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青铜穗
时间:2018-06-19 09:11:46

  叶太妃看了看点心,就留下他说起话来。
  “你怎么就只会在我这里献殷勤,什么时候也去哄哄别家女孩子?”
  她望着他,又柔声道:“京师跟你同龄的子弟大多都成亲了,没成亲的也大都订亲了,你怎么就半点都不着急?”
  “我若是帮你拿主意,你回头又定会不欢喜,你好歹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
  燕棠面不改色:“子煜和邢炙他们都还没说亲呢。”
  “他们哪同?”叶太妃道,“子煜和唯卿都是上有父叔,下有弟妹,家里可不缺帮衬的。”
  “你虽有个弟弟,但湳哥儿还小,你二叔那边,不提也罢。”
  “你不早些成亲生子,开枝散叶,将来不是自己受苦?我也不会安心。”
  燕棠只顾半躺在躺椅上把弄手里一条络子。
  叶太妃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我看你自幼跟慈姐儿走的挺近,要不,我着人去苏家探探口风?”
  “母亲——”
  燕棠眼里顿时有些不耐。
  叶太妃望着他不说话了,眼神却不甚认同。
  燕棠坐起来,凝眉默了下:“就算是阿慈,她也还没及笄呢。提这个太早了,过两年再说吧!”
  说完他站起来:“我去看看湳哥儿。”
  叶太妃望着他背影叹气。
  燕棠走到燕湳住的鸿志堂,并没有见到燕湳。
  “二爷去哪儿了?”
  小厮们原本都在各忙各的,没想到他会来,立时都立在廊下支支吾吾。
  燕棠冷眼扫过去:“数到一不说,就都给我去马厩里当差三个月!”
  “小的说!小的说!”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开了口,“先前放学回来,二爷说下晌和邢五爷程二爷还有缭姑娘去看戏。”
  “但是刚刚正准备用午膳,程二爷就匆匆把二爷喊走了,隐约听得说是去帮缭姑娘上牌坊口干件什么事儿,还让不声张来着……”
  听到戚缭缭的名字燕棠就已经寒了脸!
  再听他说到牌坊口,他就立马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伙一闪即逝的人影来……
  ……
  戚缭缭瞧着几个小厮把荣望二人拖去了前面观音庙,然后便率先走出小破屋。
  才跨出门槛她就突然定住了!
  “戚姑娘真是好兴致。拉帮结派地打人玩呢?”
  燕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倒背着双手立在门下,脸色和声音一样阴冷!
  “大哥——”
  戚缭缭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燕湳已首先犯了怂!
  紧接着程敏之和邢炙也都如病猫一样老实下来……
  她回过头再望着燕棠,嘴张了半日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燕棠对燕湳管得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程敏之这家伙居然把燕湳给拉了过来,她就猜到要坏事。
  眼下居然让他堵了个正着,那么恐怕在场几位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们先撤。”她扭头使眼色。
  “谁敢撤!”
  燕棠眼刀丢过来。
  几只病猫见状立刻又蹲下来了。
  戚缭缭睃了他们一眼,看回燕棠,笑道:“事情是我让干的,人也是我让打的,燕湳也是我叫他过来的,王爷有火气,尽管朝我来。迁怒到他们身上算什么?”
  说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跳过去抱住他胳膊!完了不忘扭头与他们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几个人本就怂得很!
  这下见她居然不要命的吊在了从未被女人染指过,并且还把一切莺燕视为洪水猛兽的燕棠身上,两条腿软得哪里还有力气跑?
  一个个只剩半瘫在地下给她默哀的份了!
  虽然她是很义气地帮他们断后没错,可她竟然以如此样的方式……今儿她还活得成吗?!
  到底是走,还是留下来给她收尸啊!
 
 
第031章 你的孽障
  燕棠也未曾料到这个女人竟会如此生猛!
  猝不及防之下竟让她吊在臂上扒也扒不下来了……
  忿怒之余他不由暴吼:“你给我下来!”
  戚缭缭没被吼下来,那几个发了呆的倒是被吼回神了,一看这架势,连忙一溜烟跑出去搬救兵!
  燕棠本来就很气,见她还吊在他左胳膊上,于是就更加气!
  把最后留下的翠翘也给瞪了出去后,便怒道:“戚缭缭你这个孽障!”
  戚缭缭好笑地望着他:“佛说孽障是阻碍信士修行的妖魔,王爷遇的是哪门子孽?修的又是哪门子行?”
  燕棠别开头避开她的胭脂气,使出力气来扒她。
  她倒是忽然间松开手,自行跳下地来了。
  燕棠气闷地把她抱过的胳膊抚了又抚,同时咬牙瞪过来。虽未到真要杀人的地步,但脸色看上去也跟要吃人差不多了。
  戚缭缭站在两步外,又抱着胳膊歪头笑望着他。
  面前的他一如既往地冷漠而英挺,其实自她成亲之后,她与他见面就少了。
  除去宫宴等等场合,平时她在楚王府,他在镇北王府,基本见不到。
  最后一次见他是他挂帅出征之前,皇帝在御花园置了两桌小宴,只请了他与两名将领。
  当时是萧珩与熹平公主的驸马何琮作陪。
  叶太妃也来了,她与熹平公主与后妃一道陪着几位女眷在偏殿。
  七年后的他比起现在更英武更具横扫万军的气势,毕竟那时候除了镇北王的荫袭之外,还接连立下不少战功。
  谁又能想到,眼前活生生的,甚至是有些过度自制的人,会在短短几年之后就洒完热血化为白骨?
  许是天性对正直的生命总抱着许多宽容,每每想到这里,不管燕棠对她态度多么恶劣,她仿佛都恼不起来。
  她望着他笑:“这事荣家怪不到你头上,不必担心又要背锅。”
  燕棠沉脸瞪过来:“你自己坑人不算,眼下竟然还想带坏湳哥儿,你到底是何居心?!”
  老镇北王属于英年早逝,九年前因心疾而撒手人寰,留下燕棠兄弟俩,燕湳那会儿才三岁。
  虽还有叔婶,但都是只盯着王府这点好处来的,压根指望不上什么。
  好在皇帝太子都颇为照顾,后来这几年便栽培起燕棠撑起王府来。
  戚缭缭一直都知道他极盼望燕湳能成才。
  她笑道:“王爷言重了,我能有什么居心?荣望驾马撞了我,还敢口出狂言,湳哥儿热血又仗义,所以被我拉来教训了一顿,怎么能说是我带坏了他?”
  他们打的又不是什么无辜之人,这点他燕棠清楚得很。
  “街口牌坊到咱们坊间这条路可没有什么人行走,他荣望怎么会无故驾马撞到你?”
  “我看是你自己故意碰瓷,借故找由子打他泄愤吧!”
  “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我们湳哥儿端端正正,从今以后你少拖他下水!”
  燕棠厉声揭穿她。
  戚缭缭背抵着墙而立,听到末尾就冲他笑了:“王爷,我跟阿湳是朋友。我怎么能无故跟他绝交呢?”
  “无故还是有故,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以后离湳哥儿远点。”燕棠瞪着她。
  他对这恶魔简直已忍无可忍!
  “你近日行为越发乖张,有哪家的小姐像你一样动辙就抡起棍子来打人的?”
  “就算是将门之女,也没有你这样的!我自是管不了你,但请望你莫要祸害他人!”
  说完之后他寒脸走向胡同。
  戚缭缭扬唇,环胸望着他背影:“那很可惜,只要燕湳不跟我亲口说绝交,他这个朋友我还交定了!”
  说着她走过去,站在已经停步的他面前:“湳哥儿都十三岁了,要是你父亲还在,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被宠得野成什么样子。”
  “一个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无愧天地祖宗,就是性格张扬跋扈些又怎么了?”
  “湳哥儿跟我在一起玩不是一天两天,要歪早就歪了。”
  “王爷管得这么宽,该不会将来他娶了媳妇,你还得跑去管他们生儿子?”
  燕棠脸色已变得比锅底还要难看:“戚缭缭!”
  “要不,你叫我缭缭我就答应你!”
  戚缭缭笑着耸肩:“王爷老是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听着怪生份的。以咱们俩的关系——”
  “我跟你没关系!”燕棠脸上能拧出水来!
  “怎么没关系?”戚缭缭又笑着道,“毕竟咱们俩还有合伙棒打杜若兰的‘同袍’之谊啊!”
  燕棠磨牙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干的这些事儿告诉戚子煜吗?”
  “不怕。”戚缭缭还在笑,“因为说不定,我还会顺口把王爷和我在小黑夜里呆过半夜的事儿一道告诉他呢。”
  要是让戚家的人知道他跟她关在一屋里呆过半宿,戚家还不得立刻扑去王府扒他的皮?
  燕棠望着她,活脱脱如同见了鬼!
  到底他怎么会倒霉到跟这种人为邻??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出去了。
  戚缭缭在后头扬声:“王爷可记得,什么时候改口叫我缭缭,我就什么时候跟湳哥儿绝交哦!”
  ……
  邢烁和程敏之把戚子泯他们喊过来的时候,正碰上燕棠三步并俩地跨出胡同来。
  他双眼冷冷将他们一扫,然后就把燕湳直接揪回去了。
  如此看戏的事自然泡汤了。
  程邢二人对于戚缭缭居然还能从燕棠手下活着出来也是惊奇。
  更惊奇的是刚才燕棠走出去时脸色看起来好像还挺晦气?怎么还有点夺路而逃的样子?
  于是对她竟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崇拜来……
  戚缭缭没空跟他们解释,让他们先回去,自己也回了府。
  燕棠虽然让她给打发了,但荣望这事还没算完。被打的事就算他自己不说,荣家人也多半会去查。
  荣家不查,杜家若知道事情发生在坊间,指不定也会去打听。
  如此一来荣望那边若是万一说了实话,那到时候她可就被动了!
  何况她还跟燕棠打过包票,说不会让他背锅……
  托腮在房里坐了半晌,她也有了主意。
  眼见得日色西斜,便就提笔写了一篇不好不坏的寿字,打听到靖宁侯回府了之后找到正院。
 
 
第032章 有人撞我
  靖宁侯正盘着腿在房里跟沈氏说话。
  两个人耳朵挨耳朵,言笑晏晏地,仿佛两个连身儿。
  一阵风吹来,戚缭缭没忍住,在窗下猛地咳嗽了一声,屋里两人便倏地分开了。
  靖宁侯带着邪火斥她:“咳什么咳,吞沙子了吗?!”
  说完走出来,负着手把她一睨,还敲了她一个爆栗:“什么事儿!”
  这段时间夜里都在营里轮值,他都有大半个月没泄火了都!这才刚回来呢,到底她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戚缭缭虽然也觉得一家之主的闺闱和谐,最大程度上决定着整个宅邸的和睦,但眼下天都没黑,又哪里知道他堂堂侯爷竟还会白日宣淫?
  ……无论如何欲求不满的男人不能惹。
  她连忙把手里的寿字举起来:“老太妃要做寿了,我写了六十个寿字给她老人家贺寿,给大哥瞧瞧可还成?”
  靖宁侯愠意稍歇,边看边点点头:“还行。”
  其实何止是还行?简直跟她从前写的那手鬼画符好到不知去了哪里。
  因着这幅字,他终于也舍得给出几分长兄的温厚来:“手里钱够用吗?”
  “该制夏裳了,想要什么色儿的料子,跟你大嫂说了不曾?近日可还咳嗽?”
  “都好。”她简短地答着,浑然忘了刚才还咳了两声。然后道:“快立夏了,学堂里放假,我想过两日去屯营里玩玩儿。”
  “去那儿干嘛?”靖宁侯张口否决她,“不跟你说了最近北边不太平,不要随便出街吗?”
  戚缭缭听到这里,就先问:“到底是怎么个不太平法儿?”
  戚家是将门,大殷也不拘女子过问时事。
  靖宁侯便就负手道:“乌剌自两年前老可汗突然殁了之后,这两年都没消停。”
  “直到两年前贺楚上位,至前不久把几个兄弟部落都吞并之后,这才算是安定下来。”
  “贺楚手下有几名猛将,其中有个叫孟恩的,据说力大无穷,骁勇无比,也是昔年辅佐贺楚上位的最大功臣。”
  “最近他老是在边境搞小动作,弄得关里关外进出的人也复杂起来。”
  戚缭缭听到孟恩的名字心下便动了动。
  孟恩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因为明年的土沪之战,敌军那边就是他为主帅,秦王萧蔚也就是被此人活捉的。
  “皇上有说过怎么办吗?”她记得这个时候宫里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我听说西安府的秦王打仗也有两下子,皇上最近有没有传召他进京什么的?”
  靖宁侯扭头看着她:“无端端地怎么说到秦王头上去了?若是到了要用到了之国的宗亲议政的地步,得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戚缭缭听到皇帝此时还没有传召萧蔚的意思就先安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还没到那步就好。
  不打就不会死人,至少不会死那么多人。
  可是如果万一要打,那这回主帅的肯定不能是萧蔚,哪怕一样会有牺牲。
  “眼下自然是派兵增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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