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面具先生订婚了——湖砚
时间:2018-06-20 09:31:14

  然后早饭时间终于结束,包子和茶叶蛋都卖光了。许艾响亮地打了个呵欠,早起的困意和忙碌后的疲惫同时涌来。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都会比较空闲,可以偷个懒摸个鱼打个盹——
  手机响了,在许艾正准备坐下来闭会儿眼睛的时候。
  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年头会打电话来的陌生号码,除了快递之外,不是卖酒的就是办卡的。
  许艾就把电话按掉了。
  然而她还没坐下来,手机又响了,还是一样的号码。
  啧,又按掉了。
  电话第三次响起,一边“嗡嗡嗡”地震动,一边“叮叮叮”地唱歌,仿佛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大吼大叫。
  许艾翻了个白眼,接电话:“喂?”
  ——既不是卖酒的也不是办卡的,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小胡子的声音。
 
 
第47章 除魔师的探班
  电话那头传来的的声音很小, 很轻, 气息微弱。虽然听得出来对方已经在努力大声说话了,只是他憋足了劲, 声音还是虚得像在扯一张湿烂的纸。
  他叫了两声“许小姐”。
  从那个奄奄一息的尾音里,许艾听出是小胡子。
  ……他怎么会打电话来?
  他前几天才出了车祸, 现在都能打电话了?
  许艾犹豫了一下, 没有应声。
  “……许小姐?是许小姐吧?”小胡子又叫了两声,“我是吴明成啊。”
  许艾不置可否地“啊”了一声:“什么事?”
  这三个字一说完,小胡子不说话了, 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那一边的人扯着嗓子使劲地嚎,拼命地嚎,嚎破了音,好像一条被高跟鞋跺了爪子的狗。许艾措不及防地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皱着眉头捂住耳朵, 同时飞快地四下看看——还好, 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又好像听到小胡子一边嚎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词, 但完全听不清他在说啥, 一个字都听不清。
  算了,管他说了啥。
  许艾就把电话挂了。
  刚刚放下手机, 自动门“叮咚”一响。小收银员赶紧站直了, 朝门口望去。
  ——是那个讲究的叔叔。
  讲究的叔叔今天也很讲究, 白衬衣挺括干净, 浅咖啡色长裤合身又得体, 腕上的表好像换了一块,换成了真皮表带的,大概是为了配合裤子的颜色。许艾觉得他的衣服都很简单,但剪裁用料一看就相当考究,绝不便宜。
  她想,这叔叔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同龄少女心目中的“男神”“王子”般的人物。就算是人到中年的现在,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和体态,让人不难想象到这外表之下的生活。
  ……一定是对人对己都很严格的那种人,许艾想。她又想起上次差点把豆浆洒他身上的事了,这一次可不能再犯。
  只是这位叔叔今天似乎在赶时间。他进门后没有考虑,没有迟疑,直接去拿了包上次许艾推荐的杂锦坚果,往柜台上一放,让她结账。
  许艾看到他的下巴上又多了几道小伤疤,也许是刮胡子的时候留下的;脸色也不太好,还挂了两个黑眼圈。她扫完码,报了价格,看到对方正盯着旁边货架上的小零食看。
  那是几盒骗小学生的软糖,做成水果和动物的形状,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还附带一个小玩具的那种。
  “那个卖得不多,估计不好吃,”许艾说,“旁边的巧克力倒是很受欢迎,天天都有小孩子来买。”
  叔叔转头朝她一看,挑起嘴角浅淡地笑了笑:“没事,反正也不是我吃。”
  他又在货架前考虑了一会儿,最后拿了盒不好吃的软糖,放到柜台上。
  许艾接过来一看,他大概是把架子上赠品最豪华的那盒给拿来了——塑料包装袋里附赠了一打小气球,小兔子形的,小爱心形的,水蓝色的,粉红色的……还带了一个打气筒。
  还真是挺能挑的,许艾想。
  讲究的叔叔带着他吃的和不是他吃的东西离开了。许艾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上午10点,半小时内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于是她坐下来刷了会儿手机;刷着刷着,眼皮发粘了,她也没怎么挣扎,就托着下巴睡过去了。
  梦里也是上课下课,上班下班,还有写不完的作业,扫不完的条形码。这个盹打得实在不舒服,还不如不睡。许艾在梦里一边举着扫码枪扫课本,一边对自己说:要不算了吧,就这么醒了吧?
  恍惚中,她听到自动门“叮咚——”地响起,又有客人来了。顿时,大脑条件反射地开始回顾几种热卖商品的价格,回顾会员日的折扣优惠,回顾赠品的积分兑换比率——
  不对,好像是真的有客人。
  许艾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迷迷糊糊慌慌张张地站直了放下手机抓起扫码枪猛地朝前伸出——
  门口的客人被她吓了一跳。
  吓得他倒退一步,险些被自己的衣摆给绊着。
  许艾,20岁,并不是第一次怀疑现实其实是个梦境。
  但今天是她第一次,因为这样的怀疑,而拧了自己大腿。
  痛的,醒着,不是梦。
  只是她又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以至于呆呆地举着扫码枪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先打个招呼吧。
  “叶先生。”许艾放下扫码枪,叫了他一声。
  叶负雪似乎也觉得刚才被她吓着有些丢人,他先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摆,才笑笑回了她的招呼。
  “——社会实践,”许艾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抢在他再次开口前解释道,“要写实践报告的,不来不行。”
  叶负雪原本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许艾抢了先,于是张开的嘴咧成了一个笑。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说,“看看是什么‘社会实践’。”
  许艾扁扁嘴:“就……收收钱算算账,有时候帮忙卸货上架这样的……没什么脏活累活,也不需要通宵夜班……还挺轻松的。”稍微美化后的说法。
  叶负雪没说话。许艾侧头朝窗外一看,叶家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
  特地跑过来,光为了看她的“社会实践”?
  话又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那客人你想买点啥,”许艾说,“这里吃的喝的都有,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也有,需要什么尽管说;要是打不定主意,我可以给你推荐——当然我请客。”
  叶负雪又笑了,说了声“好”。
  然而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东西,朝旁边转过头,微微一愣。许艾顺着看去——他对着的是放小糖果的货架。
  一个小时前,那个讲究的叔叔从这里拿了一盒软糖,大概是带去送给家里小朋友。
  “人工色素和甜味剂和明胶做的软糖,水果口味都是用香精调配的,不推荐,不好吃,小学生都不吃。”许艾说。
  叶负雪转过身,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响了。
  许艾一看:还是小胡子的号码。她忍不住就“啧”了一声。
  “怎么了?”叶负雪问。
  “是那个小胡——是吴明成。”许艾说着就要伸手挂电话。
  “等等,”叶负雪喊住她,“接起来。”
  许艾一愣,但还是接起电话,开了个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气息奄奄。说话的人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大喘着一抽一抽地呼吸。
  “许小姐……是我不对……是我蠢了不长脑子……”吴明成说,比刚才那个电话听起来似乎又更虚弱了一些,语气却更紧张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许艾不太明白地看了看叶负雪,但对方面具下的半张脸没有任何表示。
  “是我不对……我混账……你们……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吴明成在电话里断断续续,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吐,“但是求求你……去跟叶先生说……”
  许艾又转头朝叶负雪望去一眼。
  ——“求求你去跟叶先生说……让他放过我这一回吧!”吴明成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做这种事……哥哥姐姐压得这么紧,我必须得做点成绩出来……”吴明成说,“不然……他们都说我是废物,都看我的笑话……”
  “那也真是辛苦你了,”叶负雪对着免提的手机说,“这两天还在医院?好好养伤吧。”
  电话里的声音一顿。
  “先休息好,再过几天,你可能会有很多事要忙,有很多媒体要见。”叶负雪说。
  又是片刻的停顿。
  吴明成大概意识到没有沟通的余地了,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蓦地一转:“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跟我作对?我不过是想争一口气……而且工作室的合同上本来就写得很清楚,他看不懂是他自己的事——”
  “做坏事总得有些报应,才显得善良不廉价。”叶负雪说。
  这话一说完,电话里的吴明成又安静了一下,然后抽着气笑了起来。
  “我要是有报应的话,那那个人呢?他做的事可比我坏得多,你知道他前前后后讹了我多少钱?现在家里老爹都气得不管我了……”吴明成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换了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你倒是告诉我,他会有什么样的报应?”
  叶负雪没有说话。
  吴明成又笑了两声:“他也跟我说过一点你们叶家的事……你呢?你又会有什么报应?”
  许艾听着有些不对,她又抬头看了叶负雪一眼,然而面具是一道屏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你的父母,当初也是遭了报应了?”吴明成说,“因为他们——”
  许艾伸手一按,把电话挂了。
  “就不该理他,”她说着把手机揣回兜里,“这种人就是活该。”
  叶负雪背着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许艾以为他一声不吭的是生气了,想了想,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去冰柜里拿了盒雪糕:“我猜你肯定也没吃过这个——五星推荐,巧克力味五星半。”
  叶负雪转身朝她笑了笑,却没有接过她的雪糕。
  “这个下次再说,现在没有时间,”他说着话头一转,“你什么时候下班?”
  许艾看了看手机:“再一个多小时吧。”
  叶负雪有些为难地一抿嘴唇:“不能早点走?”
  “早班就我一个人,走不开啊,”许艾说,“要去干嘛?”
  “看样子得去一下吴明成那里,”叶负雪说,“他就在这边的医院。”
  “……为什么要去?”
  叶负雪又抿了抿嘴:“我有点担心……”
  最后,许艾打了电话给下一班的同事,说了一顿好话,答应替她多值一个晚班,对方才提早一个小时过来接班了。
  “让你为难了。”——许艾上车的时候,听到叶负雪这么说道。
  “……也没什么事,”许艾说,“大家都是打工的,互相方便咯。”
  叶负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大奔发动了,驶入马路上的车流之中。
  “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叶负雪说,“我只是想多为你提供一种选择。”
  许艾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打工的事。
  于是她也轻轻“嗯”了一声,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吴明成在哪家医院?”
  “我们一直在联系啊。”
  ……说的也是,许艾感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想了想又说:“那你刚才说的‘担心’是什么意思?担心什么?”
  叶负雪没有回答。
  车子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叶负雪催了两次“快点”,又绕了几条近路,终于在10分钟后抵达了医院。
  许艾在这座城市念了两年大学,还是第一次来这片城区,更不用说这家医院。叶负雪对这倒好像比她熟悉得多,明叔刚把车停稳,他立刻下车,快步走进医院大楼。
  叶负雪报了楼层号,许艾替他按下电梯。电梯门刚打开,他又抢先一步走出,手掌在墙壁上一摸,辨明方向之后,朝某个房间走去。
  走得很快,很急,看样子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许艾也不敢怠慢,紧紧跟着他朝前走。
  叶负雪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VIP病房。病房的门大开着,几个护工正在收拾房间。
  许艾转头一看,门牌号上面确实写着“吴明成”,然而才刚看了这么一眼,就有一个护工过来,把门牌摘掉了。
  “吴先生呢?”叶负雪问了一声。
  “转院啦,”护工在口罩后闷声闷气地说,“刚刚办完手续走的。”
  许艾听见身边的人轻轻说了一句“晚了”。
  “刚才是谁来接他的?”他又问。
  “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来收拾的。”护工说。
  叶负雪叹了口气,谢了护工,然后转向许艾:“我们回去吧……让你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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