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像蝴蝶扇动的翅膀,只要有了变数,变数就带来变数。
新的事物会撼动旧的规则,这是永远不可避免的。
叶安歌松了口气,她就怕傅骁太蠢了,现在看来,傅骁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伙伴,至少脑子不蠢:“如果安林市可以出现的话,那是不是别的城市也能出现?”
傅骁:“……还能这么操作?”
“那些边境会慢慢打开。”叶安歌,“如果地图能全部完善,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傅骁明白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安歌:“……你想成为神?”
叶安歌:“……”
她说:“虽然你这个说法不太好听,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她有了一个新的构想,如果她能填满地图,那她就比这个世界那股奇怪的力量能有决策权。她要争夺这种决策权。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种构想是对的,但是未尝不能一试。
不过她在现实中应该已经死了,就算不死,最好也就是个植物人。
在这里待一辈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反正在现实生活中,她在和人斗,来到这里,她就和天斗。
傅骁看着叶安歌,她看上去那么美,那么强势,但是她的胳膊如此细瘦,她的身体这么脆弱,她那洁白纤细的脖子似乎只要一用力就会断。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如同马上就要奔赴战场的战士,她的眼神中没有惊恐和畏惧。
只有面对未知的激情,以及那无法形容的狂热。
或许她是个天生的探索者。
明明她看起来这么强大,可傅骁的心却软成一片,他依旧面无表情:“我会帮你的。”
叶安歌挑挑眉:“不和我争?”
男性的骨子里,不是天生就刻着好战与争夺的基因吗?
傅骁摇头:“你比我更合适。”
他还有动摇和疑虑,而她则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又散打擒拿,又会野外生存。”傅骁低声说,“叶安歌,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安歌笑了:“我不是神圣,我是小仙女啊。”
傅骁:“……”
这是我听过最凶残的笑话,你说自己是女王可能还像点。
“不和你开玩笑了。”叶安歌把草堆堆在自己的脑袋下面,充当枕头,自己直接就睡在地上,“睡吧,我守夜。”
傅骁脸红了,但这次不是害羞害红的,是气红的:“我让你一个女人守夜?”
叶安歌摊开手:“那行,你守吧,我睡了。”
傅骁:“……”
对经常熬夜的傅骁来说,一晚上不睡似乎没什么,可是白天走了整整一天的路,还不是平坦的大路,而是陡峭的山路,耗费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大,又累又困,他坐在火堆前发呆。
深夜,傅骁的身后传来声音:“你在想什么?”
“想明天带你去哪儿吃饭。”傅骁没过脑子,直接顺口一答。
答完才吓了一跳,傅骁看着一起坐起来的叶安歌:“你怎么起来了,继续睡吧。”
叶安歌摆摆手:“还真以为我要让你守一晚上啊?我还没那么残忍,你睡吧,我来守夜,我休息够了。”
傅骁又说了几句,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就是要自己守夜,十分固执。
叶安歌:“那好,不过我也不睡了,一起守吧。”
这下傅骁没办法了,只能和叶安歌并排坐着,两人一起看着火堆。
实在是太困了,傅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头靠在了叶安歌的肩膀上,头发完全散了,叶安歌低头看了眼傅骁。
明明清醒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睡觉的时候竟然还能从脸上看出那么点稚气。
男人成熟的比女人晚,心智和年纪很难成正比。
叶安歌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她自己也忘记是在哪里听过的,只是记下了去掉。
很轻,很柔和,像是哄孩子入睡的安眠曲。
这里很安静,只有叶安歌的哼唱声,靠在叶安歌肩头的傅骁原本紧皱的眉头在哼唱声慢慢舒展开来,火堆前很温暖,耳边还有虫鸣,叶安歌轻轻拨弄火堆。
当傅骁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山里起了雾,等雾散了才能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温度还是很低。
叶安歌说:“我们等七点再上路,迷路就麻烦了。”
傅骁顶着一头鸡窝,他的双眼因为睡眠不足变得通红:“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你要是真一晚上不睡,今天还有力气赶路?”叶安歌说,“不用逞强,这里没有其他人,更不用在我面前逞强。”
傅骁站在原地,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就是——
“你要比他们强。”
“你不能停下,停下就会被吃掉。”
“走不动的话,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前面去。”
没人告诉过他“不用逞强”这四个字。
傅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叶安歌转头左右看看,想看周围的雾有没有散开一些。
等她回过头看向傅骁的时候,发现傅骁正在揉眼睛。
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傅骁的语气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好像进了沙子,揉了就好。”
叶安歌点点头:“没事就好,这里细菌多,要是发炎就麻烦了。”
傅骁点点头。
七点的时候,雾开始散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散去,可是已经能够看清前方十米的路了,叶安歌把火熄灭之后重新背上包,和傅骁一起踏上了回去的路。
“其实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很渺小的。”叶安歌忽然说,“毒蛇的一点毒液说不定就能要了我们的命,野生的动物警惕性很高,很难抓,更难果腹,天气的变化会让人生病,要是运气不好,生不了火,只能喝生水,生水里的细菌也可以要了人命。”
叶安歌一边走一边说:“但是生活在野外的话,生活会很简单。”
“因为你所有的时间都会花在寻找物资和填饱肚子上。”
叶安歌:“人啊,只有在满足了生活必须之后,才能去想所谓的精神追求。”
傅骁跟在叶安歌身后:“我怎么感觉你就像见惯了生死一样。”
叶安歌轻笑一声:“人都会死的。”
那个指着她头的男人也问过她:“叶小姐,你在河边走了这么多年,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她说:“你干这一行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吗?”
男人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我马上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还能这么镇定,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被抓出来。”
男人说:“叶小姐,我这辈子没服过哪个女人,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女人,我会给你个痛快。”
她说:“很好。”
男人最后说:“希望我死的那天,对方也能给我一个痛快。”
“下辈子能选择的话,就别干这一行了,叶小姐。”
她也说:“希望下辈子,你也别干这行了。”
男人扔下了叼在嘴里的烟头,扣动了扳机。
很多人的一生是没有选择的,只是被外力推动着向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步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有时候苦海无涯,回头并不是岸。
两人在湿润的土地上前进,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因为下山时的山坡根本没有能着力的地方,叶安歌和傅骁只能慢慢的向下,毕竟只要可能,谁都不想受伤。
“我感觉我像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两人走到平地上的时候,傅骁才自嘲。
叶安歌拍了拍傅骁的肩膀,她的行为模式是这么多年和伙伴一起培养出来的,只是伙伴们都死了,她也死了。
“别想这么多。”叶安歌说,“过一天是一天。”
傅骁:“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叶安歌一脸惊讶:“其实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傅骁笑了:“真没看出来。”
叶安歌:“那你感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骁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说了句非常简单的话:“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叶安歌一愣:“怎么说?”
傅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的目标很明确,好像你根本不会动摇。”
“大部分人都和你不同。”傅骁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让我觉得……”很心疼。
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把人磨炼成这样?
她是不是也曾经和年纪小的女孩一样,喜欢打扮自己,喜欢洋娃娃?
是不是也曾经看童话故事时幻想着会有一个王子?
是不是也脆弱过?
叶安歌笑出了声:“我的经历构成了我这个人。”
“对了。”傅骁忽然问,“如果要开辟新的城市,需要做哪些准备?”
叶安歌高深莫测地说:“主需要做一件事。”
傅骁:“?”
叶安歌:“骗人。”
叶安歌说:“要让人们相信有这样一个城市存在,只要他们相信了,那新的城市就会像安林市一样一夜之间冒出来。”
傅骁深吸一口:“我说,安林市不会就是你弄出来的吧?”
叶安歌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看破不说破。”
傅骁摊开手,耸耸肩,表达自己的无奈。
等他们终于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车还停在原地,这里几乎荒无人烟,所以坏人都没有,唯一的一个加油站还是废弃的,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很像拍灾难片的样子。
傅骁坐进了车里,叶安歌也骑上了自己的重机。
两人现在急需找一个填饱肚子的地方,也没回市区,直接在附近的农家乐吃饭。
两人点了一条鱼,三个小菜和一份汤。
毕竟饿了接近两天,他们两吃饭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不过还没有到饿死鬼投胎的地步。
傅骁吃了五大宛米饭,叶安歌吃了三碗,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周围的食客都看傻了。
——虽然动作看起来不是很豪迈,但这食量,绝对是饿死鬼投胎吧?
也就傅骁和叶安歌两个人自我感觉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安歌:我是小仙女啊~
傅骁(冷漠脸):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38章
从树林出来之后,叶安歌和傅骁成为了战略性合作伙伴——当然,很有可能只有叶安歌用这句话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很快麻烦事就来了。
叶安歌再次收到了关于叶家人的消息,叶青,也就是忽然冒出来的弟弟出道了,并且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自己和叶安歌是姐弟关系,并且指责叶安歌好几年只回一次家,而且为了自身的利益恐吓威胁家人。
叶青表示,他已经单方面和叶安歌断绝了姐弟关系,他的父母却还对叶安歌抱有希望。
基本上就是在卖惨博同情,然后把叶安歌形容成了世界上最残酷最冷漠的女人。
叶安歌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张连生已经赶到了他家。
像这种在媒体面前发言泼污水的情况是难以预见的。
并且泼污水的这个人还是叶安歌的亲弟弟。
这才刚过了几个小时,网上的评论已经一边倒了。
粉丝们不敢说话,黑子们开始了一场单方面压倒性胜利的狂欢。
原本谈好的代言,现在对方的公司也开始表示要再次和叶安歌的公司重新接洽,商谈这次合作的终止。
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这件事就迅速发酵。
这种丑闻很可能迅速击垮叶安歌的演艺生涯。
而且还会赔偿大量的违约金。
到时候叶安歌的处境会一落千丈,说不定还会身无分文。
叶安歌喝了口茶,她倒不觉得这次的惩罚有多严重,毕竟她做的可是直接告诉了傅骁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比起其他人,叶安歌这个当事人是最平静的。
她坐在沙发上,而张连生正在打电话。
张连生:“这件事只是子虚乌有的污蔑,贵方也知道安歌现在在上升期,有人抹黑太正常了,希望贵方能够再慎重考虑一下解约的事,毕竟我们双方也不想看到合作泡汤。”
那边说:“哎,要是普通人说这件事就算了,这次出来说的可是叶小姐的亲弟弟,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愿意相信叶小姐,可大众不相信啊,我再去和领导说说吧。”
张连生:“谢谢,麻烦你了。”
连续打了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张连生才总算能够坐下来喝口水歇口气,他看着叶安歌,却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毕竟叶安歌也是受害者,她不可能知道叶青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这种话。
百善孝为先,华夏人的骨子里对孝道的看法都很重。
叶青很聪明,他说出了父母还担忧子女,但子女却无视父母这种事。
没人有回追究内情,他们只会同情叶青一家,而鄙视上位出名之后抛弃家人的叶安歌。
“你有给你的父母打生活费吗?”张连生问道,“如果有的话,马上把明细打印出来,我们开发布会澄清。”
叶安歌:“有啊,每个月是一千二的生活费。但是光是生活费肯定不够,而且一千二不算多。”
很多人都生活在城里,他们不知道在叶安歌父母生活的乡村生活成本有多低。