于穆明承的压力, 把当天晚上有关的帖子视频信息全部删除, 但当时现场的目击者很多, 口口相传, 顾锦的名头就出来了。
有少数发酸的声音,说顾锦平时装模作样低调有礼,实际上是个手段高明的绿茶婊。
他们恶意揣测:肯定是顾锦先勾搭上邵氏的公子, 等找到更好的下家,再把人家给踹了。
能同时勾搭上两个豪门贵胄,并让其为她神魂颠倒,顾锦的厉害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这些酸话只敢在背后说说,当着顾锦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然而,大多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听到这种诽谤谣言,立马就喷回去了。
喷的有理有据:人家顾学姐出身言情书网,家风清正,父母都是有名的学者,用得着攀附豪门吗?人家还嫌弃豪门的人一身铜臭味儿呢!再说了,顾学姐自身有才华有美貌,追求者多不是很正常吗?
人家择优录取不行呀!
你们这群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的人,真以为造谣不用赔钱。
实际上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了解邵家和穆家的差距,只知道都是帝都有名的豪门,便艳羡不已。
有知情者过来科普,邵家和穆家,那是金子和钻石的区别。一克拉黄金和一克拉钻石,傻子都知道不能相提并论。
毕业晚会上,很多学生都见过他。无论男女,对这种青年成功人士领袖都格外羡慕敬仰。
特别是毕业典礼后,很多学生对于年少有为的穆明承有种蜜汁崇拜感。可这朵高岭之花,却被籍籍无名的顾锦摘下来了。
顾锦作为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走在校园的时候,有学生见到她还会兴奋地脸红,叫一声:“顾学姐。”
顾锦面上如三月春风般和煦温暖,颔首礼节性回以一笑。实则心里尴尬得不行,她很不喜欢贴上谁谁的标签成名,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尚佳雨调侃道:“顾学姐,你的大腿我要抱紧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那天没在现场,对这件堪比娱乐头条的事亦有所耳闻。跟男朋友谈论时,男朋友还说他早就知道。尚佳雨再问他却不说,十分神秘地笑笑。
顾锦翻了个白眼,“可以呀,就怕腿太粗,你抱不住。”
尚佳雨下意识看她牛仔裤包裹下的小细腿,心道:不怕抱不住,就怕抱折了穆总找她麻烦。
到了图书馆,空调吹着舒适的冷风,气氛很安静。
顾锦埋头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突然,她手中的笔一顿,面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午后的咖啡厅,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
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却被纱质的窗帘挡住,只斜斜射过来几道光线。
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安静又闲适。
顾锦垂下眼睑,用木勺搅动手边放着一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有点儿苦,有点儿涩。
只喝了一口,她就失去兴趣,把杯子放回桌上。右手撑起下巴,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程欣坐在对面,见到此景,眼睛闪了闪,叫服务员上了一杯甜口的咖啡,替换掉原来的苦咖啡。
而她自己则是捧着杯苦咖啡,时不时轻啄一口。
等了一会儿,见顾锦没有开口的打算,才说:“小锦,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你也是,”顾锦坐好身子,手指抚摸瓷杯,“变得更成熟了。”起码以前从不会恭维她漂亮。
程欣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低下头。
成熟要付出代价的。
一来一回,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顾锦说的没错,两人不过是月余未曾联系,再见到面,她几乎认不出来这个憔悴黯淡的女人是程欣。
憔悴黯淡并非指外表,而是指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
顾锦还记得自己刚穿来时,和程欣住在一起。她知道程欣是女主,日常生活中多有避让,很是满足了程欣的公主性子。
那时候的程欣,爱情得意、友情美满,眉目间总带了几分张扬活泼。偶尔发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也让人忍不住包容。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竟是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
时过境迁。
如今的她,样貌依然精致俏丽,眉眼却再不见当初的明媚活泼,反而多了层抹之不去的轻愁。
若在以前,她肯定不会注意到顾锦不想喝苦咖啡这一细节,更不会特意让人换成甜香味儿。
看来,她这段时间真的经历了不少事情,也成长了许多。
顾锦知道她最近过得不怎么好,甚至,她也算得上制造程欣不幸的人中的一份子。思及此,心中生出的不忍,很快就掐灭得了无痕迹。
对于程欣,无论原主还是顾锦,都称得上是仁至义尽。顾锦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出手伤害过她,无需感到愧疚。
“今天我找你,是为了跟你道个歉。”客套了几句,程欣眼睫低垂,“为我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可能程欣自小到大都被捧在掌心,道歉这种事情向来与她无缘。说话的时候,语调又低又慢。
“不用了,”顾锦挑了挑眉梢:“我们之间的账早就算清楚,谁也不欠谁。”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浓浓的甜香在口中蔓延,顾锦愉悦地眯了眯眼睛。这家咖啡店不错。
程欣眼神略羡慕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没有淡妆浓抹,但整个人都透着鲜活舒服的气息。其实,刚才她说的是心底话,顾锦真的又漂亮许多。
“我知道,错了就是错了。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不强求。”程欣自嘲地笑了笑,嘴中十分苦涩,“可是,看在姨妈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甜香的咖啡喝多了,也会觉得腻得慌。顾锦放下瓷杯,淡淡道:“你说,我听听。”
顾锦心中暗道,她和程欣之间,只有双方母亲间的血缘联系了。程欣连李明霞都搬出来,想必所求不小。
近日来的遭遇,让程欣学会了几分察言观色。见顾锦态度冷淡,她心下一跳,说出的话更是几加斟酌。
听程欣把事情说了一遍,顾锦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景灏和黎家小姐走得近的消息,帝都中人众所周知。而宴会那日,景灏站出身为程欣出头之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黎家那位黎语小姐可不是吃素的,那样家庭中的独生女,千娇百宠地长大,独占欲特别强,吃起醋来能把人给淹咯。
从前景灏拒绝她,她不知道原来他有了小相好。如今两人确定关系,景灏她舍不得骂,但程小妖精别想过得好。
于是,程家近日来在商场上被黎家针对,旗下商品频频被查出不合格,生意大幅度下降。程父头发都急白了几层,血压升高晕了几次。
程欣站出来扛大梁,可她从没参与过公司管理,也没系统学过相关知识,无奈只得出来找支援。她找过景灏,但都被黎语的人拦住。电话也打不通,想来景灏把她拖入了黑名单。
她尝到绝望的滋味儿,可她怪不了任何人,自己酿成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但她不能让凝聚爸爸一生心血的程氏陪葬,便找了顾锦。
“生意上的事情,我和我们家都没有涉猎,”顾锦沉默片刻,说:“恐怕帮不了你。”
“这些我知道,”程欣稍显急切地打断,又小心翼翼说:“我了解到穆先生和景氏有点儿不愉快……”
程欣想说,你和穆明承是男女朋友关系,可不可以请他搭把手,帮助程家渡过难关。为表感谢,他们愿意把程氏的股份赠予一部分。
她的声音在顾锦平静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哑口无言。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顾锦忽地笑了笑,迎着程欣不解的目光,缓缓开口:“我和穆明承前几天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