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站的较远,没有听到杰克等人的谈话。他现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全神贯注地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船似乎开始上升了,不一会儿,他发现上方的壳体不再渗水,空气也一下子多了起来。他知道,船已经回到了海面。
罗伯茨下令收起“鲸背”,一行人抬头看到了蔚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风暴在他们身后,与他们停留的地方不过十米,但却像有个无形的墙,另一边的风暴完全影响不到这边的好天气。
“荒,我在这里!”鹿九浮出水面,朝荒用力招手。
荒忽然跳进大海,不顾自己会不会游泳,只想离鹿九越近越好。
“你怎么跳下来了,你不怕水了吗?”鹿九抱着他浮出水面,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荒摸摸她的脸颊,觉得跟抱着她比起来,恐惧什么的,都算不了什么。
杰克等人眺望远方,能看到那边有一座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海岛。众人还未等沉浸在到达珍珠岛的喜悦里,远方人鱼此起彼伏的喊叫声突然让人不寒而栗。她们凄厉的叫声听起来是那么绝望与痛苦,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吉布斯不由自主地缩到了杰克身后。
“有人比我们先来了一步。”杰克放下望远镜回答。
鹿九已经和荒上了船,她听着同类的惨叫声,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她能感觉到那些声音里的倔强和痛苦,那些人鱼应该正遭受某种酷刑。而她们受刑的原因,肯定和海洋之泪有关。
“我们最好快点过去。”一向随意的杰克也严肃起来。“我可不想踩着一堆人鱼的尸体捡珍珠。”
罗伯茨沉默地点了点头。船员们群情激愤,一边安慰鹿九,一边准备着过去狠狠教训一下那些人。
最初的最初,人鱼与入侵她们领域的人类势不两立,双方死伤惨重。后来不老泉被毁后,人鱼遭到军舰跟海盗的双重威胁,几乎濒临灭绝,人们才意识到,这种生物其实很美丽,也很脆弱。皇家流浪汉号上的船员们通过和鹿九的相处,已经把鹿九当成了自己人。他们想过拥有财富,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人鱼。而且鹿九早就说过会给他们很多珍珠,作为他们送她回家的报酬。
管他前方是军队还是海盗,敢在鹿九老家撒野的人,通通都得受惩罚。
☆、13三方交战
轰隆隆的炮声和呐喊声突然响起, 盖过了人鱼凄厉的叫声。海面上火光冲天, 枪炮声隔着老远都传到了“皇家流浪汉”号上。
“怎么回事?”吉布斯纳闷道:“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罗伯茨派去刺探敌情的船员划着小船回来了。“船长, 绑架人鱼的船上挂着英国国旗,我们刚想再靠近一些, 法国人却突然兵分两路,一路横穿珍珠岛 ,一路乘船从海里,把英国人包围了。”
罗伯茨不解:“奇怪, 英国和法国人怎么来的比我们还快?”
皇家流浪汉号有大名鼎鼎的杰克·斯派洛带路,有美人鱼保驾护航, 有素质一流的船员, 怎么会比英国和法国都慢?他们又是从哪得到珍珠岛的位置的呢……
“罗伯茨,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走神。”杰克用力拍了拍罗伯茨的肩膀。“我们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了再过去,还是现在去当和事佬?”
“按照惯例。”吉布斯插话说:“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肯定会被他们联手干死。等干倒了我们,他们再接着打。”
杰克点点头表示赞同,军队和海盗势不两立,皇家流浪汉号是正在厮打的双方的共同敌人。但人鱼都在英国军舰上,双方交战,受伤的还是她们。
“罗伯茨,不是我看不起你,要想打赢两国军舰,光靠你这艘破船肯定行不通,我们需要盟友。就算勉强打赢他们, 谁知道我们会不会被突然冒出的什么人给埋伏呢?”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杰克扫视众人,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荒身上。鹿九看看荒,再看看杰克,感觉俩人间的气场很微妙。
“所以你打算先趁乱把人鱼救出来?”与杰克多年的情谊和默契让罗伯茨马上明白了杰克的意图。“你打算怎么救?”
“还能怎么救?”杰克摇头晃脑地指向鹿九。“人鱼小姐,我们之中可只有你有本事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几艘英国船。”
“我去。”
“不能去。”
鹿九和荒几乎同时开口。
杰克无奈摊手,等他们两个自己决定。
“荒,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鹿九一面为荒关心自己感到开心,一面又不想他阻拦自己。“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那边是我的亲人,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荒从鹿九的眼里看出了她的决心,知道自己阻拦也没用,只能答应。他第一次生出巨大的无力感,如果他会游泳,会潜水,就能跟着鹿九一起去了。可现在的他,跟着去只是累赘。
临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鹿九下水后,罗伯茨派了几艘小船绕远路从珍珠岛的另一面上岛,等待时机接应鹿九。罗伯茨留在皇家流浪汉号上,杰克和荒则跟着上了岛,埋伏在一片礁石中间。英法双方打得火热,没人注意到杰克等人。
鹿九潜入深海,快速而又谨慎地靠近英国军舰。在离军舰不过三百米时,鹿九听到了人鱼压抑痛苦的呻.吟。她慢慢浮出水面,但还无法得知船上人鱼的情况。炮弹在船上炸开,几个血肉模糊的士兵落到水里,无力地喊着救命。不一会儿,有的便沉入冰冷的海底,有的还在挣扎。
鹿九拖着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士兵躲到了浮在水面的木板下。她用匕首抵住士兵的脖子,威胁道:“说,船上情况如何,人鱼被你们关在哪了?”
“船快沉了。”士兵回答:“法国佬埋伏我们,他们人太多……大部分人鱼关在甲板下第二层,还有几个被绑在甲板的柱子上。炮弹不长眼,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一共抓了多少人鱼?”
“五十七。”
鹿九得到需要的信息,便扔下士兵,再次潜入水底。受伤严重的士兵大声呼喊,鹿九却不再理他,任由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沉入大海。
英国军舰的一侧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海水急速灌入,英国人只能放弃最下面一层,防止海水继续上涨。其实他们心知肚明,这次已经凉了,除非投降,否则只能寄希望于临死时多带上几个垫背的法国佬。鹿九顺着海水浸入的方向毫不费力地进入了军舰最底层。她找到通往上一层的楼梯,却发现上面被堵住了。
怎么办,她力气那么小,怎么可能推得动呢?
找别的入口,还是召唤式神大天狗?
她突然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对人鱼的评价——力气很大,能掀翻船只。
鹿九想,她好歹也是一条人鱼,力气应该小不到哪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激发了潜能,鹿九再次尝试的时候,竟将堵在上面的大木箱推开了。海水涌入,冲倒了赶来查看的士兵。鹿九将人绑到一边,开始寻找人鱼的踪迹。
终于,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鹿九看到了被关押在一起的近四十个人鱼。她们被双手反绑在牢房的栏杆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在另一间牢房,鹿九看到了已经遭受过酷刑的几条人鱼,挖去双眼,截断鱼尾,鞭刑烙刑……这些只听说过名字的暴行突然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血淋淋的场景让鹿九恨不得割开施暴者的胸膛,看看那里面是否有颗属于人的心脏。
枪炮声依旧响个不停,鹿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解救被困的人鱼。在为人鱼松绑的过程中,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甚至不敢将目光在那些人鱼身上停留太久。她怕,怕看到更令人伤心的伤口,怕自己的坚强与理智被击垮,怕自己忍不住召唤式神毁灭一切罪恶。
最后,鹿九走近刑房,打算带那些受伤的人鱼离开。她知道即使救出去,她们也活不了了,但至少,她们没有死在这样肮脏的牢房里。
被截去鱼尾的人鱼艰难地睁开眼,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看到鹿九的一刻忽然有了点点光亮。“您是冉大人?”
冉?那个神话中深海之神埃吉尔的妻子,海洋之泪的拥有者?鹿九悲哀地想,如果神真的存在,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子民因自己而受苦呢。
“对不起,我不是。”鹿九握上人鱼苍白的手 ,不知该如何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她在这个世界受到了晓笙的惩罚,除了大天狗,她什么式神都召唤不了。如果把大天狗换成花鸟卷该多好啊,这样说不定就能帮助受伤的人鱼了。
人鱼轻轻笑了:“你跟画像上的冉好像啊。你们的额头,都有一颗紫色宝石。”
“朋友送我的,我不是冉。”
“没关系,我就要死了,很快就能见到冉大人了。”人鱼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被鹿九握着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谢谢你来救我们……”人鱼合上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有什么堵在心口,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这艘船,鹿九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不知是听到鹿九心底的呼唤,还是海神冉动了恻隐之心,外面巨大的章鱼怪开始用触手攻击英国军舰。几秒钟的功夫,船便被章鱼拖入海底,分崩离析。人和人鱼纷纷落水,鹿九和其他人鱼在海下毫不费力地解救了被绑在甲板上的人鱼。
海水冲刷一切,幸存的人鱼送别去世的亲友,在鹿九的带领下游向杰克和荒等人所在的礁石区。此次英法交战,英军惨败。因担心章鱼转头攻击自己,法国士兵来不及清扫战场,便投入了新一轮的战斗。为了得到海洋之泪,法国派出的军舰是英军的整整三倍。章鱼被军舰夹击,终于不敌,潜入深海离去。
杰克已经向罗伯茨发了信号,只听冲锋的呐喊声响起,法国士兵不得不再次投入战斗。幸亏英军和章鱼怪已经消耗了法军超过二分之一的战力,不然仅凭借皇家流浪汉号一艘海盗船,肯定应付不了。
荒与杰克等人消灭了岛上的士兵,又乘着小船在人鱼的帮助下攻占了一条军舰。众人与赶来的皇家流浪汉号左右夹击剩余的法国军舰,这一仗打的虽然吃力,但一直处于上风。
鹿九跟随其他人鱼将甲板上的士兵一个个用鞭子拽进大海,毫不手软。有人用枪射击,她便躲下大海,换个方向,继续攻击。荒一边与船上的士兵近身搏击,一边关注着下面鹿九的情况。他很想带鹿九远离战争,可这一战,不可避免。
宝石魔力的诱.惑,珍珠岛资源的诱.惑,人鱼的守护与复仇……这是一场杀.戮,一场由贪婪和欲.望引发的杀.戮。借着夜色的掩护,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没有后退的余地。
鹿九的鞭子精准地缠上一个士兵的脖子,将人拽到了海里。
“妈妈,我不想死。”
士兵落水的刹那,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借着刹那间的火光,鹿九看到了那个士兵稚气未脱的小脸,还有被死人鲜血染红的大片海域。孩子没有被炮弹炸死,他是被人鱼咬死的。鹿九看到几条人鱼扑向落水的士兵,撕咬着将他拉向海洋深处。她抬头,看到船上的荒正把刀插向敌人的脖颈,而她自己身边,漂浮着无数尸体,有士兵的,海盗的,也有人鱼的……
死了好多人啊。
鹿九茫然地立在原处,动也不动。她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人鱼、士兵和海盗,也想到了活着的人。所有人都满手血腥,说不上谁比谁无辜,谁比谁高贵。
她忽然很想终结这一切。
一切都是海洋之泪引发的。
因为一颗传说中才存在的,没人见过的宝石,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既然没人见过真正的海洋之泪,那就由她创造一颗吧。否则的话,就算杀了所有听从命令而来的士兵,也还会有更多的士兵前来。
鹿九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额头的菱形宝石。从穿越风暴区开始,她就发现,原本只有她和荒能看见的宝石,已经能够被所有人看到了。就连海洋之泪的守护人鱼都能将她误认成冉,那骗过士兵和海盗,更轻而易举吧?
【式神召唤,SSR大天狗!】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为自己的断更向小天使们说声抱歉。本文将采取周更的形式,每周六晚更新5000+。
前半年的状态不是很好:小说数据一般,我对自己是否适合写文产生了怀疑;科研项目走了弯路,感觉成果与付出不成正比;作息不规律,身体状态有点差。有时就算闲下来也什么都不想干。最后在懒癌的催化作用下,一次次断更了……
这段时间状态已经调的差不多了。三次元事情依旧很多,但越忙反而越想码字,只能逼着自己挤时间。挤啊挤,一天码个一小时还是可以的~
☆、14海洋之泪
【式神召唤, SSR大天狗!】
黑色的龙卷风骤然出现在海面, 将鹿九完全包裹。金色的闪电在天空闪耀,没有雨, 只有风。狂风吹得海面波涛汹涌,使人睁不开眼睛, 暂时停止了争斗。风忽然小了,众人睁开眼,在闪电肆虐的天空中看到了悬在空中的鹿九,和她身侧同天使般拥有双翼的黑发少年。
不, 不是天使。少年的翅膀是红黑色的,在金色闪电的映照下闪着令人窒息的血色光晕。他那嗜血的双眸紧紧盯着众人, 像死神正在挑选今晚的猎物。一个受惊过度的士兵哆嗦着将手里的枪对准少年, 六神无主地按下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 子弹射出,天空中的少年轻轻挥了挥手里的羽扇,那子弹便随着一阵风消失了。海面上出现了更多的龙卷风,似乎只要少年一声令下,龙卷风便会蜂拥而上,将所有船只和人销毁。
鹿九看到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她与大天狗心意相通,特意叮嘱他穿了暗黑系的“黑金羽刃”皮肤。冉是掌管海上亡灵的神,这套皮肤十分符合一个死神下属该有的气场。
“你们想要海洋之泪?”大天狗.操纵气流,让鹿九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仿佛四面八方而来, 象征着神的无处不在。现在的鹿九,打算扮演海神冉,终止海洋之泪的传说,终止掠夺和杀戮。
所有人都看到了鹿九额上的紫色宝石,都看到了神迹,包括荒在内,没有人怀疑,只有惊讶与惊叹。
荒从没想过海洋之泪竟一直在鹿九身上,更没想过她是神。原来,她在梦里思念的那个“神”是真实的存在。她想念的,一定是她的丈夫,深海之神埃吉尔吧?既如此,那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她为了让他帮她回珍珠岛所施展的幻象和阴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