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不知道爹娘聊着聊着,突然操心起她的婚姻大事,抱着书回去后,她就认真看起书来,赵天趁机把她的话本拿去给人抄,这几天垂涎死他了。
除了吃饭睡觉,梳妆打扮,其余时间表姐都在看话本,他想抄都不行。
一个看书,一个看话本,皆看得津津有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改过自新,以后不出去鬼混了。
接连数天没出门,赵天那群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派个人找上门来。
“赵天,最近几天都不见你的人影,别告诉我们,你从良了。”猜拳猜输了的方嘉木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赵天。
方嘉木开始还以为人在赵府,他很怕赵天的祖父和爹,结果人没在赵府,问了赵府的下人才知道赵天这几天都在阮府,幸亏阮府就在附近,硬着头皮拜访了阮夫人,才见到赵天。
赵天看到方嘉木就嘿嘿的傻笑。
“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虚脱和满足的表情是几个意思,终于□□了?”方嘉木震惊,他们这群人都□□了,唯有赵天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总嫌弃那些女人不如他表姐漂亮,看不上人家,挑剔得要死。
“你才纵欲过度呢。”赵天翻了个白眼,“我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看书呢。”
方嘉木一脸见鬼的表情,抓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赵天,赵天,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难道你家人逼你参加今年的科举?”
“滚滚滚滚!”赵天被他晃得头晕,“四书五经我一篇都背不全,谁想参加科举了,我是在看话本,东白先生的话本,可好看了。”
方嘉木不喜欢看话本,无法理解赵天对话本就像看到美人一样痴迷的模样,“好吧,那你现在总有空了吧,出去玩吗?”
“有空是有空,最近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没?”赵天也想出去玩玩,松松筋骨。
“最近不是要科举考试吗,状元楼又搞活动了,听说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还增加了几种特色菜和点心,唐胖去吃过了,说特别好吃,我们想去看看,凑下热闹,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赵天喜欢凑热闹,像状元楼这种一到科举的日子就热闹非凡的地方,他都会去。
没错,这就是赵天这些纨绔的日常之一。
哪儿有好玩的,哪儿有好吃的,绝对不少了他们的身影。
“特色菜?我也去。”听到他们对话的阮黎也走了过来。
一袭粉裙,漂亮得像仙女下凡。
方嘉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偷偷对赵天说,“赵天,你表姐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喜欢吗?”赵天斜睨了他一眼,眼底的威胁,方嘉木并没有发现。
“喜欢是喜欢,不过看看就好。”方嘉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他们这种成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压根就娶不起丞相之女,关键也镇压不了。
“算你识相。”赵天打心底就觉得方嘉木他们配不上他姐,他们要是敢觊觎他姐,他第一个戳瞎他们的双眼。
约好明天直接在状元楼见面,方嘉木就走了,一刻也不想停留,像他们这种纨绔,最怕的就是遇到阮丞相这种正经的大官。
状元楼,顾名思义就是参加科举的学子进京赶考时居住的茶楼,和雅楼并称京城两大特色茶楼,皆是文人墨客和王公贵族常去的地方。
今年的科举本该是在春闺举行,但是由于今年多地发生大面积的灾害,影响范围甚大,于是朝庭破例将科举延迟到现在。
每年这个时候,状元楼和雅楼的客人都比平时少,也算是茶楼的淡季,不过今年距离科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状元楼和雅楼所有空房却一早就被订满了,尤其是状元楼,据说连马房都被征用了,每天都能听到状元楼里传出学子争辩的声音,热闹非凡。
这一天,晴空万里,朝霞满天。
一道强劲有力的马蹄声在宽阔的道路上得得响起,任谁抬头一看,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好俊俏的一匹汗血宝马,然后又遗憾于,这样一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不跟随将军在战场上厮杀,竟然被用来拉一辆马车。
几位即将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看到这匹汗血宝马后便是如此想法。
“好好的一匹汗血宝马,竟然被如此对待,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败家,敢用汗血宝马拉车!”一名学子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慨。
“多半是哪个纨绔败类吧,只有这些人才有如此奢侈的做派。”另一名学子不屑地说道。
他们以为自己这般表现堪称高风亮节,定会得到他人的附和或追捧,岂知话一说完,四周却没有一个附和之人,大家都在说话,就是没有人理他们。
两名学子涨红脸,尴尬的立在原地,慢慢变得局促不安,不明白他们说错了什么。
直到马车停在状元楼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马车上利索的跳下来,华服裹身,举手投足间虽然有一丝贵气,但是又给人放荡不羁的感觉,就像人们口的纨绔。
两位学子嗤笑,看他们并没有说错,这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可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那纨绔并没有走进状元楼,转身朝马车伸出手,一只纤纤素手从车帘里伸出来,皮肤白皙如纸,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淡淡的粉色,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当素手的主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天空仿佛也黯然失色,夺不走那一道瑰丽的颜色,路边的喧哗声消失了。
两名学子屏住呼吸,呆呆傻傻的盯着稚嫩却可见绝色的少女。
这时,一旁的知情者发出嗤笑声。
“别说这位阮大小姐还真是个纨绔,只不过人家仗的不是亲爹是当朝丞相,而是有个周朝第一首富的外祖父赵山河,这匹汗血宝马赵山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自己的生日礼物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用来拉马车有什么错,怎么就成别人口中的败类?”
他的同伴微微一笑,“人心不古,说明书读得多未必就能做到圣人说的那般谦逊,虚怀若谷。”
两位学子尴尬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灰溜溜的躲到人群里,不敢再露面了。
方嘉木三人得知赵天和阮黎来了,立刻从楼上跑下来,可是一看到阮黎就规矩起来,像见到长辈一样束手束脚,方嘉木冲赵天喊道,“赵天,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你们就要问我姐了,女孩子出门肯定要出门打扮啊。”赵天摊手说道。
“打扮好,打扮好,阮表姐这么漂亮,是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门,绝对能够艳压群芳。”
三个狗腿立刻变了态度,虚伪到令赵天作呕,一群马屁精,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一样的。
“我们进去吧。”阮黎一发话,三个,哦不,四个狗腿立刻跟上,唯她马首是瞻。
状元楼的小二不敢怠慢他们,这几位爷可都是京城的名人,只不过他们是以纨绔出名,来状元楼也不是第一次了,基本是哪有热闹,他们就往哪里凑。
包厢是唐胖早就定好的,这里的包厢需要提前定,尤其是科举期间,不提前订要排到好几天。
包厢很大,容纳十几个人绰绰有余,窗户打开,还能看到偌大的大堂,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正在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甚是热闹。
阮黎往外面看了看,这些学子基本都不认识,但是其他包厢的人倒是识得几张面孔,皆是京城那群王公贵族子弟,令她惊讶的是,阮如曼相中的郎君就在其中。
“姐你看什么呢?”赵天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对面包厢里的人,咦地一声,“这不是阮如曼那份名单上的谢皓吗。”
“你知道他?”阮黎侧头看他。
赵天还没说,听到他们对话的唐胖就凑了过来,“谢皓我知道,科举时间出来后,他时不时就往状元楼跑,跟一些学子的关系很不错,他是大皇子明王一派的人,应该是在帮明王拉拢潜质高,有机会夺魁的学子,不过衡王的名气比明王更高,又深得陛下信任,这些学子都知道站衡王肯定比站明王好,现在表态的人极少,多是客套。”
“你知道的真不少啊。”众人惊讶的看向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唐胖。
唐胖得意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往状元楼跑,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我不是白跑了。”
唐胖本名不叫唐胖,真名其实是唐小山,只不过他就喜欢吃,身高没涨,身材反而开始横向发展,于是大家就给他取外号叫唐胖,以表亲切。
“你们要想知道谁,问我啊,状元楼的人我现在基本都认得。”唐胖洋洋得意,不过大家没在意。
小二将他们点的特色菜和点心一一端上来了。
闻到香味,众人就把唐胖抛到脑后。
唐胖见没人听他说话,只一会功夫,饭菜就快被他们吃光了,连忙住嘴扑上去。
像他们这种纯粹来状元楼吃饭的人极少,其他人哪怕点了菜也没有吃,经常能听到一些高谈阔论的声音从隔壁或大堂传过来,小二时不时端着饭菜进出他们的包厢就格外引人注意。
“对面的包厢是什么人,该不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吧?”有人嘲笑道。
听到这话的人开口了,“首富赵山河的堂孙和外孙女算不算土包子,丞相之女,侍郎之子,侯爵之子算不算土包子?”
那人顿时说不出话了。
大堂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连楼上包厢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待他们探出头才发现,引起轰动的原因是衡王来了。
状元楼的学子们激动起来,早前便听说衡王会来状元楼,不少住在其他酒楼茶楼的人还特意过来蹲点,果不其然被他们等到了。
同样探头出来的,还有听到衡王来了的阮黎。
往楼下大堂门口一看,贺蘅乘着光走了进来,端的是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衡王之名,举国皆知。
那亦是众多学子向往学习的榜样。
众所周知,衡王不仅能文,更是能武,不过他最受人爱戴的不是文武双全,而是智谋和手段。
去年周朝多地发生自然灾害,令无数百姓丧命,当地官员欺人瞒下,贪赃枉法,差点爆发起义的时候,是衡王亲自带着人前去受灾最严重的东州省,花了两个月时间,不仅惩处了当地贪官,牵扯出一件大件,还成功解决了连庆隆帝都头疼不已的灾害,解救了无数百姓,后又开仓振灾,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度过最艰难困苦的时期。
当地百姓为感恩,自发组织起来为衡王和庆隆帝祈福,为庆隆帝祈福是因为他慧眼识珠,没有他派衡王到东州省振灾,自然灾害带来的危害也不会那么快就解决。
一个得陛下信任,又得百姓爱戴的王爷,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帝王的人,若能搭上衡王,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贺蘅的到来再次展示他在学子们心里的威望。
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贺蘅,既便站在人群中,也永远也最耀眼,最显眼的一个。
“真帅!”阮黎支着下巴,感叹了一句。
离得最近的赵天噗地一声,嘴里的饭菜全喷出来了。
“什么?”方嘉木和唐胖三人都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没什么,吃你们的菜。”赵天往问话的唐胖嘴里塞了块点心。
嘴里有吃的,唐胖就顾不得问了,像猪一样吭哧吭哧的啃掉点心。
赵天见他们注意力都不在这边,才凑到阮黎耳边,小声说道:“姐,咱们能矜持一点行不行?”
“我这样还不够矜持吗?”她真要不矜持,就直接出去找贺蘅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正好可以向他道谢。
“要是能稍微收敛一点,不要那么花痴就更好了。”赵天矜持地说。
阮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是个有理想有标准的花痴。”
赵天:“……”
【古代的人真是不矜持。】系统说。
隐约觉得系统是在说自己,阮黎选择了无视。
【古代的科举果然盛大,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学子,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不是嘛,人生百态,不是读书人就一定当得了圣贤,有些人考取功劳是为了光宗耀祖,有些人是为了实现理想与抱负,还有些人是为了权势和地位。】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权势和地位本就容易迷人心智,会做出出人意表的事来也就不足为奇。】
【哎哟哟,那也不能掩盖他们耍阴谋,耍手段的真相。】
系统又开始自言自语般的对话,阮黎总觉得它说话怪怪的,哪里怪她一时也没想明白,随即被楼下大堂的文斗转移了注意力。
文斗在状元楼是一种常态,经常有学子说着说着就因为不服对方的观点斗起来,可他们是文人,文人不会打架,否则便是有辱斯文,于是就转变成文斗,既然大家都是读书人,那就用知识堵住悠悠之口,令其无话可说。
一开始的文斗只是学子之间的斗气,后来才慢慢转变成类似文化交流的一种现象,不过现在更多的也成为学子在高官和权势面前卖弄学识的一种手段。
衡王的到来领大家精神振奋,为了在衡王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有的学子便按捺不住的跳出来。
阮黎对文斗的兴趣不大,看到贺蘅和沈子安一同进了斜对面的包厢,便收回目光,思索着怎么找机会去跟贺蘅道谢,系统又开口了。
【衡王在读书人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只怕人人都认为他是未来的帝王人选吧。】
【小声一点,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听到又怎么样,有事的人也是衡王,皇帝生性多疑,也忌讳功高震主的臣子,衡王就算是他再喜欢的儿子,一旦犯了他的忌讳,再多的宠爱也无济于事,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呀。】
要不是最后那熟悉的尾音,阮黎还没发现是系统在模仿别人说话,特别的惟妙惟肖。
这些人说的话,她倒是不意外,如果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争斗,只是庆隆帝终究也是位风流成性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子女十几个,仅皇子就有十个。
十位皇子中有三个幼年夭折,剩下七位皇子中有争夺皇位实力的人就是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竞争激烈,支持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自然看不惯贺蘅得势。
“姐,你干嘛呢?”赵天发现阮黎在发呆,平时很少看到她这么呆立着没有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