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门，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床上，见她在睡觉, 韩野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
脸色苍白，气色不佳，明明才一天没见，他就觉得她憔悴了。
内心自责又心疼，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被子往上拢紧。
感觉到动静，新桐睁眼，见到韩野时，心莫名松了口气，弯起嘴角习惯性要凑过去，想到两人还在冷战，又硬生生忍住了。
“知道回来了？”她故意板着脸。
韩野没作声，见她要起来，凑过来扶她。
一股浓浓的烟味袭来，新桐拧眉，想到二手烟对胎儿不好，她下意识推开。
“别碰我。”
闻言，韩野抬起的手僵在空中，脸色微沉。反应过来，新桐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有歧义，她本意是不想闻烟味，但他可能误以为她不想让他碰。
抬眸看他，果真脸色难看，新桐抿唇，准备解释时，就见他起身，走出卧室。
一股火气顿时涌上来，心情低落谷底，她就说了一句，他就生气走了，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心里委屈，她难受地揪被子，眼眶发红。
怀孕初期，孕妇情绪容易不稳，一点点事情都会胡思乱想。
洗完澡回来，韩野就看到她坐在床头，眼泪汪汪。
“哭什么？”他坐下来，捧着她的脸颊，不解地问。
新桐抽泣两声，委屈十足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无奈地摇头，韩野凑过来展开双手，声音低沉好听，“让我抱抱。”
心一下子就柔软了，新桐扑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重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慌乱的心渐渐安宁。
揉着她的头发，韩野如获至宝一样紧紧抱着人，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室内安静极了，两人温存一会后，他将人拉开，捧着她的脸，仔细查看。
“哪里不舒服？”
以为他知道什么，新桐咽了咽口水，问：“什么？”
“千树说你身体不舒服。”
听到这话，新桐松了口气，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虚。”她还不想告诉他怀孕的事，等她想好，她会说的。
摸着她的额头，见体温正常，韩野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两人又重新抱在一起，过了会，新桐问：“你昨晚去哪了？”
韩野老实回答：“去网吧呆了一天。”
新桐：“……”难怪他身上有那么重的烟味。
面对面抱着不方便，韩野索性上床，两人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外面风雪交加，室内温暖如春。
拿被子捂住她肩膀，韩野思前想后一番，缓缓开口：“桐桐，昨晚对不起。”不管怎样，都是他的错。
抠着他睡衣扣子，新桐努努嘴：“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韩野莞尔：“我没放心上。”人在愤怒时，说出来的话都是气话，没有理智。
两人互相道歉意味着冷战结束，想到什么，新桐起身看他，“小野，昨晚你为什么如此奇怪？”
韩野挑眉，想了想说：“我吃醋了。”
新桐不解地问：“吃谁的醋？”想到什么，怔怔地问：“吃齐先生的醋？”
韩野抿唇，不发一语。
沉默即默认，新桐无语道：“你这醋吃的……”她无奈地叹气，“他比我大两轮，都可以当我爸爸，我对他只有尊敬没有任何感情。”
“你对他没感情，不表示他对你没感情。”韩野在心里默默接道，但怕引发新一轮争吵，聪明地选择不说出口。
“嗯。”他识相地点头，“是我太小心眼了。”
新桐一本正经地说：“归根结底还是你不信任我。”
“不是。”韩野沉沉地看着她，目光如墨般深邃，“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在乎、计较、敏感、嫉妒、发狂、贪婪……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是因为我太爱了你。”
他一口气表了两次白，新桐心里甜的跟灌了蜜似的，嘴角擒着笑，低低地说：“我也爱你啊。”
韩野看着她说：“我更爱你。”
新桐嗔道：“又没有拿体重计称，你怎么就知道我爱的比你少。”
“不用称了，这是事实。”
新桐头冒黑线，较真地说：“我更爱你。”
韩野面色淡淡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他表情写满四个字“我不相信”，新桐严肃地问：“到底要怎样，你才相信我很在乎你，比你想象中更在乎。”
对上她的目光，韩野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起身坐在他身上，新桐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我.更.爱.你。”
脸上终于有反应了，韩野凑过来，像小孩子讨要糖果一样，嘴角含笑地说：“你以后每天都跟我说。”
新桐抿着笑，像看着幼稚鬼一样看着他，韩野不以为然，喉间低低地笑了两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这个吻格外的绵长，吵过之后，两个更加如胶似漆。
室内温度渐渐攀高，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感觉气氛怪异，新桐连忙抵着人：“不行。”
韩野身体紧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新桐撇开头，瞎扯理由，“我来大姨妈了。”
韩野：“……”在亲戚面前，只能熄火收枪。
身上的火气泄不下来，只好掀开被子去洗手间，新桐心疼他大冬天洗冷水澡，红着脸低低道：“要不要我帮你？”
闻言，韩野眼睛立马亮了，像小灯泡一样闪闪的，但想到什么，还是拒绝。
第一次主动提出帮男人挊，竟然被拒绝，新桐自尊心受损，不甘心道：“难道你嫌弃我？”
韩野大汗，他巴不得呢，只是这种事比较辛苦，一时半会出不来，他怕她最后睡着了。
“没有嫌弃你，但真的不用，你早点睡吧。”
再一次被拒绝，新桐嘟嘴，单手撑着脑袋，不解地问：“你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要自己挊？”
听到这话，韩野扭头看她，勾起嘴角侃侃道：“祖传的手艺不能丢。”
……
从浴室出来，重新躺回床上，感觉到动静，新桐转过身，习惯性地抱着他。
韩野勾起嘴角，给她拢紧被子：“还没睡吗？”
窝在他臂弯，新桐摇头，“没有你我睡不着。”经过这一次吵架，让她意识到韩野在她心中的地位，仅仅是他离开一天，她就难受地难以入眠。
心突如其来地被感动了，韩野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更紧地拥着她。
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紧密相拥，窗外雪已经停了，室内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角落里加湿器工作的声音。
想起她来大姨妈了，韩野将手放在她小腹上，关心地问：“肚子痛吗？”
这个动作让新桐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胎儿才六周，根本摸不出来，但她心里有鬼，身体跟着紧绷。
“不疼。”她干干地说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他的手移到腰间。
韩野没怀疑，乖乖地抱着她的腰，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新桐回答：“昨天吧。”
“等会我给你煮红糖水。”
“好。”她无奈地接道。蓦了，转移话题问：“小野，你喜欢小孩吗？”
韩野想了想，如实回答：“不喜欢，那些小家伙整天又哭又闹，有些烦。”
这点新桐再赞同不过了，她其实也不喜欢孩子，别看他们长得卡哇伊，萌的不行，其实很折腾人。
以前亲戚的小孩来家里玩，她帮忙照看，三岁大的小屁孩闹起来，她一个成年人都看不住。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很容易失去自我，家里不再有整洁的地板、宽敞的空间，而被尿不湿、玩具、奶嘴瓶填满。
想到带娃的日子，新桐心里又萌生打掉孩子的冲动，她真的不想这么早当妈妈。
这个问题令她苦恼不已，纠结半天都没决定好，于是索性不再想了。
午后睡意渐渐涌上，昨晚一晚没睡，两人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韩野先下楼做晚饭，新桐洗漱好后，也跟着来到厨房。
“千树呢？”她问。
韩野回答：“回家了。”事实上在他回来时，她就已经走了。
“哦。”新桐应了声，这时，锅里的珍珠丸子煮好了，韩野夹出一颗，吹冷后，递过去，“尝尝。”
这是新桐平时最爱吃的菜，鲜美可口，入口即化，想都没想，她张嘴去咬，但当闻到浓浓的肉香味时，胃里一阵恶心，连忙捂住嘴，干呕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晚六点。
第43章
见状, 韩野立即放下筷子，拍着她的后背, 担忧地问：“怎么了？”
恶心感退不下去, 新桐撑着流离台，一个劲地干呕。韩野惶恐，赶紧将她打横抱回客厅，放在沙发上后，端了杯温水过来。
“桐桐，先喝水。”他边抱着人，边将水递到她唇边。
就着杯子喝了几口, 新桐深呼吸, 往下吞咽口水，反复几次后, 胃里的恶心感才慢慢消退。
被她刚才的反应吓坏了, 韩野想都没想起身去收拾东西，完后, 走回来道：“我们现在去医院。”
抓住他的手, 新桐支支吾吾道：“不用了。”
“不行, 必须去医院。”他坚持说。
“没什么大碍，就胃病犯了。”
“胃病也是病，有病就必须上医院。”韩野说着，动作迅速地去拿车钥匙。
看着他焦急的脸色，新桐犹豫好一会，只好和盘托出。
“我怀孕了。”
“什么？”刚才声音太小, 他没听清。
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新桐捧着他的脸庞，一字一顿：“我.怀.孕.了。”
韩野：“……”
这还是新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发愣、震惊、狂喜……像个万花筒一样，一秒一个变化。
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有没反应，新桐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反应过来，韩野握住她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新桐点头。
长这么大以来，这是韩野第二次被吓懵，第一次是他父母出车祸。
此时的心情用“惊喜若狂”这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回过神后，他激动地抱住人，像个愣头青，一下亲她一下抱着，完了站起来又蹲下去，完全不知所措。
盯着新桐的肚子，他像看着怪物一样，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刚碰到衣服，像被针刺到似的，又莫名弹回来。
被他的反应逗乐了，见他不敢摸，新桐主动握住他的手覆在肚子上。
温温热热的，手感其实跟以前一样，但可能知道肚子里面有个小小生命，他眼神一下柔软起来，仿若含了蜜般，紧张又新奇地问：“几个月了？”
新桐回答：“才六周。”
都六周了，这个小家伙已经和他们相处了四十多天，想到这，他喉间突然一阵哽咽。
自他父母去世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跟他同血缘的亲人，而这孩子的到来让他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
情不自禁将头侧靠在她肚子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摸着他利索的短发，新桐笑道：“傻瓜，它太小了，不会动。”
依旧窝在她怀里，韩野摇着头，情不自禁地掀开她的上衣，露出白而平坦的小腹，像看着稀世珍宝一样，眼里流露出慈爱的光。
看了一会，他下意识地低头虔诚地在上面亲了亲，温热的触感让新桐浑身一怔，僵僵地呆在原处。
蓦了，韩野抬头看着她，“桐桐，谢谢你。”让他重新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他眼眶红红的，里面的瞳孔像两颗琉璃，擒着泪花，新桐惊到了，咽了咽口水，道：“小野，你喜欢这个孩子？”
低头重新看着她的肚子，韩野边轻轻地摸了摸，边回答：“嗯。”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很喜欢。”
“你中午不是说不喜欢小孩吗？”
低低地笑了笑，他弯起嘴角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闻言，新桐苦笑地扯起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好。
室内恢复宁静，窗外吹过一阵风，阳台上的水仙花在风中摇曳。
最初的兴奋劲渐渐褪去，韩野抬头看她，见她脸色不悦，想到什么，忐忑地问：“桐桐，你不喜欢孩子吗？”
没有立即回答，新桐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说实话她对孩子没什么感觉，但想着要将它拿掉，又舍不得。
“如果我打掉孩子，你会怪我吗？”
她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韩野的心“咯噔”一下，之前的喜悦像被浇了盆冷水，顿时凉了半截。
眉头几不可闻地皱起，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打掉？”
新桐想了想，回答：“我怕疼。”
“可以剖腹产。”
她拧眉又道“我才24岁，不想这么早当妈妈。”
“以后都要生，现在生也就早两年的区别。”
“我不喜欢孩子。”
“生出来，你就喜欢了。”
“这么说，你一定要让我生。”新桐突然没好气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