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专盯着戚缭缭冷嘲热讽地,能把她戚缭缭给惹毛了?
她会听她杜家罗嗦才有鬼。
“戚夫人!”
杜夫人与她为邻多年,也是了解他们这护短的德性。
知道她这是又要打马虎眼了,便说道:“如今板子也打了,大夫也看过了,大家街坊邻居的,我也是不想兴师动众。”
“但请你让缭缭出来给个说法,咱们就揭过去不提了!”
“不然的话,瞧着筠姐儿委屈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我这当娘的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话到末尾就不免加重了,戚家打了人却不给说法,那她可没完!
沈氏扬唇:“佩瑗想要缭缭给什么说法?”
“我也就不说也让她挨几板子的事了!”杜夫人凛然道,“这好好的人让她打伤了,总得让她恢复原样吧?”
“请医问药的钱,我知道戚家不差这点,我就是不说您也会出的。”
“此外这事不能纵容,所以还得让她登门跟筠姐儿好生地道个歉才好!”
沈氏默了下,放下茶盅望着她:“按理说来,你这要求不算过份。”
“不过既说到道歉的事上,又说是她亲手打的筠姐儿,这话可当真?”
“缭缭这孩子身体不好,平日里从未干过什么使力气的活,别说打二十板子,就是打个七八下我都疑心她扛不扛得住。”
“既然她扛不住都要打筠姐儿,那我就不明白了,筠姐儿到底是怎么把她给气成这样的?”
“缭缭比她小,也不如你们筠姐儿懂事,你们怎么也跟她一起见识起来?”
“我们老太爷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可把她看作眼珠儿似的。”
“您说他们的宝贝女儿若是在我和她大哥手上落下点什么三长两短,将来我们可哪里有脸去见二老?”
“筠姐儿素日甚有分寸,这次可犯糊涂了,险些把我们缭缭气出毛病来不说,自己还落了疼,说到底这又是何苦呢?”
杜夫人瞧着沈氏这满脸惋惜的模样,肚皮都快要气炸……
被她这么一颠倒黑白,合着倒成了她筠姐儿挑事挨了打,是活该了?
而且话里话外的还不忘把他们杜若筠给奚落一通!
见过护起短来不讲理的,却没想到竟还有横成这样的!
“戚夫人!”
“好了佩瑗。”沈氏腰杆挺得笔直,神色也变得端凝,“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回是万幸,缭缭没怎么着,真要是被筠姐儿气出个好歹来,今儿还有你登门理论的地儿?”
“——筠姐儿平日爱吃什么?回头我让子渝送些过去。”
不是她爱讲歪理,而是本来就他们先没理。
杜若筠被打他们觉得委屈,那要是昨儿戚缭缭被她挑唆得挨了顾衍的打呢?
既然别人是主动来害她的,那当然是反过来害回去,这没毛病!
不过虽说是杜若筠犯贱,挨打了活该,但几个小的帮着他姑姑这么胡闹,面子上总得圆一圆。
让子渝过去走一趟,不伤面子。
杜夫人气得发抖了。
送吃的?谁家还差这几口吃的!
分明是戚缭缭打的人,却打发个侄儿辈的老七登门!这不成心糊弄她么?!
她满肚子气都堵在胸口,却在她这番姿态下又发作不出来!
兀自掐了一阵手心,遂自行找了个台阶起身:“明日我再去学堂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这样最好!”沈氏亦起身准备相送。
“回头我也让我们的子煜去学堂里拜托拜托先生,他姑姑身子不好,日后还要烦请先生照应着。我们虽不指望她多么能耐,但也要尽力保得长命百岁才好。”
“——我才让人泡了新茶,不多坐会儿?”
“不坐了!”
杜夫人甩袖,已不想再在戚家多呆上哪怕半刻!
戚缭缭在外头看得热血沸腾,等人走了便进门扑进沈氏怀里:“大嫂真好!”
沈氏被她撞翻在枕上,拍她的肩膀嗔她:“就你一天到晚地尽给我闯祸!”
拍完又问她:“上哪儿野去了?马步蹲过了不曾?”
戚缭缭却问起她:“宫里可好玩儿?子煜去姐姐家怎还没回来?”
……
杜夫人出了戚家门自是气得肝疼,但又拿他们竟毫无办法。就算说明儿再去学堂问先生,也不过是顺口说的。
倘若找顾衍有用,那根本不必她说,顾衍也会先把戚家人先传过去数落戚缭缭一顿。
他既然半声没吭,搞不好她去了还要遭那老头儿几句硬话!
“什么时候他们戚家也栽个跟头看看才好!”
她气闷地猛灌了一大口茶。
……戚子煜回来时给戚缭缭带回了好吃的糖炒栗子。
这是对于她被禁足三日的安抚。
跟老七他们瓜分完栗子,又听戚子煜说了说永郡王府的近况后她就乖乖去了蹲马步。
接下来她该正式学习基本功夫。
好在那爷儿俩没再在她蹲马步的时候往臂上挂篮子。
据说是他们商量之后,担心万一一个不好把她的病给逼出来,所以放弃了……
不过说起她这病来也怪,打从她醒过来起,她就没有觉得自己身体上有什么病症类的不适。
如果说接下来不再发病,那基本上可以确定,随着躯壳易主,她的病症可能也诡异地好起来了……
第025章 验收战果
戚子渝因奉沈氏的命令,要去杜家圆个情面。
歪在秋千架上的戚缭缭正好瞧见了,就招手唤了他过来。
看了看几只盒子,不过是些平常之物。
于沈氏来说自然是够敷衍杜家的了,但于她来说,这却还是太给面子。
毕竟当中还夹着戚缭缭一条人命呢……
她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跟苏慎慈约好去看杜若兰的事来,遂唤来红缨:“去苏家传个话,跟阿慈说我们可以去看看杜若兰了。”
红缨有点愣:“姑娘何必赶在这时候去?”
杜家可正在气头上呢。
戚缭缭却笑道:“这个时候去岂不正好!”
按理,杜家是该再受一次被戚家怼到趴地不起的严惩的。
她如今接替了原来的戚缭缭,虽说事情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办,但这不并妨碍她让杜若兰和荣望尝尝恶果。
她不为杜若筠去。学堂里那点事不值得她放在眼里,她目的只冲着杜若兰。
她就当自己是死去的戚缭缭的阴魂,也要缠得她杜若兰这一世不得安宁!
旁边戚子渝听出她话外之音,说道:“小姑姑莫非想治杜家?”
戚缭缭拍拍他肩膀:“回头再找个机会跟你们细说。”
她不会武功不要紧,她有一大帮身手极好的侄子啊!
……苏慎慈恰好在邢家,听说后便就邀上邢小薇一块来了。
在苏慎慈看来,杜若筠虽是该受些教训,但杜若兰被打的事跟她们没关系。
那么作为同坊而居的小伙伴,去看看也是应当的。
等待她们的当口,戚缭缭让红缨包了些东西送去燕家。
燕棠替她背了锅,虽说讹她银子不该,但到底使他损失了几十两。
她让人包的是两盒上好的花胶,孝敬给了他的母亲叶太妃,这就当是给他替她背锅的谢礼了。
一行人到达杜家的时候,杜若兰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她来,她两眼半眯的眼立刻瞪成了铜铃!
“你来干什么?!”她举起拐杖指着她。
戚缭缭心情很好地袖手看她:“当然是来探望你!你这几日没来上课,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念你。”
她一面说一面走上前,冲着那日下过重手的她的背上伤处,用力砸了几下:“怎么样?好多了吧?不是太医瞧过了吗?怎么还连拐杖都拄上了?”
杜若兰立时疼得尖叫!
抬头对上只有她才能看得见的她的阴冷目光,又不由一凛!
她几时见过戚缭缭这么凶狠的目光?
从前这家伙讨厌归讨厌,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害怕她,现在却是恶心得来还不由自主地令她回想起当夜被打时候的情形!
亏她那天夜里还担心她被关在黑屋子里会出事,想跟荣望去看看她来着……
哪知道她竟然自己跑出来了,还敢拉上燕棠一起来打她!
燕棠平时谁都不理,除了坊里几个发小之外,最多也就跟苏慎慈走得近些,他怎么会跟她一道干这种事?
说起来杜若筠还是为着燕棠替她背锅的事才在学堂里针对她,倘若不是如此,杜若筠也不会那么大火气!
全程都是戚缭缭干的,究竟燕棠为什么会替她扛下来?
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她现在居然还肆无忌惮地来揭她的伤疤!
她居然还有胆子上杜家来?!
挨打的恨,还有燕棠帮腔的怒,以及她还没法当着苏慎慈她们的面把真相披露的憋屈,都快蹿出火苗来把她给点着了!
“我不欢迎你!你给我走!”她厉声举起拐杖指着外头。
戚缭缭抓住拐杖的一头,顺势把她往椅子上一推,笑嘻嘻挨着跌坐下来的她旁边也坐下:“这么怒躁的性子可不行,要吃亏的。”
“再说我是好心来看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身为伯府的二小姐,你这名声传出去,旁人可要疑心伯府家教不好了!”
杜若兰面红耳赤,不免回想起日前杜若筠说起她在课堂上一鸣惊人的事情来。
又不由震惊,不知这戚傻子究竟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当真跟过去地随时随地撒泼的她不一样了?!
想起这些又不免更加恼恨,虽然不再说话,但咬牙切齿地的模样不要太扎眼。
邢小薇是个爆脾气,她虽然跟戚缭缭也不对付,但是今儿她们的确是来好心探病的,她居然轰人走,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她说道:“兰姐儿,你怎么这样呢?难不成戚缭缭来探你的病还探错了?”
杜若兰更加郁闷,一张脸都憋得成了紫红色。
苏慎慈是完全不能理解杜若兰对戚缭缭的态度,总觉得她们俩之间有什么秘密。
当着面不好说,杜若兰摆出这副样子,也着实聊不下去,吃了半盏茶便就招呼另两位起身告辞。
戚缭缭并没有打算这么快走,屁股还没抬,就忽有丫鬟进来:“荣三爷来看姑娘了。”
荣三爷……
杜若兰正满肚子气发不出来,闻说是荣望来了,当即就怒指着门口把火全撒了过去:“你让他滚!让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要登我的门!”
要不是荣望失约,她怎么可能会上戚缭缭的当,被她骗出来挨上这顿打?
如果不是挨这顿打,她怎么会只能坐在这里听她奚落?
他居然还敢来!
旁人听了这话倒没什么,戚缭缭却是上了心。
她接下来可正要找荣望聊聊呢,他来的倒巧!
不过那天夜里明明是她和荣望两人合着伙地把“戚缭缭”给关进了小黑屋,怎么转头就闹掰了?
……荣家不是勋贵,荣望的父亲荣之涣是兵部郎中,住在钟鸣坊。
荣家官级跟他们比起来不算高,但家里不缺钱,荣之涣又擅钻营,几个子弟跟纨绔没有什么分别。
荣望排行老三,倒是从小就跟杜若兰焦不离孟,恨不能搬进泰康坊来跟她做邻居。
当然前世里戚家也没有放过荣家,荣望自行帮杜若兰扛了罪责,成了主犯,荣之涣被一撸到底,事后荣望也直接被靖宁侯兄弟给“弄”残了。
该戚缭缭说,前世里杜、荣这俩货都得直接弄死才叫解气!
第026章 她讨好你!
杜若兰的本质决定了她无论怎么都掩饰不住她的恶毒。
毕竟前世里她没被戚家弄死,后来就祸害了苏慎慈。当然没有苏慎慈,也会有李慎慈周慎慈。
她的本质就是恶。
对于她与荣望的事,原本两家也是看好的。
前世里杜家败了,荣家就怪到了杜若兰头上。
又大约觉得好好的荣望让杜若兰给带坏了,把整个荣家都连累了。倘若再娶进门,只怕是个祸害,因此断不许再提这婚事。
只是后来荣望被弄残了,荣家才又倒回头想让杜家把女儿嫁过去作为赔偿。
杜家当然也不干,所以匆忙地给杜若兰定了一门亲。
荣望虽然是因为痴情于杜若兰,才干下这桩事,可是这种毫无原则不辩是非的盲目跟随,同样要命。
他的好仅限于杜若兰,惠及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这种爪牙,注定会成为杜若兰脱罪的工具。
所以他的存在,也是极恶!
“缭缭,我们先走!”
苏慎慈挽起她胳膊,跟她使着眼色。
她抬头看了看,只见另一厢杜若兰已经指着门外骂荣望骂上瘾了……
苏慎云远远地见着苏慎慈与戚缭缭邢小薇一道进了杜家,前几天才挨的罚不由又令她心浮气躁。
等着她们出来后她便也去了找杜若兰。
门下见着还痴痴站在那里的荣望,她也不曾多言,直接进去。
荣望见杜若兰谁谁都见,就是不见他,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再踌蹰了片刻,也就出府了。
苏慎见杜若兰横眉冷目地找丫鬟的碴,似是余怒未消,便就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戚缭缭那个混帐!”
杜若兰平素就与苏慎云玩得到一起,当下便脱口泄忿,把戚缭缭到来前后经过全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