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跟着出去说:“我送你回去。”
“一个院里,不用送。”
太太就在门口看着秋菊出来迎了宗哥儿进去,就转身进屋。进屋就看到唐老爷冲着她笑。太太的脸一下就红了!
第二天,太太起得有些晚,老爷已经不在了。蒋嬷嬷进来伺候她梳洗,顺便说:“老爷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大少爷和小少爷来给太太请安,老爷说太太昨晚睡得晚,就不叫你了。老爷带了两位少爷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蒋嬷嬷说完,冲镜里的太太暧昧一笑。太太脸又红了!
老太太院里,唐家主子们开开心心的吃了早饭了。说笑一阵,老太太打发主子丫头们出去只留了李嬷嬷。这事有话要说?唐老爷纳闷,虽说离得远,可是常有来往,应该没什么事啊!
老太太说:“这几年你不在,你媳妇啊,她呀,跟以前不一样了。”
唐老爷不懂:“娘,可是石氏对你不敬?”
老太太叹气,把太太怎么待祖哥儿的跟儿子说了。
唐老爷吃惊:“这……怎么会这样?祖哥儿也是她儿子啊!”
老太太怼他:“是你儿子,不是她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石氏一直想要个亲生儿子。以前是没办法,对祖哥儿好歹做做样子。有了宗哥儿,对祖哥儿就恨不得祖哥儿没生出来!”
唐老爷:“可是,可是……祖哥儿什么都没跟我说啊。”
老太太叹气:“跟你说了有什么用?难得祖哥儿心正肯为家里打算,不然唐家饭都吃不上了。”
唐老爷笑:“哪至于吃不上饭了。”
老太太没说话,白他一眼,那意思,靠你吃饭吗?
唐老爷讪讪,家里吃不上饭是假,他在平安县吃不上饭倒有可能!
老太太说:“这回给古家的聘礼有些多,是我的意思,就当是给祖哥儿存私房。不然等我走了,你又天远地远的,祖哥儿的日子就难了。若你媳妇跟你说什么了,你心里要有数。”
唐老爷点头:“是,娘,我知道,祖哥儿不容易,这几年全靠他了。”
老太太没跟儿子说院子的事,先不说吧,以后看情况再说。
第五十五章
母子俩正在屋里说话, 春雨在外头说:“老太太, 老爷, 太太来了!”
太太进来, 十分恭敬地给老太太请安,又唐老爷问安。此时唐老爷见到太太, 心里不自在脸上有些迟疑, 老太太脚下踢了他一下, 唐老爷回过神来:“哦, 太太来了!”太太就冲唐老爷一笑。
唐老爷让她笑的不自在,正好想起一事,转头问老太太:“娘,怡姐儿回来没?要不给赵家送个信, 要是回来了就回家住两天吧。”
老太太想了想:“应是回来了, 信早送到芙蓉县了,算算应该回来了。李嬷嬷, 你写封信送到赵家, 就说老爷回来了, 若怡姐儿回来了,就让她回来住两天。把小小姐也带来。”
“是,老太太。”
李嬷嬷出去了,太太看着唐老爷,含情脉脉。唐老爷还在消化老太太的话, 被太太看得不自在。
老太太暗自叹气:“安仁, 你先回吧。”
唐老爷:“我跟你帮忙吧, 继祖成亲,事多。”
老太太:“昨天才到,先歇歇再说。去吧。”
唐老爷:“好,我先回了。”
太太也跟着老爷一起走了。老太太左右为难,说了,儿子两口子有疙瘩;不说,儿媳妇乱说,儿子不明就里冤枉孙子。最后还是说了,反正是事实,不能让祖哥儿受委屈!
唐老爷和太太回去后,太太跟唐老爷说了不少话,有问在平安县日常的,有说宗哥儿趣事的,几个女儿也说了些,就是没提过继祖。若没有老太太的话在前,唐老爷还没意识到。现在吧,太太说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人,一个字都没提到继祖。
唐老爷叹气!夫妻几十年,太太的心病他是知道的,若继祖是太太亲生的,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天意弄人啊!想想以前太太也是善解人意,家里上下管得妥妥当当!唉,看着太太忙前忙后的样子,要不回平安县的时候,带上太太一起?离了这里,就他和太太两人,或者带上宗哥儿也行!
唐老爷说:“要不,你跟我去平安县吧。你不在,有时去上官家里,送个礼什么的,都是章县尉和林县丞他们的太太帮我办的。后院没个人,实在不方便。”
“……”太太:“我也想和老爷在一处,可是宗哥儿怎么办?”
唐老爷:“就一起带去。”
“可是,平安那么偏那么冷,宗哥儿身子不好,我怕他受不住。”
“留在家里也行,老太太看着。”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劳累老太太,这事我再想想吧。”
初七,古家送了嫁妆来,唐家亲戚都来看热闹。赵大奶奶带了女儿也在,她前几天接了信就来了,赵太太爽快,让她带了女儿来回娘家多住几天。赵师兄来不了,赵家做为亲家,明天合家来。赵大奶奶怕太太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不适宜的话,一直抱了女儿跟着太太。好在太太心情很好,“大度地”不跟继祖计较。
初八,唐家迎亲。唐家上下忙个不停,好在忙而不乱。作为主角的继祖最清闲,反正什么时候做什么,有人指挥,继祖照做就是。
古家拦门,要做诗要红包。都是套路了,唐家有准备,唐家族学的一群学生,文的武的一起上,很快进了古家大门。继祖呵呵笑着,回头请这帮兄弟好生吃一顿!
晚上,继祖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看着明艳的媳妇,傻乐!
古小姐:“傻子!”
第二天新人认亲,新媳妇名字进族谱。
第三天回门,婚礼才算真正完成!
老太太院里,唐家众人一起说说笑笑。太太抱着外孙女,宗哥儿和六小姐一起玩,屋子温馨热闹。唐老爷不忍打破一室温馨,可是该来的总要来!
“娘,太太,我得准备准备走了。”
大家都愣了,一时屋里静悄悄的。还是宗哥儿说话了:“爹爹,你要走了吗?宗哥儿不想你走。”
唐老爷抱着他:“爹爹也舍不得你,可是爹爹要当差,不能不走啊。”
老太太说话了:“才待了几天就要走了?”
唐老爷:“路太远了。”又看太太:“太太,可要跟我去平安县?”
太太迟疑:“嗯,我还是不放心宗哥儿,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留老太太一人在家。”
唐老爷:“继祖和他媳妇在。”
就是有他们在才不放心,等我一走,这个家成了那小崽子的了,我得在家守着,不然我的宗哥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太:“他们还小呢。”
唐老爷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打断他:“这事再说吧。族长那里,石家那边,赵家那边,都要打个招呼。平安县那边的同僚也要带些东西。事情还多。”
唐老爷只好打住。太太松口气!
蒋嬷嬷也劝太太一起去,把宗哥儿带去也行,不带也行。开始太太只考虑宗哥儿的问题,后来古小姐进门,太太见继祖媳妇是个能干,又有知府在后头撑腰,自己真要走个三年五载的回来,家里就成了继祖的天下了!
我不能走!太太下定决心。
蒋嬷嬷心说,家里早成大少爷天下了!
唐老爷回来的时候带了两车东西,给各家亲友送了。唐老爷要走了,几家也有回礼。因为唐家才大办了婚事,唐老爷要走就只请了亲近的几家简单吃了一席家宴。
十五那天,唐老爷又带了两车东西跟小吴管回西北了!
唐老爷走后,唐家安静了几天。几天后老太太最先恢复过来。老太太恢复过来后,就把大少奶奶叫来,让把管家的事给了她,当然还有四小姐。
四小姐也在相看了,继祖婚礼那天,老太太一直把四小姐带在身边。有几家人在打听四小姐,老太太要慢慢了解一番。
老太太还叫了太太来,老太太是这么说的:“你身子不好又要管宗哥儿生活和读书,我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就让祖哥儿媳妇和环姐儿分担些。帐本和钥匙在我这里,她们就跑跑腿。你放心,宗哥儿也是我孙子,该他的一分都不会少!”
少不少的,我又能怎么样!
太太:“是老太太,我明白!”
你明白个鬼!你还不如三岁的宗哥儿明白!
继祖跟新媳妇处得很好,婚后继祖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古静说了。古静说:“家里事交给我吧,太太那边我来处理。不就是敬着嘛,不难。老太太和妹妹们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继祖放心了,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古静:“这是我平日存的,都给你你收着,等我要用的时候再找拿,省得我乱用了。”
古静收了,都给我了?我才不信呢。
古静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保证能你打理的妥妥的!”
古静把继祖的私房收了,也把唐家几个大小主子的心收了,当然太太除外!
老太太不用说了,她向来喜欢这个孙媳妇。
几个小的也喜欢这个爽快的嫂子,特别是六小姐和宗哥儿这两个,嫂子那里好多好吃的哦!四小姐跟着嫂子管家,嫂子不藏私地教她。五小姐也得了嫂子不少好处。
第五十六章
九月初京城的早晨有些凉, 李嬷嬷坐在马车里, 车帘半掀开。李嬷嬷看着孙子吴平在不远处的油饼摊子上吃油饼, 边吃还东张西望没个定型。都订亲的人了, 还跟个小孩似的。
此时距大少奶奶进门已三年,这三年, 老太太彻底轻松了, 她也跟着老太太轻松下来。大少奶奶管家一把手, 待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好, 四小姐跟着她学管家学得有模有样。大少奶奶让她操办了老太太的六十五岁生日。不是整数,就亲近的人家一起热闹下。赵太太的亲娘正好在赵家就一起来了。
冯老太太见了四小姐投缘,又听说这次生日小宴是四小姐操办的,就想把四小姐说自己三孙子。赵太太对亲家唐家还是了解的, 听了亲娘主意, 咦,好像还不错!就跑了唐家一趟。
唐家也在给四小姐找婆家, 对此事认真对待。这回不用继祖出面, 大少奶奶派了自己的陪房王安去查。
大少奶奶带了杨嬷嬷和大丫头风儿雨儿进唐家。另还有一陪房王安跟他媳妇, 王安有儿子王贵王富,和女儿王丽。王安没进唐家,住在古家陪嫁的庄子上,给大少奶奶管庄子铺子。齐丫已经王贵订亲了。齐大已经跟郑芸成亲了,郑芸已有了身孕, 没在继祖屋里服侍了。继祖事少, 有大少奶奶的丫头和吴平齐二尽够了。
王安回来说, 冯家三少爷是二房的,风评不错,冯家也是厚道人家,看他家闺女赵太太就知道。反正外围消息都还满意。然后例行的相看,让两个小的见一面。两个小的没啥子说的,亲事就订下了。
若不是京城传来的消息,婚事应在今冬办的,不晓得会不会耽搁?
四小姐的亲事订下后,五小姐不到十三还不急,老太太开始挂念大小姐。大小姐今年二十五了,若没意外,大小姐可以出宫了。不晓得大小姐是要出宫还接着待在宫里,若是接着待,怕是要永远不出来了。
老太太正念着,宫里来了太后的懿旨,太后给大小姐和京城平安伯的三子赐婚了!
唐家上下都懵了。还好邱二少奶奶的信跟着到了。
平安伯是京城老勋贵了,降级而袭如今是平安伯了。平安伯现在已荣养,嫡长子为世子,在户部任了个四品官。
三子为嫡二子,上面有个庶出的二哥,下有嫡出的四弟和庶出的五弟,两个姐妹已出嫁。
按理说已平安伯的门弟,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唐大小姐是高攀不上的,唐家门弟跟伯府差远了,再是太后喜爱的宫女,那也大不了是个女官罢了。其中缘由,就是续弦了。
平安伯三子虽为嫡子,却上有长兄下有幼弟,三老爷在中间不受重视。三老爷本身也平平,当年考了二甲进士,三年翰林院的庶吉士出来后,平安伯出力帮着在户部谋了六品闲职,如今也不过升到五品而已。娶的媳妇也不显,娘家爹是某省知府现在也致仕了,大哥还在四品地方官上混着。
平安伯府原配三夫人是病逝的,当时嫡长子十岁,嫡长女八岁。三夫人去后,按制三老爷要守一年,一年后三老爷也不意,平安伯老夫人平日对三老爷关注就少,猛然发觉三儿媳都走了三年了,儿子还单着。老夫人只是对三子关注少,又不是厌恶三子,当然不忍三子身边没个人照顾冷暖,就张罗着给儿子续弦。
过年时平安伯老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见着了唐大小姐。老夫人见唐大小姐温婉稳重有些欢喜。再打听家世,差了些,不过靠谱,再说续娶的比原配的家世差些也正常,好的也不会嫁啊。家世过得去,年纪合适,又在太后身边渡过金,这儿媳妇合适!
老夫人就求到太后跟前了。太后真心喜欢唐大小姐,没立马答应,找了皇后来说话。皇后把平安伯府,平安伯府三老爷,平安伯府前头三夫人的事打听清楚了,一一回给太后。
太后又一一跟唐大小姐说了。
太后问:“你是个什么想法?要我老太婆说,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耗在宫里。我本想等你年纪到了就让你回家的。平安伯这门亲事看着还行。他家三子,以前见过斯斯文文的,你真心待他,他不会亏了你。若他真的对你不好,你告诉我,老太婆给你做主!”
太后想了想又说:“以你的年纪,回去后要不给人当后娘要么终身不嫁,不嫁就要娘家兄嫂脸色过日子,两头都不好选。唉,是老太婆耽误你了呀!”都是宫里的规矩害人!
唐大小姐忙说:“太后您不好这么说,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气,跟在您身边,奴婢学了不少,这些够奴婢终身受用了!奴婢知道您疼爱奴婢,给奴婢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自是好的,太后您做主就是!”
太后说的对,回去后要么给人当后娘,要么就看弟弟和弟媳的脸色过日子。祖哥儿看着是好的,每年都会给她送东西送银子,就是娶了媳妇后也没断过。可是回去后,不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身份变了,还会一样吗?
所以唐大小姐还是想嫁人。若是遇人不淑,那就想法子生个孩子,不管男女,就守着孩子过日子,以后也有个想头。有太后的面子在,加上跟着太后学得本事,日子总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