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出去了,心里有些奇怪张大娘什么时候跟小姐这般亲密。
“张大娘, 您怎么来了?”阮黎问道,没告诉她朝阳公主出事了,一来很难解释,二来人已经被带进皇宫, 想把人带出来很难。
“公主被进到宫里了,一定是卫红云又做了什么,庆隆帝已经相信她的话。”张大娘满脸杀气。
“张大娘,您冷静一点,或者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您怎么知道朝阳公主被进到宫里?”阮黎很好奇。
“我不放心,今天早上去了趟公主府,正好看到宫里来人,是卫红云贱人身边的宫女,她敢这么做,定是庆隆帝授意,最是无情帝王家,再怎么宠爱的女儿,别人一句话就能抹掉所有亲情,果然是无情无义的庆隆帝。”张大娘切齿怒目,当初为了保护殿下和公主,她才会远离京城。
无情她理解,但是无义又是怎么来的。
阮黎满腹疑惑。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阮黎又问。
张大娘刚要说话,一双利眸突然射向门口。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的踢开。
阮黎一回头就看到脚门的丞相爹,在他身后,是被钱总管看紧的春花,一脸愧疚的表情。
“爹,您怎么来了?”阮黎嘻嘻一笑,又一派轻松的介绍张大娘,“这是厨房的张大娘,您知道的,她来找我有点事。”
“我知道她是张大娘。”阮丞相深沉的目光落在张大娘身上,裹挟着复杂,严肃,无奈,敬重等情绪,“张麽麽,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老婆子见过阮丞相。”张麽麽见他识破自己的身份,脸上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轻轻点了下头。
“不知张麽麽为何找上小女?”阮丞相以为是阮黎会把人带回来,是张麽麽设计的,知道她的身份后,不得不这么想,昭妃娘娘能够在后宫站稳脚根,荣宠一生,和这位绝对分不开。
张麽麽听出他的意思,轻声一笑,“阮丞相误会了,可不是老婆子我主动找,阮小姐心地善良,不忍见老婆子被欺负而已。”
阮丞相看向阮黎。
阮黎眨眨眼,朝他笑。
阮丞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跟张麽麽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阮黎说,“我不出去,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瞒着我,爹你就不怕我出去闯货吗?”
阮丞相:“……”
张麽麽笑了,“阮丞相,就让她留下来吧,阮小姐没有你想象的弱,她其实很聪明。”
阮黎得意地笑。
阮丞相说,“既然张麽麽说了,你就留下吧。”
阮黎说,“那要告诉娘吗?”
阮丞相说,“你娘那边我会说。”
阮黎说,“好嘞,那我们从哪儿切入,贺蘅目前回不来,皇后和贺誉已经把朝阳公主绑进皇宫,陛下一定会支持他们,接下来……”
【他们会毒死庆隆帝。】
“怎么?”阮丞相见她突然停顿。
阮黎摇头,“没什么。”
阮丞相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爹和张麽麽。”
“好。”阮黎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一离开院子,立刻愁眉不展。
她越来越摸不着皇后和贺誉的想法了,明明都得到陛下的支持,为何要毒死陛下,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如果传位于贺誉,卫家便会死而复生,这是庆隆帝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明面上他听信皇后的话,实则心里早就将贺誉从皇位的继选人中排除了,皇后很清楚,就算他们击败了贺蘅这个强劲的敌人,也无法改变庆隆帝的心意。】
当日,阮丞相不知与张麽麽说了什么,之后她就没再出现。
三日后,本应该在上早朝的阮丞相提前回来了。
“夫君,今日怎这般早?”阮夫人上前,接过阮丞相手里的官帽,转身交给下人,又端了杯水给他。
阮丞相喝了一口水,方解释道,“陛下病了,所以提前下朝。”
听到这话的阮黎不禁想起系统说的,贺誉和皇后他们想要毒死庆隆帝,会不会就在今天?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御医可有说什么?”阮夫人问道。
阮丞相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陛下,皇后说陛下病重,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只召见了誉王。”
“又说不想见任何人,又召见了誉王,这不是前后矛盾嘛。”阮黎现在有七成的把握,皇后和贺誉动手了,“爹,我觉得你们应该亲眼见一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明天爹再进宫一趟。”阮丞相也有一点不放心,只可惜太后一个月前就离宫,等消息传到太后耳里,最少也要十天,一来一回,得有一个月。
皇宫,皇后正在明清殿大发雷霆。
“陛下的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今日谁要是查不出原因,本宫就摘了他的脑袋!”
太医们排成一列,表情惶恐又无奈,为首的谢太医站出来说,“皇后娘娘,陛下的病其实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了,只是暂时还查不出是什么毒。”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陛下下毒,谢太医,你立刻带其他太医,本宫给你七天时间,一定要查出是什么毒,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提头来见,另外,从今天起,皇宫开始戒严,任何官员想要进宫见陛下,都必须经过本宫的允许。”皇后大发威仪,通身气势,把一众太医和宫女太监震慑得不敢发声。
“尊皇后懿旨。”谢太医拱起手。
其他人也跟着谢太医,一并退出明清殿。
“谢太医,陛下中的毒您有没有什么头绪?”一位太医忧心忡忡地问道。
“若是有头绪,早就告诉皇后了。”谢太医摇摇头。
待他们离明清殿有一段距离了,张总管突然出现,“谢太医,可否退一步说话?”
“张总管客气了,请。”谢太医让其他人先走。
二人退到别人听到的地方。
“谢太医,不知可有办法让身中剧毒的陛下早日醒来?”张总管问道。
谢太医一番犹豫,“我有一法,只是会对陛下的身体有些副作用。”
“没办法了,只能如此,”张总管突然压低声音,“陛下毒性发作之时,正好喝了皇后娘娘送来的汤。”
谢太医心中一惊,旋即苦笑,张总管这是想拉他下水。
“谢太医,拜托您了。”张总管拱了拱手。
谢太医摇了摇头,“陛下被人下毒,本就是我的责任,张总管严重了。”
张总管并未感到意外,陛下现在只是中毒,还没有死,他就是周朝最尊贵的帝王。
庆隆帝中毒的消息被皇后捂得很紧,之后几天前来探望的大臣都被皇后的人阻拦在外,每天可以进出的人,除了贺誉,就只有谢太医,连张总管也被限制范围,如果他走出明清殿,就不能再回来。
这一日,文臣百官终于受不了,纷纷来到明清殿前,坚决要见庆隆帝。
贺誉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文武百官,心中涌得澎湃和得意的气势,很快,这个天下就是他的了,这里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
“誉王殿下,已经五日,陛下的病迟迟不见好,你们也不让我们进去看望陛下,今日我们若不见到陛下,绝不走。”一名官员立刻站出来。
贺誉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表情,“那你们就站到死吧,本王是绝对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誉王殿下,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陛下只是生病了,可还没死。”
贺誉接下来的动作令他们大吃一惊,只见他几步走过去,一脚便将那名质疑他的官员踹倒在地。
“敢质疑本王的人,就是这个下场。”贺誉踹完不见悔改,嚣张无比的放了话。
百官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贺誉虽然脾气性格不好,但是为了做给庆隆帝看,对外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现在他居然当众踹陛下亲封的官员,难道陛下真的不行了吗,众人心情沉重起来。
陛下一旦驾崩,气势如虹的誉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周朝将来迎来更新换代的动荡,没有扶持誉王的他们,定不会有好下场。
“贺誉,别太过分了,父皇可不只是你的父皇。”贺铭站出来。听说父皇出事后,他正好结束禁闭,匆匆赶过来,没想到这段时间变化这般大,贺誉竟然开始掌控朝堂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丧家之犬,你不是还在禁闭当中吗,怎么竟敢抗旨,”贺誉大喝一声,“来人,把抗旨的明王给本王抓起来。”
“贺誉你敢,不说本王禁闭已经结束,就算没有,父皇出事,你想篡位不成!”贺铭阴沉着脸。
“就算你是大哥,也不能污蔑本王,父皇出事,本王只是代为处理朝中大事,眼下父皇还没清醒,本王怎么可以让你们想进去打扰。”贺誉冠冕堂皇地说道。
“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
贺誉冷笑一声,还没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张总管的声音。
“阮丞相,赵大人,李大人,金大人,陛下宣你们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 29号前完结。
☆、第七十九章
“张总管, 父皇还未清醒,你敢假传圣旨?”贺誉脸色哗然一变, 迅速的扭头, 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总管。
张总管面色不变的与他对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奴才怎敢说谎, 陛下确实清醒了,让奴才出来把四位大人叫进去。”
贺誉脸色阴晴不定, 瞥见章丞相同样阴沉的脸色,“那父皇怎么没有召见章丞相?”
“陛下的心思, 奴才怎么敢随意揣测, 誉王殿下若不相信, 大可以跟几位大人一起进去。”张总管面不改色。
贺誉当然不信,母后还在里面,如果父皇醒了, 她肯定会派人出来通知他。
五人跟着张总管进入明清殿。
贺誉嫌充张总管走得太慢,直接越过他走进明清殿, 看到本该躺在龙床上的父皇坐了起来,太监在后面扶着父皇,谢太医正在给父皇把柄, 母后站在一旁,神色不定。
皇后听到脚步声,看到儿子进来,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
贺誉压抑着阴郁的心情, 立刻摆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激动表情,一边喊一边跑过去,“父皇,您终于醒了,您担心死孩儿和母后了。”
庆隆帝虚摆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贺誉表情一僵,总觉得父皇的眼神似把他看透了一样。
皇后给他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笑着说道,“好了誉王,你父皇好不容易醒过来,身体还没好,就不要打扰他了。”
“我知道了母后。”贺誉又说,“父皇您放心,儿臣已经在抓捕凶手,只要一找到凶手,儿臣定要把他碎尸万断!”
“是吗,”庆隆帝开口,声音沙哑,黑色的眼睛沉沉的看着他,“朕中毒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连个嫌疑人也没抓到?”
贺誉听出责怪,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会,儿臣其实已经有眉目的,只是想审出幕后的指使者。”
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愧疚的看着庆隆帝,“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如果不是臣妾看管不严,在汤里下毒的人是臣妾寝宫的太监,他被人买通了才会做出这种事,誉儿已经在审,只是那太监嘴太硬。”
“父皇,这不关母后的事,谁料那太监居然胆大包天,儿臣审了他三天三夜,他都不肯说出幕后指使者,还说下毒是为了报仇。”贺誉接着皇后的话往下说。
“哦,报什么仇?”庆隆帝平静地问道。
他越是表现得平静,皇后心里越不安,万万没想到,张总管居然说服了谢太医,把陛下弄醒过来。
贺誉遂把他们早就编织好的谎言说出来,为了让庆隆帝信服,他们找的替死鬼确实是与庆隆帝有着血海身仇的太监。
“金温,后面审讯的事就交给你,两天之内,朕要知道是谁指使他的。”庆隆帝说。
“臣遵旨。”金温拱起手。
贺誉心中慌乱不已,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就把人交给金温,是因为不信任他和母后吗?
“阮宣,朕昏迷这段时间,朝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庆隆帝又点了阮丞相的名字。
阮宣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朝中暂无大事发生,边关战事目前已稳定下来。”
“很好,张总管,传朕旨意,让衡王速速回来。”
庆隆帝这话一出,皇后和贺誉脸色骤变。
“父皇,启州郡的事还没解决,让皇兄回来,会不会不妥?”贺誉脱口而出,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皇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朕想让衡王回来,自有深意。”庆隆帝瞥了他一眼。
贺誉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父皇这是打算把贺蘅叫回来继位吗,如果真是这样,他眼神一狠,那就不要怪他了。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一回到寝宫,皇后就被儿子惊人之言吓到了。
“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们不主动,难道要等父皇把皇位传给贺蘅?”贺誉眼睛赤红,被庆隆帝的话刺激得不行。
“你冷静一点,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以我对你父皇的认识,他已经相信朝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绝不可能轻易将皇位传给贺蘅,如果母后猜的没错,传皇位之前,必定会有条件。”皇后不仅冷静,而且越发理智。
“什么条件?”贺誉立刻问道。
皇后思索片刻,“或许和朝阳有关。”
“就算是这样,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等贺蘅回到京城?他一回来,会很难对付的。”贺誉阴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