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面具先生订婚了——湖砚
时间:2018-06-20 09:31:14

  许艾一愣。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叶负雪似乎有些责怪的意思。
  许艾扁扁嘴:“我以为你会说什么‘别人家的事’……”
  叶负雪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这怎么会是别人家的事。”
  这话刚说完,他自己反应过来,脸上红了红,然后皱着眉头站起来:“总之……明天你还要上学,我们早上就去吧——你一会儿联系一下你哥哥。”
  许艾“哦”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要朝门外走去。
  然而叶负雪没急着迈腿。他叫住许艾,然后取出一个小盒子。
  “我也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东西……”叶负雪红着脸小声说,“问了你哥哥,他说不如给你充个什么网站会员……”
  许艾“咔吧”一下捏紧拳头,在心里。
  “但我不懂这些,问了明叔,他也不懂,”叶负雪笑了笑说,“我又问祖奶奶,她说女孩子肯定喜欢首饰头面这些……”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许艾面前,把手里的小锦盒递给她。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叶负雪说,“生日快乐。”
  许艾接过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玉佩。
  纯净的羊脂玉,刻着鱼戏莲叶的图案。玉佩的光泽有年月沉淀的痕迹,系着玉的丝绦却很鲜艳,大概是新打的。
  一时没听到许艾说话,叶负雪有些慌张地皱起眉头:“……是不是太老气了?这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可能真的过时了……你不喜欢的话,要不还是去买新的吧?”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太贵重了,感觉有点受不起……”许艾说着,把盒子小心地盖上,“真的就给我了……?”
  叶负雪终于舒展眉头,轻轻笑了笑:“这有什么受不起的,这本来也该——”
  “不过这是你挑的,我还想要一个礼物,我自己挑。”许艾说。
  叶负雪“哈哈”一笑,点点头:“可以,你说吧。”
  许艾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没有戴面具,只有一副眼镜遮起了眉眼。
  这一刻的笑容,似乎也不是假装的。
  “我想要一个……‘有问必答’,”许艾说,“一个问题就好。”
  不假装的笑容微微一怔。
  “你想知道什么呢?”叶负雪问。
  “还没想好,”许艾说,“总之先保留,等我以后想好了,你再回答我。”
  这一刻,对面男人的笑意里又缓缓渗入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仿佛又重新戴上了那张面具。
  “没问题,”叶负雪笑着说,“等你想好了,来问我就行。”
 
 
第80章 除魔师的外勤
  第二天, 许艾浑身酸痛得几乎起不了床, 身体大概是和灵魂脱壳了——从胳膊到腿,没有一件是她能差使得动的;哪怕只是在床上翻个身, 背上也痛得好像滚过钉板。
  但她还是一大早努力爬起,努力爬去洗漱,努力爬去吃饭……然后努力爬上了车。
  今天她要和叶负雪一同去清蓉的城市,去“叫醒”她。
  昨晚上许艾给哥哥打了电话,说了叶负雪要过来看看的事。许荀一开始没有做声,一直等她说完“魂体”, 说完她之前所见的那个新娘的事,才慢慢开口:“其实吵架之后的那几天, 我几乎天天都梦见清蓉……但有一天之后,她突然再也没出现过了。”
  “……哪一天?”许艾问。
  “我去叶先生家的第二天, ”许荀说,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梦见她了。”
  第二天?就是白先生也来的那天?
  许艾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反正等到了病房之后,让叶负雪见到当事人, 大概就能知道了。
  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他又戴上了面具,也许这是他的工作姿态。
  “今天感觉怎样?”他突然问她。
  许艾一愣,刚要说“还好”, 突然意识到他问的不是这个。
  “浑身酸痛, 但还能扛。”许艾说。
  叶负雪握起她的手, 轻轻拍了拍。
  “扛什么, 我可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他说,“要是不舒服,直接说出来就行。”
  “哦……不过没有不舒服。”许艾说。只是一般的肌肉酸痛而已,一般的程度略深的酸痛。
  叶负雪笑了笑,叹了口气。
  大奔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上午10点。许荀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看见叶负雪的面具的时候,他愣了一愣,然后招呼了两人,带着他们急急忙忙地走上楼去。
  “麻烦叶先生跑这一趟了,”许荀说,“我跟清蓉父母也解释了一下,老一辈人倒是更容易接受这些……”
  更容易接受这些“先生”“魂体”之类的东西。
  或者只是因为女儿成了这样子,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
  三人走进病房的时候,清蓉的父母都在,看见叶负雪进来,都很客气地问了好。
  许艾朝旁边一看,隔壁床位已经空了。
  “那位老太太呢?”她有些奇怪地问。
  清蓉爸爸转头朝那张床位看了看:“今天早上就被儿子接出院去了,还很不高兴,吵吵闹闹的……可能关系不太好吧。”
  “儿子?”
  “四五十岁的男人……应该是她儿子吧,”清蓉爸爸说,“我也没细问。”
  叶负雪没有关注这件事。他直接走到清蓉的床边,说了声“失礼”,然后在床沿上坐下,伸出手指,按住了清蓉的眉心。
  清蓉的父母跟着站到旁边,皱着眉头看他。
  片刻后,叶负雪收回手指,叹了口气:“……魂体不见了。”
  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躯壳,在旁边守候再久,她也不会醒过来。
  清蓉妈妈“啊”地叫出声来了。
  “那怎么办,”清蓉爸爸说,“怎么把那个……把清蓉找回来?”
  “给我一件她常用的东西。”叶负雪说。
  清蓉妈妈立刻递上了一块女士手表。叶负雪接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纸笔,倒好墨水,把笔尖蘸了蘸,悬在纸面之上。
  那块表被他放在白纸上方。
  来这里的路上,许艾问过他,力量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如果力不从心,那就不要勉强。
  “这倒没什么要紧,”叶负雪说,“找回魂体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姑娘的魂体是在外游荡,迷路了,忘了回家了,那只要为她‘指路’,把她叫回来就行,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许艾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如果魂体并不是迷路,而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扣留了,就像小胡子那一次一样……那要把她找回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
  何况,如今的叶先生只恢复了“三成”力量。
  叶负雪提着笔尖,朝下一顿,然后挥洒自如地写下一个“叶”字。
  笔尖浸润的墨水非常充沛,黑色液体顺着笔画在纸面上顺畅地流淌开来。许艾想起先前那次失败的召唤,叶负雪写完字之后,墨水根本无法流动——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已经成功了?
  墨迹渐渐渗开,浸透纸面,“叶”字的横竖笔画互相连接起来,整个字洇成了一块漆黑的均匀的墨斑。
  “来了吗?”叶负雪开口问道。
  话音出口的瞬间,那片墨斑突然迅速皱缩起来,眨眼就缩成了小小一点,仿佛是笔尖上滴了一滴墨水下来,不小心落在纸上。
  叶负雪的动作一滞,然后放下毛笔,把那张纸揉了,放到一边。
  然后是第二张纸,第三张纸,第四张纸……每张纸的墨水都很顺利地洇开,然而不过片刻,又都飞快地缩成一个墨点,仿佛有能量凝结在墨水中——而那份能量无法扩张。
  桌面上堆了七个纸团的时候,叶负雪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麻烦”。
  清蓉的父母立刻听到了这句话,她妈妈一把抓住叶负雪的手臂:“什么意思?清蓉回不来了吗?”
  叶负雪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挡开清蓉妈妈的手,示意她走开一步。
  “情况比较麻烦,但不是没有办法,”叶负雪说,“我需要一个她非常喜欢的东西。”
  许艾听明白了,叶负雪需要的是寄托了对方感情的,更强力的媒介——也就是说,清蓉的魂体大概确实是被某个人捉走,藏起来了。
  ……但为什么要捉她?
  如果许艾是普通人,清蓉简直比普通还普通——藏起她的灵魂,有什么用?
  “这样的话,恐怕得回家一趟了,”清蓉爸爸说,“我们没有带那么多东西出来……”
  叶负雪点点头:“回家也好,医院里魂体繁杂,都是无用的干扰——家里清净些,又是她熟悉的环境,应该更有帮助。”
  于是清蓉的妈妈留在病房,其余几人去了清蓉家里。
  一家三口住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清蓉爸爸打开大门,领着几人走到一间关着门的卧室前,推开门——里面是清蓉的房间。
  面积不大的小房间,但是整齐又温馨,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细心温柔的姑娘。
  许艾站在门口,一眼看到放在书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清蓉和许荀的的合照。
  清蓉已经不常回家住了,但还是把这照片放在自己卧室的桌上。许艾走进房间,四下一看,又看到书架上贴着几张拍立得,里面都是哥哥——拉小提琴的哥哥,海边大笑的哥哥,吹蜡烛的哥哥,挽着袖子做饭的哥哥……
  许艾转头朝许荀望去一眼:原来在另一个女孩子眼中,自己的哥哥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许很快就会不只是“哥哥”,很快就会成为“丈夫”“父亲”——如果没有出现这次意外的话。
  ……如果爸爸没有这么强烈地反对的话。
  要是可以顺利就好了,许艾想。
  她看照片的工夫里,清蓉的爸爸已经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发夹、首饰、摆件、娃娃,喜欢的明星的专辑,许荀送的手机……应该都是清蓉平日里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然而叶负雪一件件过了手,然后摇头。
  “不行,”叶负雪说,“不够。”
  “是指什么不够?”许荀说,“是不够数量,还是不够喜欢?”
  叶负雪朝他转过头,突然轻轻“哦”了一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许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用你作为媒介。”叶负雪说。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许荀说,“用我做媒介,你是说——”
  “那些东西确实都是她喜欢的,但这样的喜欢还不够,远远不够,”叶负雪说,“不过我觉得,她放在你身上的‘喜欢’应该是足够了。”
  许荀立刻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然她对父母的爱也很强烈,”叶负雪继续说道,“但二老毕竟有些年纪……”
  “你的意思是,这对身体有伤害?”许艾忍不住打断他,“所以要找哥哥这样年轻力壮的?”
  叶负雪略一迟疑,然后点点头:“虽然算不上‘伤害’,但肯定比较难受……只是我自己也没有体验过,没法说个具体。”
  许艾又要说话,许荀已经抢先开口:“没关系,如果这样就能成功,那就用我吧。”
  叶负雪再次点了点头。
  他让许荀脱了上衣,坐在清蓉卧室的地板上。然后他关上了卧室门,让清蓉的爸爸在别的房间稍待片刻。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叶负雪再次取出笔墨,倒出墨水,蘸了蘸笔尖。
  这一次,他把“叶”字写在了许荀背上。墨水顺着年轻男人起伏的背肌流淌下来。
  ——然后,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许荀背上立起,把肆意蔓延的墨水截停,让它们回流聚拢成一个完满的圆。
  许艾看到哥哥背上铺开一片均匀平整的,浅浅的墨池。
  “来了吗?”叶负雪再次问道。
  许荀背上的墨水突然泛起波纹,好像一汪小湖被风吹动。许荀顿时猛地皱起眉头,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他赶紧伸手在地板上一撑。稳住,坐好。
  “忍一忍,”叶负雪说,“她好像听见了。”
  许荀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
  下一秒,这间小卧室的门窗开始震动起来,窗玻璃“咣当咣当”响个不停,仿佛窗外有台风过境。
  “刘清蓉,”叶负雪念出姑娘的全名,“你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门窗的异响也没有停止。许艾听到“喀拉”一声,她转头一看,桌子上哥哥和清蓉的合影倒了,正面朝下扑倒的。
  震动还在继续。书架上的拍立得也纷纷掉了下来;又是“喀拉”一声,许荀送的手机裂了屏。
  “刘清蓉。”叶负雪再次呼唤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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