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污了你的眼——大井
时间:2018-06-20 09:30:30

  凌忍视线在她的身上停了一瞬:“不该问的就别问。”
  说话冷冰冰的,陛下果然还是那个陛下。
  然而典芙的心中却觉得自在了不少,怕再惹他生气,接下来的她再也不敢开口了。
  可她到底有些坐不住,过了一阵,她就忍不住偷看身旁的人。
  今日的舜元帝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头戴小巧的玉冠,相貌清俊。
  此刻他的头半靠在车厢,闭着眼睛,这也是典芙敢偷看他的原因。
  典父和兄长也是难得的好相貌,可是见了陛下,典芙才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她身为女子都有些艳羡了。
  典芙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般注重色相,就在这时,被他偷看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尾略长,睁开眼后不带情绪的看着典芙。
  偷看被抓住,怎么一个尴尬能形容的!
  典芙的身子微微僵住,想说点儿什么解释,心中正焦急,马车外传来的声音解救了她。
  典府到了!
  典芙施礼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忍眼睛闪了闪,不知为何想到了又蹦又跳的兔子。
  他并不是无故出宫,见典芙走了,马车却还停着,当即皱了皱眉。
  正准备出声问成文,左侧的帘子被掀开一只角,刚刚逃走的人出现在帘后。
  典芙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咬了咬唇,“陛下,臣女在城内有名的糕点铺子买了好些点心,你要尝尝吗?”
  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再次后悔自己冲动了。
  “给我。”
  就在她要知难而退的时候,舜元帝清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典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当即将手中提着的糕点从窗牖递给他。
  “宫中的御厨虽然厨艺很不错,可是这家糕点铺子是祖传的秘方,味道也很不错的……”
  典芙说着说着,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后面的话当即都被憋了回去。
  凌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小食盒,手指不小心的碰到了她的手,指尖颤了颤。
  虽然依旧有股炽热从指尖传来,可是除了触碰带来的异感,他再没有其他难受。
  下一刻,帘子放下,那张白嫩的脸消失在帘子后。
  成文见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心喜,随后,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娘娘,快进府吧。”
  对于他一口一个娘娘,典芙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她看了马车一眼,“公公先走吧。”
  成文闻言也没坚持,爬上马车,驾车的侍卫当即驶着马车离开。
  典芙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绷得紧紧的肩膀当即一松。
  若无意外,她没多久就要进宫了,那么典家一族的兴衰如今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陛下的性子难以捉摸、喜怒难定,她不求为典家争来什么,只求不要惹怒殿下,保住自己的小命。
  当然,尽可能的让自己活得舒坦些。
  这应该不算贪心吧?
  典芙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进了府。
  ……
  因为马车内只有陛下一人,成文犹豫了一瞬,也进了马车。
  结果进了马车,他的注意力就落在方桌上的小食盒上,成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刻,食盒被一只手拿开放到一边。
  成文哭笑不得,陛下,没你的话,谁敢动您的东西啊!
  “可有回话了?”
  身子抖了抖,成文生怕自己心中想的被看出来,虽然陛下说话没头没尾,可他知道是何事,当即应道:“睿王离开后直接回府了,并没有去他的地方。”
  凌忍没有丝毫意外,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
  成文的神色则变得有些严肃。
  世人都以为睿王是个闲散王爷,可是作为在陛下身边当值的内臣,他却知道睿王私底下的动作不少。
  今日做的事情更是出格了。
  “不过是些小把戏。”凌忍的语气有些淡。
  成文见此,当即应了一声是。
  大概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巷,不远处有一处二进院子。
  “陛下,到了。”
  ……
  早就有暗卫守在院子四周,凌忍下了马车直接进了院子。
  外院的架子上晒着许多草药,隐隐能闻到草药味。
  一进内院,便见一个白须老者,他两鬓生着白发,脸上已见老态,倒是双目十分有神。
  “来了。”
  见到凌忍,他也没有丝毫惊讶,自顾自地从矮凳上起身,“进屋吧。”
  凌忍跟着他进了屋,成文则守在门口。
  屋内的装饰十分简洁,老者进屋之后就翻出了药箱,时不时地问他两句。
  凌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平淡地回答他的问题。
  佟太后刚入宫的时候也曾受宠过,不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妃子,她并没有受宠多久。后来,凌忍被记到她的宫中。
  他虽然不受宠,可是到底是皇子,佟太后借着他身子不适将先皇骗到自己的宫里好几次,先皇一开始还配合,可是后来就渐渐厌烦了。
  佟氏自然不甘,那时她不想先皇宠幸新进宫的妃子,将还年少的他困进了枯井。
  黑夜漫长,夜里甚至下起了雨,宫中闹腾了一夜,他天色大亮才被救出。
  他高热不止,险些尚命,佟氏抱着他哭得伤心不已,也成功地将先皇留在了她的宫中。
  自此,他就有了怪异的病症,只要女子触碰,碰到的地方就会犹如火石沾上了皮肤,甚至会呼吸不畅。
  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更是加重了他的病症。
  “陛下立后,可是遇上了那个人?”
  老者突然说话,将陷入回忆中的凌忍拉了出来。
  听他这么说,凌忍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低声道:“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
  他从未关注过哪个女子,因为典尚书的原因,他对典芙生出了几份关注,没想到最后却将她牵扯进来。
  “陛下。”老者直接打断了他,“你若是决定一件事,依着你的性子必然是会成功的。”
  “老臣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怀,你的病症便会迎刃而解。”
  这话凌忍自是听过好几遍,他沉默了一瞬,岔开了话题。
  因为被困在枯井一夜,他厌恶黑暗,再加上曾经参军,只要夜深人静,他就总会容易想起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战场上的厮杀、痛哭困着他,仅仅只是入眠,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老者叹了一口气,“陛下躺在凉榻上吧,老臣为你施针。”
  凌忍起身走到了凉榻边,紧接着就开始脱衣,先是腰带、外袍,没一会儿,劲瘦的肩背露了出来,紧实的手臂蕴藏着力量。
  他的脸庞俊美,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可是他的背上、胸前,却有不少伤口,即便已经登基三年,身上的伤疤依旧十分的明显。
  ……
  典芙自然不知道这些,回到府中之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日子,她也逐渐变得忙碌起来。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24章 
  宫中的使者应了吉日将聘礼送到典家, 朝廷筹备的嫁妆也依次送入典家。到了大婚那日, 嫁妆才会抬入宫中,什么嫁妆先抬、什么时候抬, 这些都是有规定的。
  临近婚期, 典芙自然也没有机会再出门, 宫中派出了有经验的嬷嬷教她大婚当日需要注意的规矩,同时, 她还得为陛下做见面礼,倒是和平常人家的成婚礼节没有太大的区别。
  典芙的绣活勉强能看, 赶着最后的时间做出了一件外袍, 她自己都嫌针脚有些乱,外袍最后的归宿大概就是柜子里了。
  当外袍做好了, 七月二十八也到了。
  头一晚, 典安岳同谢氏来到了女儿的院子。
  这些日子,典父有些忙,典芙好几次都见到他匆匆离开家中, 这会儿见到他,典芙当即高兴地叫了一声爹。
  见女儿眉眼弯弯的样子, 典安岳心中一直提着的心落回了一半。
  暖玉见到两人来了, 连忙为两人奉茶,随后就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典芙知道爹娘肯定有话同她说,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就听他爹叫了她一声。
  “芙儿。”
  “爹。”
  典安岳看了自家娇滴滴的小棉袄, 他突然有些哽咽。
  一旁的谢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典、典安岳,你给我打住!”
  典芙也发现了他爹的异状,心中不由觉得好笑,“爹,女儿要嫁人了,是好事啊。”
  她凑到她爹的面前,见他眼眶泛红,眼中也不禁一润。
  典安岳看着女儿的小脸凑到了自己的面前,突然想起了女儿才出生的时候。
  她一出生就白白嫩嫩的,软软的一团,恨不得让人把能给的给她。
  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了,他还想着要好好挑女婿,结果女儿却要嫁给凌忍!
  典安岳气啊,于此同时也后悔,要是早知道今天,他就不应该得罪那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芙儿,你记着爹的话,在宫里也不必太拘着自己,受了气也不必忍着,典家还在,旁人欺负不了你。”
  典安岳在家里,特别是在典芙的面前总会变得特别的唠叨。
  听着他的念叨,典芙并不觉得烦,反倒时不时地应一声。
  谢氏见父女二人这般不由摇了摇头,眼见着丈夫越说越偏,当即出声道:“你快些回院子,我和芙儿有话说。”
  典安岳心中不愿,不过他知道妻子确实有不少的话要交代,又同女儿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了。
  没有了他在,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典芙看向谢氏,叫了一声娘。
  谢氏拉过女儿的手,轻轻地拍了怕:“你可别听你爹说的那些混话。”
  “娘,爹也是为我好。”
  谢氏当然也知道,她想了想又道:“芙儿,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好好待陛下,他能看见的。”
  典芙笑着应了一声好。
  谢氏知道女儿一向乖巧,可看着女儿这般听话的模样,她的心里却忍不住泛酸。
  后宫的妃子无数,女儿今后肯定会受委屈,好在女儿封了后位,身份尊贵,妃子不可能给她气受。
  到底是当娘的,谢氏考虑得多,自然不想女儿还没嫁过去就和陛下离了心,只得挑着该说的说。
  母女两人谈了许久,待回过神,已是夜幕降临。
  谢氏担心女儿明日起不来,拉着女儿往寝屋走去。
  “娘?”
  谢氏让女儿坐在床榻边,这才开口道:“娘还有话同你说。”
  “陛下曾经从军,身子强健,明日夜里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好好同他说。”
  尽管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可是同女儿说起这个,谢氏脸上还是有些燥热。
  “我知道了,娘。”
  典芙嘴上应得快,其实对于男女之事也是半知半解。
  谢氏并没有说多久,离开前给了典芙一个小册子,让她自己好好看看。
  将册子放在枕下,典芙送走她娘,洗漱之后才躺到床上,想到枕下的册子,她伸手将枕下得册子摸了出来。
  才翻开就见衣衫半解的男女纠缠在一起,画面旖旎。
  典芙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想也没想就把册子扔到了一边。
  不过心中到底好奇,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将册子捡了回来。
  将册子翻完,典芙的脸早已红得不成样子,将册子藏好,她躺倒床上闭上了眼睛。
  睡不着。
  典芙脑中一阵胡思乱想,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日冒犯陛下的事情。
  虽然她当时混乱得根本就记不清楚一些细节,可她却记得陛下将她推开时的愤怒!
  所以陛下怎么会和她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
  典芙揉了揉自己的脸,催着自己快睡觉。
  她入睡向来容易,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丑时还没过,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一盏盏灯点亮,院子里犹如白昼。
  典芙模模糊糊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直到她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芙儿,该起了。”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
  眼中本还带着一丝迷茫,顷刻间消失不见,典芙连忙起身。
  “娘,进来吧。”
  谢氏听见女儿的应声,忙带着人走进屋,接下来的时间里,典芙被折腾得不轻。
  大婚的礼服早在头一日就由宫人送到了典家,红得端庄耀眼。
  典芙在旁人的伺候下将礼服穿上,极好的料子,穿在身上虽然有些沉,但并不闷,触感微凉。
  礼服上的花纹是宫中的绣娘用金丝绣成的,精致华贵、针脚细密。
  礼服穿好后便开始梳妆,典芙坐着不敢动,任由旁人在自己的脸上动来动去。
  这一坐,就是近一个时辰,而在这期间,来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帝后大婚,前来见礼的人自然不少,好多人摸着黑来到了典家,不过能到进到院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亲近之人。
  典芙早已上妆完毕,睫毛弯翘,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她的脸色白皙红润,额间贴着花钿,娇美无比,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身后。
  “一梳梳到头……”
  “二梳梳到尾……”
  “三梳梳到白发齐眉……”
  谢氏拿着红木梳为女儿梳头,一开始还比较平静,可是渐渐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典芙也参加过旁人的婚礼,那时还想不明白成亲是喜事,为何新娘却抱着爹娘哭得伤心,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轮到了自己,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听着她娘哽咽的声音,典芙眼眶润了润,忍着心中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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