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带我来学你吃喝嫖赌的本事的”周玄拉了苏凤竹,扭头就走。
“玄儿,玄儿!”景泰帝忙拦住他:“一则咱现在不怕输了是不是?二则这赌局里的学问大着呢!脑子、眼力、胆魄,缺一不可!正是成大事者必需的!”
“所以我本就没什么志气,也成不了大事。”周玄一脸的冷漠。
“玄儿!你媳妇儿在这儿,你就不想让你媳妇儿见识见识你的男子汉气魄?”景泰帝又劝。
“不想。”周玄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玄儿!那你就当是陪爹乐呵,你在边上看着,不下场,这总行了吧?”景泰帝苦劝:“给爹个面子吧?”
“不给。”周玄脸一扭。
“玄儿!”景泰帝终于受不了了,拉下了脸。
苏凤竹想了想,拉了拉周玄袖子:“去看看又何妨?我想去看看呢。”
周玄看看她,勉强点了点头。
景泰帝挺满意:怪不得把玄儿迷成这样,很有眼力见儿嘛。
三人被带到了远离大堂的楼上。这里地方小点,里面的人一个个也都衣冠济楚,看着非富即贵。景泰帝熟谙地寻了张赌桌,跟周围人拱拱手,一屁股坐定。
“玄儿,今儿咱们先玩最简单的押大小。”景泰帝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大!”
他今儿运气还真不差,赢得多输得少,小半个时辰面前已经堆了一摞银钱。“很简单是不是?玄儿你也来试试!”他愉悦地拉一旁面无表情望天的周玄。
周玄继续望天。
“老爷,我试试可好?”苏凤竹笑眯眯凑到他身旁。
周玄顿时皱起了眉头。而景泰帝高兴了:“好好好!来,这把你来押!押大押小?”
“唔......”苏凤竹咬唇,两只美目盯着那骰盅,犹豫半天道:“押大好不好?”
“好,大大大!”景泰帝便抓了一把银子押大。
骰盅开了,小。
“哎呀,给老爷输银子了。”苏凤竹跺足。
“无事,这算什么,不用跟老爷客气!”景泰帝豪迈地道:“再来!”
“那这一个,咱们押小?”苏凤竹对着手指道。
“好,押小!”景泰帝拍了一张银票上去。
开出的是大。
“我运气怎这差!”苏凤竹哀嚎。
周玄拉她:“不许玩了。”
“至少让我赢一把么!”苏凤竹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道。
“是呢,这算什么?继续玩,继续玩!”景泰帝一把按住苏凤竹:“押!”
“老爷说这次押什么!”苏凤竹紧握双拳,紧张道。
景泰帝侧耳听了听骰盅的声音:“俄说压小。”
“好,押小!”苏凤竹严肃以待地把银钱推到小的位置。
开出的是大。
“不着急,不着急,咱们有的是钱!”景泰帝鼓励苏凤竹:“总能嬴的,再来!”
“嗯!”苏凤竹重重点头,抓起一把银子:“这次咱们压大好么?”
景泰帝摇头:“俄看压小。”
“嗯!”苏凤竹把银子扔过去。
开出的大。
继续,又输。
还输。
......
一连数十把,苏凤竹竟然一把都没赢过。到后来其他人竟是她押什么他们都反着来。直把景泰帝的银钱都输光了。
景泰帝一脸的震惊,反反复复地打量苏凤竹。周玄也知道不对:哪儿能一次都押不中?其中还数把是景泰帝指挥着她押的,也都输掉了,这,她做什么了?
“又输了老爷!”而苏凤竹哭丧着脸道:“老爷没钱了,老爷我再试一次,就一次!老爷快拿钱啊!”她掏他袖子找银票。
“俄才想明白,你这丫头竟敢戏弄俄!”景泰帝紧捂住袖子:“俄大风大浪走过多少回,竟让你这小家雀啄了眼睛!”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凤竹可怜兮兮地道:“是怪我输钱输多了么?”
“你还装,你还装!”景泰帝磨着牙道:“真真人不可貌相!这样,你和老爷俄玩,咱俩玩!俄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丫头!”
他夺过庄家手中的骰盅,啪地拍在苏凤竹面前:“咱俩玩比大小!”
“可是,可是我没银钱了呀。”苏凤竹嘟嘴装柔弱。
“不用!你不用银钱!”景泰帝说着把袖中剩下的银票全掏出来,拍到赌桌上:“赢了都是你的,输了,老爷俄就争这一口气!”
周围围观人等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看清景泰帝银票的面额,顿时鼓噪起来。
“来!”景泰帝抓起骰盅摇起来,最后重重往牌桌一拍,拍的那桌子都摇晃几下。
苏凤竹微微一笑,反手抓起自己的骰盅。
......
“这......俄不相信,再来一把!俄这儿还有一个玉佩!”
......
“不行!赵三,你身上带着银两么?先给俄!”
......
日已西沉,景泰帝双手环抱着赤/裸的胸膛,含羞低头一溜儿小跑往车子里钻。
随后苏凤竹和周玄缓步而来。周玄怀里抱着一个大包,包袱皮正是景泰帝来时穿着的衣裳。“我不喜欢人赌钱。”他正色和苏凤竹道。
“我也不喜欢。”苏凤竹揉着手腕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快乐!
☆、晨起
周玄听了这话却愣了一下,旋即低下了头,面色看着很是愧疚。“媳妇儿都是我不好。”待上车后,他握着苏凤竹手腕轻轻揉捏,并低声与她说道。
这是从何说起?苏凤竹边疑惑地看他,边掩唇打了个哈欠。刚牌桌上作弄景泰帝,面上看着轻松,实际很耗脑力。现下她便觉着困意昏昏沉沉上来了。
“明明不喜欢,却为了我去勉强自己,我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玄把她手腕贴在脸上,柔情万分地看着她:“媳妇儿你真好。”
真,真真是自以为是,谁是为了你啦?!绝不是为了你!苏凤竹心里大声喊。却是不能当面反驳他,只好笑笑,垂首合目不语。
“不喜欢,不喜欢赌技那般高超,在赌桌上耗费的辰光怕不知道是俄的多少倍呢!”一边被无视的景泰帝撇嘴道。
“嘘!”立刻招来了周玄的怒视:“爹你小点声,我媳妇儿困了,让我媳妇儿睡会儿。”
他说着,轻轻把苏凤竹拉进自己怀里,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苏凤竹只觉着又暖和又安稳,闭上的眼睛就再不愿睁开了。不多时便真睡了过去。
媳妇儿睡觉的模样真乖巧啊。周玄低头看着苏凤竹睡颜,看的挪不开眼睛。
一会儿又推开苏凤竹一点,手忙脚乱把自己外套脱下,给苏凤竹盖上。
“那啥你爹我还冻着呢。”抱着车垫取暖的景泰帝可怜兮兮地道。
“把你衣裳穿上。”周玄下巴指指包袱,低声道:“谁稀罕你衣裳,自己非要脱。”
“那不行!输了就是输了,俄认赌服输!那不是俄的东西了,俄绝不碰!”景泰帝决然道。
“就在牌桌上最讲礼义廉耻!”周玄冷笑:“冻死你算了!”
一时回了宫。车子停在含冰宫外,周玄抱着苏凤竹下了车,直抱进卧室里去。
把她放到床上,周玄方待松手,岂料苏凤竹似是有所察觉,伸手紧紧抱住了他不放,小脸也直往他怀里躲。
周玄只觉着心里打翻了蜜罐似的。“媳妇儿,你松手,我给你擦擦手脸,脱衣服。”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说。
然苏凤竹摇了摇头,轻声呓语:“不要走......不要抛下凤竹......”
周玄只觉着自己的心肝颤的厉害。“放心,我不走,我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他的唇轻擦着她的额头说。
她约莫也是听见了,面色顿时安详许多,手也松了松。
“好,乖,我们脱衣服了。”周玄温言软语哄着她,慢慢脱去她外裳。
“殿下。”被留下的唯一一个宫人丽玉,端了热水来,默不作声洗了热帕子,送到周玄面前。
周玄就这么一只手抱着苏凤竹,一只手给她擦脸擦手。丽玉上前想给她擦脚,周玄也摆手不许,自己略一探身捞过她的脚在手中,解了袜子,一只一只细细擦过。这才把她放进被窝里。
苏凤竹这一觉只觉着前所未有的香甜。醒来之时,天已大亮。眼前是周玄伟岸的身躯,却是和衣而卧。他原本还睡着,可苏凤竹一动,他便立刻醒了过来。
他看着她,未语先笑。苏凤竹不知为何,突然被这样的周玄所吸引,静静地打量着他。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他。他有一双圆乎乎黑漆漆、虎虎生威的眼睛。这每每总让苏凤竹联想到春泥下饱满圆润的种子,蕴含无限生机与希望,正蓄势待发。眼睛之下,是挺拔的鼻梁与厚实的嘴唇。很周正,但称不上俊俏,黢黑的肤色更是京中公子哥儿所鄙夷的,然而却有一种很让人安心的男子气魄。
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却只觉着粗野啊。是什么时候这印象改变了呢。苏凤竹又纠结起来。
“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周玄叫她看的心慌,忙伸手抹脸。
“没有。”苏凤竹收回目光,起身坐起来。
周玄也跟着起来。却是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啊呀,落枕了。”
“召太医来看看吧。”苏凤竹道。
“不用了这点小事情。”周玄说着起身下床,往净室去了。
丽玉早候在外面,听到动静告进来伺候苏凤竹洗漱。“昨夜里入睡时,我看着殿下为了不惊动夫人,就那么动也不动地一直抱着夫人呢。怕不是就这么睡了一晚上。”丽玉笑着与她道。
苏凤竹愣了下,当下没说话。一会儿周玄回来了,她向他招手:“落枕可好了些?过来我给你揉揉。”
周玄一听喜出望外,美滋滋凑到她身旁。“我皮糙肉厚的,只怕累着你的小手。”他抱住她耳鬓厮磨。
“别闹。”苏凤竹推开他的脸,起身搭手到他脖子上,细细揉捏。
“唔,舒服,媳妇儿揉的真舒服。”周玄直着脖子,一脸的惬意:“为了谢你,一会儿我给你做比以前都好吃的好吃的哦!”
☆、赌注
周玄这里高兴,他爹可不高兴,不高兴了一整个晚上。
在儿子面前丢了份儿、让苏凤竹给治住了,这如何能忍?必须找回场子来,必须的!景泰帝这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各种计策想了又想,然到底没一个妥当的。
早上起来之时就见着神色委顿。他这夜宿于漪兰宫中,卢夫人便问他:“陛下从昨日过来妾就见着神色不对,到底是何事烦忧?不如说与妾听听,让妾为陛下分忧。”
“嗐,说了你可不许笑朕。”景泰帝想了想便道:“昨儿个原想带玄儿去见见世面,岂料......”一五一十把昨日的事儿说了。
说的卢夫人也掩唇而笑:“真是成何体统!这苏凤竹仗着大殿下宠爱,竟敢如此放肆,长久以往,那还了得!唔,妾倒想到一计,可以治治她。”便附耳与景泰帝说了。
景泰帝听了,委顿之色一扫而空:“妙啊,绝妙好计!”他伸手揉揉卢夫人头:“你这小脑瓜子,就是聪明!这宫里宫外的妇人里面,朕看着再没有强过你的!”
“陛下就会说好话哄人家!”卢夫人娇笑:“人家哪里聪明了,人家最蠢笨了,总被陛下骗!”
“没哄你,没哄你!”景泰帝刮一下卢夫人鼻子:“事成之后,等朕重重谢你!”
“妾不要陛下谢什么。”卢夫人眼眸一转,便带上了怨色:“妾只要陛下有了大儿子,别忘了还有朱儿这个小儿子就是!”
“怎会怎会!”景泰帝笑道:“你看,朱儿一生下来朕就封了他个封国最好的赵王,玄儿呢,朕除了个苏凤竹,别的可什么都没给他!朕拿着谁厚谁薄,你这还没数么?!”
卢夫人这才复又展颜欢笑。
于是这日等周玄和苏凤竹并弟妹们来给景泰帝请安的时候,景泰帝便看了苏凤竹道:“昨儿个输给了你,朕回来这想想,越想越不对劲。你是这京城的地头蛇,肯定是你和那赌坊早有勾结,合起伙来坑朕!”
“爹啊,那赌坊是你带着去的,赌坊的人你也都认识,如何我媳妇儿就成他们一伙儿了?”周玄挡在前边道:“多大点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又是长辈,又是皇帝,不能跟以往那般小心眼儿了。”
“不行,俄要和她再较量较量!”景泰帝坚持道。
“我和我媳妇儿还得拾掇家呢,没工夫陪你胡闹。”周玄说着就拉着苏凤竹想往外走。
“等等等等!”景泰帝自己赶紧拦在他们面前。又跟吴用使个眼色:“把人带上来。”
立时便有两行十来个女子从侧室走了进来。这情形倒很熟悉,苏凤竹想起自己与周玄初见那日不正是眼下这样么。再定睛仔细一看,这些女子也正是那日和自己一起的、那些前朝天家和大臣的女儿们。
“这些女子是前朝的公主小姐们。”景泰帝得意洋洋地道:“朕不稀的要她们了,留在宫里也无用,原想着拿她们犒劳军中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