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青铜穗
时间:2018-06-19 09:11:46

  “再说了,就当时我跟阿丽塔提到安达时那情形,我不顺嘴吹捧他两句,阿丽塔能不疑心我打听他别有目的?”
  “事急从权,谁能想到那家伙那么把他自己当回事?我夸他两句,他就能上赶着来了?”
  “照你这么说来,我往后见人还不能说好话了?”
  “若真如此,怎么也不见王爷觉得我是对你有意思?”
  燕棠寒脸望着前方整理衣襟,努力不去看不远处正猛清嗓子的侍卫们。
  ……先是小黑屋,再是这坊间路上人来人往之地,小黑屋好歹是没有外人在,眼下这光天化日,她居然也敢!
  有这两遭,别的不说,在侍卫们面前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戚缭缭好整以暇。
  居然敢那样说她呢……
  燕棠觉得再留下去太不明智,阴沉地瞪了她一眼:“你以后离阿慈远点儿!”
  “凭什么?”她撩眼,“阿慈关你什么事?”
  他一个字也不想与她多说,下意识抚抚锁骨,总觉得被她盯过的皮肤还跟碳烧伤似的火辣辣。
  戚缭缭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难不成你喜欢她?”
  他凌厉地射过来一道目光。
  戚缭缭琢磨半晌,又围着他走了半圈,然后道:“该不会是真的吧?……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说完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又斜睨他道:“如果真是,那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燕棠咬牙。
  “可惜她不喜欢你。”戚缭缭抬头看他,边看边摇了摇头,“她喜欢的是长得好,有情趣,会说情话的男人,不喜欢你这样的。”
  “你迂腐,刻板,爱说教,浑身上下充满了年迈老头的酸腐气,丢到人堆里立刻能毒倒一大片!”
  “一年到头也不见你说句中听的话出来,她怎么会喜欢你!”
  不远处的侍卫又开始清嗓子。
  燕棠脸色阴到开始发绿。他喉结滚动着:“你跟她才好几天?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戚缭缭耸耸肩,又坏坏地睨着他:“而且——”
  燕棠胸口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而且你还失身了!”
  戚缭缭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让侍卫们听见,然后才压低声:“你已经被我摸过了,已经不纯洁了。”
  “美丽善良又温柔可爱的阿慈,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失了身的男人呢?”
  “你配不上她了,快回府面壁去吧!”
  燕棠气血冲顶!
  他一定是被鬼摸了头,不然刚才绝对不会跑过来自取其辱!
  “戚缭缭!——”
  “王爷?”
  他这里话音没落,身后就忽然有带着不解的声音响起:“你对我小姑姑这么凶干什么?”
  燕棠面肌颤抖。
  转头一看,刚下了衙的戚子煜正托着头鍪站在面前,疑惑地盯着他,又盯着几乎快被他倾身笼罩在身下的戚缭缭。
  “子煜回来了?”戚缭缭笑眯眯。
  “你们这是?”戚子煜目光还停留在燕棠怒色未退的脸上。
  燕棠喉头连滚了几下,收回身子,瞪了那祸害一眼,再度抚了抚衣襟,走了。
  戚子煜等他大步去了岔路口,才拧着双眉看向戚缭缭:“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
 
 
第058章 王爷受苦
  “哦,”戚缭缭站直,“我在这里站的好好的,没招他没惹他,他忽然就跑过来说我不学无术,还说我不着调。”
  “然后我就说了他两句脾气不好,怎么这么爱教训人,他就生气了。”
  “他这么说你?”戚子煜插起腰来,“他凭什么教训你?你哪里不学无术了?”
  “这不最近都拿了两回青批了吗?字也练得挺好了,怎么就不学无术了?”
  “还说你不着调?不着调能帮着沛英兄妹把云姐儿阴谋给教训了?这不挺优秀的吗!”
  ……就喜欢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样子!
  戚缭缭道:“我哪知道。估摸着老大不小地还没娶妻,邪火重吧。”
  “怎么说话呢!”戚子煜又睨她,“能不能学点好?”
  戚缭缭道:“你不刚刚才夸过我优秀吗?”
  戚子煜瞪她。
  瞪完又狐疑地盯着她上看下看:“可我怎么觉得他不像生气,而像是要吃人?是不是你先招惹他了?”
  “怎么可能?”戚缭缭无辜摊手,“你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去招惹他吗?”
  说的也是。
  戚子煜凝眉略想,就道:“阿棠那个人是严肃了点。”
  怎么能对他小姑姑这么凶呢……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戚缭缭却反问:“你今儿怎么早回来了两刻钟?”
  说到这里戚子煜便又板起脸来:“还不是因为你!——先跟我说说今儿会同馆怎么回事儿?”
  即便是他们几个在馆内闹事的时候外头还没人知道,到了燕棠着人进驻馆内,随后礼部负责查核使团名录的官员被削职,再又有掌印太监孙彭奉旨去往会同馆,怎么着这京师各衙也都收到消息了。
  这不他就是听说这里头又有他们家这小祖宗的份才着急地赶了回来?
  戚缭缭还正是要找他说这事,便就挑那些要紧的说了出来。
  然后告状:“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欺负人,我都没招他,他见着我就来扬言要不给我活路。”
  “后来又莫名其妙要我对他倾诉衷肠。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就是要找夫婿,也得先让你们掌掌眼不是?”
  戚子煜听到这里面色稍霁。又道:“那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答应他,他就跟我动起手来了!”她流利地道,“今儿要不是湳哥儿他们在,我就是不死,这张脸也让他给抓花了!”
  “到这会儿我这心还是扑通扑通狂跳的,你说要是我今儿被毁了容,那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得给我养老……”
  “少胡说八道!”戚子煜打断她,然后凝眉自语:“敢在我大殷地盘上耍威风,莫不是太惯着他们了!”
  说完又望着她:“这事夹着两国邦交,可不像跟杜家那么简单。总之我有数了,你不用怕。”
  戚缭缭忙说道:“那你爹那里呢?”
  靖宁侯这边才是她最担心的。
  安达那边她不怕,别说皇帝对乌剌的态度她很清楚,决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就说他不作为,她也已经让他露出了真面目,也吃了苦头,——说起来于她个人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她不会揪着不放的。
  靖宁侯八成知道了她跟安达之间那点事,哪怕她立了功,只怕关起门来还是得训她。
  “行了!”戚子煜反手将头鍪递给侍卫,“早有这窝囊劲儿,不是什么事都没了?”
  说着边走边把她往家里方向推。
  戚缭缭还道:“我还有个事跟你说,那安达看起来不像个寻常王亲,我觉得他像个将领……”
  ……
  燕棠大步回了府,先去寻燕湳。
  燕湳正在叶太妃那里吃奶羹,一面絮絮叨叨地跟母亲说起今儿的事情。
  猛不留神后领子被拎起来然后提溜出了房门,还没落地屁股上就挨了他大哥两脚!
  “不是答应了不打我的吗?你居然食言!”
  他指着燕棠大骂,却得来燕棠一句训斥:“再让我知道你跟戚缭缭混在一起你试试看!”
  “又吵吵什么?”叶太妃连忙跨出门来。“一回来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人家缭缭又怎么招你了?”
  一面赶紧地让人去扶燕湳。
  燕棠阴寒着脸不说话。
  怎么招他了?谁说她招他了?他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吗?!
  回到房里,庞辉抱着一叠卷宗过来要禀他,话没说出口让他瞪出来了。
  “王爷受苦了。”
  还是黎容胆大,进来端了杯茶给他。
  他看他一眼,接过来。
  ——是受苦了!每跟她戚缭缭说一次话简直就是历一次劫!
  他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她这个人偶尔也有可取之处呢?
  纵然有,也全都被她那些乖张的行为给抹煞了!
  “去看看侯爷回来不曾?”连咽了几口茶,他把杯子放下来,“我去找他说说乌剌的事。”
  他望着窗外深吐了口气。
  他跟戚缭缭处境不同经历不同。
  他是九岁起就得扛起整个家来,与家族旁支斗智斗勇之余,还要不忘上进努力,在朝堂众权臣中争得一席之地的异姓王。
  而她是锦衣玉食,还没出生就已注定会被众多家人呵护在手心里的戚二小姐。
  他还能指望他们之间有共同语言么?!
  他跟苏慎慈认识和相处这么些年,很多事情都不能得到同样处境不顺的她的共鸣,又何况是从未知人间疾苦的戚缭缭?
  她就是个能侍宠生骄猖狂一世的纨绔大小姐而已,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
  戚缭缭跟戚子煜通过气,回来又挨了他几句数落,逼着她为了“面首”两个字而承认了错误。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下晌靖宁侯进宫居然得了皇帝几句夸赞,还交代不必为难戚缭缭!
  这就稀奇了……
  戚子湛例行为小姑姑的智勇双全去厨房大露了一手。
  饕餮之余戚二小姐又痛定思痛,觉得习武的事还是不能马虎。
  她是不打算规规矩矩当个燕棠嘴里衿持含蓄的大家闺秀的。
  反正嫁不出去她也饿不死。
  可她总得给自己弄点闯了祸后能抽身而退的本钱,总不能别人动起手来她只能乖乖等着挨揍……
  想好了,她就揣着没吃完的一碟点心去问戚子煜:“有没有那种三个月或半年就能练出来的武功?”
  戚子煜拿起一小块还落着她爪印的点心来撩了撩眼:“马屁功?”
  “……”
 
 
第059章 坏成渣了!
  苏慎慈回到府里时,苏沛英不在。
  一瞅前院里,苏士斟跟前长随立在书房门前,知道他在家,遂就回院里关上门,小憩起来。
  走出月洞门的苏慎云恰恰好看到她轻快地回了自己院。
  想起这一下晌都不曾见她人影,便不由寒着脸问丫鬟:“她这是打哪儿回来呢?”
  丫鬟顺势瞅了眼,说道:“姑娘想来还不知道吧?奴婢也是先前去前院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听说今儿大姑娘跟着燕二爷还有缭缭姑娘他们去了会同馆,结果几个人把会同馆闹得乌烟瘴气!”
  “连皇上都给惊动了!”
  “会同馆?”苏慎云转身:“王爷今儿不是在那儿主持招待宴吗?”
  她平日里与杜若筠一样对燕棠关注颇多,这种事情她自然知道。
  “他们跑去那里做什么了?都闹什么了?”
  丫鬟少不得把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讲了给她听。
  因是好不容易才走了门路来到二姑娘身边当差的,有这表现的机会便格外卖力:“虽说是缭缭姑娘挑的头,可大姑娘明知道她是何许人,还成天跟着她在一起,也太……”
  戚缭缭在坊间是个鬼见愁,前不久又跟苏慎云结了大梁子,这事儿府里谁不知道?
  她自然是乐得顺着苏慎云的心意往下说的。
  果然苏慎云听到这里就皱起眉头来。
  戚缭缭和苏慎慈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们俩居然去搅燕棠的局?!
  “那王爷没说什么吗?”她问道。
  “王爷哪顾得上啊!”丫鬟说,“这两国邦交的事,可不是小事,王爷少不得又要忙前忙后地收拾烂摊子了。”
  “这大姑娘也真是,亏王爷素日当她是青梅看待,她做点什么不好,偏跟着缭缭姑娘去那里扯他的后腿,可真是枉费了王爷一番心意!”
  “什么青梅?!他们就是普通邻居!”
  苏慎云脸色沉了,转身瞪她:“得了空就叽叽呱呱,这都快天黑了,房里灯掌了吗?帐子里香薰过了吗?还不当你的差去!”
  丫鬟没料马屁拍错了地儿,连忙臊红着脸退下了。
  苏慎云转头望着栏下的花枝,掐了半日扇柄,倒又冷笑起来:“枉费了才好!就怕不枉费呢!”
  苏沛英得吃过晚饭才回府。
  苏慎慈久等他不至,也就准备洗漱歇息。
  刚把钗环卸了,就有前院的丫鬟前来传话:“老爷传姑娘至前院。”
  苏士斟甚少夜里宣子女说话,更别说是连仕途上都帮不了他的长女。
  丫鬟绿蕊细声道:“莫不是太太那边又要立规矩了?”
  苏慎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沉吟道:“去看看再说。”
  她重新又往头上插了两只发簪,看起来没有什么失格之处了,才又起身。
  苏士斟在书房,手里提着笔在写什么,直到她进来站了片刻,才凝眉抬头:“你今儿下晌去哪儿了?”
  苏慎慈凝神,镇定地道:“湳哥儿他们还有缭缭约我去会同馆看摔跤,所以我去会同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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