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恭喜啊,这可是龙泉呢!”田广笑嘻嘻的说。
司徒珏摇头,命令道:“去叫人将此泉围造起来,记得造的好看一些。就以皇后的名字命名,叫做凤蕊泉吧。”
唐蕊在一旁瞧着汩汩流动的泉水觉得有些意思,伸手捧了泉水喝了一口,果然津甜可口,她欢喜的说:“陛下今日可算是送给我一个大礼物,大惊喜,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会送我一座泉水。”
司徒珏笑道:“只有朕会送给你,哪里还能叫别人送了?”
他扶着她的手,道:“走,去亭子上坐一坐。”
唐蕊含笑点点头,两个人在亭上坐着,低头看去,只见山峦起伏风景如画。
山风吹过衣袖飒飒作响,十分凉爽。比起此时炎热的西京,这里可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了。
司徒珏怕她着凉,便叫下人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她拉着夫君的手,说:“只要有空,咱们每年到这里住几天可好?等珍宝两个长大一些,带着他们两个一起来看看你亲自发掘出来的凤蕊泉可好?”
司徒珏拍拍她的手:“那自然是好的。”
唐蕊依偎在他的怀中,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两人肩膀靠在一起,都没有作声。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抛去了俗世的杂务,共同享受这静谧的一刻,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日暮时分,两人踩着夕阳回到了山庄之中。
巧香留在庄里帮忙太后一起照顾小公主和皇子,瞧见唐蕊回来,急匆匆的过来道:“方才两位小主子还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没见着娘,现在还在哭闹呢。小公主那脾气可真是大,哭的打噎都止不住。娘娘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唐蕊一听急忙要过去看,司徒珏道:“朕跟你一起去,看看朕的公主到底在闹什么。”
两个人才到丽太后寝屋外头,就听到里头传来震天动地的婴儿哭声,那哭声之响亮真是直入云霄。
“果然是珍儿。”唐蕊看了司徒珏一眼,笑道。
司徒珏一听这孩子哭的这么惨绝人寰,脸都白了,急道:“朕的珍儿是不是怎么了?着凉了还是饿了?不行,朕得赶紧去看看!”
唐蕊见他比自己还急些,一脚就跨进了门槛,冲到了屋里,望着婴儿摇篮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
唐蕊进来时,便看到两个并排的小摇篮,两位太后正在一人一个的哄着孩子呢。
宝儿是男孩,哭了一阵倒也罢了,唯有那珍儿,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哭的昏天黑地。
司徒珏看到女儿哭的如此惨烈,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将珍儿抱在怀中,“乖乖,看看是谁来了,快点睁开眼看看,父皇来看朕的宝贝珍儿了。”
他哄着女儿的声音简直比对唐蕊说话还温柔,唐蕊都有几分嫉妒了。
小婴儿听到声音,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眼底露出欢喜,“咿咿呀呀”的叫了好几声,嘴角一弯,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丽太后赞道:“果然还是陛下有法子,你一来,小公主便不哭了。”
唐蕊从端太后手里接过了儿子也抱在怀里,小家伙仿佛委屈似的钻在她的怀里不肯抬头。
端太后笑道:“小小年纪,晓得粘娘亲呢。”
司徒珏看着女儿,欣喜的笑道:“珍儿是朕的心肝宝贝,朕来了,她自然是欢喜的,她同朕,是有心灵感应的。”
他话才说完,珍儿伸出了藕节似的小胖手便开始玩他的头发,开始还拿小手抓住,紧接着开始使劲的揪着头发攥在手里扯。
“嘶”,司徒珏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瞪这小家伙,可是瞧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又恼不起来。
唐蕊看他忍着女儿扯头发的疼,不由得大笑,道:“敢捋龙须的,怕是这天底下只此一个了。”
话音才落下,只见那小家伙五指在皇帝脸上一晃,转眼间,他的脸上便多了一道红印。
这下,众人可都呆住了。
小公主望着皇帝“嘻嘻”笑个不停,司徒珏彻底无语了。
“你……”他吸了一口气,“你叫朕明日如何上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母后抓的。”
唐蕊这下可笑不出来了,若是朝臣们真的以为是她抓的,那还不知道引起什么样的联想。
她连忙叫道:“快些将珍儿交给嬷嬷,她就是个小母夜叉,你可别叫她乱来了。”
司徒珏无奈,只得把小家伙交给了嬷嬷。宫人拿了镜子来一看,他脸上已经少了一块油皮。
想他当年征战沙场,还从未脸上受过伤,如今这第一块皮却是叫小婴儿给抓掉的,说出去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司徒珏搁下镜子,到了珍儿跟前,手指指了指她:“你呀,太调皮,才几个月就如此顽皮,大了还了不得了。”
唐蕊将宝儿搁在摇篮里睡觉。珍儿到底顽皮,虽然抓了皇帝一块油皮掉了,看他到了跟前又晃手晃脚的要他抱。
司徒珏算是怕了她了,若是再给她抓几下,皇帝陛下要毁容了。
他低头抓起她的小手看,果然见手指甲挺长了,道:“好生的把珍儿的指甲剪一剪。”
嬷嬷诚惶诚恐,忙道:“奴婢定然剪得干干净净。”
司徒珏特地叮嘱:“剪的时候小心些,孩子皮嫩,千万别伤了皮。”
嬷嬷连忙应声:“奴婢晓得。”
“你呀,”唐蕊拉着他的手,“还是瞧瞧你的脸吧。若真是留了痕迹,那些老臣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走,我去给你上上药。”
司徒珏点头,到了帝后的寝宫里头,宫人早准备好了生肌去痕的药膏。
唐蕊取了披肩,亲自拿了药膏细细的用指尖挑了,均匀的抹在他脸上被刮了油皮的地方。
“可见红了呢。”她笑道,“陛下被个婴孩伤了,说出去有失英明。”
司徒珏颇带几分自豪的说:“那是朕的女儿,那有什么?说不准珍儿以后是个女中豪杰。”
唐蕊嗤笑:“女中豪杰倒是未必。以你这个惯孩子的趋势,定然是个刁蛮公主是没错了。”
司徒珏哈哈一笑,将女子拦在怀中:“公主自然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少女,万千少年都在她之下。”
“你呀。”唐蕊摇头直无奈。
他凝眸看着眼前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越发的有了少妇的韵味,眉宇间的温柔都叫他一颗心融化了,而那腰肢一如少女般的纤细。
他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在怀中,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胸前,他都能感觉到那处的丰润,低声笑道:“往常叫你吃猪蹄黄豆,如今倒是完全不用吃了。”
唐蕊啐他:“给你上药呢,没正经。”
他取了她手里的药盒搁在一边,便将女子压在了软榻上,道:“药什么时候都能上。”
“那饭呢?”她躺在他身下,眉目含情的望着他。
“饭也一样。”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唯有色,很急。”
唐蕊“噗嗤”一笑,“急.色.鬼也!”
男子已经扯开了她的腰带,咬着她的耳珠道:“朕不急别人,只急着你。行不行?”
唐蕊脸红如柿,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
黄昏时山雨沙沙落下,敲着窗棱,时紧时慢,仿佛一首民间的小调,轻快而悠长……
☆、番外之医者仁心
从西京出发, 千里迢迢,一行人马到达河川驿站时已经是人疲马乏。
驿站的站长哪里见过如此气势, 急忙出来迎接。
“御史大人们, 快点进来喝口茶!”身穿灰扑扑的旧衣的站长迎了出来。
跟程纶同来的御史是之前信郡王的幕僚姜腾,虽然后来投诚太子可依旧被派了这倒霉差事。
两人看着破旧而年久失修的驿站震惊的目瞪口呆, 本以为经过长途跋涉千辛万苦到达这里, 如今可以好生的休息一下,可是眼前的客栈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昨日才下了雨, 瞧着那破败的屋顶,可想而知室内应该是多么的潮湿。
现在已经过了十月了, 这个时候的西京怕是已经冷了, 可是河川依旧潮湿闷热, 许多士兵水土不服都已经病的不成人形。
姜腾有些绝望,看了程纶一眼,叹气道:“程大人, 咱们就将就着住住吧。或许到了河川城会好一点。”
山羊胡子的站长一听他们要去河川城,急忙凑过来, “你们两位大人要去河川城啊?”
姜腾瞧着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有几分不悦:“废话,咱们来这里, 便是要抚慰河川人民,如今带着粮食过来,不分给河川的百姓,还能做甚?”
站长摸了摸山羊胡子, 道:“不瞒大人说,这里到河川城要经过一处神仙林。”
姜腾一听,来了兴致:“什么叫神仙林?”
站长笑道:“就是那林子,连神仙都能陷进去。”
姜腾的脸立即耷拉下来:“乌鸦嘴!别在此危言耸听!”
站长急忙拍自己的嘴巴,陪笑道:“是,小的乌鸦嘴,两位是天朝大使,自然是能过的。”
程纶没有同他们议论,由着驿站的差吏带进了驿舍。
正如他猜想的,这驿舍之中潮湿的几乎长了蘑菇。习惯了西京干燥的天气,在这里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犹如地狱一般。
程纶此来带了许多药材,里面有很多去湿的中草药,他开了个方子,叫下人找站长借了炉灶熬中药,分给士兵和官吏们喝,免得害了病。
下人去熬药了,他独自坐在屋里,拿出了信纸,挥毫写信。这封信,他是要寄往家中的。
此处有驿馆,便有邮差,在这里,这信可以寄回西京。如今好歹到达了河川的地界,他写信给家中报个平安,好叫他们放心。毕竟程家如今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离家千里父母心中肯定记挂。
他亲自将信交给了驿馆中的邮差,这时,下人已经熬好了中药分发给众位护送粮草的将士。将士看到他,少不多说一声多谢。
他回到屋里,如此潮闷,他本想看看书却看不进去。
低头,看到床脚边长得茂盛的蘑菇,摘了几棵放在眼前把玩,这白色的蘑菇虽然颜色同西京的蘑菇相似,但是形状十分奇特,尖尖细细的,也不知道属于哪个种类。河川这边物产同西京完全不同,他一路过来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扔了蘑菇,他倒头靠在床榻上,想起了程家舒适柔软的床榻,想起了母亲亲自叫人晒得带着太阳气息的被子,也想起了一家人聚聚一团的欢乐和和气。
那样美好的日子,他竟不知珍惜,一味的陷入了自己的苦情之中。
他又想起了唐蕊,往常想起她,总是记得她身着白色暖披、梳着乌黑双髻还未及笄时的情景,可是如今想起她,他脑海中更多是那位高髻华服的太子妃娘娘,以后更会是皇后。
他的眼底弥漫了泪意,这个时候,他仿佛从迷梦中清醒一般,他的蕊儿一去不复返了,原本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如今竟连他的脑海中映像也淡了。现在只有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可笑他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抹去了眼角的泪意,觉得从前的自己有些可笑。
倘若不离开那个地方,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蠢的有多么厉害,迷得有多么离谱。
他胡思乱想半晌,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时,下人急匆匆过来禀告:“大人,有士兵上吐下泻,像是中毒的迹象。”
程纶一听,立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那士兵处,果然看到他吐得屋里一片狼藉,如今口吐白沫,的确是中毒的迹象。
“你吃了什么?”
旁边的士兵道:“没有什么,只是拿了那蘑菇做汤而已。”
程纶大惊失色:“那蘑菇还有谁吃了?”
士兵忙道:“并未,汤还没煮好,这家伙贪嘴喝了就成了这样了。”
程纶松了一口气,立即拿银针去验那汤水,只见银针入内立即变得黢黑。
众人看到脸色都变了,谁能想到那纯白可爱的小蘑菇,竟然剧毒如此。
程纶下令:“去跟士兵们说,但凡河川的野生植物,不管是蘑菇树叶果子还是木耳,统统都不要放进嘴里!”
士兵们立即去传令。
程纶给士兵开了驱毒的药方子,又扎了一回银针,士兵的病情终于稳住了。
他叫人好生的看护士兵,这才离去。
到了夜间,那士兵的病情又反复了两次,他干脆守在士兵的屋里,一夜过后,那士兵终于清醒无事了。
程纶也没有想到,河川这里,一个小小的蘑菇竟剧毒如此。那么那位站长所说的神仙林岂不是更加凶险?
姜腾对程纶是很敬重的,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同僚,更重要的是在这穷山恶水,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是太重要了。到处是毒蛇、毒虫、毒草、毒花,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那时,唯有这位太医能救性命了。
程纶医术高,为人也和蔼可亲,经常拿自己家里带来的药物替士兵们免费看病诊治,所以士兵们都很喜欢他。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太医,从前都是给皇帝太子看病的,如今能放下身份替自己看病,士兵们都觉得很荣耀。何况他医术如神,但凡下了药贴和针灸的,都是手到病除,士兵们都当他神医一般。
士兵们开饭,但凡有好吃,便会有人先送到他的跟前,士兵们随身带来的西京特产,也会孝敬一份到他的跟前。虽然他跟大家客气,但是一个个还是一定要他收下。
程纶从前在宫中给贵人们看病都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如今出来却受到如此拥护,倒叫他有些不安了。
时间长了,渐渐的,他也开始习惯了大家对他的拥戴。
姜腾到底是惜命的,队伍到了神仙林前,他骑在马上,策马到了程纶的马车旁边,对他说:“程大人你看看,那神仙林有没有什么诡异之处?”
程纶下了马车,抬头看去,只见那林子极密,仿佛被一股雾气萦绕,远远看着,倒像是个仙境似的。
他摇头:“远处看不出来什么,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过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